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暧昧
“好啦,不管怎麽說,咱們都得走啦。我猜您不會讓您可憐的戀人只靠雙腳流浪?”仍然是艾琳率先打破這一室旖旎。小姑娘柔媚的嗓音在愛情的浸潤下更添了幾分不自覺的鮮活,勾得某個剛發現自己被愛情青睐的男人心裏一陣酥麻,像是被小股電流電過了似的。
“當然,我可愛的小卡蘿。也許你還記得它?”幽靈先生,不,是埃裏克。埃裏克把手覆在只露出一半的嘴唇上,面具後的眼睛露出淺淺的笑意。一聲清脆的口哨忽然從艾琳耳邊掠過,接着,“噠噠”的馬蹄聲迅速接近,最後從容地停止在暗門附近。
“一匹健壯的小公馬?我好像有些期待了。”艾琳麻利地控制機關打開暗門,那皮毛光滑、神色高傲的動物就映進了她清透的綠眸裏。
“別告訴我這是薩琳娜的後裔?”終于,小馬駒白得沒有一絲雜色的毛發以及與它的祖先歐洲野馬頗肖似的嬌小身材與女孩記憶中的某個身影完美契合。
“是的,他叫凱撒。咳,你知道,我常年待在那裏,而克莉絲汀的出走太突然,我沒來得及考慮太多,所以……”埃裏克愣了愣,還試圖隐藏自己無傷大雅的心虛。
“所以你就把劇院表演用的小馬騎出去追趕你的公主了?”艾琳斜了自己新鮮出爐的男友一眼,理直氣壯地伸展手臂,做出索要擁抱的姿态,“好吧,其實我并不拒絕一次浪漫的共騎。”
“我的榮幸,可愛的姑娘。”當埃裏克枯瘦的手臂實實在在接觸姑娘柔軟纖細的腰身時,還有些生澀與小心;但在那匹名叫凱撒的小公馬撒開蹄子跑過另一側的暗門之前,他已無師自通地把小姑娘固定在自己懷裏了。至于艾琳,誰也沒規定馬術高超的女孩就不能接受男友照顧了,不是麽?
當然,埃裏克枯瘦到幾乎只剩一把骨頭的胸膛靠上去其實并不是那麽舒服,尤其是在颠簸的馬背上,更是硌得人後背隐隐作痛。
“埃裏克……”女孩任由戀人控制着缰繩,自己只管窩在他寬敞的黑色披風裏,好半天才懶洋洋地喊了一聲。
“嗯?”埃裏克不緊不慢地驅策着馬兒往前,只不過一個音節的回應,對熱戀中的情人來說卻仍有種致命的性感。
“雖然我還想多欣賞一會兒這些可愛的花朵,但我們必須得加快速度了——我恐怕,普羅旺斯警署那些兢兢業業的小警探們就要發現我們了。天知道,我現在可不想跟他們來一場奇妙的‘偶遇’!”姑娘的語氣不算急迫,但她柔韌的身軀已經暫時離開戀人的懷抱而盡量貼合馬背的曲線了。
“如你所願,我可愛的姑娘。”獨屬于埃裏克的氣息很快重新包裹了他的姑娘。下一刻,風聲劃過情人耳際,馬蹄踏着花香飛快地遠去了,只留給後來者們馬背上宛如一人的背影。
“埃裏克!”呼嘯的風聲裏夾雜着姑娘衷心的贊嘆,“我從不知道歌劇院的馬兒也能跑得這樣快!我還以為它們就只會馱着騎士或王子在舞臺上踱步轉圈兒呢!”
“嘿,我的傻姑娘,你得知道,沒有任何一匹馬兒願意只在舞臺上打轉。”歌唱技巧高超的人有時候的确是很占便宜的。至少,在撲面而來的狂風裏,埃裏克的聲音也絲毫不顯得細弱。
“是的,是的,我當然知道!”技藝精湛的艾琳當然也毫不遜色,她尾音快活地高高揚起,往日柔媚的嗓音居然也有些清脆透亮的意味。小姑娘似乎有種反常的興奮,為這難得的,純粹的二人時光。
艾琳是多想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啊:沒有梅格,沒有克莉絲汀,也沒有紡織者或是盧瓦爾河谷的一切……他們之間甚至沒有說不完的音樂和傾吐不完的煩惱;而只有極速掠過鬓邊的風聲、花香,飛揚的發絲和馬背上緊貼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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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普羅旺斯多變的天氣注定這只能是短暫的美好——當平原上燦爛的陽光羞澀地藏進雲層裏時,他們就不得不停止這次任性的策馬狂奔了。謝天謝地,在珍珠般的雨點給這對魯莽的小情人來一次徹底的沐浴之前,一片茂密的山林及時出現在了他們眼前。更妙的是,他們剛鑽進林子,還沒走幾步,居然就發現了一個山洞。這臨時的避風港大小适中且不算潮濕——真是再完美不過了!
“我的小卡蘿,倘若你感到疲憊,可以先睡一會兒,也許你會想要我來首溫柔的安眠曲?”當埃裏克從山洞深處拖出一副床墊的時候,艾琳是真的服氣了。
“事實上不止這一個地方,但是我看你好像不太願意停下,所以……”戀人驚喜崇拜的神色似乎很好地取悅了埃裏克。他略帶得意地解釋,眼中是不容錯認的寵溺。
“你準備得可真夠周全。雖然……我還并不怎麽疲倦。”艾琳的驚訝只持續了短短一瞬。她自然地接過戀人手裏的床墊,一面拍落墊子上積累的薄灰,一面還不忘嫌棄床墊上死氣沉沉的暗藍色花紋。
“噢,我的小卡蘿,你得知道,單身漢的生活難免不那麽精致。”埃裏克看上去好像也有點嫌棄自己的審美,他醇厚的嗓音分明透着調侃,卻生生讓艾琳聽出了幾分令人心疼的孤寂。她忽然想起:埃裏克是追着克莉絲汀來到普羅旺斯。也許激烈的的情感能給他勇氣擺脫對人群的排斥與恐懼,卻絕不可能使他因此重獲新生。艾琳甚至可以想象他是怎樣絕望地将自己唯一的光明束縛于身邊,怎樣敷衍地為自己準備退路,又是怎樣悲哀地裝作被人愛戴,裝作有誰甘願對他奉上真摯的愛情。
“抱歉,埃裏克……”艾琳一直清醒地認為自己當年的逃離是再正确不過的決定,但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引以為豪的理智在埃裏克面前根本很難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她依舊不認為自己在當時還有更好的選擇,卻抑制不住地想要忏悔,只為這些年擅自缺席的相依相伴。小姑娘忽然狠狠地抱住戀人枯瘦的腰身,近乎呢喃的聲音裏甚至帶了一點隐約的哭腔。
“好啦,埃裏克,雖然我不太想說,但還是不得不提醒你:現在,你才是該去休息的那個。” 很快,艾琳就松開雙手,又把埃裏克摁倒在半舊的床墊上,笑眯眯地宣布。女孩兒仍舊不肯等待回應,卻不再是因為恐懼答案,而是篤定自己會被原諒。
“嘿,我的小卡蘿,我可沒有準備多餘的墊子啊!”埃裏克順從地倒下去,還帶點委婉的戲谑。但他立刻就顧不上取笑了——戀人的小手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輕輕揉按他的身軀,指尖與肌膚相觸的地方帶來一陣陣奇異的顫栗,而那細膩的觸感讓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粗糙的皮膚會蹭傷女孩兒嬌嫩的小手。他能感覺小姑娘纖細的手指就在自己殘缺的軀殼上細細游走着,從僵硬的脖頸到崎岖的雙肩,娴熟的手法配合恰到好處的力度讓他舒服得想要嘆息。
但他很快又不可避免地猜測起小姑娘那娴熟的技藝究竟從何而來了。也許她只是對此很有天賦,就像學習歌唱時那樣不時無師自通?也許是她自己以往常常辛苦謀生鍛煉出的手藝?也許……是為了讨好那些熱愛享樂的貴族老爺?埃裏克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只要一想到這溫柔的按摩居然并非為自己獨自享有,甚至只要想到那誘人的小東西可能曾在無數虛僞、腐朽、令人生厭的軀體上留下相似的印記,就幾乎要被嫉妒的火焰吞沒了!
“埃裏克?”這時候,按摩的部位已經從肩頸處緩緩下行到腰腹部了。艾琳跪坐在床墊一側,光明正大地熟悉着戀人的身軀。她早已發現埃裏克馬術其實并不十分精湛,因此這裏必然是“重災區”。事實上,埃裏克能在跑馬之後若無其事地帶她找到山洞,大概還得感謝小公馬凱撒作為劇院表演用馬的溫順乖巧。
小姑娘正打算在這裏多揉兩圈兒,卻發現手底下的身軀忽然再次緊繃起來,于是她也想要嘆息了。
“埃裏克,我記得我平常給夏尼家老夫人按摩的時候常常被她誇贊,可我怎麽覺得它在你身上就不起什麽作用?”不必懷疑,善解人意的好伴侶可不會只有埃裏克一個人。
女孩兒半真半假的抱怨并不使人難堪,至少不足以讓埃裏克忽視小姑娘忽然近在咫尺的臉龐。
“埃裏克,你怎麽臉紅了?”艾琳壞心眼兒地笑起來,卻不知道自己從耳根到臉頰也紅成了一片。可憐的男士就這樣呆呆地任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為所欲為,平時最擅長歌唱的喉舌居然硬是擠不出哪怕一個音符。他滿腦子都是小姑娘迷人的綠眼睛和白瓷般的肌膚,也許還有那比蜂糖更加甜蜜芬芳的嘴唇。此刻就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樂章也不能比拟他的姑娘!
在一陣陣頭暈目眩的間隙——他也不知道這眩暈的感受來自哪裏,也許是之前跑馬的時候太過疲憊了,但更有可能是來自此刻正緊緊壓在他身上的姑娘柔軟的小胸脯。十四歲少女的身軀還未發育完全,但也足以勾起一個正常男人最隐秘的渴望了。
那是一種對埃裏克來說并不陌生的渴望——在無數個看不到光亮的夜裏,每當他想到克莉絲近幾年越來越凹凸有致的身軀,就很難不萌發這樣的渴望。但這通常會被愈加深刻的自我厭棄湮沒,當他又想起克莉絲汀天使般純淨的目光。
他當然不敢把這樣陰暗的心思告訴他的天使,甚至連一丁點兒的暗示也不敢流露。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已漸漸偏離天使的幻象而使克莉絲汀對他産生了懷疑與恐懼,卻更加害怕自己的心思被戳破而引起那女孩更加冷酷的厭棄……
那麽小卡蘿呢?對于小卡蘿,這似乎便不再是一種不可原諒的罪惡了。
在淪陷于這愈發濃重的暧昧前,埃裏克還試圖平複自己蠢蠢欲動的心情。他努力回想小姑娘清透的綠眸,卻發現那片熟悉的瑩綠此時蒙着一層薄霧,霧裏隐約柔光潋滟。這并不令人驚奇——小卡蘿的眼睛本就不該清澈見底。
“我的小卡蘿,你一定要這樣嗎?”終于,男人感覺自己腹部以下某個羞恥的部位漲得發疼,他低啞的聲音微微顫栗,透出些許情/欲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時隔一月有餘,再次碼字,差點忘了自己想寫什麽,把全文通讀了兩遍無果之後,我選擇把歌劇魅影專輯裏所有歌從頭到尾放一遍。然後,聽到片尾曲《learn to be Lonely》的時候直接被虐哭,接着靈感就都回來了……不過,這一章貌似還是被我寫成了生硬的慘劇……但願下一章會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