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根狗毛
第十四根狗毛
虞夏傻眼,“這消息長腳了吧,飛這麽快?這都傳到你耳朵裏了?”
“何止啊。”顧清闌輕輕看她一眼,那雙微光浮動的眼裏劃過一點哂意,慢吞吞地說道:“這時候恐怕全公司都傳遍了。”
“虞小夏,恭喜啊。出名了呢。”
女孩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人拍了拍,是很輕的力度,但她卻莫名在這動作裏品出了幾分嘲諷的意思。
虞夏打掉他的手,對他怒目而視。
“摸狗頭呢你?”
顧清闌:“……”倒真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男朋友這回事……”她話音一頓,女孩擰着眉毛的樣子,顯然是在思索如何組織話語,她最後有些喪氣地垂下腦袋,微垂的狗狗眼,眼尾自帶一點無辜的感覺。
她幹巴巴來了一句,“反正是一個誤會,這是我好朋友和我開的一個玩笑,你當成惡作劇也行。”
顧清闌饒有興趣地看着虞夏,沒說相信或是不相信。
被這眼神盯得有些發毛,虞夏又直覺哪裏有些不對勁,空氣中的靜谧讓她的心底無端産生幾分焦躁。
電梯裏響起一道很輕的哼笑聲,幾乎是氣音,像是實在克制不住才發出的。
“嗯。”
“但是你和我解釋這個做什麽?”
青年那張容色驚人的面孔猝然湊近了她,驟然放大的五官闖入她的眼底,過于近的距離讓虞夏幾乎能數清對方那根根分明的濃長睫毛,眼前全是他細膩到沒有一點瑕疵的冷白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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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夏幾乎呼吸一窒。
她腦袋有些暈暈乎乎,這個距離給她一種被擁入他懷中的錯覺,口鼻間充斥着雪松和檸檬香的混合氣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曠野遙遠的風。
顧清闌唇齒一張一合,虞夏聽見他的話,愣是在心底重複了兩遍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對呀,為什麽要和他解釋??
對上男人眼底的戲谑,虞夏嘴比腦子快。
“還能為什麽?上回因為一個朋友先後的問題你都要和我一哭二鬧三上吊,現在又來個男朋友的破事,我怕再不解釋,在你這裏我快要身敗名裂了。”
“……”
顧清闌眼神閃了一下,不過片刻,又拉長了嗓音,慢吞吞道:“真沒想到,我在你心裏這麽重要啊,你都願意考慮我的心情。”
“對啊,是挺重要的。”
讓顧清闌沒想到的是,聽到這話,虞夏并沒有跳起來打他,或者笑罵說“你想得美”,她甚至想也沒想地點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一雙清亮的眼睛朝他彎起,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一記直球打得顧清闌猝不及防。
直接讓他這張好不容易築起的冷硬面具碎開裂縫。
青年耳根悄無聲息地染上一點點紅,他側過臉去,飛快地說了一句“說什麽呢”。
語速又快又低,虞夏都沒聽清。
“我們不是朋友嗎?”
女孩明亮烏黑的眼睛裏閃過清晰的疑惑,她遲疑道。
“其實我朋友不多,所以每個對我來說都很重要的,當然也包括你啦。”說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下腦袋,臉頰上抿出一個小小的酒窩來。
就不該對一只兔子抱有期待。
“……”
等虞夏再次擡頭朝着顧清闌的方向看過去。
青年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嘴角微微下壓,整個人又恢複了一開始的冷淡,仿佛剛才那一瞬的溫和只是她的錯覺一般。
虞夏有些不滿,“你就這個反應?”
“你不該很感動嗎?”
女孩叉着腰瞪他。
顧清闌扯了下僵硬的唇角,他閉了閉眼,用最短的時間調整好情緒,接着,給她露出個标準的社交禮儀般的完美公式化微笑來。
“感動,我怎麽不感動。”
“你沒看到我這都快哭出來了嗎。”
被氣得。
“今天你送我回去。”
顧清闌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等他坐到虞夏車的副駕駛上給自己系安全帶的時候,虞夏握着方向盤,緩緩轉過頭來,腦門上似乎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憑什麽?”
她一張小白臉上閃過困惑,眼仁大又黑,看得顧清闌眼神一暗,有些手癢,想掐掐她臉。
但這樣的動作似乎有些過于親密。
權衡之下,顧清闌摸了摸她的頭發,很快就收回手了,他懶懶開口:“對你重要的朋友好點,不然我會傷心的。”
“好朋友。”
坐在副駕駛上的英俊青年瞥向她,涼涼道。
虞夏:“……”
聽聽這臭不要臉的話。
這姓顧的家夥順竿子往上爬的速度真是令她嘆為觀止。
*
雪盡雲散,海城冬日的這場斷斷續續下了十多天的雪終于停了,久違的明媚陽光照在人身上,直讓人覺得冬天這連綿的、透進骨頭縫裏的濕冷消散了不少。
雖然知道女二回國是最近會發生的劇情。
但虞夏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就在鐘繁月和她們抱怨後的第三天。
看着眼前這個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色長裙,面容清麗秀致,渾身散發着的氣質溫柔婉約,仿佛從頭到腳每一處都貼着“白月光”标簽的年輕女人。
她正細聲細語地和公司裏的同事介紹自己,不少男同事看得眼睛都直了,女同事的臉上也泛着淺淺的紅暈,眼睛亮晶晶的,裏面都是對這位溫柔姐姐的崇拜。
虞夏就知道自己指定沒認錯人。
原書裏的女二就是這麽個萬人迷的設定。
她在公司的入職名單看到了女二的名字,許詩妍,虞夏暗暗記好。
女二都出場了,劇情點總該更新了吧。
虞夏抱着這樣的想法點開了朋友圈,還真看到貓狗們正在讨論這個話題。
【可樂】:許詩妍回國了?這朵大白蓮花為什麽現在就回國了??她不是還應該再在國外進修一年才該回來的嗎,是這劇情天崩地裂了,還是說我已經老貓癡呆到記不住事情了[慌亂][慌亂]
【Gordie】回複【可樂】:往好點想,說不定是這女的學業沒修完,被趕回來了[斜眼笑]
【伊曼】:你沒記錯,這一個劇情點就是提前了。或者說,原書的劇情,已經開始變得混亂。
【Gordie】回複【伊曼】:你上次說什麽過段時間就知道,到底是誰像我們一樣也知道這本書的劇情?現在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所以那個人是誰?
【伊曼】回複【Gordie】:暫時還不能确定。
【Gordie】回複【伊曼】:廢物。
【伊曼】:………………
雖然作為邊牧的伊曼常常勸導自己,不要和這群腦瓜子不及一個拳頭大的毛茸茸們一般見識,尤其是某只哈士奇……但真的做不到。
Gordie是蠢,可它喜歡犯賤。
還是罵罵它吧,就當痛快痛快嘴。
伊曼如是想。
.
門被關上,随之而來的是“咔擦”一聲落鎖的聲音,虞夏在翻找材料的動作停住,她有些緩慢地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扇緊閉的門,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
儲物間裏的燈剛剛壞掉,随着門被關上,房間裏的光線瞬間變得昏暗、黑沉沉,如陰暗的長着一張血盆大口的巨獸,将她悄無聲息地吞進黑暗裏,沒有半分掙紮。
一股無端的恐懼從她的心頭蔓延開。
…
虞夏從沒想過這種倒黴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
因為劇情提前了,在原書裏這個時間點的時候,她和溫寒年本身還沒有太多的交集,所以這時候回國的許詩妍,根本沒有把虞夏看在對手那一欄裏。
白月光現在是和鐘大小姐掐得頭疼腦熱。
但因為天生犯克,許詩妍“溫柔白蓮”的光環在對上鐘繁月的時候自動失效,甚至還會被她摁着給撕掉一層皮。
就短短幾天時間。
整個公司都知道了,鐘繁月和許詩妍這兩個空降的關系戶,面不合,心也不怎麽合,二人之間的氣氛逐漸劍拔弩張。平日裏你踩踩我的設計,我陰陽你的方案,這些都是常事。
但沒想到這次玩大了,虞夏純粹是倒黴,她給鐘繁月擋了一次無妄之災。
上午喝咖啡時,鐘繁月不小心潑了一點在她衣服上,當即找出一件外套讓虞夏換上。
結果中午她去儲物間翻找材料的時候,就是現在,被人從外面鎖了門,将她關在了裏面。
視線中擠滿的、鋪天蓋地而來的黑色。
她聽到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手心點點汗意,虛扶在牆壁上的指尖有一點難以壓制的抽搐,女孩眼底光亮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褪去,她眼中閃過恐懼。
…
如溺水的人被打撈起。
在被那片黑暗全然吞噬之前,虞夏隐約聽到門口處有聲響傳來,一聲接着一聲的碰撞。
像是有人在踹門。
感覺到有微涼的指尖捧住她的臉頰,她的後腦被人溫柔地托住,虞夏聽到一道熟悉的沉冷男聲,在她耳畔響起,她能聽到其中的焦急、甚至是恐懼。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勉強掀了掀眼皮。
在她上方,映入眼簾的,是男人繃緊的白皙下颚,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在這張清冷美麗的臉龐上,她第一次看到名為“驚慌失措”的情緒。
顧橖?
她喃喃道。
他怎麽來了……
虞夏聽到他耐着性子,語氣冰涼地朝着其他幾個人解釋,說:“不行,必須送她去醫院,她有幽閉恐懼症。出了事情你負責嗎?”
醒來的時候。
睜眼可見的便是雪白天花板,和床邊鼻尖萦繞着消毒水的味道,讓女孩皺起眉頭。
虞夏緩緩眨眼。
她朝旁邊看去,正好對上了男人剔透如琉璃的眼,見她醒來,顧清闌站起身靠過來,手落在她的額上,試着溫度。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數不清的思緒在她腦子裏盤旋,但在千千萬萬的記憶破碎的剎那,腦子裏全是意識消散之前顧橖當着別人面說的那句。
她有幽閉恐懼症。
知道這件事的人本就沒幾個。
……他怎麽會知道?
這麽想着,虞夏也問出口了。
女孩清亮的眼睛此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前的男人。
“顧橖,你怎麽會知道我有幽閉恐懼症?”
他聽到她這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