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把手

二把手

“‘黑崎組’以前并不叫‘黑崎組’,這個名字是內部幫派分裂之後無休止鬥争的結果。”這其實是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距離現在有一定的年頭,根據觀月搜集到的資料顯示,這個黑/////幫在成立初期,內部的黨派紛争确實很嚴重,“我想,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它的前身,就叫做‘森川組’。”

言下之意就是那個時期的老大,确實是大夥兒耳熟能詳的人物。

不二點頭,他對此感到毫不意外——早在一個多月前的案件中,直覺敏銳的他就已經察覺到,這兩個組織在行動軌跡上有一定的相似之處。更加可疑的是,明明和華人黑/////幫有過節的是森川老賊,但是“黑崎組”的boss似乎也什麽事情都要插一腳,簡直是陰魂不散。

“華人黑/////幫向來與黑手黨勢不兩立,你也知道的。如果說唐人街就是華人□□的核心領地,那麽唐人街以南地區靠近港口的那一帶,就是黑手黨的活動範圍。

“那個時候的森川老賊就已經有了一定的商業頭腦,作為黑手黨的一把手,他全權負責組織裏的所有軍火交易。可惜他作為黑/////幫并不合格,滿腦子只想着搞錢......正巧那個時候的黑崎,也就是現在的boss,本來就野心很大觊觎他的位置,再加上他倆的理念有所沖突,所以森川老賊在任期間,他倆一直都不對盤,內部也逐漸分裂,以他倆分別為首領,成員也慢慢地倒向了兩邊。

“事情鬧大後,兩派展開了火拼,每一方都損失慘重。從那之後黑手黨便徹底割裂成兩派,老死不相往來。森川老賊一心撲在倒賣走私軍火上,黑崎也成功上了位,組織也改了名。雖然兩者之間因為地盤和軍火交易有過過節,但是礙于他們所處地帶位于紅燈區,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過正面沖突......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們可以将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火藥味還是會彌漫在港口的上空。

“你曾經被黑崎雇傭過,知道他行事張揚,嚣張跋扈,行事作風狠厲。和他這麽一對比,森川屬于溫和派,不過出于早期的經歷,他變得敏感多疑,神經兮兮。他的身邊唯一的親信,就是他的私生子,哈德斯。”

就是那個在船上被一槍爆頭的混血小子,在森川派的重要人物都已經去世之後,觀月居然還能查到如此詳細的資料,着實令人感到有些意外。見不二若有所思的樣子,觀月也終于停下來喘了口氣,停止了他手舞足蹈地比劃,然後大咧咧喝了一口不二杯子裏的水。

“說重點。”不二掏掏耳朵,換了個姿勢靠在床上,“我想知道的是現在的‘黑崎組’,至于舊時期的黑手黨組織,應該只是他倆間的過節,和我們幾個應該沒有任何關系。”

觀月惡貓咆哮:“你要知道現在的事情必須先聽我講故事背景,這叫鋪墊好嗎?鋪墊!”

不二無奈,把觀月湊上來的臉推開:“你繼續說。”

“但是也有人說,黑崎只是個二把手,他的背後必有高人指點,而這位高人是否是真正的頭領,并且在組織中擔任的是什麽樣的角色,至今無人知曉。”觀月整了整衣領,又開始了習慣性的玩頭發動作,“有人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二把手的說法,但是也有人說,他可能已經死了......不過我更傾向于,他們只是分別負責不同的事務,因而不會同時出現。”

“至于二把手的說法,其實只是一些子虛烏有的謠言,我一開始也并不在意。只是單純就在音樂節發生的事情上,我個人感覺他的行事作風和以往很不一樣,所以才開始重視這個說法。”觀月嘆氣,“我想你也應該意識到了,要是以黑崎以往的作風來看,他在你被車撞倒的時候,就已經把你殺了。”

不二暗自思忖,這麽一對比的話,行事作風确實要溫和許多,要是真把自己殺了,沒準到時候事情鬧大他們也吃不了兜着走;他們選擇綁走幸村而不是自己,也是顧及到幸村比較好控制而且把柄相對較多;不僅如此,雖然沒有蹲到交易,但是也給那個即将交易的組織敲響了警鐘。這二把手,看起來确實是在戰術上略勝一籌。

“不過,如果對面是如此心思缜密的人,那麽他們的目的也就不太好琢磨了。”不二沉吟着,“‘森川派’肯定還有殘黨,對于黑崎來說,他們應該屬于叛徒,就個人屬性來講,這一點适合幸村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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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假設這號人物确實存在,那麽從“二把手”的觀點去想,和不二結下梁子并沒有實際意義,更沒有實際作用。但是幸村不一樣,被重新捉回組織的叛徒下場如何,用腳想都知道。

“再來說說綁架切原的別墅吧。”觀月長籲一口氣,他不準備将最壞的打算告訴不二,因為他知道不二想得到,“這确實是森川名下的別墅,但是他和他的私生子已經去世,他的家人又在國外,這棟房子一直處于無人打理的狀态。綁架切原的應該就是他曾經的手下們,跟獄中死者有來往并且準備進行秘密毒品交易的應該也是他們。”

“很正常。”不二不鹹不淡地說道,“森川人死了,但是他的生意又沒有一筆勾銷。我想他的手下,怎麽說也得在新市長上任之前處理掉他之前留下來的爛攤子。”

所以他們一定會再次踏上尋找那批貨物的道路,一定也會再次想辦法秘密交易。

“東西還沒找到嗎?”之前“黑崎組”的人認為交易肯定跟音樂節有關,并且還企圖襲擊205樂隊成員,但是就後來那些小孩的反應來看,他們應該是真不知情,只是碰巧在這個時間節點開演唱會,“地點跟音樂有關,如果樂器行這種地方也算的話,那麽範圍也太大了。”

“确實......”觀月也詞窮了,他并不擅長推理分析,找出和音樂有關的地方是分分鐘的事,但是如果要一個一個地方去打探情況,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對了你知道嗎,”他決定暫時岔開話題,“我之所以能查到有關于別墅的信息,是因為昨天剛看到新聞,說是森川老賊名下的部分財産,馬上就要進行拍賣了。”

“這麽急嗎?”這下連不二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森川財團算得上是大企業了,我覺得他生前不太可能有抵押財産吧?”

“不好說。”觀月在調查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詳細信息,不二說得對,他确實沒有過這種行為,“如果拍賣這項行為的目的并不是錢,而是什麽別的東西的話。”

不二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觀月好像話裏有話,但是好像又捕捉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之前他所接收到的所有線索還雜亂無章地堆在他的腦子裏,這種信息過載之後突兀的阻塞感,以及故事本身的壓迫感就像是沒有結尾的懸疑小說,讓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拍賣會準備的怎麽樣?”一個低沉而有些磁性的聲音從角落傳來,那是黑崎十分熟悉的。他循聲望去,逼仄的角落裏,那人的臉似乎蒙在陰影之中,有些看不真切。

火光伴随着燃燒的噼啪聲,點亮了一簇黑暗,然後伴随着男人含混不清的吞吐,在煙霧缭繞中變得清晰起來:“其實森川手下的那批人都把事情想得複雜了,不管是什麽樣的交易,私密一點也好,大隐隐于市也罷,總歸還是要避開條子的。”

“沒關系。”黑崎說話的音節被拖得很長,顯得抑揚頓挫的,“不論如何,森川手下的那批人肯定會到場。到時候,我會為他們準備一份大禮。”

空氣似乎靜默了那麽幾秒,但是頃刻間,黑崎透過朦胧的煙霧,感覺到坐在自己對面那人的眼神變得有那麽一些異樣。

粗大的手指夾住雪茄,被燒成短短一截的煙灰被他漫不經心的彈到地上。皮鞋聲跺在地上,發出只有地下室才有的那種空曠,黑崎眼睜睜的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到自己跟前。

“事情辦得好,前嫌跟他們兩清,後患也會水到渠成地徹底根除。”一口煙霧居高臨下地吐到了黑崎的臉上,濃烈的氣味讓自己的口鼻有些不适,但是對方的表情卻比他還要難看,“事情辦得不好——對面是什麽人,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吧?”

黑崎猛然醒悟,瞬間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這間辦公室私密性很好,甚至為了防止被竊聽,從內到外的隔音工作完備至極。和房間連接的裏屋,除了那扇厚重的帶鎖的門,只有一扇大概只有A4紙大小都不到的玻璃窗。

黑崎快步走到門後,用力拽了兩下門把手。

沒有任何松動的痕跡。

他放下心來,然後循着玻璃窗去看辦公室的裏屋。

幸村蜷着身子,躺在角落的一張長沙發上,安安靜靜一動不動的,呼吸平穩得甚至有些微弱,和被關進去的時候保持着完全一樣的姿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陷入了幽深酣暢的好夢。

黑崎點點頭,放心地比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末了又反複确認了一下,方才離去。

“真晦氣。”吐着煙圈的人依然是一副嫌棄的樣子,要不是怕這小子像上次一樣逃了,誰願意把他關在這麽高級的辦公室裏?

兩人很快先後離開,丢下幸村一人獨自被關在裏屋。辦公室和裏屋的門由特殊材料制成,上面安裝有紅外線傳感器。只要幸村離開房間半步,警報聲就會随之響起。

腳步聲逐漸遠去,慢慢消失到聽不見。幸村猛然睜開眼,興許是聽到了剛剛兩人的對話,他的瞳孔都在顫抖。

怎麽......怎麽會是他?

這麽一來,我們之前的那些事情,不就完全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嗎?

不二的視力還是沒有完全恢複,雖然他執意要跟白石一起去複勘火災現場,但是還是被白石強硬地攔了下來。這次白石可是鐵了心不讓他插手,眼傷跟其他部位可不一樣,不徹底養好,留下來的禍患可是終身的。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萬一哪天幸村突然回來了,看見你現在的樣子,不得直接弄死我。”白石把不二安頓好,看着他吃完藥,又強迫他滾回自己的床上好好休息。

“就怕他還沒回來,你先被什麽人弄死了。”不二也沒放過他,躺到床上去的時候還不忘冷嘲熱諷,“我不去真的不要緊嗎?你打算怎麽找呢?”

白石當然有自己的打算,觀月所說的“二把手”倒是給了他一點靈感,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趕緊去驗證他的想法。

“你說之前在列車上被人襲擊,目的可能是為了交易的線索,可是線索是跡部給幸村提供的獨家資料。”白石簡單解釋道,“這倆人都不可能洩露機密,唯一能同時或者是更快接觸到信息的渠道,只有可能在參與案件調查的人員內部。”

也就是警方咯。不二突然靈機一動,警方?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也聽幸村說過,警方內部,似乎就有黑手黨的卧底——不得不說他們确實打得一手好牌,如此一來很多事情也能解釋通了。

白石很快坐車趕往現場,火災之後,現場很快就被消防員封鎖。雖然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財物損失還是相當嚴重。對于消防員來說,不止是徹底檢查消防系統,清理現場也同樣重要的。

“我們确實在現場找到了幾枚彈殼。”聽他描述完來意之後,消防員遞給了他兩只透明的塑料袋,“這兩只裏面的型號不一樣,我們就做了一下簡單的區分。”

白石道過謝,把那兩只塑料袋緊緊地握在了手裏。

就是這個東西。

夜深了,警局的燈卻還亮着。出了各種各樣的事件,幾名警員還在加班趕着報告。

柳合上筆記本電腦,收拾好了公文包。他看了一下桌上擺着的整齊資料,準備起身離開。

“加班辛苦了。”他和幾位同事道別,然後獨自一人前往停車場取車。

自己的車邊有個人影,他慢慢走近,看見了老熟人的面孔。

“白石偵探,”他四下望了望,确定沒有人在附近,“既然在這種地方等我,想必是有什麽話想私下跟我說吧。”

他話音未落,只聽得一陣塑料袋摩擦的聲音,在濃重的夜色裏,本身就視線不太好的他隐約看見白石偵探迅速從衣服裏扯出一只小巧的塑料袋,朝自己抛了過來。

柳警官還是利落地接住那個東西,他對于這種塑料袋再熟悉不過,這個東西常常用于各種案發現場來保存物證。

“柳警官,你是警察,又是技偵,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意思。”他盯着手中的塑料袋,裏面裝着幾枚小小的彈殼,金屬制的,模樣有點兒眼熟。

“警/////用槍支對于子彈的去向向來排查嚴格,以至于每一枚子彈都有它固定的編號。”白石的手緩緩垂下,以一種舒服的姿勢插進了外褲的口袋,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尖,自顧自繼續說道,“從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對這件事情持懷疑态度。正巧幸村他也不止一次表明過,警視廳內部似乎有黑手黨相關的人員。我想你可以從子彈入手,沒準真能查到點什麽。”

柳順着他的話把目光移到自己手中的彈殼上,沒來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充分相信觀月,綁架我們的人應該就是‘黑崎組’的boss,但是組織二把手另有其人,他只是障眼法。”白石上前一步,拍了拍柳警官的肩,“他的信息獲取速度遠快于我們中的任何一位,除了警察,我實在想不到他還能是什麽身份。”

“感謝你提供的線索,白石偵探。我早就說過,跟你合作很愉快。”柳本身就在秘密調查,白石很識時務,知道該跟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

“注意安全。”兩人簡短交流幾句之後,白石率先離開。

柳盯着手裏捏着的幾枚彈殼,剛想着要怎麽調查,便聽到了身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快速把塑料袋揉成一團,塞進口袋裏,若無其事地轉過身。

也許是他做賊心虛,看着眼前的人,怎麽都覺得不太對勁。

“管理官,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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