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章

第【44】章

【44】

晚宴來了很多人, 可這裏沒誰是自己認識的,戴維森他們離開後,溫榆只好繼續獨自在花園的長椅上曬着月光。

幸好花園裏種下很多玫瑰和繡球花, 月色下聞着芬芳的花香也是一件惬意甜蜜的事情。

她端着一只白色瓷碟,上邊一小塊巧克力熔岩蛋糕。

整塊吃完的話, 熱量一定爆炸,所以她只敢吃兩三口,随即慢吞吞地品着一杯不加糖的錫蘭紅茶。

戴維森又帶着自己的華人女友喬莎過來同她打招呼, 這倒緩解了溫榆的一絲寂寞。

喬莎是土生土長的京市人,父母名下有幾家公司, 家底雄厚, 性格活潑大方,一口标準地道的普通話帶着一點兒新聞腔。

“我在國內就采訪過溫小姐哦,也許你忘了呢。”喬莎有些調皮地昂着下巴說。

溫榆絲毫沒有頭緒,于是虛心問:“喬小姐真的采訪過我嗎?”

喬莎淺啜一口香槟酒, 眉毛舒展開來:“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剛剛才記起來呢。那時候我還是播音系的學生, 有一次放假無聊,就跟随一位正在電視臺實習的學姐去劇組做采訪, 那部劇是不是叫《昭月傳》?怎麽一直沒播呢?好可惜哦,我記得溫小姐在劇中飾演一位大漢的公主,造型很驚豔, 可惜這部劇似乎埋了。”

溫榆還記得這部劇, 這是她簽進梵星娛樂後莊思绮給她拿到的第一個有份量的角色,劇中她飾演女三號, 公主這個角色在歷史上也有原型,但史料記載不多, 所以編劇添加了很多比較狗血的情節給這個人物。

這部劇在當年也是大制作,但是因為各種原因,這部劇未能播出,出品方一點五億的投資最終只能打水漂。

溫榆終于想起關于喬莎的一些信息。

那時候不少電視臺都有專門播報娛樂圈明星各種抓馬事件的欄目,于是導致劇組拍攝期間有不少欄目的記者跑來劇組做跟蹤報道。

當時喬莎還是一個女學生,戴着鏡片厚厚的眼鏡,規規矩矩的裝扮,不似現在,一頭很酷的藍色短發,一襲深藍色水波紋長裙,高跟鞋足有十厘米,烈焰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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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莎忽然問:“溫小姐是岑先生的女朋友嗎?”

“……”

溫榆思考兩秒:“不是。只是……朋友。”

二人的聊天繼續,全然不覺從房檐的西北角走出來的男人。

男人的臉隐在暗處,月光照耀在他西褲的褲腿上,他站得筆直,神色卻晦暗,一只手插在褲兜裏,另一只手拿着一杯蜂蜜薄荷水。

在聽見溫榆的那一句“不是”之後,他制止住了想要過去送她這杯蜂蜜薄荷水的沖動。

他仰頭迎視着暗淡溫柔的銀色月光,不聲不響地咬了咬牙,随即,悄無聲息轉身離開。

如果不是離近了看,不會有人察覺男人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寒霜般的霧氣。

喬莎聳了聳肩後沒再問關于溫榆是否是岑亦白女友的話題,接着她們又聊了會兒,李太太來叫她們進去,因為大半的賓客都走了,只留下十來個李先生和李太太的好友繼續party。

李太太把二人帶到一間娛樂室裏邊,裏邊擺放着國際象棋的棋盤,李太太邀請二人跟她對一局,喬莎欣然應下,溫榆卻只能搖頭抱歉道:“我不會這個,只會中國象棋,還有五子棋,跳棋。”

李太太兩眼放光:“真的嗎?我更喜歡玩兒中國象棋呢,可是這邊的朋友都只玩兒這個,他們寧願搓麻将也不玩兒這個,今天運氣真好。”

李太太說着便起身将面前的棋盤打亂了,叫來一個女用人,說法語吩咐了幾句話,對溫榆道:“溫小姐陪我玩兒幾局中國象棋行嗎?我叫阿姨去把東西拿來。一直沒人陪我下,都被我拿去壓箱底了呢。”

喬莎在一旁佯裝生氣道:“喂你們兩個,把我晾在一邊看你們嗎?真過分呢!”

李太太:“你可以看我們下嘛,沒準兒你能學會呢。”

喬莎:“我寧願去看他們幾個男人玩兒飛镖。”

李太太也不留她:“你去你去,觀棋不語真君子,我還嫌你在這兒打擾我們下棋呢。”

喬莎去了另一間房。

不多時她又回來抱怨:“真的,每次Liam都百發百中,維森和威廉簡直都不是他的對手,大學那會兒他們就被Liam打壓着呢,難怪威廉的好幾個女朋友都被Liam給泡了。”

李太太見喬莎給自己的丈夫穿小鞋,罵了句“死丫頭”,當即棄車保帥,棋子落定後,仰起頭朝喬莎擠眉弄眼。

“你別在這裏說我的威廉壞話,難不成維森以前就沒有過這種遭遇嗎?別以為我不知情,威廉都跟我說了呢,維森的一個前女友就曾在一次橄榄球賽後和Liam在場上熱吻!”

喬莎笑罵:“你可別胡說了!小心Liam的女朋友生氣吃醋!”

李太太這才意識到喬莎指的是什麽,移棋的手一頓,跟對面的溫榆尴尬地笑了笑說:“額,溫小姐,維森的那個前女友只是和Liam在賽場上擁抱了一下。你知道,這邊的姑娘都很熱情奔放,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麽表達的。”

喬莎繼續煽風點火:“不是說還熱吻了嗎?”

李太太解釋:“是那個碧池主動kiss的,Liam躲閃不急,不過他很快就推開她了。”

對面的溫榆觀察着棋局的局勢變化,眉毛微微擰着,似乎根本沒聽見李太太和喬莎的對話。

她很認真,似乎比起男友從前的花邊傳聞,她更在意自己的棋下一步該怎麽走。

靜默了幾秒鐘後,她擡起一雙水潤雙眸,對着李太太和喬莎有些驚疑不定的兩張臉露出微一笑,移動一子後,淡定問二人:“做什麽都看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喬莎和李太太對視一眼,都暗自舒了一口氣。

她們如此提心吊膽,是因為Liam曾經就為女友的事情和他們大發雷霆過。

那個時候三個男人還在MIT念研究生,維森和喬莎在一次朋友的生日party後确認了戀情,李威廉也在那個時候邂逅了李太太,而當初三人之中從來不缺女友的岑亦白竟然進入了空窗期。

他們都奇怪他是怎麽了,難不成在中國的那個女朋友給他下了迷魂藥了?

後來幾人見他終日臉色陰沉,整日把自己關在宿舍裏寫程序,幾乎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維森和威廉一問之下才得知,岑亦白已經和國內的那個女朋友分手了。

很突然。

在他們的認知裏,從來只有岑亦白讓女孩子失戀,沒人可以讓他收心的,他不會因為甩掉哪個女孩子而變得痛苦消沉,他永遠不知疲倦,永遠精力充沛,永遠有姑娘想要搭讪他。

棋局沒下完,戴維森和李威廉便闖進來要各自的伴侶出去陪他們喝酒夜聊,于是幾人圍坐在一間設計成酒吧的室內吧臺邊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戴維森不時提起過去李威廉被岑亦白搶走女友的事情。

李威廉不停叫着上帝,并發誓要将戴維森大學時期的醜聞公諸于衆令他身敗名裂。

戴維森表示毫不在意,因為他不懼任何醜聞,除非有人指控他戀童,否則就算李威廉拿他大學時期疑似出櫃的傳聞講給衆人聽他也不在乎。

李威廉和戴維森互相拆臺了半天,發現岑亦白竟然獨自喝着悶酒并不參與他們,他們納悶極了,畢竟交往了這麽漂亮的女明星,不是應該感到高興一點兒嗎?

雖然和女明星交往對他們幾個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她們會像花蝴蝶一樣拼命飛到他們身邊盡情展示自己美麗的羽翼。

從幾人的談話中,溫榆隐約得知了這裏幾個男人的身份。

坐在戴維森旁邊的一個穿着綠色西裝的男人是英國傳媒大亨的繼承人,而戴維森本人則是一家赫赫有名的奢侈品集團的三公子,李威廉的父親是有名但很低調的華人富豪,資産超千億。

李威廉右手邊的一個金發綠眼睛的男人則是一家汽車企業的繼承人,去年最經典的一款超跑便出自他家,剩下的那些不用猜,也一定是家底雄厚,否則玩兒不到一塊兒。

他們幾乎都帶着各自的女友來,其中有全球知名的超模、好萊塢炙手可熱的新星、某國前任元首的小女兒、亞洲知名財團的千金。

和這些人的身份比起來,溫榆這個國內三線女明星可以說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了。

她很識趣,坐在角落裏喝着一杯橙汁,而岑亦白幾乎坐在吧臺的C位,他可以一句話也不說,但沒人會當他不存在。

戴維森和李威廉繼續給對方使絆子,揚言如果在上世紀,他們倆一定會拿着左輪手槍與對方進行決鬥。

“千萬不要提以前的事,我是說你最好不要,因為你和我之中,明明是你被Liam傷害的次數更多,”戴維森非常輕松地聳了聳肩,“我只有一個來自韓國的女友跟Liam跑過,而威廉你,你至少有五個女朋友被Liam迷倒過。”

李威廉氣急敗壞地仰頭喝光杯子裏剩下的威士忌,拿起一只酒瓶做勢要打爆戴維森的腦袋。

戴維森不緊不慢笑說:“千萬別這樣對我,我的老夥計,你知道我這張臉是很迷人的,如果被你毀掉,我的喬莎會很傷心。”

喬莎表示無所謂一般聳了聳肩。她和男友一樣都很喜歡聳肩,幾乎每兩分鐘就會聳一下,就好像上了發條一樣。

李威廉揮舞了幾下威士忌的酒瓶,之後一屁股坐下,打了一個飽嗝後直視着岑亦白。

“Liam,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和維森?我和他之間你更愛誰多一點兒?所以為什麽你每次都只泡我的女友而不是泡維森的?你只泡過他的女友一次!為什麽泡了我六個女友!你太過分了!”

一番話令在場諸人忍俊不禁,那個車企家的繼承人站起來問調酒實要了一杯雞尾酒,忍不住哈哈大笑,戴維森表示很同情威廉。

一直喝悶酒的岑亦白此時喝下最後一口威士忌,終于肯直面李威廉抛出來的靈魂一問。他表情帶着點玩笑的戲谑,又帶着一絲認真。

“我沒泡過你和維森的任何一任女友,威廉,不要诋毀我,她們離開你是她們個人選擇,與我無關,我沒碰過她們一根手指頭,懂嗎。”

李威廉捶胸頓足:“我不聽我不聽!你罵我遇人不淑?!”

岑亦白:“謝天謝地,你終于意識到自己身上這點致命的小毛病。”

李威廉:“……”

氣氛變得輕松了許多,空氣裏漂浮着濃濃的酒味,每一個人都已經有些醉醺醺,只有溫榆一直保持清醒,因她是全場唯一一個沒有喝酒的人。

她不喜歡借酒消愁,因為那通常會耽誤第二天的拍攝工作。

而明天她需要去海邊拍攝,更不能使自己放縱。

大家又說起從前一些趣事,包括李威廉和戴維森有一次共同看中了一個女孩子從而引發大戰的事情,這成為不少人的談資,戴維森不喜歡被人讨論太多和李威廉之間的糗事,因為他認為那會間接拉低他的智商,于是他把話題引到岑亦白身上。

“我敢說你們一定都忘記了Liam也吃過愛情的苦頭。”

喬莎很有興趣:“真的假的?Liam也會被情所困?真難以置信呢!”

戴維森看了眼李威廉,李威廉道:“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來一件事呢。”

李威廉看向角落的溫榆,并很自然地把她介紹給衆人,于是幾個女性或許是出于禮貌,都走過去和溫榆打了招呼,互相貼臉親了親對方臉頰。

李威廉接着話題:“Liam以前交過一個中國的女友,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我們那時候還在麻省念研究生,Liam那段時期可是拒絕了每一個跟他搭讪的姑娘,說什麽女朋友知道了一定跟他哭鼻子鬧脾氣,女朋友是很難哄的。”

戴維森接着道:“不過後來這段戀情還是告吹了,據我們觀察Liam的反應,這一次好像他才是被甩的那一個,他甩了那麽多姑娘,或許這就是中國人常說的那種報應吧。”

李威廉:“Liam被那個女朋友甩了之後幾乎不再社交了,沒課他就泡在自己的單人寝室裏寫程序一整天,根本不理會別人的邀約,那一段時間他買了很多鍵盤,我猜他的手都快敲斷了,不知道有多少鍵盤被他敲冒煙。”

衆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李威廉喝了一口雞尾酒說:“我和維森見他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知道那時候他和維森還有我在一起創業呢,我們打算把一塊兒研究出來的一套超級加密算法賣給哪個公司大賺一筆,但有公司願意買我們的創業成果前夕,維森忽然發現了算法的漏洞,他這才意識到Liam的狀态不對,所以維森和我為了讓Liam擺脫困境,就開各種party。”

戴維森眉毛一皺:“問題就出在這兒,有一次party上來了很多人,幾個學校認識的不認識的,我們一起嗨到淩晨,Liam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我們把他搬去他住的公寓,哦,那時候他已經在波士頓的海港區買了一套公寓,從學校搬了出去。我和威廉把他搬到公寓後,跟來的一個姑娘就打算留下來照顧Liam。”

他頓了頓:“那個姑娘想追Liam,我們就同意了。”

說到這兒,戴維森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李威廉也笑:“不過我和維森剛離開不到半小時,就接到那個姑娘的電話,那個姑娘很不幸,她本來打算照顧喝醉後的Liam,但是Liam把她給轟出了家門。”

戴維森:“的确如此,我們還以為一晚上過去會有好事發生,沒想到那個姑娘連半小時都沒撐下去。Liam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酒醒了,他發了瘋似的到處翻自己的衣服口袋,我們趕回去的時候,Liam像一頭暴怒的雄獅一樣揪住我和威廉的衣領子問我們有沒有看見一塊銘牌,我們一頭霧水,後來才知道他在party上丢失了一塊學生銘牌,那是中國一所中學給學生配的,相當于學生卡或者代表身份的一種卡片或者id銘牌?”

李威廉點頭:“Liam發瘋一樣到處找,甚至去翻垃圾桶。要知道Liam可是有點潔癖的,可他竟然在淩晨一點鐘跑去樓下徒手翻垃圾桶!那時候可是冬天!”

戴維森笑道:“哦,這事兒是那個姑娘搞的鬼,她以為拿走Liam身上的某樣東西就可以以此為借口和Liam保持聯系,所以那天她拿走了這件東西。不過幸好,Liam用自己的方法拿了回來,他很珍視這件東西。”

溫榆後來沒有繼續待在吧臺那裏,他們都說英文,雖然她能聽懂大部分,但還是覺得很無趣,于是離開那裏,去了一間茶室休息。

她坐下來打算看一看書架上的書籍,不過戴維森敲門走進來,她只好起身跟他打招呼。

戴維森說自己只是出來上洗手間的,見這裏燈亮着,就過來看看是誰在躲着。

溫榆只好 解釋道:“我明天有工作,所以來這裏休息一會兒。”

“哦,我剛剛聽喬莎說了,溫小姐是一位女演員,雖然我沒看過你的作品,但你簡直太漂亮了,我認為你一定會大紅大紫。”

“……謝謝。誰知道呢。”她裝作輕松很客套地對他笑了笑。

戴維森忽然擰了一下眉毛,用一種低沉的嗓音故作輕松道:“那塊銘牌上有照片……”

她一愣:“什麽?”

“我猜那塊銘牌,就是Liam那個中國女朋友的東西。很有意思的是,銘牌上那照片上的那個人,和溫小姐竟然長得一模一樣,這簡直太有趣了,緣分就是這麽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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