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堂紛争

朝堂紛争

楚國皇宮。

天還沒擦亮,早朝大殿旁的側殿內,等候上朝的官員結成幾派竊竊私語。其中最大的一派就是丞相安厭為首的“安黨”,大多數是文官。另一脈則是以随着先帝一起開國的姜太尉為首的武将,剩餘的一小股便是一直維持中立的保皇黨。

側殿內只有最高處有兩張椅子,并排擺放,一張屬于安厭,另一張則是屬于姜太尉。這是先帝給的特權。

如今安厭不在,姜太尉這個武将之首自然也不會與底下的官員閑聊,撫摸着長長的胡須坐在主位閉目假寐。

“你說安厭那奸賊今日當真是來不了嗎?”站在角落的戶部侍郎小聲問自己的同窗好友兼頂頭上司,戶部尚書齊折葉。

此時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寒涼,但被他詢問的齊折葉卻在官袍之下穿得單薄,脊背挺得筆直,聞言稍微偏頭,嚴肅打斷他,“張兄,慎言,且不論他與我等昔日同窗之情,哪怕是形同陌路,也不可背地亂嚼舌根。伯父伯母尚在家中,嫂子又剛剛過門,當心禍及家人。”

他剛言至于此,就聽見唱禮太監宏亮綿長的聲音,“百官入殿!”

齊折葉認真整理官袍,最後提醒地看了戶部侍郎一眼,“走吧,當心些才可保全自己。畢竟姜太尉旁邊那張椅子不會那麽早換人。”

官袍的衣袖拂出輕輕的響聲,他用視線的餘光掃過不遠處以安厭為首的奸黨,低聲嘆道,“不過說不準今日一過,安厭手底下的人倒是得換一批。想來是暗流湧動,特別是吏部……稍後記得勿要說話,避免惹禍上身。”

……

金銮殿。

精妙巍峨,雕梁畫棟。28根左右對稱的盤龍柱精雕細刻,形态各異,燦金灼灼,拱衛着最高臺的龍椅垂首。

百官魚貫而入,按照文武兩邊分別排列,文官最前面的地方照舊空着,那是屬于安厭的位置。

武官行列的姜太尉偏頭朝文官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站在中部的吏部侍郎立刻心領神會,朝姜太尉點了點頭,示意一切都準備妥當。

“陛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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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太監的唱禮聲中,一身玄水龍袍的陰郁少年緩步而來,端坐在龍椅之上。假如安厭在場,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原著男主,楚時鳴。

這位少年帝皇本只是個先帝流落在外的遺子,被丞相“安厭”扶持上位,什麽權利都沒有,相當于一個傀儡。事事不問,連奏折都是被朝臣們直接送到丞相府,給“安厭”批過之後再給太後加蓋玉玺,完全落不到他手上。

可根據原著劇情來看,他在背地裏陰狠暴虐,心機深沉,慢慢張開爪牙蠶食“安厭”的勢力,硬生生在這種局面下把“安厭”給鬥倒了,甚至在“安厭”倒臺以後親手殺了太後,屬實是個狠角色。

随着他的出現,百官齊齊作禮,做足了表面功夫。

“陛下,臣有事要奏!”剛才和姜太尉對過眼神的吏部侍郎出列,“科舉改革之事争論已久,臣等皆是認為此事不妥。科舉選拔事關重大,怎可讓平民參與考試?若是讓他們入朝為官談論國事,實乃滑天下之大稽!自古以來,包括其餘諸國,皆無如此先例!”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陷入了一陣騷動。

這科舉改革可是安厭提議的呀!安厭前幾日上朝時就已經力壓姜太尉和各大士族的不滿将這件事拍板定下了,全權交給作為安黨核心的禮部去實行。現在安厭一出事,就立馬要把這事兒給否決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就不怕安厭沒死,回來找人算賬嗎?

更何況,吏部…大多數好像也是安黨的人吧?安厭一出事,吏部侍郎就跳反,這事情沒有吏部尚書的默認和姜太尉一脈的動作絕對不可能。

他們定然是早就做好了想反抗的安排!真是得失心瘋膽大妄為不想活了!

作為安厭心腹的禮部尚書氣得吹胡子瞪眼,立刻站出來怒斥吏部侍郎,“此事乃是安相特令由禮部全權管轄,如何輪到你們吏部指手畫腳?”說到這裏,他轉眼看向吏部尚書,明目張膽地威脅道,“管好你自己的人!當心安相回來找你算賬!”

此話一出,吏部侍郎抖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前方安厭空缺的位置,吏部尚書則裝作自己從來都不知道吏部侍郎今天幹的事,低着腦袋往人群裏又躲了躲,默不作聲。明顯是安厭的餘威尚在,兇名深入人心。

見狀,站在武官之首的姜太尉向旁邊的言官們做了個眼色。

為首的禦史大夫站出來,高聲呵斥禮部尚書李文峰,“李尚書,你當場威脅同僚是何居心?”

語畢,他氣憤填膺,立刻執起手中記錄言行的竹筒,出列對坐在龍椅上的楚時鳴道:“陛下,臣要彈劾禮部尚書徇私舞弊,買賣官位!”

“——哦?”

從開頭就一直端坐在龍椅上撐着下巴看他們罵戰的楚時鳴露出一個微笑,眯起狹長迤逦的鳳眸,終于不急不緩地開口,“禦史大夫可勿要胡言亂語,李尚書乃是安相親自舉薦提拔的官員,朕最是信得過安相,你在殿上随意彈劾,豈不是對安相不滿?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朕可不會放過你。”

禮部尚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上面一直被自己當做傀儡的少年帝皇。

安相才出事多久?這小皇帝竟然就不老實了,嘴上說着要找禦史大夫的麻煩,實際上把他和安相都帶上了,故意指桑罵槐。

這是要趁着安相不在除掉他,再一步步剪除掉安厭的黨羽嗎?

看着少年帝皇幽深的眼神,禮部尚書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恐怖的想法:難道安相遇刺,吏部背叛,都是這小皇帝布的局嗎?

看走了眼啊…看走了眼啊!真是看走了眼!這民間出生的小皇帝…根本就不是可以輕易拿捏的草包,這明明是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禮部尚書渾身冷汗,舉目四望,想向安黨的同僚求助,卻發現無一人應聲為自己說話。

仔細一想,這群家夥本來就是唯利是圖的東西,早就不滿改革科舉制度讓平民也參加科考為官的事了。這項政令完全就是動了他們世家貴族的根本,之前有安相壓着,他們才不敢造次。現在安相出事,立馬樂見其成,順水推舟。甚至見他身處險境,都不願為他說一句話,害怕被姜太尉記恨,個個都默不作聲裝鹌鹑。

該死!這群貪生怕死的牆頭草!

事到如今,只有先盡力拖延時間,保全自己,等安相回來,他才能有救!

禮部尚書咬咬牙,硬着頭皮為自己辯解,“陛下!臣敢保證,禦史大夫所言都是無稽之談…您可要為臣做主啊!”

“李尚書莫慌,若是禦史大夫錯怪忠臣,朕自然會為你做主。”楚時鳴挑眉,轉而對禦史大夫道,“聽見了嗎?說說吧,你因何原因彈劾朕的李愛卿?”

“禀告陛下!平民參加科考從未有過先河。試想,這些家中無錢無糧、毫無資産、祖上也非清流、無家學的平民,一無良師教導,二無門路獲得書卷研習,便是參加科考,又如何能與士族相比?”

“臣以為,允許他們參加科考實屬無用之舉。而安相将此事交于禮部尚書全權負責,想必是希望能夠有平民考上來為官。但這些毫無學識的平民又如何考上來呢?定然是李尚書準備收受賄賂,買賣官位,并以此為把柄,要挾那些無後臺、無才能的平民官員站位,結黨營私,把我等世代為官的有才之輩排擠離開,其心可誅啊!”

楚時鳴笑容加深,“是這個理…李尚書,你還有何話可說?”

禮部尚書捏緊了拳頭。

荒誕!荒誕!

豈有此理!

才說了平民無錢無糧,買不起書卷,請不起名師,這樣的情況,又如何給予他賄賂,買賣官位?

況且安相在時專門自掏腰包安排好了在平民中大興教育,等到此政策實施,平民又如何會沒有才幹?

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非但不質疑禦史大夫的彈劾,還跟着底下的百官一起故意裝傻子,只為了把這頂帽子扣在他頭上。

這明明是刻意的污蔑,想要治他于死地!并且禦史大夫言語間還帶上了安相,一旦他被治罪,那将這事情交給他的安相豈不是也背上了罪名?

禮部尚書急得渾身冷汗,“陛下明鑒啊,臣…”

“不必再辯解了。”站在武将之首的姜太尉上前一步打斷他,“陛下,李尚書收受賄賂,買賣官位,結黨營私,按照大楚律法,應立刻革職,投入天牢擇日斬首。至于其家眷,男丁全部流放,女子充入教坊司為奴,望陛下恩準。”

“朕不太懂律法,不過既然現在安相不在,母後近日又身體抱恙,便按姜太尉說的辦吧。”楚時鳴微笑着下了定論,全然不提為何安厭遇刺,太後抱恙。不管兩人同時出事如何引人深思,活像只裝作無害的笑面虎,亮完爪子就把爪子收回去。

守在金銮殿門口侍衛看了一眼他,立刻上前抓住禮部尚書,将他拖下去。

楚時鳴視若不見,輕松地笑道,“還有何事要奏?若是無事便退朝吧,朕還等着回去鬥蛐蛐。”

“且慢。”

低沉微啞的聲音平緩地傳入金銮殿內。

只見一身緋紅朝服的青年持劍着履,伴着剛拂曉的天光踏入殿內。

他并未戴官帽,一頭黑發用金簪束起,氣質超然,身形俊逸,寬肩窄腰。那身朝服上沒有楚國官服形制所要求的飛禽走獸,腰間也未系金帶,而是在袍上紋繡金竹,束着金紋腰封。

紅袍廣袖中,青年看起來該提筆撫琴的手搭在腰間劍柄上,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腕。單從穿着打扮便表明了他的特殊,在文武百官中簡直是鶴立雞群。

随着他踏入殿內,大多數文武官員竟恐懼得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更有甚者,不敢多看其一眼便避之不及。各色品級的官服都如潮水一般自發被他的紅袍逼退,為他讓出一條直通百官之首的通道。

先帝親賜,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天下諸國,唯其一人,乃大楚丞相,安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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