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
第78章 慢性迷戀78
年末悄無聲息溜走, 燕市的平均氣溫在七八度以下,每天新聞聯播的主持人都在提醒廣大市民注意行車安全。
趙芷安陸陸續續讓人搬了很多東西在洋樓這邊,大有過來‘定居’的打算。
不過當天下午兩點, 她接到老宅的電話,讓她過去一趟, 問有什麽事嗎,那邊也沒說。
林淨硯去臨市開了一場會議,下午五點到的燕市。剛落地,老爺子身邊的陳遠來了,讓他回去。
徐明方心知肚明是因為林淨濯受傷的事,低聲道:“先生——”
林淨硯面色平和,擡手制止, 徐明方當即閉嘴,看見男人被‘請’上車。
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 不到六點, 天幕漸暗, 一盞盞路燈齊刷刷亮起,車水馬龍的街道變得擁堵。
雪,又開始下了。
林家老宅,外面的綠景挂了一層薄薄的霜雪。趙芷安過來後, 就被家裏的傭人請回林淨硯的卧室, 她百無聊賴地呆了幾個小時,實在坐不住, 又走到窗臺處, 伸手接外面飄落的雪花。
掌心冰冰涼涼, 被體溫烘烤後,雪粒化作一灘晶瑩剔透的水。
橘黃的燈投出溫暖的光芒, 外面響起停車的動靜,過了會,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林淨濯穿着一件黑襯衣,外面搭了同色長風衣,少了痞氣不羁,多了幾分清冽落拓,比這更醒目的是他的右手手腕露出一截白紗布,纏了幾圈,随着走路的動作若隐若現。
他身上的戾氣很重,身邊還跟在阿光,在進屋時似乎察覺到生人的目光,直直朝趙芷安的位置看去。
趙芷安猝不及防撞上他黑黝黝的瞳孔。
兩秒後,她關了窗,拉上簾子,把那道複雜且攻擊性強的目光隔絕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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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淨濯沒有料到趙芷安居然會在老宅。
他心裏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見她關窗,男人抿起薄唇,快步進屋,幾乎是想沖進林淨硯的卧室。
然而,在樓梯轉角口,林啓章握着手杖将他攔下,臉色鐵青,訓斥道:“你想去哪?又想見誰?”
林淨濯語氣不善:“讓開!”
“混賬!”林啓章被他的态度氣到,掃了眼他纏着紗布的手腕,更是氣惱,“跟我去茶室,我有話要跟你說。”
說完,他身後的保镖打算強制帶人過去。
阿光擋在前面,一只手已經放在腰間,就等林淨濯下令。
“林淨濯!”林啓章用手杖杵地。
男人看了眼藏在盡頭的房間,那裏面住着他朝思暮想、本該和他結婚的女人,如今卻嫁給了林淨硯,成了他的嫂嫂!
林啓章看到林淨濯再回頭時,一雙隼利的眼睛帶着紅色的血絲,他用受傷的手按在阿光的肩上,将人從自己跟前移開。
林淨濯看着自己的父親,皮笑肉不笑道:“巧了,我也有話要跟您說。”
父子倆關系冰冷地一前一後進了茶室。
門關上的剎那,林啓章再也沒忍住,掄起手杖打在小兒子的背上,沉重的悶滾,聽着就疼,可林淨濯卻像沒事人一樣,站如松,身姿挺拔高俊。
“我萬萬沒想到,林家居然會出你這樣的情種!”他恨鐵不成鋼:“我費盡心思培養你,讓你大哥娶趙芷安,就是想讓你沒有軟肋,你到好,越是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趙芷安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
林啓章抓起他受傷的手,“這種話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你全當耳旁風了!你再看看你現在什麽樣?你什麽時候受過這麽嚴重的傷?這件事要是傳出去,那些忌憚你的人、這些年你樹立的敵對,他們會怎麽做?他們會覺得你并非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反而會像附骨之蛆一樣死死纏着你,吸你的血,扒你的骨!你在明,他們在暗,你能保證自己時時刻刻都不會出事嗎?”
“林淨濯,我再說最後一遍,不管你以前跟趙芷安有多少風月情事,現在,你是她的小叔子,而她已經嫁給了你大哥,是你的嫂嫂,還有,她肚子裏還有我們林家的種,你們之間絕對不會有任何可能,你遲早給我死了這條心!”
“如果不是你插手,我和趙芷安早就結婚了。她也不會嫁給林淨硯,更不會懷孕!”
林淨濯冷着臉,步步緊逼,“爸,你年紀大了,沒有幾年可活,我也只說一遍,你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呆在老宅頤養天年,別再想着掌控局勢,你知道的,我這人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林啓章被他氣得心髒疼,摸着胸口:“你!”
“叩叩叩——”
突然,門外傳來穩重的敲門聲。
林淨硯的聲音在外面适時響起:“爸?”
林淨濯卻對林啓章說:“我待會要去找趙芷安,你可以和林淨硯多聊會。”
臨走前,他警告道:“記住,別再插手壞我的事。”
林淨硯在門外,幾秒後,裏面的人出來,兄弟倆的目光撞在一塊。
“二弟。”他淡笑道,模樣斯文,也沒有去看林淨濯那只被子彈擊穿的手腕。
林淨濯擡起右手,露出包紮好的白紗布,冷笑:“大哥還是第一次跟我玩,我這次命大,禮尚往來,就是不知道你下次會怎麽樣。”
林淨硯笑意斂起:“那就拭目以待吧。”
他擡眸,看向茶室裏面,臉上重新揚起笑意,喊了聲爸,和林淨濯擦肩而過。
兩人頭也不回各朝一邊。
林淨硯走進茶室,陳遠關上門。
“爸,您找我有什麽事?”
“跪下!”林啓章在小兒子那裏受的氣,這會已經全部轉移到大兒子身上。
林淨硯笑意不改,嗓音平靜:“所以,你是想興師問罪了?”
一個兩個今天都大逆不道,是想反了天!
林啓章震怒:“別以為我不知道林淨濯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我以前怎麽跟你說的?!你是大哥,就要——”
“就要什麽?讓着他?還是吃啞巴虧?”林淨硯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品了一點,“你怎麽不追究他對我下死手的事?爸,你不覺得有失公允嗎?做父親的,可不能厚此薄彼到這種程度。”
另一邊,阿光跟上林淨濯,“濯哥,接下來——”
“在外面守着。”
他直接敲響林淨硯的卧室門,接着裏面傳來趙芷安的聲音:“誰呀?”
門打開,她看清外面的人,下一秒,臉色立變,幾乎是毫不猶豫關門。
林淨濯用右手擋住,他力氣大,哪怕手腕受了嚴重的槍傷,依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芷安壓根不是他的對手,反倒讓他趁機溜了進來。
“林淨濯,你發什麽瘋,趕緊出去!”
說完,她指着半開的門,下一秒,外面的阿光識趣地關上。
林淨濯的餘光掃了眼,勾起笑,無賴道:“門都關了,我還怎麽出去?”
趙芷安氣得不輕。
男人像一堵高大的牆罩着她,趙芷安抱臂,不看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受傷了。”林淨濯伸出自己的右手,直愣愣放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睛專注地盯着她,也不知道在渴求和奢望什麽?是一句簡短的關懷?還是一個心疼的眼神?或者……
趙芷安看都沒看一眼,推開他的手,側着身,不耐煩道:“你受傷了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讓你受的傷。”
以前,林淨濯哪怕有一丁點小擦傷,她都心疼得不得了,眼眶一酸,眼睛一紅,眼淚就開始噼裏啪啦往下掉。
哪會——
哪會像現在這樣。
林淨濯看着她不為所動的側臉,趙芷安依舊是昔日的模樣,可她的眼神好像已經變了。
趙芷安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她往屋裏走,“你快出去吧,別再找我了!”
說完,她往椅子上一躺,拿起剛剛未看完的野史。
“你嫁給林淨硯,無非是他更順着你,遷就你,你壓根就不愛他。”
“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夠好,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我可以改呀,只要你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改,一定好好對你,真的,小九。”
林淨濯朝她走去,趙芷安不想聽,捂着耳朵,可他讨厭的聲音,依舊無孔不入地鑽進耳朵。
“林淨硯沒有表面那麽簡單,他一直以來都在僞裝,都在欺騙。本質上,他跟我沒有任何區別,既然你能接受他,那為什麽不能嫁給我?”
他蹲在躺椅旁,拿走那本奪走她注意力的野史,趙芷安擰眉瞪着他,林淨濯揚起右手。
“小九,你瞧,這就是林淨硯派人幹的,前些日子在海外,他安排人暗算我。”
“他也不是什麽好人,你不要被他騙了。”
趙芷安不想聽這些,“你煩不煩?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走!”
“小九。”男人抓着她的手。
趙芷安一驚,想掙脫,但被死死攥住,羞惱道:“誰讓你碰我的,放開!”
“不放。”他低頭,用臉去貼她的掌心,手腕上因為用力太多,牽動傷口,白紗被殷紅的血浸透,看起來很駭人。
趙芷安的眼裏多有一抹紅,她看了眼那道傷口,未置一詞,又冷眼漠視林淨濯,他長得高大挺拔,屈膝蹲在自己身邊,看起來也不小,彼時,他用臉貼她手心時的模樣……真的和林淨硯如出一轍。
這一瞬間,誰還能分得清這對兄弟。
“小九,我知道你懷孕了。”
趙芷安瞬間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林淨濯看着她平坦的肚子,忍不住伸手去摸,剎那間,趙芷安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腦海裏想起那個詭異的噩夢。
男人輕輕摸着她的肚子,好像裏面懷的不是林淨硯的種,而是他的。
“這個孩子是我們的女兒。”他笑道。
趙芷安拿開他的手,給他一巴掌,很生氣:“這是我跟林淨硯的孩子,跟你有什麽關系,林淨濯,你是不是失心瘋了?!”
聞言,林淨濯臉上的笑忽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偏執的瘋,“我不管,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女兒喊別的男人為爸爸!”
“你真的,真的——”趙芷安被他折磨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避之不及,連忙起身,想離他遠遠的,不曾想林淨濯始終死死地拽着她。
拉扯間,趙芷安身上的披肩被扯掉,順着肩膀半滑到地上。而林淨濯因為陷入執念,精神變得有些恍惚瘋魔,竟一個踉跄跪倒在地。
趙芷安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眼,發現他愣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但很快,下一秒又擡頭捕捉到她的目光,林淨濯像是得到某種回應,臉上揚起笑,“小九。”
反觀趙芷安眼皮一跳,忙不疊後退。
她一退,林淨濯就膝行向前。
兩人之間,唯一有一點聯系的就是那張針織披肩,一半挂在趙芷安的臂彎上,另一端被男人拽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