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真乖
第55章 真乖
熱鬧的迎親隊伍, 打着鑼鼓要完全消失在聞容絮眼前時,霁一憐方才說的話并不是無的放矢,果真冒出一男子飛閃到花轎前。
那位男子戴着半面, 飄揚的袍袖緩緩流墜貼身,他掀開了轎子的幕簾, 裏面端坐着新娘出現于衆人視線中。
聞容絮還以為霁一憐是騙自己, 結果真有人搶親,霎時挪不動腳,扭着頭觀望後方的熱鬧,他拉住徑自出城的霁一憐:“慢點走慢點走。”
霁一憐反手扣住聞容絮的手, 指腹滑過瘦削的腕骨,沿着骨肉線條滑進不設防的五指間。
聞容絮被這十指相扣分散了些吃瓜的心思, 他詫異地看向霁一憐, 如此親密的牽手,令他略感到些不習慣,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适,他只是單純地暫時無法接受與另一個人親密接觸。
“你幹嘛啊?”聞容絮發問,甩了甩相握的手,理所當然地甩不開。
霁一憐:“看出什麽了?”
聞容絮回憶起旁白的注解:“搶親的男子名李書意,他是為了自己的摯友不走入歧途, 前來阻止摯友娶親,那位新郎應當就是他的摯友。”
“新郎叫焦渡頃,娶新娘是為了完成自己的計劃, 不過新娘也參與了其中,新郎與新娘是合作關系, 新娘我沒見到,旁白沒給我注解。”
聞容絮娓娓道來, 沒打算藏私,即便他藏私也會被霁一憐讀心到就是了,可正是他的毫無保留,促使鮮少接收過如此信賴的霁一憐,醞釀在心中的風暴稍稍退散。
霁一憐意味不明地贊道:“真是方便的能力。”
聞容絮表示贊同。
「可不就便利得很,無需我費心去調查就能知曉許多真相,而且連人心都解讀了,如若我想插手,就能夠迅速選擇突破點。」
「這麽一琢磨,旁白有點可怕。」
「霁一憐不會因此忌憚我吧?我就是個小廢物。只想鹹魚抱大腿,可千萬別誤會我能依靠旁白多麽算無遺策,我壓根就做不到算盡一切,就沒有那樣逆天的智慧和心力啊……」
Advertisement
聞容絮試探地補充:“可惜限制挺大的,旁白也不是随時都能解讀萬事萬物的,它很随意,我掌握不了。”
霁一憐看了他一眼,不語。
聞容絮險些炸毛,簡直和之前那個古裏古怪的眼神相差無幾,他最讨厭猜人心思了,何況霁一憐的這個眼神明顯的不對勁,且一定不會是好的含義。
他攥緊了對方的手指,展現他的怒氣值:“霁一憐,你有話就說,藏着掖着是什麽毛病?”
霁一憐對于他的突然發難,像是覺得新奇地注視着他,似乎覺得他剛剛還是慫慫的,陡然轉變成現在氣勢洶洶的強橫,瞧着有趣,想弄明白他這變化多端的膽量。
聞容絮真的炸毛了,他對于霁一憐的眼神變化,極為敏感,見人一副像是把他當作實驗品,事不關己的研究狀态,能不火嗎?
“霁一憐,你最好收起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聞容絮用空餘的手,指着霁一憐的鼻子,“不準打我主意。”
霁一憐眸色略閃,差點以為聞容絮看穿了他不可告人的企圖。
然而,他們相握的十指,令他清楚地了解到聞容絮的心聲。
「一天天的就拿怪眼神看我,真煩人,我是啥世上少見的珍寶嗎?不拿我當普通人看?」
「肯定在嫌棄着我什麽,又不說,故意讓我猜,亂我道心。」
「會玩還是你會玩。」
聞容絮:“霁一憐你老實交待,為什麽那麽看我?你要是不說,以後別想我告訴你旁白的解讀,你就去慢慢查吧!”
“我這裏知道的未來一些事,想必擁有旁白的你,也不需要我多此一舉告訴你了。”霁一憐挑眉。
聞容絮自以為拿捏到對方的神氣僵住,立時跳腳:“你!你……”
霁一憐瞧着聞容絮要戳到自己臉上的手指,伸手按下:“沒大沒小。”
“你老不尊。”聞容絮恨恨道。
霁一憐笑眯眯,坦然地承受他的指控。
“老混蛋。”聞容絮終于找到極具殺傷力的詞。
霁一憐彎彎的眼睫睜開些許。
“不是說回玄華宗嗎?走走走。”聞容絮又慫了,趕緊轉換話題。
霁一憐可不會輕易放過他:“找打?”
“我……”聞容絮想解釋,可他剛才的話确實帶了點侮辱性質,雖然霁一憐是讨厭了些,但他也不該講出口的,應該心裏想想的。
畢竟他打不過對方,對方只是眼神攻擊,他回敬也不能是人身攻擊。
“對不起。”聞容絮承認錯誤。
他真夠慘的,明明是找霁一憐要說法,卻把自己繞進去,還得反過去向人道歉。
霁一憐:“你說我應該怎麽教訓你?”
“啊?”聞容絮身上的皮收緊,“不要綠藤!”
出口得太快,聞容絮愣住了。
「我傻了嗎?我怎麽就輕易暴露我的弱點了?這還不得被霁一憐拿捏死!」
「嗚嗚嗚我總是鬥不過霁一憐,每次都會被對方玩得團團轉,我何時才能翻身,這日子沒法過了。」
「還是實力不夠,我要是實力比霁一憐強,根本不用擱這糾結怎麽反擊,本來是拿捏對方的機會,被我這不把門的破嘴壞事了,好蠢。」
“我知道了。”霁一憐意味深長道。
聞容絮渾身一抖,神情有些驚恐。
「你知道什麽了?你說出來行不行?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會得到哪樣的懲罰。」
「果然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此時此刻,聞容絮再沒心情去看熱鬧,近在咫尺的搶親活動,被他丢之腦後,琢磨着如何才能使霁一憐饒過自己。
他不敢想又一次嘗試綠藤纏身的滋味,到底為什麽懲罰會用那樣的法子呀!
「霁一憐,你懂不懂用綠藤欺負我,很不正經,那不是懲罰,那是你的下限展示。」
「你那麽操控綠藤,只會讓我爽翻了!」
往前走的霁一憐腳步微頓。
聞容絮暗自口嗨,可就是鼓不起勇氣說出來,他怕他講出口,霁一憐下次使用的綠藤就是真真正正的懲罰,而不是以前那種難以承受的舒爽。
爽比痛好吧?
聞容絮在心底艱難地抉擇着,到底要不要告訴霁一憐對他用綠藤纏身,很澀,不正經!
還涉及到奇怪的癖好。
「我在這裏糾結霁一憐在我身上用綠藤的方式不對,可若是對方就是有奇怪癖好,我說出來不會正巧滿足對方的心思,讓人光明正大對我用了,借口都不用找了。」
「不行,得先搞清楚霁一憐是不是喜歡對人用綠藤搞東搞西。」
「已經是個變态了,希望不要是個大變态。」
聞容絮暗暗祈禱。
「給我點活路吧,求求了。」
「霁一憐千萬得是個不愛玩那種東西的正常人。」
聞容絮抱着忐忑的心情,跟着霁一憐安全出了城門,等着不知什麽時候就到來的懲罰。
他全程都安安靜靜伴随着霁一憐。
霁一憐獎勵般地摸摸他的頭,似是在誇獎他的乖巧。
聞容絮郁悶地撇嘴。
「摸狗呢。」
「我可不是你拿根肉骨頭,就屁颠屁颠跟着你跑的小狗,你要是敢太過分,我……我跟你翻臉。」
「我到底為什麽就接受被懲罰的事啊?原來是實力差距過大,他不同意又能怎麽樣。」
「有時候,真懷念現代發癫就能解決問題的做法,在這裏發癫也沒用,誰拳頭大誰有威信力。」
聞容絮垂頭喪氣,任霁一憐摸摸,以期對方見他聽話,對他輕拿輕放了,忘記懲罰的事。
霁一憐一路牽着聞容絮走到城外,倒沒有妄想靠腳程回玄華宗,盡管可以駕馭飛劍,但聞容絮也沒急着要回去,那就不必這麽趕。
他租賃了一輛馬車,雇傭了一位馬夫。
聞容絮沉默地看着霁一憐把所有事宜安排下來,他只要跟在對方屁股後,坐上馬車即可。
兩人同坐于一輛不算豪華,但裏面布置得很是舒服的馬車,所以馬車慣常的颠簸并沒有特別影響到他們。
“附近沒有村莊,接下來可能會在外露宿。”霁一憐主動打斷沉寂的氛圍。
聞容絮:“哦。”
“你在不高興?”霁一憐看他有氣無力的狀态,和挂起的臉,心裏好笑。
聞容絮嘴硬:“沒有。”
“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說。”霁一憐雙手抱胸。
聞容絮瞄一眼他:“我不高興我的,你管那麽寬。”
“因為我說給你一個教訓?”霁一憐。
聞容絮扭頭輕哼。
霁一憐戳戳聞容絮的臉蛋:“看你表現,我就饒了你。”
聞容絮眼神變了變,馬上就要破功開口。
霁一憐補充:“不用綠藤。”
“真的?”聞容絮不太相信道。
霁一憐:“我又不喜用綠藤折磨人。”
「幸好幸好,你不是那種圈子的人,我放心啦,看來之前用綠藤僅僅是為了教訓我,沒別的意思。」
霁一憐唇角輕輕勾起,深深地盯視自以為逃過一劫的人,他不過是想到更好的“懲罰”而已。
和別人成親?呵。
聞容絮杏眸發亮,興高采烈道:“一言為定,你不能食言。”
他已經覺得既然霁一憐如此說,就是打算放過他,只是為了遞臺階才要看他表現。
這個表現就是走個過程,當然也不能就跟着人反着幹,那就是真的找打了。
為表示自己的乖巧,聞容絮湊到霁一憐身旁擠着人坐下,然後把手放在對方肩膀上:“霁哥哥你累了吧?我給你按按。”
聞容絮在聽到小女孩對他們的稱呼,知道“哥哥”一詞,在這裏和他在現代的詞義是差不多的,便心安理得地喚起來。
霁一憐眉心跳動一下,感受到肩膀揉按的力度,緊繃的肌肉放松,讓人能夠更好的施力。
他想,今晚就不要把絮絮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