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

安厭帶來的2000精騎交由專人安置, 她本人則是與江宴到了蕭長燕在衙署內準備的接風宴上。

因為安厭遣來報信的人來得匆忙,現在又是備戰期,沒有多隆重,只有張圓桌, 坐着蕭長燕手底下的參将、城內要員。

圓桌的主位和主位旁邊的兩個位置空着, 其他坐着的人見安厭過來,立刻全部站起身行禮。

蕭長燕笑吟吟地擡手請安厭落座主位, “丞相請上座。”

說完, 他又轉頭對江宴笑嘻嘻的,朝主位旁邊的一個位置擡掌示意, 狐貍似的滴水不漏, “江同窗也請?”

圓桌,還是一群男人,酒壇子擺在桌子上, 稍後定然是要輪着敬酒。

江宴知道西州的酒都是烈酒,眉頭擰起,看了看安厭。

安厭亦是面色不善。

她上輩子往上爬的時候敬酒敬得自己胃出血好多次,進急診都是常态,最後只能換個人造胃。

後來她哪怕坐主位, 用不着給人面子敬酒, 也不喜這種酒桌的作風。

吃飯就吃飯, 蕭長燕還敢叫別人來敬酒?

安厭只擡眼一看,就知道桌上坐的除了蕭長燕的兩個參将外全是城內的商人和世家家主, 這些人見到她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讨好模樣,明顯是想跟她混個臉熟搭上關系。

——蕭長燕這賤狐貍肯定是收了好處把和她見面的機會拿來做人情了。

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叫這麽多人過來, 真是能耐。

定然是她過來時只帶了2000精騎,讓蕭長燕結合現在的局勢以為她有求于他, 才敢搞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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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就是認為她現在不可能在這兒當場翻臉,想利用她得到那些世家給的好處。

怪不得,怪不得蕭長燕能在偏心庶子的西疆王手底下活到現在。

怪不得曾經的“安厭”煩蕭長燕,最愛交朋友的江宴也和蕭長燕不對付。連最注重禮節的齊折葉都能在江宴和“安厭”動手揍蕭長燕的時候幫忙望風。

這賤狐貍渾身是心眼,誰都能利用。也不怕得罪人,要是誰真願意和他交朋友,肯定被他賣得渣都不剩。

安厭眸色漾起冷意,毫不留情,淡淡道,“既然蕭世子已有客人,本相不便叨擾,告辭。”

蕭長燕以為安厭就只有帶來的2000精騎,實際上,安厭還有五萬虎豹騎。

她只是需要在長野待一段時間等虎豹騎過來,根本沒有什麽事情必須要和蕭長燕維持表面關系,當即轉身就走。

江宴見她的态度,也跟上她,看都沒有多看蕭長燕一眼。

“丞相留步!”蕭長燕追出內間,擡手攔住門框。

——彭。

随着蕭長燕把手撐在門框上的動作,安厭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變成了蕭長燕那大方敞開的胸口。

或許因為是西州人的緣故,蕭長燕身形極高,再加上這半點不注意距離的模樣,幾乎是有意無意的把身高直奔一米八安厭圈在懷裏。

安厭平視他,臉正對着他慷慨大開的胸口,肌肉線條緊實,黃金鏈條點綴寶石,半緊不松地纏繞蜜色的皮膚,看起來就手感極好的胸膛甚至被那金鏈勒出了一點紅印。

在極近的距離中,安厭聞到一股烈酒和安息乳香混合的味道。

她被這異域風情的狐貍精晃得有點眼睛暈,後退一步,差點摔了。

江宴剛好在這時踏出內間,見到此狀,本就陰沉的雙眸凝起寒霜,箭步上前想去扶安厭。

蕭長燕卻挑釁地彎唇一笑,提前江宴一個呼吸借機扶了安厭一把,手掌虛虛地在安厭腰背游離,故意做給江宴看。

“丞相當心些,別摔了。”他還是笑眯眯的,五指順着動作輕輕拂過安厭的發梢。

在宮中待久了的江宴對這類事總有預感,一眼就能看出蕭長燕在想什麽。

——蕭長燕在觊觎安厭。

他怎麽敢?

因為他知道安厭不會在乎。

以往江宴就發現,安厭一向對過近的距離不太在乎,和人交流的底線放得低,那些過于親昵的行為,安厭都會覺得很正常。

偏偏安厭又太好,導致熟悉安厭的人都不會像其他被安厭随意一個眼神吓得不敢擡頭的人一樣恭恭敬敬。

他們會默不作聲的對安厭産生別樣的情感。對此,只要他們不做得太過分,安厭從來都是默許的态度。

例如太後姜常樂、宮裏的那位玉妃、安厭的表妹安九玖……還有楚時鳴那個傀儡小皇帝。

思及如此,江宴沉下眼底的幽深。

按理來說,他這個借安厭對這些事不在乎的性格、利用安厭和他曾經摯友之情要安厭和他一起染上髒污的卑劣之人是最沒有資格指責他人的。

可……他不想。

這裏是西州,他的故土,這裏很少有人知道他在長安的經歷,不需要有那麽多的顧慮。

安厭說的、安厭說希望他回了這裏能夠放松一些,讓他們的關系變回以前一樣随意。

那麽,他可以稍微像少年時一樣任性一點吧?江宴擡起頭,沒有像方才一樣等待安厭表态,而是直接上前拍掉蕭長燕的手,将安厭一把拉回來,擋在身後,像少年時一樣理所應當地替安厭回答,“丞相不愛與生人接觸,蕭世子自重。”

安厭因為江宴突然改變了态度有些訝然,唇角卻揚起了笑意,沒有對此多說什麽。只是縱容默許。

蕭長燕吹了個口哨,玩味的視線掃過江宴滿是占有欲的表現,那雙彎得像月牙的狐貍眼不安好心地露出了然之色。

他似乎完全看不到江宴不善的眼神,潇灑地撐着門框,笑得像只當衆勾引別人老公的狐貍精,直接越過江宴朝安厭眨了眨眼,“在下知道丞相舟車勞頓,己為丞相與江同窗在衙署內安排好了住處,飯菜也已經提前送過去了,長野條件有限,還望丞相海涵,若有其他需要,随時知會在下。”

“已經足夠了,不勞蕭世子費心。”江宴陰沉地拉着安厭離開。

蕭長燕不屑地對着他離開的背影斜了一個白眼,轉身回內間忽悠那些世家家主去了。

江宴不知道蕭長燕背地幹這種幼稚低級的事,扯着安厭的手腕走得飛快,完全不管自己有些跛的那條腿。安厭笑盈盈地跟着他,看他的表現實在可愛,将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腕一彎,牽起他的手,用自己的五指扣住了他的五指。

江宴步子一頓,臉又紅了,他隐忍羞惱,“明道……這是在外面。”

“周圍沒人,況且,是你先牽着我走的呀,”安厭帶着笑意的聲音從後方籠罩他,故意逗弄,“走得這麽急匆匆,江副将這是要去哪?帶我私奔嗎?”

看着江宴越來越羞紅的俊秀面龐,安厭輕笑着低頭親了親他的耳垂,“嗯…可以哦。”

江宴又羞又惱。

上次在外面就算了,這次在蕭長燕的地盤安厭還亂來!

他氣得咬了安厭一口,就印在安厭的唇角做标記,又不舍得咬太重,貓兒一口似的,只有淡淡的痕跡。待安厭想笑他,他就掙開安厭急急忙忙地走了,“我回房間去休息!”

安厭無所謂地收回手,找了個侍女帶自己去蕭長燕給安排的廂房。

趕路那麽多天,感覺渾身都是沙子,剛好馬上天黑了,她吃了飯洗個澡早點睡。

……

西州的天黑得很快,夜色如水蔓延。

蕭長燕剛忽悠完酒桌上那些世家家主拿到了一大筆好處,一身酒氣,晃晃悠悠地往自己住着的院子走。

西州的晝夜溫差很大,晚上的風嗚嗚地吹,一陣一陣刮進他衣襟敞開的胸膛,讓身上的金飾鏈條透骨地涼,似乎連胸腔裏的心髒都是涼的。

他習慣了西州孤寂寒冷的夜晚,也不喜歡有人靠近自己的住處,沒有提燈,亦沒有讓人跟着。

等到發現住處的院子裏有一個房間亮着燈,蕭長燕才反應過來他把安厭的房間安排在了自己隔壁。

奇了怪了……他之前這麽安排只是一時興起故意給人添堵,覺得安厭看見他就煩,知道住他旁邊肯定會不樂意。按照江宴之前對安厭的意思,把江宴和安厭分開安排,江宴肯定也要鬧。

那怎麽還亮着燈呢?不應該叫侍女直接換個房間嗎?

蕭長燕好奇地上前,就像一只黑暗裏的飛蛾被燈光吸引。

西州夜晚的風實在太兇狠,吹出的聲音讓門框和窗框嗚嗚作響,掩蓋了蕭長燕輕悄的腳步與呼吸,等他靠近那扇房門,隐隐聽到裏面傳來水聲。

——看來不是拜訪的好時候。

蕭長燕收起進去的意思,放在門框上的手卻突然不小心将門推開了。

這扇房門本就裝了太久,風把門栓吹起,他稍微一碰就打開了。

這下不得不進去打擾了。

畢竟門要裏面才能鎖,要是直接放着門不關,安厭今晚非得被吹出點風寒。

蕭長燕莫名有點心虛,在心裏找理由說服自己。

就算他進去也沒什麽吧?都是男人怕什麽?他只是去通知安厭待會兒記得重新鎖門。

剛好他想去找安厭聊聊宋國軍隊的事。

想到這裏,蕭長燕走進了屋,反手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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