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薄

第五薄

第五薄天降饕宴

畢業典禮就這樣在恐怖襲擊下落幕。兇手仍在逍遙法外,整個學校都陷入一種恐慌的氛圍。

維克多不得不又忙起來。等他忙完這邊的事,克裏斯塔也放暑假了。

“維克多哥哥,你是要去人類聯盟嗎?”克裏斯塔聽見維克多在收拾行李。他早前說過自己被人類聯盟錄用了,現在是準備去報道嗎?

維克多應了一聲。

“那能不能帶我去?正好我也放假了沒什麽事情做呢。”

維克多略一思索,答應了。

人類聯盟總不至于有什麽危險。

兩人便在一個陽光和煦的上午坐車出發了。

維克多望向窗外,藍色的多瑙河如網一般盤繞在大地上,這裏所有的建築都有高高的石基,用以防洪防潮。高低錯落的水道将各個街道相連,像花瓣一般圍繞着主城。可惜這樣的景色,克裏斯塔看不到。

等兩人辦理了酒店入住,已是下午,維克多打算第二天再去聯盟。

等在門口的克裏斯塔拿着手機暗暗罵着:“真慢,笨死了。”

維克多輕咳一聲:“接下來去哪呢?”

克裏斯塔收起手機:“剛剛的隊友反應力太慢了,害我連輸了兩局。”

居然有盲人能玩的競技類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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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塔抱住他的手臂:“我們去逛商場吧。”

(唐突補設定:由于浩劫,零海世界中歐洲一帶幾乎只剩下阿爾卑斯山系,所謂柏林城其實位于阿爾卑斯以北舊德國領地,先前的阿爾卑斯城約等于現在的瑞典,羅馬城位于喀爾巴阡山脈,人類聯盟分部坐落于柏林城與羅馬城之間的多瑙河平原,又稱多瑙城。選址之獨特被戲稱為最好攻陷的人類聯盟分部。其實它周圍的四座城都算它的前防衛星。)

風景對于盲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克裏斯塔最常享受的戶外娛樂就是逛商場。因為商場的路線很清晰,且有電梯。

離酒店最近的商場是奧德賽商場。

維克多并不常逛商場,他一般都是直奔目的地去的,不會漫無目的地亂逛。

克裏斯塔輕笑:“想不到維克多哥哥也有不擅長的事呢~”

維克多撓撓頭,不作反駁。

克裏斯塔作為盲人,能逛的店鋪其實也不多。他們就逛了下香水店與玩偶店。

沒逛多久就到了晚餐時間,商場裏的餐館都開始招攬生意,其中最響亮的當屬一家新開的餐廳。

招待員揮舞着宣傳冊大聲喊:“開業大酬賓,新品免費試吃!”

人們聽到免費一詞,就像狗見到肉。沒多久店門口就圍滿了人。

招待員介紹着活動規則:“今日飲品免費,凡是進店消費者,都可以獲得免費菜品。”

克裏斯塔扯扯他的袖子:“維克多哥哥,這家聽起來好像不錯。”

聽着是很實惠,但一般來說,這種新店的口味最難琢磨,饕客軟件上都沒有對應的評價。

招待員倒了兩杯飲品塞給他們。

“免費飲品,試試看,喜歡就進來吃吧。”

又酸又甜,似乎是酸梅汁。這種開胃的飲品喝了,顧客的消費意願會更濃。

果然,克裏斯塔喝完飲料,就晃着他的手:“維克多哥哥,我聽到好多人的聲音,晚了就沒位置了!”

兩人選擇了一個方便的位置落座。靠近走廊,同時能通過窗戶看見外面的景色。

菜單普普通通,沒有什麽特色。說實話,難得來這邊一趟,維克多更想試試當地的特色。

他問了問克裏斯塔的意見,随便點了幾道菜。

不一會兒,店員端着菜來了。不過比他們點的要多上一盤。

“這是進店消費的贈品,祝您用餐愉快。”服務員離開了。

贈品是炸魚塊。在實驗室趕數據時,炸魚薯條他都快吃吐了。維克多微微皺了下眉,将炸魚塊往克裏斯塔那邊推了推。

“克裏斯塔,這是炸魚塊,小心有刺。”

少女兩腮鼓鼓的,一邊咀嚼一邊點頭。

維克多看着好笑:“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女士們先生們!不要眨眼~奇跡很快就會出現!”魔術師将絲巾穿過手掌,抖落一下,絲巾就變成了紅色。他将紅絲巾蓋在帽子上,将帽子遞給一個小朋友。

“猜猜裏面有什麽東西?”

小朋友抱着帽子向下抖,什麽也沒有抖出來。

魔術師哈哈大笑,将帽子正過來。他撿起地上的絲巾,向帽子裏一塞,“砰”地一聲,一只白鴿就飛了出來。

在場的衆人都發出陣陣驚呼。

魔術師抖落了下帽子,又掉出一張卡片,卡片翻開兩次又變成一張海報。他帶好帽子向衆人展示海報:

“女士們先生們,我是魔術師拉斐爾!明天晚上八點,我将在多瑙河劇院舉行表演,希望各位能來捧場。”

小朋友見了便向家長撒嬌:“我要看魔術!”

拉斐爾微微一笑,從上衣口袋中拿出演出門票:“60聯盟幣一張。”

歡鬧的聲音引得克裏斯塔側耳。

“發生什麽了嗎?”

維克多解釋道:“有人在表演魔術。”

“魔術?”克裏斯塔滿臉疑惑。

看來她并沒有見過,也不清楚這一概念。維克多系統地解釋了一下。

“哈哈,”克裏斯塔突然笑起來,“我還以為是魔法呢,原來是騙人的。”

“也不能這麽說,魔術和你的心理學一樣,是給人帶來心理暗示的手法。”

“暗示終究是暗示,總有戳穿的一天。而魔法是永恒的。”

維克多很意外克裏斯塔在這件事上與他産生觀點分歧。

“有道理。但是魔法是不存在的啊。”

“存在的,就像無所不能的卡帕拉一樣。”

維克多一愣。地球确實是無魔世界,但是浩劫帶來了太多變數,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崇拜這一外來力量。

“你信天芒教?”

雖然近些年由于教主的一些行事方式導致天芒教口碑不佳,但不可否認,它就是當今世界上最宣揚卡帕拉力量的教派。它相信掌握着卡帕拉力量的人是上天的寵兒,是天之驕子,将代表天的意志拯救大家。

克裏斯塔輕蔑地笑了一聲:“呵,用力量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也太傲慢了。”

話雖如此,這種話題再聊下去怕是要出事,維克多趕緊轉移了話題。

突然,餐廳裏有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叫。

他捂着肚子,臉色發青。

身邊的人本來在查看他的情況,也突然倒在地上。接下來,餐廳裏的人挨個出現了不良反應。

維克多剛打完急救電話,一回頭,發現克裏斯塔也倒了。

注定瘋狂的夜晚,救護車的鈴聲回蕩在廣場上,一批又一批的人被送進醫院。

維克多留意到,不只是他們這家店,其他店也有客人病倒,只是他們這邊人最多。集體食物中毒?源頭是?

維克多來不及多想,只能打車跟去醫院。

一時間收容大量病人,醫院內人滿為患。克裏斯塔由于是盲人,獲批了一個單獨的病房。

在克裏斯塔蘇醒前,維克多便在外面走廊等候。

“噔噔噔~氣球小狗!”

聽見熟悉的聲音,維克多走到大廳,看到剛剛廣場上的魔術師正在哄小孩子。

魔術師身邊坐着一個痞痞的機械臂男子。

“拉斐爾,你當自己是幼兒園老師嗎?”

裏昂一下子就認出了他:“恩佐先生!你怎麽在這裏?”

恩佐見到他,一挺腰站了起來:“維克多?好巧。”

魔術師文質彬彬地脫帽致敬:“兩位原來認識啊。我是西東陸最好的魔術師拉斐爾,很高興認識你,維克多先生。”

他這般禮貌,整得維克多有些拘謹,他尴尬地回了個禮。

恩佐一掌拍向拉斐爾的屁股:“行了,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我現在擔任他的保镖,他在巡回演出呢。剛剛廣場不是鬧了亂子?他非要來看看。你是來做什麽?”

維克多闡述了事情經過。

“這麽說你也在那家餐館吃飯了?你怎麽沒事?”

維克多攤攤手,他自己也很疑惑。

幾人交談時,一位穿着西裝,披着格子外袍的少年突然出現。

“各位莫非是食物中毒案的親歷者?”

“嗚哇哇啊啊啊!你哪冒出來的?!”恩佐被吓了一跳。少年有些矮,只到他胸口處,在他看來就是一顆腦袋突然蹦了出來。

少年尴尬地後退一步,禮貌地脫帽致敬:“抱歉吓到各位了,在下盧卡斯·本·弗裏茨,是一名偵探。”

盧卡斯看着約摸1米6,金棕微卷的短發,臉上有些許雀斑,一身偵探裝束十分像模像樣。

拉斐爾驚訝地張大嘴巴:“你就是那個破獲多起兇殺案的天才偵探盧卡斯?”

盧卡斯勾起嘴角,閉着眼點頭。

看起來,他很享受這個名號呢。

維克多注意到他們的動靜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他清清嗓子提醒道:“咳,容我提醒各位幾句——醫院內還請不要大聲喧嘩。”

四人交換了名字,轉到醫院天臺繼續探讨。

盧卡斯掏出一個小本記錄:“也就是說,只有你進的那家店有免費贈品服務?贈品可能就是中毒源……”

“豁,”恩佐半蹲下來看他寫字,“這年頭還能見到紙和筆,好稀奇。”

拉斐爾拉開恩佐:“我剛剛也向小朋友問過了,他的家長在別的店鋪也點了海鮮食物,因為考慮到孩子比較小就沒有讓他吃。”

“看來調查該商場的海鮮進貨渠道應該會有發現。啧,一下子就解開了,好沒意思。”盧卡斯撇撇嘴,将小本子收回口袋。

“盡早破獲案件不是好事嗎?”維克多說着,手機突然傳來訊息。

他看了一眼,神色凜然:“克裏斯塔醒了。”

維克多趕到病房,看到一名護士在克裏斯塔眼前揮手。

他剛想解釋,卻見克裏斯塔向他望來,雙眼明亮有神。

護士笑吟吟道:“您是克裏斯塔小姐的朋友吧?因禍得福,毒素中和導致克裏斯塔小姐複明了。”

世人常說,鐵樹開花,六月飛雪,黃河水清,皆是不可多得之事。盲人複明,也當屬其中。

“維克多……哥哥?”

她看着他,似乎不敢确定那是他。

維克多應了一聲:“還有哪不舒服嗎?眼睛疼嗎?”

聽到他的聲音,克裏斯塔舒了一口氣:“我很好。只是沒想到……我居然又能看見了。”

維克多以為她會欣喜若狂,沒想到這麽冷靜。

“說明這趟旅途很幸運呢。”維克多摸摸她的頭,“好好休息。”

其他病人也陸續好轉,确定這邊沒什麽需要幫助的事後,恩佐和拉斐爾離開了。

偵探盧卡斯将線索彙總給了當地警方,果然查獲運送今日海鮮的貨箱受到了污染。相關部門發表了道歉聲明,向所有事件受害者發放了補償。事情告一段落。

克裏斯塔突然複明,有些習慣一時難以修改,醫生也對該現象感到好奇,讓她留下來觀察了兩天。

維克多去人類聯盟完成了登記。上面指派他前去羅馬做一些調查工作。好在時間充裕,維克多打算與克裏斯塔好好道別。

他買了一捧鮮花回醫院。

醫院走廊上,他邂逅了艾薩克。

自從爆炸事件後,他再沒見過艾薩克。聽說他被轉移去了更好的醫院,原來就是這嗎?

此刻的艾薩克,獨自滑動着輪椅。他的雙腿空空蕩蕩。

艾薩克是名好醫生,維克多對此感到惋惜:“艾薩克先生,您……”

艾薩克淡然地一笑:“确實有點不方便,不過我已經托人去打造假肢了。”他看起來很樂觀。

“是嗎?那祝您早日站起來。”

“說起來,你怎麽在這裏?”維克多剛要解釋,就聽艾薩克接着問,“你不參加裏昂的婚禮嗎?”

“什麽?”

是的,裏昂結婚了。

他所有親朋好友都想象不到,裏昂會結婚。

結婚對象就是維克多最近常看到的金發女人——唐娜。維克多翻着裏昂的社交賬號,震驚得合不攏嘴。原來裏昂前天就有發訊息告訴他要結婚了,只不過因為太忙沒有看到。

“看來你也不知道這事。”艾薩克見維克多這幅表情,嘆了口氣,“我單知道裏昂愛好獨特,但沒想到這麽獨特——他居然喜歡人妻!”

甚至唐娜女士還帶着孩子!維克多回想起畢業典禮那天,裏昂确實和唐娜一起哄一個嬰兒。

“不過很可惜,以我目前的狀況,是去不了婚禮的。”艾薩克攤攤手,看向維克多。

維克多心領神會:“真是可惜艾薩克先生,我最近有公務在身,也無法參加婚禮呢。”

然而下一秒,兩人的手機同時接收到了訊息。

【裏昂:(群發)我要結婚了,關注直播間為我們送來賽博祝福!】

維克多敲響房門。

聽到一聲清脆的“請進”,他才邁步進去。

克裏斯塔在看窗外的風景,見到他手中的花很是驚訝:“這是花嗎?好漂亮。”

維克多将花束插在花瓶裏。

“這是康乃馨。”

“我都出院了,你不必費心買花的。”

維克多輕笑:“這是慶祝你康複的。”随後他講述了自己工作的事情。

克裏斯塔思索了一陣:“我也有好久沒回羅馬了……”

聽她這意思,是要和他一起走?

維克多深受感動:“看來我們不用分開了。”

維克多削了個蘋果給克裏斯塔,接着講剛剛遇見艾薩克的事。

“你是說那天坐在裏昂教授旁邊的那個男人嗎?”

“對。”

克裏斯塔突然正襟危坐:“我因為目盲,所以對聲音很敏感。那天二樓的人并不多,我有聽到一個很奇怪的腳步。”

這可真是難得的線索,維克多示意她接着說。

“大約是上午10點左右,那個腳步聲一直在附近徘徊,上樓下樓了好幾次。我會注意到也是因為那個腳步聲特別沉重,應該是背着什麽很重的東西。”

維克多将信息記錄下來,發送給裏昂。那件事後,裏昂對這個案子最為上心,一直在跟蹤調查。

有了這樣的關鍵信息,也許能靠監控找出嫌疑人。

“謝謝你克裏斯塔,這條線索很有用。”

她不好意思地扭捏起來:“這是我應該做的。”

另一邊,裏昂在party上收到訊息。

見是維克多發的,他心中暗想:你最好是祝福。

身邊賓客見他看訊息看了很久,提醒道:“怎麽了裏昂?有什麽公務等會再說吧,今天大家大老遠過來,可不能敗興啊!”

裏昂關了手機,舉起酒杯:“我知道,各位——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婚禮!來人,上香槟塔!”

侍者将一瓶香槟遞到他手中,裏昂搖晃着瓶子,用開瓶器勾開瓶塞。

“砰”的一聲,香槟噴湧而出像噴泉一般。金黃的酒液像瀑布一樣注滿每一個細長優雅形如郁金香的酒杯,賓客們一如杯子不斷上升的氣泡一樣,歡呼着,跳躍着。

随後他又開了幾瓶不同的酒,分發給賓客們。

“女士們先生們,盡情狂歡吧!”

婚禮現場被整得像夜店迪廳。

唐娜女士換下了婚紗,穿上了一條月白色的修身禮服,胸口的布料剪裁成一朵百合花的形狀。

随着音樂響起,她與裏昂跳起了雙人探戈。

“你在看什麽?”克裏斯塔探頭過來。

她明天才辦理出院,一個人太無聊,故拖着維克多非要他陪上一陣。說是“陪”,兩人也只是各自玩着手機。克裏斯塔似乎在網絡上交了不少朋友,幾乎每天都在和人聊天打字,她平時也不在意維克多刷着手機做什麽,今天難得看過來。

“裏昂教授的婚禮直播。感興趣?”

“原來是裏昂教授,我隐約聽見熟悉的聲音,還以為聽錯了呢。”

見克裏斯塔感興趣,維克多放大了音量。

此時婚禮已經結束,直播間徹底淪為夜店。人們在音樂的節奏下搖擺着。

克裏斯塔眉頭微擰:“他們這是在哪裏?”

維克多看了看簡介:“是西郊的一間夜店。”維克多不由得在心中吐槽——這哪裏還是婚禮直播?!!

“這裏消費不便宜吧?好奢侈……”

室內的裝修的确極盡奢華,視野角落裏的三桌香槟塔也宣示着他們的消費層級。

此時衆人也跳累了,侍者推着點心車過來。各種造型各異的點心裝在華麗的大圓盤內,看着就一副消費不起的樣子。

維克多打着哈哈:“裏昂教授的風格就是這樣,畢竟是婚禮就整得稍微誇……”

“他能消費得起這些,難道他是貴族?”

維克多思索了一下,他對裏昂的家庭情況了解不是很深。

“應該……不算吧?”

克裏斯塔憤憤不平:“他剛剛撒在地上的酒水,都夠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人有錢,樂意。尊重他人命運。”

克裏斯塔的明眸微斂,冷冷地吐出一句話:“社會的蠹蟲。”

裏昂有些醉了,沒拿穩酒杯,酒撒了一地。

唐娜忙拿着毛巾過來。

“哎呀,剛剛手滑了,真抱歉。”

唐娜擦擦他的衣服:“要不今天先到這吧?喝到宿醉會耽誤明天的事的。唔……你應該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吧?”

重要的事?

裏昂隐約想到他剛剛好像有事要處理。不過既然記不清了,應該不是什麽很急迫的事。

裏昂的手機早早被摘了下來,擱置在一旁的小桌上。他與弗朗西斯的聊天欄內還有未發出去的草稿——“發現了新線……”

裏昂用力搖搖頭:“我當然有重要的事。”

唐娜愣了一下,放下毛巾:“什麽事?需要現在……嗚哇!”

她突然被打橫抱起,裏昂一臉正經地說:“親愛的,準備發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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