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跪下

陸覺的聲音很輕,可顏九還是一字不差地聽到了他的那句話。

驚訝地看向他,只見他側頭望着結界裏的兩人,假裝剛才什麽都沒說過。

顏九無奈一笑,也假裝什麽都沒聽到,恢複成面無表情的樣子看向了結界裏的兩人。

淩川和秋一鳴的身手和陣法都很不錯。

雖然魔物臨死前一直緊盯着秋一鳴不放,但因為他是禦從,力量上受到契約的抑制,所以并不能以此推斷他比淩川弱。

兩人的互毆并不是打鬧,而是真的下了狠手——秋一鳴一拳打在淩川臉上,淩川立刻回了一拳在他的肚子上。拳頭和身體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光是聽着看着都覺得疼。

藍教官又喊了幾聲,見兩人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終于忍無可忍地擡起了雙手。

默念口訣,兩個天青色的法陣分別朝兩人飛去,懸在他們頭頂上空,然後化作光之鎖鏈,垂直下落,将他們分別禁锢在了原地。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想要繼續互毆卻動彈不得,只能惡狠狠地瞪着彼此。

藍教官走到他們身邊,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毫不誇張地說——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勁的一組學生!”

聽到這句話,淩川皺了下眉沒有回應,秋一鳴則是白了藍教官一眼:“魔物不是死了嗎?你管我們呢?撤走你的法陣,讓我們繼續打!”

藍教官眯了下眼睛,臉上的怒火幾乎要實體化:“我讓你們練習兩人三足提升默契度,你們連第一步都跨不出去!我讓你們學會使用契約的力量,半個月了,你們連最基本的力量共享都沒用過!”頓了頓,他看向淩川,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說,“淩川,用一次契約壓制給我看!你不用的話,你們兩個今天都別想離開演習場!不,今天不用,就給我在這裏待到明天!明天不用,就待到後天!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倔到什麽時候!”

“你憑什麽這麽做!”秋一鳴第一時間表示不服,“特訓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們通過獵魔考核,以我們的能力,不借助契約就能輕松取得獵魔資格,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憑什麽把我們束縛在這裏?!”

“呵。”藍教官都被氣笑了,“憑我是獵魔考核的七位考核官之一!如果你們不使用契約的力量,那麽,這輩子都別想拿到我這一票!”

秋一鳴呼吸一窒,但很快反應過來:“是啊!有七票呢!少了你這一票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夠了!”淩川終于開口了,語氣裏帶着明顯的不耐,然而,他對秋一鳴吼完這兩個字後,堅定地說出了跟他一樣的話,“一票而已,不要也罷,反正我不會對他使用契約壓制的。”

Advertisement

“理由呢?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藍教官帶了那麽多屆學生,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硬的石頭,還一遇遇倆。

然而,淩川不再開口,就連秋一鳴也神色複雜地抿了下唇,陷入沉默。

很好,死抗到底是吧?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堅持幾天!

這樣想着,藍教官轉身就走:“解散!”

于是,在衆學生驚訝的視線裏,藍教官真的不再管那兩個問題學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演習場。

也不知過了多久,不知道誰說了句“那……散吧?”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離開。

顏九淡漠地看了眼被法陣束縛在原地的兩人,也準備離開,可是,剛轉過身,就聽到了來自身後的呼喚。

“顏九。”是淩川的聲音。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可任誰都知道他現在很憤怒,“只要你能幫我解開法陣,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所有的學生裏,只有顏九的實力在藍教官之上,所以,只有她能強行解開法陣,讓他們恢複自由。

顏九的腳步一頓,在原地沉默片刻後,雙臂交叉轉身面向兩人,挑了下眉:“任何要求?”

淩川眯了下眼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那麽,我要你們跪下求我。”

淩川:“……”

秋一鳴:“……”

陸覺:“……”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等等!不就是他對她提過的要求嗎?!

淩川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從他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對這個要求極度抗拒。

和他不同,秋一鳴在短暫的沉默過後,試探着開口:“一定要跪下麽?”

聞言,顏九和陸覺都是一愣——這意思……只要不下跪,求她可行?

不過,話從秋一鳴口中說出來,陸覺可以理解——求人而已,跟契約壓制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片刻之後,顏九傲慢地給出了回應:“對,必須跪下。”

她說完,仔細觀察了一下兩人的表情,只見淩川的眼眸愈加深沉,秋一鳴則皺着眉,陷入糾結。

一段時間後,秋一鳴嘆了口氣,有些沮喪地開口:“算了,就算我願意下跪,淩川也不願的。”

這個時候,演習場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放眼望去,大片空地上只有他們四人。

顏九用餘光掃了眼空蕩蕩的周圍,忽然想到了什麽,不太明顯地牽了下唇角:“不跪我也行。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強行契約?”

“不是啦。”秋一鳴現在整個人都有點喪,以至于語氣喪到極點。他沒有多想,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把兩人締結契約的前因後果向顏九和盤托出,“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兩個小家族的聯合啦,我跟淩川一開始都是自願接受家族安排的來着,畢竟被家族選作最強者是件挺光榮的事。”頓了頓,他無奈地聳了下肩,“直到我們見到彼此,準備結契的時候,才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們兩個,誰當主人,誰當禦從?”

“我們都不想當禦從。廢話,哪個白癡會願意當陌生人的禦從啊?為此,我們吵了很久,最終決定用簡單的方法——打一架呗,誰贏了誰當主人。”

“然後你輸了?”陸覺饒有興致地猜測。

“啊呸!你特麽才輸了!”秋一鳴不滿地瞪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比淩川弱了?我們至今都沒分出過勝負好吧?”

“那你為什麽會成為淩川的禦從?”顏九疑惑。

“被家族陰了。”回想起那個晚上,秋一鳴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後來才知道,我和淩川的從屬關系,早在我們見面之前,家族就已經替我們做出了選擇——他們在我們的晚餐裏下了藥,然後趁我們昏迷,用淩川的血在我身上畫下了法陣。”

聽到這裏,一旁淩川抿了下唇,幾次欲言而止後,遲疑着開口:“這件事,請替我們保密。契約已經結了,家族被懲罰對我們沒什麽好處。”

“好。”顏九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秋一鳴接着說:“我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已經成了淩川的禦從,真是差一點就瘋了,甚至想殺了淩川,但因為靈魂融合……”他咬了下唇,側頭避開顏九的注視,不願回憶那段黑暗的時期,“總之,最後的最後,我們約法三章——我可以當他的禦從陪在他身邊,但他絕不能使用契約的力量,我也不會使用他的力量。”

原來如此。

陸覺在腦海裏回味了一遍秋一鳴的話,忽然發出一聲嗤笑,然後用只有顏九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能用彼此力量的人偏不用,想用彼此力量的人卻用不了。”

顏九偏過頭,淡淡地看了眼他的側臉:“你還沒接受現實?”

“接受啊。”陸覺撇了下唇,“不接受又能怎樣?也只能接受啊……”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話鋒一轉,“對了,你幫我買個武器吧?我不想跟魔物近戰。”

“你要槍?”顏九愣了一下,“管制武器不行。”

“劍呢?”

“也是管制武器。”

“那什麽不管制?”

“石頭。”

“……”

淩川聽着兩人的一言一語,越來越不耐,終是忍不住開口打斷:“秋一鳴已經把我們的事說了,該你了,解開我們身上的法陣。”

答應了的事,顏九不會食言。所以,聽了這話,她沒有猶豫,淩空畫出兩個血紅的法陣,分別朝兩人彈去。

紅色的法陣撞在天青色的鎖鏈上,鎖鏈立刻支離破碎,化作零星的光點消逝在空氣中。

沒了束縛的兩人各自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說過半句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了,你們繼續打吧。”顏九淡淡地說着,恢複成雙臂交叉的姿勢,停頓了幾秒後再次開口,語氣中流露出一絲傲慢,“幫人幫到底,好心提醒你們一句——教官姓藍,他所在的家族,在S市的勢力,可不比顏家弱。”

“呵,我很期待你們在考核時的表現。”說完這句話,她沒去注意兩人臉上的表情,自顧自地轉過了身,“陸覺,我們走。”

陸覺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不經意間瞥見她微微揚起的唇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幸災樂禍哦?

走出一段距離後,他剛想吐槽她那個笑,就聽到了她明顯愉悅的聲音:“你的武器,我會讓管家想辦法解決的,不過,作為交換,我該讓你做些什麽呢?”

陸覺啞然——連這個都要交易啊?

“嗯,決定了——跪下叫主人吧。”

“……适可而止吧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