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複盤

複盤

“所以呢,你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跡部坐在寬大的轉椅中,翹着他高貴的二郎腿。一旁的幸村手也沒閑着,他正粗暴地用鑷子鉗起酒精棉往跡部的腦門上怼。

“诶!你怎麽下手沒輕沒重的?讓忍足來!”在剛剛的汽車爆炸撞擊事故中,由于忍足的車被撞了個稀爛,跡部也光榮地吃到了一腦袋的碎玻璃渣。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一命嗚呼命喪火場的時候,幸村帶人及時趕來,并且和白石一起搬掉了車門,才得以在爆炸的前一秒把車裏的兩人拖出來。至于不二,他只用了一槍,就利落地解決掉了窮追不舍但又不成氣候的追兵。用他的話來說,“槍管都打空了好幾管,連人體描邊都沒描到”。

“我們這些當肉盾的都沒事,你還是暫時忍忍吧。”幸村沒好氣回答,作為一個完全不合格的代理人,跡部簡直給他找足了麻煩——不通知自己就擅自決定僞造假死計劃暫且不提,但是這波操作屬實給哥幾個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破事。不僅如此,現在跡部自己遇到大麻煩了,還不是只會坐在車裏嗷嗷大叫,等着哥幾個去給他擦屁股?“你知道不?你的叫聲,簡直比你的傷口都大。”

坐在對面的白石想到了高興的事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石......”一旁的忍足有些欲言又止,思想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提醒一下,“你還記得你最開始是來幹什麽的嗎?”

白石瞬間收起笑容。掐指一算,自己已經跟他們在一起鬼混了一個多月了,而在這段時間裏,他甚至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謙也;最開始謙也還會陸陸續續把偵探事務所的事情發到自己的郵箱裏,但是礙于實在沒有時間處理,所以白石現在基本就是處于一個完全失聯的狀态。

“本大爺勸你還是別急着聯系你的同伴,”跡部換了一邊二郎腿,擺擺手把幸村趕走,“現在危機還不算完全解除,盡量不要牽連太多無辜的人。本大爺倒是可以幫你們打點監獄那邊的事,但是那起殺人案,實在是有點鞭長莫及。”

“所以你們最好把你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本大爺,”跡部的目光在面前的一群人身上來回掃視,“不完全是為了你們,也是出于對今天尾随襲擊的考量。畢竟本大爺可不覺得這兩件事情會如此巧合,以至于在同一天發生。”

跡部所在的地方,還是位于“冰帝”酒吧的地下室樂隊宿舍,考慮到随行人員有幸村三人和觀月等一衆危險分子,沒有什麽比這間防空洞的選址更為安全。幸村幫跡部處理完傷口,就順勢坐到了對面不二的旁邊,和白石觀月一起。與這邊的跡部和忍足,形成了一個詭異的4v2的局面。樂隊四小只哪裏見過這種大陣仗,此時此刻也不排練了,排排坐在一邊觀戰,一個個吓得大氣也不敢出。

“事情的起因,要從我們下船那天說起。”觀月率先開口,“我和裕太在警方那邊做完筆錄,許久都沒有等到不二他們,警方那邊也沒有收到關于他們的消息,于是我只能認為,他們仨應該是失蹤了。”

觀月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不二他們的消息,本想着從跡部等人入手調查,但是跡部也杳無音訊。很明顯,這兩撥人肯定是卷入了什麽麻煩,求助警方沒用,所以現階段只能消極防守,等待對方找上門來。

當然結果還是好的,居然真的讓他給等到了。

隔天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聯系到他,說是想讓自己幫忙調查不二一行人,甚至還貼心地提供了在船上拍到的照片。出于試探,觀月旁敲側擊地問了他一些問題,包括但不限于這些人現在在哪,以及和他又有什麽關系。男人的回答也遮遮掩掩的,不過還是能得到一些隐藏信息,比如他們被卷入了某些組織的交易——不過好在男人并不清楚這三個人的底細,從他的敘述來看,他只是單純地懷疑這仨被敵對的組織雇傭,目的是去攪黃自己的交易。

觀月當機立斷留下了對方的聯系方式,并且悄悄在他的手機裏植入跟蹤程序。提供了一些不必要信息之後,他就一直在暗中觀察墨鏡男平時的行動軌跡,并且企圖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靜靜等待能找到三人線索的時機。

這人平時的活動場所來來回回也就這麽幾個地方:港口碼頭、地下酒吧和一些一看就是黑/////幫聚集紮堆的地方。蹲了幾天之後,觀月實在是找不到什麽線索,再加上對面似乎對他的調查産生了些許懷疑,有好幾次趁着他夜晚出門悄悄跟蹤——若幹次發現有不明車輛尾随并且發現家裏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之後,觀月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盯上了。出于謹慎考量,他沒有多想,收拾東西喬裝打扮一番之後,他切斷了自己的所有通訊聯絡方式,躲到了遠方的某個朋友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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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很快來到了監獄東窗事發,在越獄當天發生了殺人案,墨鏡男很快盯上了之前調查的三人幫,并固執地認定他們一定是被雇來行兇的。雪上加霜的是,原本跟他們還保持聯絡的觀月現在也失蹤了,于是他們只能孤注一擲,賭他們會私下見面或者聯系。除了觀月工作的“聖魯道夫”酒吧,還有之前查到的住所,基本都被派了人,每三人一輪班,全天候24小時無縫盯梢,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第二天就看到“觀月”急不可耐回到了酒吧。

接下來的事情不必多說,“觀月”很快被綁架了,根據他身上攜帶的追蹤器,不二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了這個組織的某一處據點。目的不止是為了救出“觀月”,還是為了制造騷動——畢竟他們現在在明處,真正的觀月在暗處,根據他對于這個組織的全面監視,只要某一處出現了風吹草動,他馬上就能接收到這個信號:不二他們應該是回來了。

而不二能迅速推理出完整計劃并想到對策的原因,就是多虧了觀月提供的那三個關鍵詞。

前黑/////幫成員、偵探和眯眯眼。

這個計劃确實是暫時完美的,只是苦了切原本人,□□和棍棒他是一樣沒少吃,不過好在天生身體素質彪悍,咬咬牙忍忍就過去了。畢竟以大局為重,而且白石之前在船上救了他一命,他也不好意思拒絕恩人的請求。

“得虧切原那小子跟觀月長相相似,只需要換一身衣服,稍微打扮一下就能蒙混過關。”跡部簡直嘆為觀止,他對幸村身邊的人并不了解,也不關心,唯一的評判标準就是“是否有利用價值”。但是現在仔細想想,“唐懷瑟”事件的時候,自己居然在跟如此心思缜密的人周旋,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瞬間油然而生:“看來一切都是天注定,如果諸位沒有與樂隊交過手,那這一波計劃也自然得泡湯。”

“并不。”不二看起來跟他一樣自豪,“如果切原沒有及時找到我們,我也自有plan B。”

跡部的腦子繞了十八個彎,才想起了早已被他抛到腦後的某位變裝大師。當然這位大師自從搞砸了跡部精心密謀的計劃之後就逃之夭夭,跡部本人多次暗中發誓,要是讓自己找到他,一定要把他的頭發全部剃光。

當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雖然計劃出現了差池,他本人的變裝技術還是精妙得毫無破綻。假冒的幸村騙過了船上的所有刑警,也騙過了與他朝夕相處的白石。

“當然他還是騙不過我的。”不二似乎總能看穿跡部在想些什麽,于是替他補完了話,“出于不想辨認遺體的心理,我并沒有看過現場的照片;但是在白石解決完事件把照片拿給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其實破綻還是有的......因為是臨時提供的屍體,五官相似度并不高,所以只能用頭發盡可能擋住臉,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很可疑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不二燦爛的笑臉在跡部的眼裏怎麽看怎麽像嘲諷,“我是不可能認錯我的男朋友的。”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直坐在他旁邊的幸村,此時也一改平日嚴肅的模樣,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然後兩人親昵地貼了貼臉。為了不吓到在座的各位,他倆甚至貼心地沒有做出更親密的舉動。

旁邊的樂隊四小只愣了幾秒,然後發出此起彼伏的高呼;白石習以為常,朝忍足肯定地點點頭;跡部臉色鐵青,在他倆碰臉的時候,他本人差點倒在地上死去了。

“你的事本大爺跟你秋後算賬。”跡部指着幸村的手指都開始發抖,感情這小子不肯回去的原因是因為談戀愛了,對象居然還是個男的。而現在這個男的就坐在自己對面,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臉,不知怎的,自己一瞬間似乎隐約有了一種婆婆看兒媳的錯覺。

“先不提這個,”他穩住陣腳,本大爺就算是在男彤杏煉這裏吃癟了也是要君臨天下的,“你們最好還是解釋一下今天的汽車爆炸案。”

其實心裏還是感激的,如果不是他們,自己現在肯定是兇多吉少了。

“我們和觀月取得聯絡之後,他跟我們粗略說明了大致情況,他通過黑進委托人的手機,獲取了不少關于組織相關人員的資料。”幸村繼續進行解釋,“在忍足把證據遞交給國際刑警組織之前,不二曾經翻看過他的資料,其中和兇手交易的人,似乎就是觀月調查的組織成員......我們不覺得這是巧合,所以就多留意了一點,最終果不其然發現其中一名成員的行動軌跡,和今天的忍足重合度過高,我們就推測,你們應該是被人盯上了。”

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大體上和自己想的差不多。跡部挑挑眉,看來不論是這個組織還是觀月一夥人,行動都是極其迅速的,但凡有一個環節慢了半拍,就肯定會鬧出人命。

“所以說這是什麽組織?”真是陰魂不散,而且根據現有的已知信息,不管是對于不二一行人還是跡部,都是了如指掌且積怨已久的。跡部突然靈機一動:“該不會是?”

幸村點點頭:“初步推斷,應該還是船上那些人的同夥。”

幸村指的“那些人”,應該就是在船上對議員發動襲擊未遂,并且因攜帶大量危險品而導致跡部的船被國際刑警組織扣押的罪魁禍首,以哈德斯為首的一群人。或者說,應該叫“殘黨”更為合适。根據前陣子柳警官提供的線索,這人似乎是之前案件被害者森川的私生子,這也不難解釋這夥人為何總是對哥幾個虎視眈眈的原因了。

“如果真是他們的話,本大爺倒是覺得有些說得通了。”跡部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雖然他這一陣子也被關在看守所,不過好在他有一個總是能給自己提供最新消息的線人,對于外界發生的事情還是略知一二,“過不了幾天,新市長就要上任了。雖然本大爺還沒來得及和他聯絡,不過到時候為了樹立威信,他本人肯定是要頒布一些新條例......至于和他手下的華人黑/////幫相對立的組織,不用說肯定也是一波大清洗。”

也就是說,在他還沒上任的這幾天,是他們鬧事的最後期限。

幸村突然有些後悔了,如果他沒急着越獄,不管是老老實實等着跡部過來保釋他們,還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耽擱了一個月,等到出來的時候鐵定已經是新市長上任之後。且不說接下來會不會徹底太平,至少那時的情況肯定不會比這一陣子更糟糕。

“情況不會好到哪裏去的。”看出了他的擔憂的不二拍了拍他的肩,“只要那批貨他們沒有找到,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直到死者說出準确情報為止,我們都不可能清楚,是否有未知的危險在等着我們。”

幸村點點頭,這一波行動就是算準了新市長上任,肯定是要幹票大的。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一旁神游許久的白石見氣氛不知怎地就突然燃了起來,方覺大事不妙。從剛剛忍足提醒他開始,他就一直在糾結,該如何向不二他們提出回偵探事務所的委婉請求,并且還要提前編好一通說辭來蒙騙謙也,用來解釋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行蹤。

“本大爺畢竟和新市長三浦議員有商業往來,上次已經搞砸了他的宴會,現在肯定是要全力支持輔佐他上任的。”跡部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幸村,餘光波及到了白石,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現在趁着他們還沒交易,并且和你們關系緊張......難道不是一舉端掉他們的最好時機嗎?”

跡部的意思就是和該組織有關聯的一個都跑不了,必要的時候全部都去送人頭。

“我知道了,一切就按照你的安排來吧。”幸村只覺得心累,自己的工資還在跡部的手上,現在他看自己不爽,還是安分守己聽從差遣吧,“所以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是?”

“方法由你們自己決定,總而言之要徹底清洗這個組織。”跡部的眼神似乎偏移了幾度,聚焦在了幸村身邊的不二身上,“我想,這對于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麽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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