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蕭長燕

蕭長燕

安厭與江宴領着2000精騎繞路, 在宋國軍隊之前快馬疾馳到達長野,聽聞西疆王世子駐紮在城郊的兩萬軍隊已經全部進城,知道長野城內已經做好了備戰準備,為了避免沖突。提前派人遞了消息。

長野城衙署現已被征用成了辦公處, 貴為西疆王世子的紫袍青年從外面的營帳到這兒, 還是沒骨頭似的半躺在主位看公文。雖說是備戰狀态,卻沒有什麽戰時的緊迫。

他的親兵從門口進來, “世子殿下, 城外有傳信來使。”

“來使?哪方的?”青年眼皮都沒擡一下,慵懶的晃了晃架在椅子上的腿, “要是老家夥那邊來求援的就殺了當沒看到。”

“世子, 不是鐵木堡傳過來的。”

青年疑惑地哼出一個鼻音,“不是老家夥?那是哪方的人?現在來長野找我們幹什麽?難不成還是長安那邊派來的援兵?”

“回世子,确實是從長安來的, 是丞相的人,說丞相再過一會兒就到。”

“什麽——!!?”紫袍青年本來還吊兒郎當地翹着椅子,聽見親兵的話,砰咚一聲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他猛然站起身,不敢置信道, “你再說一遍!!誰要來?!”

“是丞相要來, 馬上到了。”親兵面不改色地重複。

紫袍青年如遭雷擊, 手忙腳亂地收拾桌面,扯着嗓子對親兵問, “到哪了?”

“應該要到城門口了。”

“操!”青年罵了一句,忙不疊的往城門口跑, 一邊跑一邊咬着發帶重新束自己的頭發,試圖弄得得體一點。

“世子殿下, 慢點,前面有臺階小心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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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厭到長野的時候,紫袍青年站在城樓上朝安厭那邊張望。

他一眼就看到了打頭的安厭,叫從前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一瞬間變清晰起來,猶如拭去了明鏡上的灰塵。

——安厭總會是人群中最顯眼的。

都說安厭是僞君子,但這僞君子的皮囊就是毫無缺陷,姿容尤甚。只望一眼,就會忍不住嘆他是塵世清流客,雲霧松間雪,皎皎冷空月;是明麗日光下的薄刃破冰,清貴不折的雪中修竹。

多年不見,舊日的同窗大多落魄,只有安厭位置越坐越高,仍舊清貴得高不可攀。

在西州這種遍地荒蕪、漫天沙塵的鬼地方,人人都灰頭土臉的,就安厭清傲得發光,光是望着安厭淡漠疏離的模樣,就能感覺到凜冽純淨的新雪,叫人身心平靜。

紫袍青年一邊覺得安厭太裝模作樣,一邊又忍不住被她勾去目光。

一直看得安厭都要策馬到城門口了,怕被安厭發現,才分出點精力去看安厭周圍的人。

安厭後面的那個…是江宴?

還有安厭後面跟着的騎兵,數量不少,明顯裝備精良,旗幟上還有[江]字。

紫袍青年疑惑的眯起了狐貍眼。

他雖然離京早,但哪怕在西州也聽到了江家落敗的消息,還知道是齊折葉求了許多人才保住江宴的命,讓江宴進宮當太監茍活。

那江宴怎麽會出現在這?那些騎兵以前也是江宴的,江家落敗以後就失蹤了,怎麽還活着跟着江宴……

還有……看江宴衣服上的竹紋,那是安厭慣常穿的類型吧!江宴跟齊折葉不是早就和安厭決裂了嗎?他怎麽還穿安厭的衣服?

紫袍青年滿心疑惑,轉身吩咐人打開城門,下了城樓。

安厭在城門口看見了他,側頭問旁邊刻意控制戰馬落後她半位的江宴,“那就是西疆王世子?”

江宴擡頭望向城門口,見門口報臂而立的青年一身紫袍,胸口的衣襟大開,內裏的蜜色肌膚挂着金鏈寶石飾物一直漏到腰腹,不忍直視地別開眼,點頭确認,“是,是蕭長燕,他曾經和我們是同窗,原先是被西疆王送去長安為質的。”

安厭側目,眸光耐人尋味的一閃,唇角噙起輕微弧度。

蕭長燕似乎是西疆王的長子吧?

按理來說,送出去為質的一般都是庶子。而西疆王卻把蕭長燕這個長子送到長安去,留下那個寵妾所生的庶子,看來西疆王不太喜歡蕭長燕。

一旁的江宴沒聽到安厭說話,以為她沒想起這無關緊要的人,補充道,“那時我們都年歲尚小,蕭長燕亦才剛到束發之年。

或許是為了活下去或為自己謀後路,他知道先帝對你另眼相待後便整日圍着你轉,想利用你在先帝面前混個面熟。明道你為此不太喜歡他。

不過先帝陛下仁善,因為你的緣故知道了他的事,體諒他的苦楚,言無論如何也不該叫一個孩子獨自離開故土,特地派人送他回西州。知道西疆王不喜蕭長燕,還勸西疆王不許再行此事,要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

蕭長燕回西州以後,西疆王因先帝之故讓他繼承了世子之位。但也僅僅只是明面上,一直想讓蕭長燕死了好叫那個庶子繼位。

蕭長燕便想法子拉了一支軍隊逃到長野來了。”

“是嗎?”安厭眯了眯眼睛,沒什麽其他情緒。

她是半途來的,不記得這些“安厭”曾經的事,為了防止引起懷疑沒有多問,打算待會見了面讓江宴或者是蕭長燕先說話,方便她從他們的對話中提取信息。

“進城吧。”安厭說。

進了城,城門口的蕭長燕迎了上來,笑眯眯狐貍眼上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和安厭有舊情那樣直直勾勾地擡眸望向安厭,彎起嘴角輕挑一笑,“多年不見,丞相大人風采依舊。”

說着,他哎呀了一聲,似乎才看見安厭身後的江宴,故意像少年時一樣出聲想激怒江宴,“這不是江同窗嘛?還和丞相關系這麽好啊,真是叫人羨慕。不過聽說江氏落敗了,江同窗怎麽會在這兒啊?”

江宴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蕭長燕就是嘴賤,最愛往人傷口上戳。換以往少年時那個家族尚在、張揚活潑的江宴,定然已經和他吵了起來,說不定還要撸起袖子打一架。

以往都是這樣的,每次打起來,安厭都會上來幫忙,齊折葉怕鬧大,就在不遠處給他們望風。

可時間與在宮中的經歷早已磨去了江宴少年時的性子,他不可能再像蕭長燕記憶中那樣肆意妄為、不管不顧地和其吵起來。

他只是緩緩掃視蕭長燕,聽安厭沒有先開口說話,便不出聲。

安厭沒有下馬,俯視蕭長燕,眸色轉冷,也不說話。

場面變得肅然一靜,安厭身後的2000精騎也整齊列隊,沒有任何聲音。

——這是一個下馬威,表達安厭的不悅。

安厭本來不想一來就翻臉,奈何蕭長燕上趕着激怒她。

她方才聽江宴說了蕭長燕為了利用她回西州,天天跟着她找“先帝”刷臉熟的事,對蕭長燕的印象本就不是太好。

“先帝”是默驚棠,默驚棠是她的。是她母親、是她父親、是她老師、是她的私有物。

這種感覺就像是碰到一個很讨人厭的同班男生總纏着你,讓你在朋友面前丢臉,還死纏爛打跟着你回家,假裝和你關系很好利用你,讓你媽知道他的悲慘身世,利用你媽的同情心,分走你媽的關注,讓你媽費時間費精力去幫他管他家的家事。

——任誰都會不高興。更何況還是安厭這種霸道自私、總想什麽都被自己牢牢掌控、萬事順她所意的自我主義者。

世界又不是比慘大會,誰慘誰就有理,說得好像誰過得不苦一樣!

安厭權利大,她就是規矩,她就要雙标,這些利用的事只有她才能做,別人不能對她做!

她管蕭長燕身世有多悲慘,管他為了活着多情有可原,敢利用她,讓她不爽,就是賤!

且現在江宴跟在她後面,蕭長燕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江宴是她的人,還敢當着她挑釁江宴。

安厭只是擺臉色給個下馬威算好的了。要不是蕭長燕還有用,安厭拔劍砍了他都不會有半點猶豫。

所幸蕭長燕渾身心眼兒,比楚時鳴聰明多了,能屈能伸,還能讀得懂氣氛。見安厭面色不善,立馬就賠罪。

他一拱手,臉上的笑立刻壓下去了,故作愧疚,“啊…在下一向笨嘴拙舌,不慎冒犯了江同窗,還望江同窗與丞相恕罪。”

安厭黑沉沉的眸底寒意加深,銳利如刀,僅僅是掃過,便似能浸透人骨髓的陰冷寒霜。她淡淡道,“笨嘴拙舌就少說話,當心禍從口出,半夜被人割了舌頭。”

這話像一個重新啓動凝滞場景的閥門。雖是威脅,卻透露了安厭願意為了正事暫時不計較的意思,瞬間讓周圍恢複了各種不同的雜音。

蕭長燕重新挂上不着調的笑意,“多謝丞相教導,在下定當銘記。”

安厭冷峻疏離的眉眼一壓,鴉黑的睫羽垂下,懶得分神看他。

蕭長燕挑眉,越看安厭,心頭越癢癢,“不知丞相親至長野有何要事?”

“稍後詳談。”安厭言語簡短。

她不喜歡蕭長燕的态度,很想找理由給他一巴掌,得找個隐蔽點的地方,不能當衆。

蕭長燕卻笑開了,那雙狐貍眼彎彎地像兩個月牙,似乎滿肚子壞水,“那正好,在下準備了接風宴,就當為丞相和江同窗賠罪,不知可否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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