第51章 大戰将起
大戰将起
紀臨風醒來以後, 便聽見寝殿外低聲交談的動靜。
他剛一爬起床，外面的交談就停了下來，緊接着床邊帷幔被掀開, 重溟俯身将他抱起，放在了懷裏, 低頭給了他一個纏綿的早安吻。
“唔……”紀臨風渾身顫抖了一下, 被觸碰到的地方都極為敏感。
唇瓣分開的時候，他還帶着些許輕喘, 問道：“我這是睡了多久？怎麽感覺過去好幾天了。”
他迷迷糊糊地感覺重溟好似起來了許多次，但他實在是太疲憊了, 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沒有睜眼。
或許是無數記憶湧入他的腦海，讓他一時有些承受不起, 所以瘋狂過後便是無盡的疲憊，需要他靠沉睡來恢複精力。
重溟揉按着他的後腰, 幫其放松肌肉，溫聲道：“不久，三天。”
比起他沉睡的三百年, 數萬個日日夜夜，如今僅僅只是深度睡眠了三日，這對于重溟而言, 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還好，你只是睡着了。”重溟的眼眸仿佛被濃郁的墨色浸透, 叫人無法看清裏面的神色。但他珍而重之地垂首親吻少年的額心，讓紀臨風的心尖微微顫抖了一下, 就好似有一片柔軟的羽毛輕拂而過，讓其感到一陣舒适和安心。
紀臨風就這樣與他緊密相貼了一會兒, 才終于想起正事，擡眸看向重溟的雙眼，輕聲問道：“你方才是在與別人交談正事嗎？”
“嗯。”重溟講述這三日，他都在安排鲛人重建深海家園的事。而那個趁他們離開，就大肆虐殺他深海子民的魔物，他也定會将其揪出，讓祂付出應有的代價。
或許是此前紀臨風被那魔物偷襲給重溟帶來的沖擊太大了，之後紀臨風的每一個出行都有至少數十名護衛在其身後保護着。
當然除非是政務上的重大事件要處理，重溟幾乎都寸步不離地陪伴在紀臨風身邊，将他牢牢地看顧在眼皮子底下。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一些。”每次看到自己出門重溟都要給他安排那麽多的護衛，紀臨風就實在是忍不住了，說：“如今你就在深海坐鎮，你便是我最大的保障。更何況那魔物也被你重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現在一切秩序都在重建，王宮內也加派了人手巡邏，縱然那魔物有滔天的本領，在深海之內也掀不起什麽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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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重溟就是深海冥淵的鲛人王，海底裏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應。若那魔物再次出現，重溟一定會第一時間知曉。紀臨風相信他的夫君，他也不會讓自己在陷入險境。
随之記憶的湧入，紀臨風也重新修煉到了曾經的巅峰。
三百年前他能以一己之力殺了那個魔物，三百年後他也一定可以再次殺死祂。
他雖然不知道魔物為何會複活的，但既然他都重生了，想必那魔物也有複生的辦法。
紀臨風一時陷入了沉思，如果無法徹底殺死那魔物，那他們該怎麽辦呢？難道又等三百年過去，再次殺死祂，如今周而複始？
紀臨風還想不到答案，便日日泡在書房裏查閱古書典籍，想從書裏看看是否能尋找到相關的記載，然後得到解決辦法。
少年不再外出，而是整日待在寝殿裏，重溟也能安心不少。于是鲛人王派人到世間搜尋各種古書典籍回來，全部放入王後的寝殿裏的“藏書閣”。
日子一如既往，就好像回到了紀臨風當初剛蘇醒那會兒。
他們一人怕無聊就給自己找事做，一鲛端正地坐在書案旁處理公文。
歲月靜好，若不是知道在世間的某個角落還有一個一直在暗中窺伺他們、并企圖再次發起進攻的魔物在，他們或許就可以一直這樣安逸地生活在一起。
可世間萬物萬般皆苦，哪怕他們現下安穩也終究會感知到那隐藏在暗處的重重危機。
不知從何時開始，深海之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污染物，海水變得渾濁不堪，散發着刺鼻的氣味。
當初洑槡島嶼的事件再次上演，許多海洋生物遭受了污染，身體發生了變異。
魚類長出了畸形的肢體，貝類不再孕育珍珠而是誕生詭異的怪胎。原本一些溫和的海洋生物也變得異常兇猛了起來，它們自相殘殺、相互吞噬。
海怪的出現給人間帶來了無盡的恐懼和威脅，爬上岸的詭異生物越來越多。随着時間的推移，海怪的數量不斷增加，它們開始襲擊沿海的城鎮和船只，造成了大量人員傷亡和財産損失。
人間陷入了恐慌之中，官府派出大量人手采取措施應對這一危機，但收效甚微。
與此同時，修真門派也察覺到了異常。随着海洋生物的變異，海岸線附近的靈氣變得混亂不堪，修煉起來事倍功半。一些修為較低的修仙者甚至受到了海怪散發的邪氣影響，走火入魔。
于是，各派掌門決定派出精英弟子，前往深海查探究竟，并尋找解決辦法。可是深海之下暗潮洶湧，單憑人力根本無法抵達。
而重溟身為銘海一族的鲛人王，自是知曉四海之內發生了怎樣一場惡變。
他帶領族人淨化海域，挽救數萬被異化的同胞。然而，盡管他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卻始終無法跟上污染蔓延的速度。每天都有新的魚類和海洋生物受到影響，甚至連族群裏的一些成員也開始出現異常症狀。
紀臨風看着那些曾經美麗的珊瑚礁逐漸死去，看着那些原本活潑的小魚變得呆滞無力，他感到無比地揪心。
但悲痛過後，他還是要重新振作起來，為重溟分憂，為深海的存亡而努力奮鬥，尋找解決的辦法。
其實他們都知道，以現在的局勢來看，他們哪怕付出再大的努力也是白費。
因為深海鲛人王的淨化之力終究是有限的，而海洋污染的蔓延速度卻是永不停歇的。
若想徹底解決這一災難，就必須找到污染的源頭，拼盡全力斬斷這一切罪惡的根本。
可罪惡的源頭至今仍未有任何線索，哪怕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必定是那突襲王宮的魔物所制造的，可在找不到其任何蹤跡之前，他們全都無能為力。
甚至陸地上的修真門派都開始将矛盾的怒火轉移到他們深海子民身上，每天都有數不盡的、不怕死的修真弟子服用避水丹下海，來找深海鲛人王的麻煩。
重溟不屑于和他們動手，但被騷擾得過于頻繁後，他也終究還是會忍不下脾性，出手傷人。
于是深海和陸地的矛盾再一次地被激化，各大修真門派甚至組織了“仙盟百家”，揚言勢必要将重溟斬殺，以祭奠所有無辜枉死的生靈。
紀臨風聽到這些風聲心急如焚，他知道重溟不會去解釋什麽，但有些不必要的誤會能用語言解釋清楚，還是盡量不要發生沖突才好。
如今他在人間也沒有什麽認識的人，如果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做深海與仙門之間的使者，好好溝通解釋一番就好了。
紀臨風想了許久，終于想到了此前他和重溟在逍遙門外遇見的司空前輩。或許他能幫忙，替他們澄清這個誤會。
紀臨風将自己的想法與重溟描述後，鲛人王沉默了片刻，雖然沒有說什麽。但第二天，紀臨風就如願見到了司空瑾言的身影。
幾番交談，紀臨風态度誠懇，司空瑾言也答應替他在深海與修真界之間作擔保。但關于海洋污染，生物異化之事，還得他們的深海鲛人王親自處理好此事。
紀臨風自然是立馬點頭答應，他們會盡快将那魔物找到，從源頭解決掉這個問題。同時也希望仙門合作，若有任何線索及時告知他們，他們必定會全力以赴，共同禦敵。
數月後，重溟派出了無數去尋找那魔物蹤跡的鲛人，終于有一名士兵在司空瑾言的傳遞下，帶回來了一條可靠的線索。
看到渾身是傷，只勉強撿回一條命的紅鱗鲛人，重溟的眉頭深深皺起，眼底似蘊含着風暴。
但他最終只是深呼吸一口氣，将內心的躁郁平複下來後，擡手給受傷的鲛人注入靈力，将其身上的傷治愈後，吩咐其他鲛人照顧好這名勇士。
重溟轉身出了宮殿，召集深海所有護衛将王宮守好，他要親自前往将那魔物徹底誅殺！
紀臨風聽到重溟要離開消息後，趕忙從惗慼殿跑出，來到重溟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問道：“你要上岸去？”
那魔物如今藏身于昆侖之丘的炎火山，那裏終年高溫熾熱，草木不生，水源幹涸。這座山都是由無數滾燙的岩漿和火焰構成，山頂冒着滾滾濃煙，不時噴發着熊熊烈焰，向四周噴射出灼熱的岩漿和火山灰。
而重溟身為銘海一族的鲛人王，只有在深海之中才能發揮他最大的實力，若他為了誅殺那個魔物而跑到昆侖炎火山去，實力大打折扣，豈不是會很容易受到傷害？
紀臨風心中擔憂不已，可是重溟卻拍了拍他的手，鄭重承諾道：“信我，我不會有事。”
他有絕對的實力與自信，那個只會蟄伏躲藏的魔種，又怎麽可能會傷到他分毫？
重溟早已不是三百年前的他了，在漫長的歲月裏，他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鲛人王，一個擁有絕對實力和強勢威壓的深海霸主。
話雖如此，但紀臨風還是無法安下心來。他擡頭深深地看着重溟，“帶我一起。”
“不，你留在這裏。”只有這件事重溟不可讓步，他可以不畏懼任何事物，但唯獨與紀臨風有關的事，他都不允許其遭受一絲一毫的冒險。
他必須确保紀臨風的安全，勢必要做到萬無一失。他撫摸過少年的臉頰，忽略身後無數鲛人的存在，垂眸親吻在紀臨風的嘴唇上，溫聲道：“替我守好王宮，等我回來。”
紀臨風知道或許他們面對的不僅僅只是那一個魔物，巨鯨海怪、洑槡島、北島冰川、行宮下的九嬰……種種跡象表明，那魔物正在密謀一件可能影響整個世間命運的大事。祂潛伏在暗處，等待時機成熟。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其謀劃即将成功之前，将這些都扼殺在搖籃中。
所以哪怕心中再放不下重溟，紀臨風也必須以大局為重。
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哽咽道：“好，我留在這裏替你守護好王宮，等你平安歸來。”
重溟深深地親吻着他，而後一道巨大的屏障落下，将整個王宮都牢籠在鲛人王的保護罩下。
他喊了一聲：“将士們，出發！”
深海之中，英勇無畏的鲛人們身着堅硬的戰甲，手持鋒利無比的武器，跟随着他們的鲛人王，如同一股洶湧澎湃的洪流，向着未知的戰場奔赴前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