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絕殺
絕殺
“你說什麽?”白石說他把炸彈轉移走了,跡部反而緊張起來,“你把它放到哪裏去了?”
完全不知情的真田探長,此時此刻也有些無奈:“這麽危險的東西,你應該第一時間交給警方處理啊,不論放在哪裏,它都不可能完全安全。”
“只要黑崎還以為炸彈在房子裏,他就肯定不會引爆。”白石凝重地望着眼前被封死的屋子,雙手卻放松地插在口袋裏,“抱歉,我暫時還不能把它交給你們,因為它還有更重要的用途。”
不二還是和黑崎糾纏在一起,手上的槍就這麽頂着黑崎的下巴,但是保險栓卻被黑崎牢牢鎖住——在這種狀态下,扳機無法扣動。況且兩人本來就力量懸殊,不二很快就落了下風,黑崎步步緊逼,直到把他推倒在了桌上。
“松手!”他惡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集中全身力氣給了黑崎一腳。
這一腳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地踢在了黑崎的要害。黑崎明顯腿腳一軟,連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幾分,不二見機行事,立馬扭動手腕,企圖從他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槍。
“哼。”黑崎冷笑一聲,陰恻恻的笑容隔着臉上的面罩看不太真切,“上次在停車場,我沒動真格,沒想到你居然就這麽天真的以為,我是這麽容易對付的。”
不二利落地拔下自己的槍,沒有理會他的口出狂言,放狠話誰不會。
他剛準備舉槍射擊,便感到腰側傳來一陣疼痛。
“呃——啊——”黑崎絲毫沒給他喘氣的機會,一根手指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插進了他腰上的傷口,霎時內髒被攪動般的疼痛如同洪水般席卷而來,傷口周圍的肉被撕裂的聲音混合着鮮血噴濺聲傳入他的耳朵,不二終于是沒忍住,他咬緊嘴唇,但喉嚨裏還是發出了痛苦的嗚咽。
黑崎滿意地拔出手指,看着不二的身體脫力倒在桌邊。他撿起了地上的手槍,如法炮制剛才的情景,把槍頂在了不二的下巴上。
“看在你這麽痛苦的份上,我還是先送走你好了。”
不二疼得直喘氣,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落下,連視野都開始變得模糊。黑崎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了嘲諷的譏笑,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也随之扣下:“永別了。”
“呲啦”,如同衣料被割開的銳利聲音,劃破了這如死一般的寂靜。黑崎的手僵硬地頓住,眼珠子直勾勾轉了幾下,才聚焦到了自己的脖子。鋒利的刀片精準地直奔着勁動脈甩去,下手的一瞬間,鮮血就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然而他的意識落後于這一切發生的一步,在他尚未感受到疼痛的時候,身體就已經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不二壓着腰上的傷口,費力地起身。手上的折疊刀,還往下滴着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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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黑崎的面前,昔日兇暴殘忍的黑手黨此時已然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他就這樣側着身子倒在地上,伴随着動脈血的噴射,他的身體只剩下茍延殘喘的抽動。
“剛才那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不二在他身邊蹲下,把手上的折疊刀像切菜一樣垂直地放在黑崎的臉上,“沒動真格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他閉了閉眼,手起刀落,這一擊直中心髒,才算真正意義上結束了他的生命。
他很少懷着滿腔的恨意去殺死一個人,職業殺手必須選擇最快速高效的方法了結敵人,所以他一般都會選擇用手槍給個痛快。但是對于黑崎,他并不想讓他死得這麽輕松,如果他能做到的話,他甚至想把黑崎綁起來,一刀一刀,讓他在淩遲般的折磨與恐懼下死去。
“是不是便宜他了......”不二垂下頭,看着自己還在冒着血的腰側,他想用手抹去,奈何血越擦越多。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卻架不住眼前一黑,險些摔倒。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他扶着一旁的桌子,遲來的眼淚溢滿了眼眶,沒有來得及打轉就像雨點一般落下。他不清楚先前的幸村經歷了什麽,但是直到這一切降臨在他自己身上,他才刻骨銘心地感受到,原來失血過多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
幸村就趴在離他不遠的位置,臉朝下,就這麽安靜地伏在地上,感受不到什麽生氣。不二壯着膽子,踉跄着撲過去試探他的鼻息,卻發現微弱得幾乎快要消失,臉色也蒼白得可怕。
樂隊那幾個小孩趕到現場的時候,不二依然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勢,止不住地掉眼淚。
幾人明顯就被這兩人的狀态吓到了,樓下的幫派還在混戰,他們肯定不能繼續去摻和;留在這裏繼續等的做法也不可取,兩人都是傷員,堅持不了多久;森川宅的大門被封死,如果他們前去暴力破開,肯定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從而成為衆矢之的。
“怎麽辦......我們該不會真出不去了吧?”比傷員更急的人是切原,“日吉,你不是說跡部回來救我們嗎?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他還不來?”
不,從我聯絡他到掩護不二去殺死黑崎,統共只不過5分鐘不到的時間。只是這5分鐘之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導致時間被拉得很長。日吉冷靜地想着,搖搖頭說:“就算跡部能趕來,他也必須聯絡到有破門設備的消防員才能來救我們。更何況屋子裏都是危險分子,武警也必須全副武裝一并前往,随時準備攻堅。”
也就是說,這不是分分鐘就能做好準備的事情。
“嗯,而且這房子在深山老林裏的,上來的路又崎岖彎繞,那些人找到路過來還需要一定時間。”鑒于昨晚跟着白石來過這個地方,財前也逐漸明白一切,救援确實不可能立馬趕到,更何況破門還需要時間,還不如他們自己想辦法來得快。
怎麽辦......那我們該不會死在這裏吧?不二淚眼朦胧的,低頭去看幸村。不,不可能,我不會讓我們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他背過身去,擡手抹去了眼淚。
消極的心情只持續了短短十幾秒,不二便快速調整好了狀态。冷靜一點,你能想出辦法的。他望了望別墅的牆壁,又看向了圍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們,他們也是一樣焦急無助,一邊祈求着救援快點趕到,一邊又抱怨着這棟別墅獨特的地理位置。
等等,森川宅既然建立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那豈不是說明——
不二混沌的頭腦在一瞬間就清醒了,他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切原的肩膀,示意他們聽自己說。
“森川最開始建立這棟別墅的目的,就是為了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他能把東西藏在這裏的鋼琴裏,而且黑/////幫拍賣會的選址也在這裏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孩子們充滿希冀的目光反而讓不二有一些心虛,只能硬着頭皮說出自己的推論,“我聽說森川是疑神疑鬼的人,自從被背刺了之後就對外界多加防範。這間屋子既然能被放心大膽用作不正當交易使用,那麽想必森川也會為自己留好後路——”
“你的意思是,”日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別墅裏有密道,對嗎?”如果交易的過程中被人發現了,也方便他們快速撤離。
不二彎下腰,捂住傷口,吃力地點了點頭。事不宜遲,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發冷僵硬,這不是一個好預兆,他們必須快點逃走。
“這要怎麽找啊?”聽到“密道”的那一瞬間,切原的眼裏似乎放出了光,但是這光只持續了一秒就黯淡了下去,他垂頭喪氣道,“別墅這麽大,到處都是人......總不見得在鋼琴裏吧?”
“你在說什麽胡話......”海棠無語地制止了他,但是就這麽随意的一句話,卻在他的腦海裏久久盤旋揮之不去——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昨天晚上,他們跟着白石一起進來,白石囑咐他們不要亂動屋子裏的藏品......除了鋼琴,剩下的就是——
“是畫,畫有問題!”海棠猛地站起了身,激動地拉住了切原的手,“你還記得嗎?每一副畫的材質都不一樣,在那些油畫的後面,沒準就是密道的入口!”
切原也愣住了,兩秒之後,他也彈了起來,沖出去打開了門,不顧一切地沖下了樓。
他依稀記得,其中一幅畫的表面,觸感和其餘的明顯不同。當時秉着好奇的想法,他便随手敲了敲,随即便發出了“咚咚咚”那樣空洞的聲音,現在看來,怕不是——
不二被日吉拉了起來,幸村也被剩下兩個人扶住,幾人跟着切原就往下跑去。一樓的走廊裏挂滿了油畫,找起來費時間不說,穿過走廊的大廳裏也是魚龍混雜,稍一不留神就會被盯上。
切原其實也不知道那幅畫挂在什麽地方,走廊很長,昨晚他跟着白石來的時候,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也沒有開燈。讓情況雪上加霜的是,他一腳剛邁進走廊,就被對面的人留意到了動靜,“他們在這裏!”舉着槍的人一個比一個眼尖,毫不遲疑地朝他奔來。
“噫!”切原膽子小,但是反應還算快。在成群結隊的黑手黨朝着他沖來的那一刻,他趕緊随手扯住了一旁的畫,“咣當”一聲,被裝裱得嚴絲合縫的畫如同一塊大理石板,重重地落了下來,切原順勢一堆,那足足有一百來斤的東西就朝着黑手黨來的方向轟然倒下。
被這龐然大物砸到可不好受,切原這一招雖然有點不顧死活,但也結結實實吓到了黑手黨。
他的同伴陸續趕到,幾人一秒都不敢多浪費,立刻默契地掀開牆上的油畫,檢查後面的牆壁。油畫很重,搬開就要花費很多力氣,看着效率有些低下,切原有些着急。昨天晚上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來,他細細回憶着每一副畫的手感,終于回想起了一切——
“是走廊另一側的正數第三幅!”幾人加快腳步,從地上散落着的幾幅畫上跨了過去。果不其然,相比于之前那些,這一幅畫的手感果然更加堅硬,重量也是出奇的大,稍微仔細地觀察一下表面的筆鋒紋理,不難發現它的畫工也有些粗糙。
畫被搬開後,一扇鉛灰色的保險櫃材質的暗門,赫然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不二一路被人拖着,此時不免有些暈頭轉向。看到暗門的那一刻,他卻還是強打精神,擡手舉槍,對着門鎖就是砰砰兩槍。這兩槍打空了彈匣,也順利崩掉了齒輪型的圓鎖,幾人紛紛上前,很快就撞開了厚重的門。
別墅外的白石來回踱着步,擔憂的神色已經爬上眉梢;跡部叫來的救援已經趕到,荷槍實彈的武警已經把正門圍了個水洩不通;真田探長抱着臂指揮着秩序,但是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嗯?那邊怎麽有人?”似乎是聽到了呼救聲,屋外的幾人立馬四下張望,尋找聲音來源。
“嗯?怎麽是他倆?蓮二呢?”真田探長并不悉知幸村和不二的事情,看見他倆被幾個小孩攙扶着出來,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
白石笑而不語,這個現象很好解釋,柳和幸村被關在了同一個地方,然後幸村拿走了柳身上裝有追蹤器的彈殼。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不二已經有些站不住身子,他虛弱地笑着,然後把一個東西丢到了白石的手裏,“他現在應該還被關在黑手黨的據點......最大的敵人我們已經解決了,現在這個失去主心骨的組織,已經被圍剿了,端掉他們的窩點只是遲早的事。”
白石看了看手裏的遙控器,設計得很精巧,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紅色圓圈按鈕。
“已經沒用了吧?這個東西。”切原湊上來看遙控器,白石捏着它,似乎在猶豫着,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別高興得太早,還有一個敵人沒有解決。”跡部雙手插兜,目送着幸村被擡上了救護車,一直在他旁邊掙紮着的不二也被醫護人員拉走,他才悠悠轉向了白石,“黑手黨不是在警視廳裏有卧底嗎?我想現在你們應該也知道是誰了吧。”
白石的表情依然還是輕松的模樣,他回頭看了看救護車,又看了看不遠處正一手抄着盾牌一手拿着喇叭朝着別墅裏大喝的武警們,最終還是把手中的遙控器丢到了跡部的手裏。跡部單手接住,不太明白他這麽做的用意。
“就是你們的管理官吧,黑手黨的二把手,也是綁架柳警官的人。”在真田探長震驚的目光中,白石緩緩開口,“不過你們大可不必擔心,今早我去警局的時候,就已經在他的車上裝了追蹤儀和竊聽器了。”
真田探長仔細想想,之前那些案子,确實每一件他都有參與。
“那我們現在去逮捕他?”他試探性地問白石。
“我想不必了,”白石轉身就朝着救護車走去,“他落網是遲早的事,處理他尚且有更好的辦法,而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跟他們一起去醫院。”
聽到白石這麽信誓旦旦的說法,真田探長也不再搖擺不定,一顆懸着的心也就此放下。還是先指揮武警把這些人逮捕之後再去處理管理官吧,他逃不掉的。
他看向跡部,跡部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
“喂,白石!”大爺第一次稱呼白石的名字,而沒有叫他“礙事的偵探”,“你還在管理官的車裏放了什麽?”
“沒什麽,”白石留個他們一個酷到爆炸的背影,揮了揮手便上了救護車,“就是把他們藏在鋼琴裏的東西,原封不動還給他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