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設不設防

設不設防

聽了遲彌雪的話, 賀承流的心仿佛被一根細絲牽了下,疼疼的,帶着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果然把他當成炮.友了。

張口閉口, 都是做嗳。

不讓他碰遇鯉姐姐, 不過也就是她作為Alpha的占有欲在作祟罷了——

即使只是炮.友,別人也不能染指。

賀承流心情不太好。

撥開遲彌雪的手起身, 去倒了杯水, 悶悶說, “我知道了。”

這聲音落到遲彌雪耳朵裏,恰巧印證他的不快樂。

淺淡的面容一滞, 漸漸染上冷冽。藍色眼眸森然, 滿滿填充着侵略欲,像窺視獵物的虎豹, 在暗處舔舐獠牙。

不讓他被關遇鯉碰, 他就這麽不開心麽?

遲彌雪斂眸,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挲指節, “你叫她什麽?”

“什麽?”賀承流身形微微凝滞, 轉回頭來,疑惑地看着她。

只見遲彌雪深深吸了口氣,別過頭去, “我問,你叫她什麽?”

賀承流這下反應過來了。

遲彌雪嘴裏的“她”,指的是關遇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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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鯉姐姐啊, ”他說,“怎麽了?”

遲彌雪擡起眼眸, 直直望入他的琥珀色裏。

“遇鯉,姐姐?”

聲音低得像冬日的溫度, 陽光和煦的病房差點結冰。

賀承流滿頭問號。

遇鯉姐姐,哪個字有問題?

是遇鯉,還是……

哦——

他豁然開朗。

所以,遲彌雪最開始說的那句就在病房裏幹死他,不是什麽炮.友宣言,而是她,吃醋了!

意識到這點,賀承流原本沉甸甸的心髒總算重新活絡起來,像是快要窒息的人重新獲得氧氣,整個人雀躍起來。

“我說遲彌雪……”

他把水杯往桌臺上一擱,頂着張鮮活的臉,抿着笑意走過來。

壓低腰身,沒受傷的那只手扶上輪椅一側,他擡起眼皮,“所以,你是,吃醋了?”

唇角的笑意怎麽也壓不住,連帶着琥珀色的眸子都閃閃發亮。

不過,緊繃的肩頸還是洩露了他的緊張。

——即使他有九成把握,認為遲彌雪就是吃醋了,可還有一成,他覺得可能不是,或許是Alpha的天性,是對草過的Omega的那種最原始的占有欲。

遲彌雪的回答,會是什麽?

會讓他落空嗎?

這麽一糾結,原本壓不住的嘴角,還是自然而然地回落下來。随着時間的流逝,笑容消失得越多。

遲彌雪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眸色幽幽,把他的所有反應都納入眼底。

良久,她輕輕扯唇,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你覺得呢?”她問。

你覺得呢?這算是什麽答案?

賀承流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遲彌雪,你不能正面回答我嗎?”

這個問題遲彌雪回答得很快,她說,“不能。”

眼皮微垂,她說,“你知道我是什麽人。”

“什麽什麽人?”賀承流被她問得格外煩躁,“不就是遲楚教授和蕭顯博士的女兒嗎?這和你喜不喜歡我,吃不吃這個醋有什麽關系?遲彌雪t,哪怕你正面回答過我一次呢?這麽難嗎?”

遲彌雪的心猛然間被刺痛了。

她深吸一口氣,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很快,笑意落下,直至一絲不剩。她擡起眸,認真對賀承流說,“喜歡又怎麽樣?不喜歡又怎麽樣?吃醋如何?不吃醋又如何?賀承流,你既然想知道,那我認真回答你,關遇鯉,她更适合你。”

她說得很堅定,眸色堅定,表情也堅定。

賀承流覺得自己像個搖搖欲墜的玻璃,瞬間破碎,灑落一地。

他緊緊捏起拳頭,不顧仍然疼痛的手臂,狠狠呼吸。

“出去。”他說。

“出去!!”

聲嘶力竭。

遲彌雪深深看了他一眼,撥動輪椅,轉身往門外駛去。

病房的門打開又關上。

遲彌雪把輪椅定位到走廊盡頭的觀景臺上,繃直的脊背突然軟了下來,靠進輪椅的懷抱裏,閉上眼睛。

心髒像被鋒利的指甲抓碎,直到此刻仍然鮮血淋漓。

她臉色煞白,神情冷到冰點,整個人像失去溫度一樣,任由大風帶起銀發。

她的頭發很長了。

前額的劉海也和他的很像。

但這些有什麽用呢?

師母還沒找到,鸻痕的罪名未曾洗刷,赫拉那些令人發指的行徑仍未披露,她的母親和父親身上也還挂着罪惡的罵名!

她怎麽能拿岌岌可危的未來,去接受他的愛,去愛他?

她要拿什麽愛?

性嗎?

可笑。

關遇鯉。

她或許會是個好的女朋友。

但這些都不用她操心,賀岚自然會幫他選一個合适的人。

說起賀岚。

即使她和賀承流真的成了男女朋友,賀岚也不見得會同意。

愛不适合嬌慣者,愛适合戰士。

有些路,她注定只能一個人走到終點。

冉湫和李潥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被賀承流的管家安排着,與賀承流和遲彌雪在同一家醫院療養,連帶着她們的寶寶也被接了過來。

首都星的醫院,階級性質非常明顯,如果不是管家的安排,她們可能排六個月都不一定拿得到公民號。

為了表示感謝,兩個人商量了下,冉湫去看望遲彌雪,李潥則提着家鄉寄過來的特産鮮果去看望賀承流。

他到的時候,賀承流整個人貓在被子裏,一雙長腿露在外面,醫生正在給他上藥。

李潥進來,問說,“賀少的腿,也受傷了嗎?”

貓在被子裏的賀承流沒有給他答案,他就看向醫生,醫生是個年輕的女Beta,用嘴型說:“剛剛自己踢的。”

說着,松開手指了指角落的牆壁。

李潥:“……”

賀少,還有這癖好呢?

他向來紳士,沒急着發問,等把醫生送出門,才回過身來,走回床邊,向賀承流表示感謝。

賀承流掀開被子,頂着顆金發淩亂的腦袋,整個臉通紅。

他不情不願地坐起來,問李潥,“你和冉湫好點了沒?”

李潥見他關心,溫雅笑了下,說,“好多了,謝謝賀少關心,用的藥劑都很好,小寶的治療也所有進展。”

他觀察着賀承流的神色,察覺出他心不在焉,于是問,“怎麽,賀少……有心事?”

又說,“或許可以說給我聽聽。雖然不一定能有用,不過說出來總是舒服一點。冉湫她不爽了就說給我聽,說出來就好了。”

他提起冉湫的時候,神采飛揚,顯然充滿愛意。

也是,他和冉湫算是處理感情問題處理得很好的一對。

賀承流埋在被子下的手偷偷摳了摳,問,“冉湫……和你提起過遲彌雪嗎?”

“遲老大,”李潥對他的情緒來由已經了然,心中豁然開朗,于是笑說,“提起過的,她經常跟我說起監獄裏的一些事情,她們都跟着遲老大幹。哦,就是遲彌雪,她們叫她老大,或者直接喊雪。”

他打量着賀承流的神色,試探着問,“賀少是……和遲老大有不愉快嗎?”

“不是。”賀承流又躺了回去。

不一會兒,他又側過身來,曲起沒受傷的胳膊,枕在耳邊,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問,“你說她是什麽意思?”

李潥微微擰起眉頭,“這個……我同賀少說說小湫是怎麽看遲老大的吧。”

“你說。”

“小湫你知道的,性格很開朗,可愛又随和,看起來很多事情她都不介意。但她有個毛病,”說到這裏,李潥臉上浮起溫柔的神情,“她屬于那種‘得不到的越想要’的人,輕易就能得到的人事物,她都不會上心。”

“你的意思是……”賀承流來了興致,“她現在對遲彌雪這麽上心,是因為遲彌雪屬于她得不到的人?”

聽起來怎麽怪怪的?

李潥說,“小湫對姐妹也是這樣的。這就說明遲老大一開始肯定都是不好接近的,至少不是随便對別人表示親近的人,不然小湫不會對她上心。而且根據小湫的說法,她和遲老大相處了這麽久,有時候連遲老大心裏在想什麽都不知道,更沒聽遲老大提過家人和別的,也沒見遲老大對誰這麽好——”

“你知道她對你多好嗎?”李潥把身體傾得更近了,豎起手比劃着,“她在這個時間點發現你失蹤了,這個時間點,”他把另外一只手貼上來,“她就已經在整理裝備要出發了。按照她的性格,邀游宴是她收集情報、坐山觀虎鬥的好時機,但絕對不是她出手的最佳時機。”

賀承流聽完,更不明白了。

“那她為什麽說遇鯉姐姐更适合我?”

李潥一默。

他也想不明白。

不過要弄清楚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比劃着,“你們……那個過嗎?”

“哪個?”賀承流問。

“就是……”李潥找不出合适的語言表達,“正常情侶之間做的那個。”

嗷。

賀承流知道了。

臉開始紅,身體也漸漸發燙。

李潥看他的反應,就知道有過。

他說,“那就好辦了。女生在床上的時候最不設防,賀少要是想知道答案,不如……”

“可是……”賀承流說,“我想快點知道,可是這裏是醫院。”

李潥也紅了臉。

“醫院也不是不行,而且……穿着制服,更能盡興。”

賀承流像個好奇寶寶。

“什麽制服?”

李潥覺得自己像在教壞小孩。

“就是,醫生和護士的,制服。”

賀承流覺得臉上有火在燒。

“那……那萬一,她不願意怎麽辦?”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潥也不藏着掖着,偷偷在賀承流耳邊說了兩句。

賀承流懷疑,“這……這能行嗎?而且,遲彌雪不是普通人,怎麽保證她在床上就能不設防,就能告訴我答案呢?”

李潥臉紅到了耳根,假裝取下眼鏡擦拭,說,“你要是咬過她的命根子,她對你就肯定是不設防的。”

賀承流啞然。

命……命根子?

!!!

說的不會是……

霎時間,全身血液流速更快了。

他嘴硬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麽可能主動去勾引她?”

李潥走後半個小時,賀家專屬醫生通訊器亮起。

又過十分鐘,一套男Omega專屬護士服,并着一套女Alpha專屬白大褂,一起送到了賀承流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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