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葬禮

葬禮

二人不動聲色的對望,彼此的算盤心知肚明。

玉玄子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孩膚色奶白,一雙明眸圓潤俏麗,尤其是那嘟着嘴唇的動作,半點都不顯得刻意。

郁初是有嘟嘴的小動作,但她自己并未察覺到這一點。

這種動作通常都發生在她想要算計誰的時候,或許是天生自帶的優勢,旁人見了她這副模樣,非但不會覺得她做作,反而還會升起強烈的保護欲來。

【哈哈,她又變成了嘟嘟唇】

【我真的,她越看越可愛,我一點都不希望她死掉】

【我恨玉玄子是塊木頭!】

【如果符篆失效,郁初豈不是又會被張薄一給纏上?而且荒郊野嶺的,萬一惡鬼色膽包天,要跟她野】

【戰(字數沒超幹嘛又屏蔽我!!無能狂怒.jpg】

【可能官方也想不到,你們這群婆娘會在一個炮灰NPC的彈幕裏公然開車,小臉通黃.jpg】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而且這個玉玄子剛保證過會除掉筆仙和張薄一】

【呵,男人】

彈幕安靜下來,都為郁初捏了把汗。

因為女孩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并未引起道長同情,玉玄子只是目光淡漠的看着她,與那晚突然出現,又強行摟她的模樣截然不同。

最終,郁初進門前聽到身後之人說——

“好好軍訓。”

女孩隐晦的咬了下口腔裏的軟肉,乖順的回應道:“好。”

-

翌日早,臉生的小道長跑過來敲開了她的門,遞給她一張符篆。

“師兄說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郁初瞥了眼,接過收好。

她眼底有疑慮,卻也沒問出口,貼身揣着的這道符還是那張自帶八小時功效的符篆,那八小時之後呢?

她道了謝,視線落到殿前正在專心給大家上早課的玉玄子,便打算先去學校集合。

九點一刻的車,晚了不等。

小道長見她要走,趁着門未關往屋裏瞟了眼,然後好心提醒道:“郁初施主,床頭那道安眠符,還是也帶上吧?”

“多謝提醒,你不說我就真要忘了。”

雖然她确實沒覺得那道符有什麽用處,該睡不好還是睡不好,該有的壓迫感和疲乏也一樣不減。

但她也會時常安慰一下自己,或許沒有這道符,她可能會徹夜難眠。

郁初把兩道符都帶上,身影消失在門旁。

女孩前腳邁出門去,早課的聲音就停了下來,玉玄子若有所思的看向已經關嚴的大門,眼底有幾分異色閃過。

今天馬路上的車不少,公交車又一路撞上紅燈,郁初氣喘籲籲跑進校門時,導員正在焦急的朝她招手。

“快,怎麽來的這麽晚,快上車。”

郁初沒顧得上解釋,一口氣跑上大巴車,滿滿的一車人都在昏昏欲睡,不過大略掃一眼,确實沒有她能坐的地方了。

只有最後一排的角落裏,有人的書包占着個空位,而旁邊的女生則是班花何雲采。

自從大家知道何雲采臉上有傷疤後,就自動自覺的開始疏遠她。

也不全都是排擠,大部分是害怕看多了晚上做噩夢。

何雲采擡頭看向走到近前的郁初,有些怨毒的那雙眼先是往她身後掃去,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女生乜過一眼後,便不再理會。

但挑釁意味十足。

并沒打算拿走書包讓她坐下。

前方的輔導員見郁初還沒找到座位,眉頭焦急的蹙了蹙:“快坐下呀郁初,要開車了。”

其實輔導員平時的脾氣還算溫和,也很少和同學們大聲說話,實在是因為校長偷偷請人來蔔過吉時,九點一刻必須發車,不能早也不能晚。

A大最近接連死人,已經造成了嚴重恐慌。

眼下是絕對不能再出事了。

【何雲采擺明搞事】

【她上次就想害初初來着】

【初初就是太軟了,這種姑娘就是很容易受欺負】

【踢開她的包,硬氣一點!!!】

郁初當然不會這麽暴力,她故作不知對方的敵意,只是聲音略大些道:“雲采,靠窗的位置不容易暈車,你坐到裏面吧,我在外面搭個邊就好了……”

她的話裏似乎還帶了些讨好的成分,軟綿綿的,但綿裏藏針。

何雲采陰森的盯了她一眼,似是還不想動。

輔導員就已經焦急的朝他們這邊來了。

“幹什麽呢這麽費勁?何雲采,你書包是有多沉非要自己占個位置,上面不是有行李架嗎?”

輔導員氣的臉都充血:“出門在外要團結同學,人家郁初都說了好位置讓給你,你動作快點的!”

何雲采被訓斥,只能不情不願的挪到裏側。

輔導員操心的拿過她的書包,幫忙放到行李架上,順手也放了郁初的,又小跑回了前方坐好。

“到點了,麻煩師傅發車吧。”

A大離郊區說遠不遠,但也足足走了一個多鐘頭。

在這段時間裏,郁初和何雲采沒有任何交集,她只是偶爾會接收到對方瞪來的視線,又收了幾條嚴祁的消息。

嚴祁和上司彙報了A大的事情,并申請繼續貼身保護郁初。

但他是不可以坐校車的,所以獨自開了一輛車出來,并且比學生們先一步到了目的地。

沒了玉玄子的符篆保護确實麻煩,但好在嚴祁還在。

郁初呼了一小口氣,勉強也踏實了些。

下車之後,已接近中午。

輔導員顧不上先帶大家去吃飯,就忙着給他們分房間。

不得不說,這片郊區的獨棟別墅占地面積的确很大,足有四層樓那麽高,且每層的房間也不少。

房間是雙人間,獨立衛浴,餐廳在一樓,如果沒有那些暗地裏的危險因素,來這裏軍訓似乎還挺舒服的。

郁初想。

“為了公平起見,兩人一間,抽簽決定,不可更換,發現扣分。”

扣學分是一招必殺技。

輔導員把話都說死了,自然沒誰敢造次。

郁初抽簽的序號幸運的靠前,輪到她時,其餘人就站在一邊圍觀。

她将手伸進抽簽箱裏,随便攪和兩下,拿出,打開,聲音小小的念道:“請問……444號同學在嗎?”

“444?那不就是——”

有人記得這個號碼,主要是因為有些晦氣,所以印象深刻。

衆人看向何雲采。

郁初眨了眨眼,自動忽略對方面上的扭曲,過厚的粉底浮在女生面龐,有一種不停掉渣的假象,看多了,還有些恐怖。

可郁初只是友好的朝她一笑,并且聲音明朗道:“雲采,我們真有緣。”

何雲采冷哼一聲,想要掐死郁初的心昭然若揭。

衆人齊齊打了個哆嗦,都有點擔憂的看向郁初。

郁初哼着歌,保持着面龐的微笑,甚至還好心的幫何雲采提上書包,然後就晃着房卡先去了他們的房間。

郁初愉悅的推開房門,先把安眠符貼到床頭,為了防止何雲采看到,她用床簾把符篆遮住了。

何雲采踹開房門的那刻,郁初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二人的床對着,分別靠向兩側牆壁。

牆體冰冷,摸上去觸手寒涼。

床頭中央擺着盆盛放的三色堇,正對窗子,一股微風襲來,花香味兒滿溢,幹爽舒服的堪比A大寝室。

何雲采怒意沖沖,進門本想開口說什麽,可一看到三色堇,女生臉色微變,喊聲頓時變得尖銳起來。

“別人的房裏擺着的都是洋桔梗,為什麽咱們的房間是三色堇?!”

郁初聞言偷偷擡了下眼,似是有些懼怕道:“是我剛剛……找導員換的。”

“導員說了,可以換成自己喜歡的花……”

她縮成一團,絞着手指。

可這個答案顯然更令何雲采生氣。

何雲采咬牙切齒奔過來,撸起袖子的架勢,似乎真想殺了郁初。

女生陰冷的瞪着郁初,怒意上湧:“喜歡的花?那我倒是想問問,到底是你喜歡三色堇,還是張薄一喜歡?!!”

【張薄一?!】

【她怎麽知道張薄一喜歡三色堇!!】

網友們頓時抓到重點,而郁初眼底的平靜也跟着掀了點波瀾。

她一直覺得何雲采這個女生非常不對。

最開始,何雲采在食堂看到她流露出來的恐懼目光,這一點令她輾轉反側多日,直到在今早的校車上,她才反應過來了什麽。

何雲采并不是懼怕她,而是懼怕她後背的東西。

這陣子總有東西喜歡附在她的後背上,她清楚得很,不過那些東西沒什麽殺傷力,再加上他們不敢跟到天玄門去,自己也就沒那麽在意了。

倒不是她膽子真大到可以與鬼怪和諧相處。

主要是拿他們沒辦法。

但這幾天都帶着玉玄子的符篆,鬼怪不敢近身,何雲采看她的目光也從恐懼逐漸轉為了恨意。

所以。

何雲采也能看到那些東西。

為什麽?

郁初想不通這一點。

女孩的手心裏捏着張柔軟的紙條,上面“444”三個數字已經被她搓的看不出來了,不過這張紙條并不是她抽到的,而是自己寫的。

至于後來又有人會抽到444,導員也只會覺得是忙中出錯多寫了一張。

沒人會懷疑她。

她要接近何雲采,然後,找出這女生和張薄一的關系。

何雲采問過那句話後,臉色原本慘白到比塗着的粉底還要白,可她發作後卻忽然收斂住情緒。

女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扭身回了自己床鋪去整理東西。

光線明亮的小房間內,何雲采不知不覺望過來一眼,而這一眼裏恨意消減,更多的,是一種若有若無的輕蔑。

就好像,再看一個即将要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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