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盒子裏有什麽
盒子裏有什麽
霍利斯嘗試打開盒子。
米若窩在一角，瑟瑟發抖地看着他。
盒子上十幾道黑魔法封印，他解開時，稍稍費了點時間。
為了防止一打開裏面的東西就消失，他讓米若将自己拽進了鏡子裏。
但真的面臨打開時，他還是猶豫了一下。
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人不舒服，就像曾經鎖起來的東西，被迫重新打開。
他不清楚為什麽他會放任這東西放在他母親那裏，除非他當時再沒想過要打開。
米若小眼神怯怯的，又忍不住好奇，“不打開嗎？”
霍利斯瞥了它一眼，它瞬間縮回頭，背過身，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按耐住顫抖，故作鎮定，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說。
盒子在那一瞬間打開。
掉出來的是一本日記本，封面是完全的白，上面用素描快速描繪出一個女孩的輪廓。
只是一個側臉，靠在窗邊擡頭望着風鈴。
很漂亮。
他眼睛閉了閉，又平靜地睜開，手指下意識摩擦了一下封面，漫不經心地翻開了這本日記——
七月二十一日，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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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高塔的圖書館，我突然對黑魔法很感興趣，翻遍了整個圖書館一無所獲，站在書架前看了很久，轉頭時，對上了一道視線，不帶惡意，卻是毫不掩飾地打量。
被發現後她也毫不在意，朝我大大方方點了點頭，然後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翻過一頁紙。
鬼使神差地，我随手拿起一本書，走到了她左手邊的書桌旁。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時不時掃過我。
七月二十二日，下了小雨。
路過走廊時，那些人又習慣性地聚在一起聊八卦。
魔法高塔來了一位新成員，這不奇怪，魔法高塔總是有人來，但那個女生有點特殊，通過測試的成績十分優秀甚至名列前茅。
然而經過試探，發現她除了測試的內容她幾乎一無所知。
他們談起她時言語間不自覺帶着淡淡的羨慕和不屑，總覺得她是因為好運才能進入魔法高塔，其實實力根本配不上這個地方。
我突然想起圖書館那個女生，她昨天看的書好像是《怎麽快速學習巫術》。
七月二十三日，天氣晴。
魔法高塔的生活一成不變，學習，研究，任務，以及實驗。
路過圖書館時，我看到了那個女生，她靜靜站着，擡頭望着書架，眉頭微皺，目光游離，似乎在考慮應該看什麽書好。
回過神時，我已經進了圖書館了，她看到我時目光訝異，但還是側身讓開了位置。
擦肩而過時，風裏染上了淡淡的玫瑰香。
她今天一定去過莫裏斯的辦公室，那裏陽臺上種着一片玫瑰，她站在玫瑰前的樣子，應該很漂亮。
也不知道她去哪裏做什麽，莫裏斯年紀大話也多。如果單純是學習巫術的話，不如來找我。
七月二十四日，陰天。
今天是個壞天氣。
我又見到那個女生，她坐在圖書館窗邊的位置，低頭沉思，偶爾也會看一眼窗外，眯着眼睛的樣子，像只犯懶的狐貍。
她進步的速度很快，今天已經在研究各種魔藥的配置了。
我喜歡坐在她右手邊的位置，能觀察到她的動向。
有時候看着書，回過神時卻發現一頁沒翻，我觀察她一段時間了。
沒有朋友。
但是卻有很多人喜歡來找她。
性格冷漠。
卻願意對同僚伸出援手。
天賦出衆。
然而對巫術方面的知識近乎一無所知。
她很矛盾，像我，又不像我。
最糟糕的是，我發現自己對她投入的視線太多了。
圖書館很無聊。
明天不來了。
七月二十五日，晴天。
一大早就醒過來了，夢游一樣到了魔法高塔。
我靠在樹幹上思考了好久。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我瘋了。
然後我去了教堂，找了神父，第一次那麽虔誠地禱告。
他笑我腦子有病。
并讓我滾出去。
我燒了他的胡子。
母親把我鎖到了閣樓。
這裏黑漆漆的，狹窄得只能容納一個人，門關上那一刻，徹底沒了光。
這卻是我最常待的地方，從有記憶以來，只要犯錯，我就會被關進這裏。
害怕倒不至于，只是覺得憤怒。
也不知道那個女生現在在做什麽。
七月二十八日，陰天。
被關了三天後，父親找上門了。
他總是會在這種時候出現，然後和母親據理力争。
他其實不只有一個情人，當然也不止一個孩子，每次上門只是為了隔應母親。
當然，相對地，母親也會遷怒于我。
然而我沒有反抗的能力。
母親是教堂的主教，世界上流傳的巫術她大多清楚。
只除了一樣，黑魔法。
從閣樓裏出來的時候，父親假惺惺地自責，懊惱自己沒把我搶回去。
母親則冷笑地看着我，大有一言不合動手的打算。
我沒辦法反抗，同時也失去了自由。
無論我想做什麽事或者想見什麽人，她都成為了那道陰影和桎梏。
也是第一次，我很強烈地，難以抑制地興起了學習黑魔法的沖動。
八月十一日，晴天。
接連幾天，我接了絞殺惡魔的任務。
從惡魔手裏入手，我能學到更多的邊緣魔法。
偶爾經過圖書館，她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但不變的是，每次我出現，都能感覺到她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
只是淺淺一瞥，卻讓人感到驚心動魄。
我癡迷于這種感覺。
于是更加頻繁地經過那個地方。
練手的惡魔越來越少。
不如說，讓我感興趣的黑魔法越來越少。
我又走進圖書館裏。
九月十一日，雨天。
那個女生成為了莫裏斯的弟子。
我還是沒和她說過話。
說起來我也不清楚她的名字。
但她不說，我便不問，盡管在很多道聽途說中，我已經幾乎了解了她的一切。
她曾經是修女學院的學生，那個地方是為貴族聯姻準備的，每個有點背景的女孩都會進入裏面待價而沽。
但她很叛逆地退學了。
很難想象，前兩個月她還對巫術一竅不通，現在卻在魔法高塔已經留有一席之地了。
很多人仰望她。
就像曾經仰望我。
我們都是孤獨的。
但我希望她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