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這句話一問出,屋內的氛圍就這樣靜靜的僵持了很久,久到十七都快沒有耐心的時候,終于詹天一說話了。
不過等來的卻不是回答,而是他赤裸裸的笑聲,夾雜着男人眉眼處獨有的清冷韻味,輕道。“姑娘可莫要同我玩笑了,若真是如此,我又何苦要日複一日向上蒼禱告,幹脆一怒打上九重天去,不好嗎?”
好,怎麽會不好。
你若真有那樣的好本事我倒也不用指望自己在閻王老兒手底下幹活了,只獨獨伺候好你一個人,那來日轉世輪回成人豈不妙哉?
末了,十七也沒将詹天一的随口一說放在心上,她當即一兜衣袍直挺挺立起身,在屋內不斷地琢磨打轉,而今細細想來一瞧,這厮的作派也不是完全沒有那種可能。
雖說那閻王老兒口舌捂得極其嚴實,但左右還是透露了些消息給她,再加之自己每每下界都投身入這詹府之中,很難說不是有什麽貓膩之處。
指不定就是那陰曹地府的官差們害怕招惹上大人物,就一個勁兒推脫說不幹,攪得現下還要如此費周折的叫她一個小小陰物來處理。
十七越想越覺得可氣,分明一早就瞧清了他們的面目,盡都是群膽小如鼠的無用之輩,如此做法,真真是要叫全忘川的鬼都笑掉大牙!
女鬼不由伸頭昂向天空,尚不等她為自己喊冤之時,忽然,一道清脆的敲門聲就打斷了二人的對峙。“詹哥,你可在屋內?”
來人的話語句調上揚着,帶了些許少年人的朝氣蓬勃,脆生生的,顯然是另一種不同于詹天一那般清冷低沉的聲音。
床榻上的男人自是也聽到了這陣敲門聲,但他許是沒想到此刻竟會有人來打擾,不過僅片刻愣神後,詹天一又迅速調整好神情脫口道。“何事?”
眼見屋內有人接話,門外的男人也不做絲毫停頓,擡腳推門就直往裏頭闖,可這樣大膽的動作卻叫十七一個猛慌,心頭突地撲通通跳個不停。
天老爺啊,雖說她是不怕會被生人瞧見,但也不該是眼下這番場景啊!
而今自己這條胳膊還仍被詹天一捏在掌中呢,若是這人進來瞧見他一手抓着空氣,一邊還在和空氣對話,豈不又得吓壞半條命?到時候出了什麽差錯,不都得算在自己頭上嗎?
這會子十七才想起來不妙,急急忙忙扯開胳膊就要叫男人松手,可偏偏詹天一又起了狠勁兒,就是怎樣也不聽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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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松手,你難道想被人發現嗎!”邊說着,女鬼掌心處還沁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她口唇幹燥着,心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顯然是比面前的活人還要緊張。
誰料,榻上的詹天一聞言卻依舊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掀起錦被坐直,而後才輕飄飄宛若同人閑談飲茶般,淡道。“十七姑娘怕什麽,你要找的人這不就來了嗎?”
我要找的人?難不成是那個阿曉?
十七不禁探頭向門口望去,屋門一開一合下,一個穿着靛藍色長袍的少年就走了進來,他面容清俊,一雙劍眉之下目若朗星,身上也隐隐散發着凜然之氣,不由引人注目。
就是他?他就是那個膽大包天的“真兇”?
女鬼随即又上下細打量了一眼也琢磨不出什麽好壞來,雖說當初自己是有點印象的,可彼時她只顧着看詹天一去了,哪裏還記得他旁邊那男人是個什麽模樣。
“這人的樣子好生端正,怎麽看怎麽也不像那意圖幫你為非作歹的壞人啊。”十七扭頭一擺,說話的調調也頗有些集大成者的穩重與端莊。
熟料緊接着下一刻,她又被身旁男人的一句話給生生嗆了回去。“怎麽?姑娘當初看我不也是個好人來着嗎?”
話音落下,十七的呼吸猛然一滞,面色瞬間就如同遭人狠狠掐住喉嚨般,憋得通紅,以至于好半天她都答不出話來,只好将頭撇向一邊,不再言語。
這,她只在凡間聽說過相由心生,哪裏還知道有一句古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屋內,凝神靜氣的香爐仍在袅袅的什起雲煙,桌案上滾燙的茶水也早已涼透,那是丫鬟們早些時候送進來的。
寧方曉也是毫不客氣,一入門就利索落座,端起手邊的茶盞就要給自己倒上一杯,那娴熟的模樣仿佛就像是在自己家裏一般,流暢又自然。
“如何,我那藥可對你有些用處?”
他低聲問了一句,而後又不自覺将頭轉向床榻處,那薄如蟬翼的床幔一早被放下,影影綽綽間,寧方曉好似看見了有兩道人影在糾纏。
“什麽人!”他忽然一聲警覺起,連手中的茶水都尚未來得及放下就立馬沖上前掀開簾子看。
可這一瞧不知,再瞧望去他整個人便如同被釘在了原地一樣生了根,男人的眼睛發傻般看着床榻上的景象,口張大得好似能完完全全塞進一個燈泡。
“你,你…你!”
寧方曉就這樣指着十七結結巴巴的你了老半天,最後還是詹天一開口将人給勸住了,但女鬼卻也不是個傻的,就而今這情形看去,這人分明也是看得見自己的。
莫不是那閻王老兒在同她說假話吧,不是當初信誓旦旦和自己說上天入地也就獨獨一人能瞧見鬼嗎?怎麽而今她看着哪哪兒都是呢?
“你什麽你,還不快拜見姑奶奶!”
十七不禁擰了擰眉,她可沒什麽好臉色見一個把自己攪得如此狼狽田地的罪魁禍首,若不是寧方曉,自己早就可以轉世輪回了,說不定還能投個富庶人家,浪蕩一世呢。
思及此,女鬼又陰沉了些眉目,她森白的牙齒狠狠咬了一圈唇瓣,聲音也帶着股莫名的寒意。“我勸你最好老實交代自己做過的錯事,如若不然,姑奶奶我倒是不介意現在就将你投入忘川河叫那些個惡鬼給吃了!”
可那個被指指點點的男人哪裏能一下子聽懂十七的話,他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橫在胸前,頗為無辜地望向詹天一,好似在求他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