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章
第【25】章
【25】
溫榆心頭一振。
她靜靜地看着他, 心中不斷有灼燙的洪流拍打着心房的每一個角落……這一刻她所有的猜想都似乎得到驗證。
“你……岑亦白,我最近拿到那麽重要的角色,是你在替我安排嗎?”
她說完之後不等他回答, 自顧自地嘲諷地笑了笑。
“我早該想到這些的。岑亦白,你不欠我什麽, 所以不用替我做這些。以後,請岑先生別再這麽做,我還不起的。”
男人的臉色瞬間沉下去, 比之前在大堂看到她被人劃傷更沉,幾乎是山雨欲來的前奏, 他的額頭青筋微微爆起, 一只手攥成拳頭,似乎在壓抑着什麽。
如果不是他的自制力足夠強,或許,他現在就該用那只手掐上她的脖子。
半晌, 岑亦白凝着她的眼睛,什麽也沒做, 他的拳頭漸漸松開,神色趨于平靜。
“你不用還, 懂嗎。”
“……”
溫榆垂下眼睑,雙手的手心不停滲出冷汗,放在膝蓋上微微顫着, 靜默半晌後她擡起頭顱, 睫毛濡濕着,像沾染了清晨的霧氣。
“為什麽……不用還呢?你要做什麽老好人嗎?”她板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态度, 故意顯露出一種刻薄,“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情, 不求回報地幫我?趙沛然幫我是想讓我嫁給他,你呢?難道你沒有別的什麽理由嗎?”
更可惡的話她沒有說,但在這個圈子浸淫已久,她的意思太明顯,他不可能聽不懂。
頃刻間,岑亦白将她拉扯過去抱她在腿上坐着,一只手箍緊她纖細的腰肢,另一只手強硬地擡起她的下颌令她看着他。
Advertisement
兩張臉近在咫尺,呼吸可聞,她輕輕地顫動着睫毛,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好像失去焦距,而他神态自若,冷若冰霜,自持冷靜,陰沉可怕,只有那雙眼睛浸滿了難耐。
溫榆由他抱着,沒有掙紮,臉上兩坨紅雲。
明明知道說出這種話的後果就是激怒他,她還是這麽做了,如今她裝什麽清高?
索性罷了。由他吧。
下颌上的那只手漸漸收緊了力道。
兩張臉孔愈來愈如近,只需誰輕輕一動便可碰在一塊兒。
兩個人都在忍耐着什麽,暗流湧動,連空氣也跟着燥熱,皮膚下的血液像沸騰的岩漿,冰涼的皮膚跟着升溫。
對視太久,溫榆眨了眨眼睛,酸澀的淚液從眼底溢出來,纖長濃密的睫毛因此晶瑩玉潤,一雙如水的眸子似春花照水,明媚清麗。
他粗砺的指腹或輕或重地摩挲着她光滑細膩的下颌,而她顫着睫毛,咬着唇,雙手主動勾上了他的脖子,語調溫柔,如泣如訴。
“我一會兒要去片場拍戲,岑先生,請別弄亂我的……衣服。”
話剛說完,岑亦白眼底的墨色更深,似漆黑天穹。
他收緊了手中力道,她感到腰上一緊,有點疼,她便咬着唇蹙起眉,櫻紅色的唇一翕一張,吐氣如蘭,他掐緊她的下颌,繼續重重地用指腹摩挲着,目光冷似白雪皚皚:“溫榆,你對誰都敢這麽說話是不是?”
“……”
她沒回答,抿了一下唇,做一副無辜的模樣。
她敢這麽做,不過倚仗他根本不會動她。
她想激怒他,她要與他割離一切,一刀兩斷,是不是?
“溫小姐憑什麽不相信那些資源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得到?”
他的嗓音克制着,每一個音節都砸在她心房激起重重的漣漪。
“我自己?岑先生想挖苦我也不必這麽拐彎抹角,誰不知道我入行多年一直默默無聞,一下子拿到兩個重要角色,我自知沒有這種本事。”
“溫小姐認為我幫了你,所以你打算回報我?”岑亦白的眸色愈濃,“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打算拿什麽回報?”他咬牙切齒,掐着她的下颌,力道更重,眼睛能冒出火焰,“交出你自己?”
“溫榆,告訴我,你能做到哪種程度。”
他驟然掐緊她的下颌,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勾下腦袋堵住她的唇瓣,狹長的眼閉上,濃密的睫毛刮過她的眼皮帶來微微的癢,她被他強硬地撬開牙關,每一寸都被舌掃過,糾纏着抵死般吻着。
漸漸的,她發麻的唇瓣開始失去知覺,她的目光變得稀薄,雙唇的唇彩已經脫妝,而他略微停下來,目光依舊如火,一只手擡起來,用指腹輕輕抹掉她唇上暈染開來的口紅。
“從前教你的,怎麽還是學不會?”
他凝着她朦胧的眼睛,指腹擦過她的耳骨,将一縷發絲別到她的耳後,動作溫柔。
“跟男人接吻的時候,不會主動張嘴?”
“……”
她顫着睫毛主動吻上去。
岑亦白一怔,沒有動作,她臨摹着他的唇型,青澀稚嫩地學他剛才吻她那般吻他,依葫蘆畫瓢,翹開他的牙關,纏弄。
忽然她嘤咛一聲,男人掌控着她的後腦勺壓着她往前,他稍微退開來,又重重堵住她唇,慢條斯理地磨,又在她失神的剎那放開她,眼底湧過一絲笑意。
“光會張嘴,不會吮?”
“……”
她咬緊牙關瞪着他。
她确實吻技很爛。那時候她不過十八歲,之前也沒談過戀愛,每一次接吻都是他主導,她一直是被動那一方。
後來她入圈做了演員,先是開啓一年的龍套生涯,之後簽約梵星娛樂,她不肯放低姿态,資源一直差勁,只能演各類小配角,戲份少,沒什麽考驗演技的時候,自然也沒接觸過吻戲,她的吻技至今爛得可以。
她吸了吸氣,有些戚戚然道:“岑先生不必挖苦我,我知道你是情場高手。”
說出來的話明明很好聽,可這分明是諷刺,岑亦白豈會聽不出來?
他圈緊她的腰,忽然重重地在她頸項上吮吻了一回,引得那片肌膚酥麻酸脹,她擡手捂住那一塊肌膚,瞪着他,本來要兇一點,但她的長相實在做不來那種兇神惡煞的表情,看着活像一只奶兇奶兇的幼獸。
半晌,男人長舒一口氣,眼底的陰霾褪去些許。
“溫榆,不要以為光是這些就能收買我,我要什麽你別裝不知道。”
他的話冰冷刺骨,像尖刀刺進心髒。
溫榆自知理虧,她怎麽好收了他的恩惠又裝一副毫不知情心高氣傲的模樣?她有幾斤幾兩他很清楚。
“你……”她深吸一口氣,“除了這些,我可以用別的交換嗎?”
“你原本以為我要什麽?逼你跟我上床?”
“……”
他的話語直白,讓溫榆的天靈蓋都發麻。她确實卑鄙地以為他想跟她這樣。可除了這些,她還能給他什麽呢?
她在思考,那副樣子已經表露她之前就是這麽想的,這副神情刺痛了他,于是,他再次伸手掐上她的下颌,咬牙切齒:“溫榆,你把我想成這種人。”
“不是,我……”
她說不下去了。
男人放開她,起身,從桌上拿起一只白金質地的煙盒,從容取出一根香煙。
他用修長的指節夾着香煙,另一只手輕撥動火機的滾輪點燃,白色的煙霧瞬間在空氣裏散開,煙草獨特濃厚的氣息彌漫在二人之間,她不安地咳嗽,男人眯着眼看她。
他站着,居高臨下,西裝褲筆直,白襯衫的褶皺微不可見,領帶有些松,淡漠的眸色裏浮起一絲戾氣。
他盯着她的臉,好像在探究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他早知她不擅長說謊,更不擅長僞裝,剛剛跟他接吻,她抖得厲害,根本不是一副善于逢迎的老手的面孔,卻還是跟他裝。
她的演技在這種時刻堪稱低劣。
一根煙抽到一半,有人按鈴,她像驚弓之鳥,立刻起身收拾沙發上淩亂地交疊在一塊的幾件衣服,分別是他的黑色西裝外套、她的米白色披肩、她的淡粉色外套……她迅速将衣服分開放好,之後攏了攏有些淩亂的長發。
沙發上還掉了一顆粉色的耳鑽,她匆忙揣進兜裏,拿起包包跑進洗手間。
做賊也沒她這麽警惕多疑。
一男一女關在這種套房內還能做些什麽,酒店的人比鬼都清楚。
岑亦白好笑地看着她做這些多餘的舉措,沒阻止她,他擡手摁滅香煙,去打開門。
套房的管家站在門外,臉上盈着微笑。
“岑先生,這是門店為溫小姐送來的衣服。”
岑亦白微颔首,側身讓開,管家領着兩名服務生進來,她們一人托着一份紙盒,裏邊是給溫榆的高級成衣。
她的衣服沾上了雞蛋液,當然不能再穿。
管家離開後,溫榆從洗手間裏出來,她鬼鬼祟祟,岑亦白一副見怪不怪的神色,朝桌上指了指,嗓音和緩:“一會兒不是還要拍戲?衣服在那兒,換上吧。”
溫榆點點頭。
盒子上印着某奢牌的Logo,她驚訝了會兒。
藍血頂奢品牌,這家的高級成衣,五位數的價格只是入門款,動辄六位數七位數,假如又弄髒,她根本賠不起。
《心牆》的女主角蘇瑾家庭優越,富二代,雖然選擇醫生做為自己的職業,但平時出門私服都穿名牌,所以劇組的團隊向好幾家奢牌借了衣服給她拍戲時穿,但她雖然是女一號,卻不是一線大牌也不是流量明星,那些奢牌都不肯借,因為她的咖位太低。
後來劇組通過一家服裝工作室才借到了十幾套衣服,但牌子和一線大牌比不了,只能将就着拍,不過那件被雞蛋液弄髒的衣服價格也到了五位數,衣服借出時簽了條款,假如弄髒或者破損,藝人需要按原價賠償。
“衣服太貴了,我不要……萬一弄髒了我賠不起。”
岑亦白:“不是借的。你随便糟蹋。”
“……”
她臉色漲紅。
她的腦子簡直短路了。他怎麽可能會借衣服。當然是直接買下來。
“但你送我衣服也有點兒……”
岑亦白打斷她:“溫榆,幫我一個忙。”
她一怔:“什麽?”
他冷笑:“我提出任何要求,你一定答應?”
她猶豫半秒,堅定地望着他:“剛才……”
“剛才溫小姐跟我接吻,我沒當成是交易。”
她驀然怔住。原來他懂。那是當成什麽?和她一樣,情難自禁嗎?
“岑亦白,你……”
男人再一次打斷她,他幾步走向她,垂下眼睑看她,目光變得溫和。
他高她許多,此刻他略微勾下些腦袋,讓她不需要擡起頭顱去仰望他。
她心慌意亂,退後半步,他強硬地握住她一只手,目光灼灼:“剛剛為什麽不拒絕我?”
“溫榆,只要你說,你還愛我……”
男人的嗓音極沉,滾過耳邊時,她的耳朵像被什麽灼燙着。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頭顱,遲疑:“對不起,我……”
她猶豫的神色令男人一瞬間沉下臉,他的眼底戾氣又重,像驅不散的陰霾。
“岑亦白,我現在……”
男人驟然松開她的手轉過身。
“夠了。既不願意撒謊,沒必要做一副我強迫你的模樣。”
她止了聲,還想再說什麽,黎黎的電話打進來。
她慌張得從包包裏拿出手機接通了。
“好……我馬上過去。”
她挂斷電話,擡起頭看向岑亦白,真誠地問:“你……要我幫什麽忙?我能做到的話一定幫你……可是你我之間雲泥之別,我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到你呢?”
岑亦白轉過身,半抿着唇,陰沉的臉上,陰霾比之前更重。
他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她沒有退,而是直面他。
比起剛才那個輕微失控的男人,他現在已換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溫小姐既想還恩,那就照我說的去做。”
她苦笑。他又叫她溫小姐。
“我需要一位太太随我出席應付一些社交場合,同時,家族內部正在給我施壓,他們需要我立刻擁有一位妻子。話說到這裏,溫小姐應該懂我在說什麽。”
他說完,從兜裏掏出一只藍絲絨的盒子,同樣印着某藍血奢牌的Logo。他像抛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樣将盒子朝她的方向抛了過來。她伸手接到了,下意識打開來看。裏邊是一只戒指,銀色的圈,中間的鑽托上鑲嵌一枚藍色的鑽。
她對珠寶沒什麽概念,不知道這是幾克拉。
但她記得,爸爸媽媽結婚也用到了鑽戒,媽媽的那顆戒指,好像是五克拉。
這顆要更大一些,而且更璀璨,沒有一絲雜質,是清澈見底的藍。
溫榆的心頭泛過苦澀。
“岑亦白,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你需要的妻子,難道不應該是一位名門千金?我想,岑氏這樣的家族,應該不會允許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藝人進岑家的門吧。”
男人語氣涼薄:“就因為你名不見經傳,所以恰恰很适合。”
“為什麽是我?你有大把的選擇……”
岑亦白驟然瞳孔一縮,冷笑看她:“你也知道我有大把的選擇,所以選擇誰跟我結婚不該由我說了算?”
“……”
她說不出話。
“可是……”
男人當即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大步走到玄關處,半側着腦袋說:“至少,我的祖母非常心儀溫小姐。那天在醫院我們做的一出戲,老人家深信不疑。”
他從兜裏拿出皮夾,抽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放到玄關一側的大理石臺上。
“祖母下周一出院,她說,想來家裏看看孫媳婦兒,我答應了。家裏缺少女主人的生活氣息,為避免穿幫,溫小姐可以利用閑暇時間置辦一些女主人的生活必需品和私人物品,或者你要買什麽,随你高興。”
“xxxxxx。這是銀行卡密碼。”
“住址是禦庭壹號公館三號。”
說完這些,男人幾乎是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便擡腳離開了這裏。
空氣裏依稀萦繞着一絲絲檀香味道,混雜着煙草的苦冽。
須臾,溫榆漸漸從一場令她兵荒馬亂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她走到玄關,将銀行卡收進包包裏。
那就下次見面再将銀行卡還給他吧?
何況,她就算想用這張銀行卡去商場血洗也做不到,因為剛剛這種情況下,她根本沒記住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