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晚宴

晚宴

晚宴安然無恙地進行着，宴會廳裏的人非常多，他們有的在安靜進食、有的聚在一起親昵地聊天、有的則是穿梭在賓客之間，出于身份和禮節而進行着社交。

跡部和三浦的女兒日和聊着天，話語中透露着些許松弛感，似乎向觀月發起委托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似乎他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沒過多久，日和的幾位朋友到場，熟人相見，氣氛自然更加熱絡，四周圍着的人也越來越多。

人差不多到齊之後，氣氛也達到了頂峰，如果忽略那倆戴着墨鏡到處巡邏的保镖和大廳門口守着的警察，這簡直就是一場屬于年輕人的狂歡聚會，就連三浦老賊都被現場的氛圍所感染，他正一臉寵溺的望着他的女兒。

跡部看時機差不多到了，于是吩咐樂隊上場表演。

舞臺的位置差不多空出來了，幾個人上場開始調試設備，引來了觀衆席上一衆年輕人的歡呼。

主唱兼吉他手是個戴着耳機的酷酷年輕人，據說他就是這個樂隊的最初創辦者；他旁邊的貝斯手是一個海帶頭小屁孩，有點人來瘋的潛質；鼓手戴着頭巾，從整體的氣質來看就能感覺到應該是個老實人；白石和不二的重點關注對象，鍵盤手黃毛哥，他的行為舉止自從上臺之後，可疑程度就達到了巅峰，因為他一直在盯着跡部，似乎在等着什麽指示的樣子。

幾個人擺好pose，下一秒音樂響起，全場的歡呼聲立刻如同浪潮般襲來！

“在宴會廳裏開演唱會，真有他們的。”音樂聲震耳欲聾，不二悄悄靠近白石吐槽。

“有話待會再說，”白石感受到了不遠處盯着自己的目光，“跡部好像在看咱們。”

兩人确實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誰也不知道跡部準備做什麽。耐着性子聽完一曲之後，觀衆席上的燥熱似乎褪去了一些，但前排還是熱鬧得很。

不二現在确實如坐針氈，說實話，歌很好聽，幾位樂手也是确确實實有實力的。只是自己現在沒來由的一陣心煩意亂，歌在耳朵裏就自然成了噪音。

當然他并沒有忘記行動暗號，不二瞟了一眼大廳裏的時鐘，19：25分，距離換班還有五分鐘左右。自己看下來唯一可疑的人，黃毛哥還和他的隊友在臺上，看架勢應該還會繼續表演，也就是說，暫時沒有異常，行動可以正常進行。

“抱歉，我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暈船吧。”不二慢悠悠地站起身，“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喂，你不要緊吧？”觀月配合演戲，“我這裏有暈船藥，我給你拿要不？”

兩人在一桌人的衆目睽睽之下離開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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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提前約定好的暗號，如果行動正常進行，他就會謊稱自己不舒服，然後幾個人就可以借着送自己回房并且拿藥等借口離開現場；如果發現有可疑人物需要排查，他會說“我想四下轉轉拍拍照”；如果現狀不利于行動，必須立刻終止，他會說“我去下洗手間”。

自己其實已經做好了“去四下轉轉拍拍照”的準備，但是很幸運的是，唯一需要排查的人被跡部叫去表演了，給四人組有了充分的時間和機會。

跡部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不二離開的背影，而且這目光變得愈發深邃。

“咳，我老......老姐，她就這樣，”差點沒改過口，裕太和觀戰的白石幾乎吓出一身冷汗，“總是我行我素的，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啊。”

“啊，這話可不能這麽說。”該配合裕太演出的白石也佯裝擔心的樣子，“暈船很不好受的，我去看看她，順便再跟柳警官他們打聲招呼。”

這煞有介事又若無其事的樣子......為了掩蓋裕太的腳演技，白石這一段簡直化身影帝，為了防止跡部對自己産生懷疑，他甚至還帶了無關人員出場，感覺這樣會顯得更加自然。

離開跡部的視線範圍之後，不二從宴會廳的入口處樓梯前往底層，避開了警察的盯梢；而白石和觀月則從出口處走，出口離監控室很近，換班也是在這個地方進行。

“白石偵探，你怎麽來了？”看到白石一個人從宴會廳出來，柳向他打招呼。

“樂隊開始表演了，有點嘈雜，我聽不太習慣。”他随機撒了個謊，“出來轉轉，話說警察要一直盯梢嗎？這也太辛苦了吧。”

趁着他和柳聊天的功夫，觀月将運動服拉鏈拉到衣領處，從後面繞出去快步離開。

“其實還好，如果因為盯梢失誤而出什麽亂子，那之後可有得我們辛苦了。”談話的功夫，兩人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朝着這邊走來，柳低聲對他說，“這是我們管理官。”

“柳，準備換班。”這個人不僅身材高大，表情也兇神惡煞的，看上去就壓迫感極強。

“是，管理官。”看到前面的兩名警員已經回來，柳點了點頭就朝外走去。

白石趕緊跟上：“我跟您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沒什麽事情。”

一路走去，白石默念着時間，自己和柳都是屬于個子比較高，步伐比較大，走路也比較快的類型。觀月說的沒錯，從宴會廳門口到監控室，他們正正好好用了40秒。

監控室裏沒有人，白石心跳得很快，但是于事無補。此時此刻，他只有相信觀月已經取得了監控操作臺的控制權，也必須相信。

“白石偵探，容我跟你說明一下。”柳用手比劃着，“有幾處監控需要嚴密監視，一處是底層的兩頭，因為這一層有禁閉室；而另一處是甲板左舷，防止有人由此出入底層。”

這家夥話裏有話啊。明明船上的每一處都有可能暗藏危機，他卻偏偏跟我強調禁閉室。白石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想着，但是表面還是強裝鎮定。

“啊哈哈，這樣啊，我看着呢。”白石緊緊盯着柳說的那三個小格子，行動應該已經開始了，但是監控卻沒有拍到任何人的身影，“并沒有人啊，或者說，除了警察和需要被關進去的人，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去那種地方才對啊。”

“哦？”柳一直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終于睜開了一點，白石偵探狀态很奇怪，看上去神經兮兮的。

不二火急火燎地來到底層，行動時間只有兩分鐘......他默念着這句話，講真，他已經事先模拟過了多種情況，但心裏還是一點底都沒有，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突發情況呢？

自己身上的裙子也很礙事，不僅不利于奔跑，而且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麽危險，也不利于打鬥。不二有些煩躁地抓起裙擺，團成一團提在手裏，早知道這樣就不穿這一身來了。

想事情的時候，他有些忽略了周圍的環境了，突然感覺肩膀一沉，自己似乎撞到了什麽人。

“抱歉。”他快速道了歉，随即看也不看地提着裙子朝樓下跑去。

那人看着他匆忙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是......？”不二設想了一萬種情況，但是實際到達底層的時候，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震驚了，“觀月，你确定他被關在這裏了？”

底層畢竟信號很差，耳機裏過了幾秒鐘才傳來觀月斷斷續續的聲音：“應該是的，怎麽了？”

“這裏不僅門是開着的，”不二一把推開了虛掩着的門，門鎖已經被破壞了，房間裏面空無一人，“而且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觀月愣了兩秒：“怎麽可能？你仔細找找，時間還有，不要着急！”

“确實一個人都沒有。”不二的語氣很冷靜，他撿起地上的手铐，那是一副有很多機關的手铐，但是手铐已經被打開丢在地上，除此之外，這間大概只有10平米不到的房間裏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這裏只有一扇窗，但是窗戶上有鐵栅欄，比老鼠大的生物應該都沒辦法從這裏出去。”

這下連觀月也坐不住了：“底層的其他房間都搜查一遍，這種消息如果提前造假就沒有意義了！如果真的沒有，要麽就是被其他人帶走了，要麽就是他自己跑了！”

“我在找......”不二沿着走廊一間一間看過去，配電室、倉庫、冷凍室......底層很黑，除了機器運轉的呼呼聲什麽都沒有，其他的房間也是要麽上着鎖，要麽貼着“閑人免進”的牌子。

“你還有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觀月在耳機裏提醒他，“如果真的什麽都沒有，就趕緊出來，在裏面逗留太久沒有意義，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

這條走廊很長，但是能藏人的房間也只有這幾個。兩分鐘左右的時間确實不夠不二來回折返，但是搜一下這幾個房間還是綽綽有餘了。确認完畢幸村并不在這裏的任何一間屋子之後，不二準備從走廊中段的應急出口離開。

另一邊的宴會廳裏，樂隊表演完了一首歌，三浦老賊也沉浸在愉悅的氣氛中，他站起身，準備去找他的女兒聊聊天，但是就在這時，大廳的燈突然滅了。

宴會廳裏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吓到了，安靜幾秒之後，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在四處亂跑，而有人在大聲抱怨，幾個年輕人縮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觀月，底層的燈也滅了，是你弄的嗎？”突然陷入一片漆黑，雖然這意味着監控也斷電了，但是這對于在下面摸爬滾打的不二來說并不友好。

“不是，我這邊也斷電了，肯定是有人提前對總電閘動了手腳。”觀月在耳機裏催促他，“馬上肯定有人會去底層的配電室修理，你趕緊出來，注意隐蔽，別被發現。”

監控倒是沒什麽異常，就在白石以為他們計劃順利進行的時候，突然所有屏幕一黑。十幾秒後，不遠處的宴會廳裏傳來了槍聲。

“怎麽會有槍聲！”白石和柳一聽到響動，就拔腿往宴會廳跑。走廊上一片漆黑，兩人只能憑借着來時的記憶趕回去，“你說他們的目标該不會是......？”

“議員！”兩人從出口的地方沖進宴會廳，“保護議員！兇手的目标肯定是他！”

宴會廳裏早就一片混亂，四處逃避沖撞的人們混雜着各種尖叫，在兩人沖進去的一瞬間全部湧了出來。混亂之中，白石不知道被什麽人撞倒在地，似乎有人趁機從出口離開。

“快！快！封鎖出口！”白石抱着頭趴在地上，混亂之中還被人踩了幾腳，他大聲朝柳喊道。

靠近出口的地方又傳來幾聲槍響。

“所有人趴下！”對方手裏有槍，這個時候還是保命要緊，更何況現場秩序混亂得幾乎要發生踩踏事故，白石還是保持着抱頭的姿勢，大聲嚷嚷着。

不二摸黑從應急出口出去，監控和照明都沒有恢複，他完全可以從甲板上離開。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這一瞬間。

他一腳剛邁上樓梯的最後一格，還沒來得及打開門，旁邊就有什麽東西朝他打來。

不二敏捷地往旁邊一閃，那人撲了個空。

他慢慢後退，直到靠在應急出口的門上。然後他握住門把，在那人下一次朝自己撲來的時候，猛地把門朝後推開，看着那人一頭沖了出去。

看來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不二活動了一下脖子，用手随意地整理了一下頭發，等到他放下手的那一瞬間，他的手裏赫然多出了一把小刀！

天色本來就晚，海上的光線更是暗，再加上沒有照明，不二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只是覺得他身高比自己略高一些，手上的武器比較狹長，應該是木刀或者是木棍一類。

對方雖然撲了兩次空，但是心态依舊很穩，還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勢，朝不二捅來。

不二靈活地側身一閃，一只手揪住那人的衣領，準備用手裏的小刀讓他一刀斃命。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人的速度大概要比不二快上零點幾秒，在他揮刀的時候，那人一個擡手，手上的木刀直接打在了不二的手腕上。

“咣當”，這一下猛擊，直接打掉了不二手裏的刀，下一秒，他痛得握住手腕。

他趕緊彎下腰去撿刀，也就在這一瞬間，那人輕輕擡手，瞄準了他的腹部，給了他最後一擊。

照明系統很快恢複，前前後後大概也就用了3分鐘不到，畢竟是跡部財團的船，從檢修到安保系統配備的都很完善。宴會廳的燈亮了，三浦老賊被幾名警察壓在身下，剛剛那幾槍并沒有打中他，只是擦到了他的衣服邊，子彈就嵌入了後方的牆壁，只能說是有驚無險。

白石雖然被踩來踩去，但是并無大礙。他趕緊起身，去察看四周的人的情況。

和自己一桌的幾個年輕人還有裕太抱成一團，看樣子受到了驚吓，但是并沒有受傷；跡部混在警察堆裏，和衆多議員一起被保護着；其餘賓客雖然四下逃竄，但是基本也都聽了白石的話，分散着趴在地上呈抱頭姿勢；白石還沒來得及清點人數，便看到出口的門敞開着，好像有什麽人倒在一邊。

“柳警官！”白石驚呼到，他的胳膊上中了一槍，估計是剛剛在門口的時候被兇手擊中的。

“我沒事......”柳慢慢坐直了身子，然後指了指門口，“兇手剛剛往外面跑去了，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我總覺得這裏少了些人。”

......等等，行動應該結束了，自己卻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白石差點驚呼出聲，因為突如其來的斷電和槍響打亂了自己原本的計劃，按照常理來說，自己現在應該去甲板左舷接人才對。

白石叫上裕太，兩人一起狂奔出去，然後在樓梯口撞上了神色慌張的觀月，三人以短跑沖刺的速度來到了甲板左舷。

“老哥！”甲板上只有不二一人，他還是那身衣服，只是此時此刻，他一動不動地面朝下趴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