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對照組
第38章 對照組
大半個月的時間裏，盧卡斯爵士慎重觀察了大女兒的婚後生活。他很高興看到大女兒這麽多年苦盡甘來，總算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當然他也很自豪自己能結識德·包爾夫人，成為羅辛斯莊園的座上賓。
幾周的考察社交時間過去，盧卡斯爵士體貼地認為認為是時候回家，把空間和時間都留給相處無比和諧的小兩口了！
決定一旦宣布，女孩子們就只能抓緊時間收拾自己的行李順便，抽空同新交的朋友們告別。
變化不大，但整個人确實開朗自信不少的安妮小姐珍惜地撫摸過瑪麗和瑪利亞一起送給她的一冊巴掌大的練習簿。
裏面全是她彈琴示範、在鋼琴邊指點她們練習，或者休息時優雅飲茶的人物簡筆速寫，甚至還有幾張上面連人也見不着，幹脆就是幾個手部特寫。配上瑪利亞一筆一畫記錄的一日日的趣事，簡直是她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美好時光！
這些小打小鬧當然比不上羅辛斯莊園牆壁上挂着的花了大價錢請倫敦著名畫師創作的華麗油畫，但安妮小姐捧着小練習簿，整個人又開心又感動，簡直快要落淚了。
“我哪有這麽美麗，瑪麗，你的畫筆簡直為我增添了太多不實的光彩。還有瑪利亞，你誇我誇得太誇張了。”
“我親愛的！”不等瑪麗說話，一旁的德·包爾夫人就大聲發表了意見，“我倒覺得瑪麗小姐的作品非常寫實！雖然只是簡筆畫，來不及用油彩上色，但已經精準地捕捉了你優雅尊貴、充滿藝術感的氣質。
還有瑪利亞小姐的記錄，語言那麽生動，光是看一眼，我就能想象到你們那時有多快樂！
我現在才明白，老話說的‘上帝關了你一道門，必給你另開一扇窗’果然是至理名言。
瑪麗小姐、瑪利亞小姐，雖然你們在鋼琴上看不到什麽天賦，但在繪畫和寫作上的靈氣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能說摸透，但起碼有些了解德·包爾夫人脾氣的瑪麗淡定地謝過了夫人的認可，并且感激地收下了她替自己準備的各種昂貴顏料紙筆。
所以別管德·包爾夫人怎麽說的，她老人家出手是真的大方啊。
對瑪利亞，德·包爾夫人送了一堆大部頭文學經典，叮囑她好好學習大師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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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她格外期待的伊麗莎白，德·包爾夫人的禮物則更加豐富，不僅有書，還有一包布料蕾絲甚至帽子。
“好書能使人明智，不過女孩除了讀書，也不能忘了裝點容貌。
伊麗莎白小姐，我聽說你還有個同樣聰明漂亮的姐姐，你們也到了抓緊時間找丈夫的年紀了，真希望不久就能聽到你和你姐姐的好消息。
對了，千萬記得代我向你的母親問好。”
德·包爾夫人雖然沒有見過貝內特太太，但只看伊麗莎白和瑪麗被她養育得這樣優秀，又聽盧卡斯爵士說貝內特家一共有五個女孩，個個都很不錯，就立刻主動把貝內特太太引為知己。
能把這麽多女兒全部養大，還養得這麽好，各個無病無災，健康快樂，積極樂觀，人見人愛，雖然才藝培養上是差了些，但依然可見貝內特太太的用心。
再一想想自己這麽多年一個人撫育安妮的辛苦，德·包爾夫人覺得能拉扯五個女兒長大的貝內特太太真不容易，真是不起了！
伊麗莎白認真感謝了德·包爾夫人的好意，大方表示等到那一天一定第一時間給夏洛特寫信，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德·包爾夫人難得見到伊麗莎白這機靈又有主意的姑娘這樣重視自己的意見，立刻精神抖擻準備傳授更多經驗，譬如她覺得伊麗莎白不能太過挑剔，下次要是再能遇上柯林斯先生這樣的男士，就該更加主動積極争取……
只可惜告別的時間已經到了，羅辛斯莊園的仆人們已經充分發揮了多年來攢下的出行經驗，将先生女士們大包小包的行李嚴絲合縫地塞在一起，努力留出能供四個人乘坐的空間。
瑪利亞不情不願地擠到父親身邊，一邊羨慕瑪麗能跟身型勻稱的伊麗莎白一起坐，一邊包着眼淚地同姐姐夏洛特以及新朋友安妮告別。
“再見，夏洛特，一切順利；再見，安妮，期待看到你的成果！”
“再見，瑪利亞，瑪麗，千萬別忘了我們的事！”
安妮小姐跟着馬車走了幾步，依依不舍地送別朋友們回家。
一旁的德·包爾夫人不清楚女兒究竟有什麽計劃，只當她舍不得玩伴們。
雖然遺憾羅辛斯莊園又要清淨起來了，但好在侄子們還在。更何況，德·包爾夫人與身旁的女伴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沒有了外人的打擾，她就可以坐下來專心商量孩子們的婚事了。
見過盧卡斯爵士後，她的勝負欲就已經燃起，德·包爾夫人覺得自己一時半會都忘不了對方在提起女兒順利嫁人時的得意。
哼！等着吧！下次見面時，她的安妮也一定有人人稱羨的美滿前程了！
回程的一路平安無事，唯一的意外，或者說驚喜，就是麗迪亞和凱蒂竟然跑到了途中的旅店來等她們。
兩個小妹妹簡直把這當做了一次難得的出游機會，叽叽喳喳分享着自己在周圍店鋪裏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又順便通報一下龍博恩近來有什麽新聞趣事。
尋常的雞飛狗跳不值得凱蒂與麗迪亞浪費太多口舌，姐妹倆很快就轉到大衆話題的中心。
不錯，就是威克漢姆先生！
“威克漢姆先生？”伊麗莎白表面不動聲色，心裏瞬間提高了警惕。
好在這次的熱鬧與她們一家無關，只是麗迪亞在抱怨曾經對她百般奉承的威克漢姆不知為什麽突然忙了起來，一聲不吭就被福斯特上校派去倫敦，一連大半個月都不見人影了。
伊麗莎白垂下眼眸随意敷衍了兩句，心裏卻決定回到家中就立刻向爸爸陳明利害，讓爸爸拿出做父親的威嚴，好好管教保護兩個單純天真的小妹妹，免得她們踏入維克漢姆的陷阱。
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威克漢姆現在只能說是隐患，還沒有真正威脅到她們一家。相比之下，把賓利先生的消息帶給簡更加重要。
“賓利先生……”一看簡的模樣，伊麗莎白就知道她并沒有真正放下。
“麗茲，你是說，是達西先生和賓利小姐他們……哦，我還以為我跟卡羅琳……”簡說不下去了。
她原本以為卡羅琳是因為自己兄長的緣故才給自己寫了那封信，卻沒想到原來她才是背後的主動推手。
所以說，賓利先生不是故意與她斷了聯系……可現在知道這些，他們難道還有機會再重新開始嗎？一時間，簡的內心百感交集，為朋友的背叛，也為遺憾錯過的賓利先生。
“簡，你要振作！”伊麗莎白扶住姐姐的肩頭，認真給她加油打氣。“雖然我們不能直接給賓利先生寫信，賓利小姐那裏估計也行不通。但達西先生已經在信裏說了，他為他的主觀臆斷向你道歉，而且他也已經寫信給賓利先生了！
你們之間的誤會馬上就會解開！簡，打起精神來，我們都相信賓利先生對你的情誼一定是最真摯的！他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我知道了，麗茲。”
告訴了姐姐這個好消息，伊麗莎白還有另一樁心事要同簡和瑪麗分享。
“威克漢姆！達西先生在信裏說，此人的人品并不可靠，起碼在幾年前他們保持往來期間是這樣的。
我不清楚威克漢姆先生現在究竟有沒有改正，但如果達西先生所說的是真的，威克漢姆先生曾經為了報複他，同時謀求金錢而刻意……引誘過達西小姐。那麽保險起見，我們應該在與他往來時更加謹慎才對。”
“天哪！”簡的第一反應是吃驚，雖然才知道達西先生曾插手過她與賓利先生的事，可她相信達西先生不會拿妹妹的名譽開玩笑。
“所以，麗迪亞！”簡的頭腦轉得很快，同樣一瞬間就想到了家裏最年幼、最天真、跟威克漢姆走得最近的小妹妹。
倒是瑪麗尚有一份單純，覺得威克漢姆的目标竟然是圖錢，那他肯定不會真的把麗迪亞放在眼裏。
“我們要保守這個秘密，不能讓其他的人知道達西小姐的事。至于揭露維克漢姆的真面目，幹脆就說他是個賭徒，就憑這點就足以我們全家人離他遠些了。簡、麗茲，你們覺得呢？”
“有道理。”簡和伊麗莎白紛紛點頭，覺得這個說法就很好。
至于爸爸媽媽是否會質疑，因為表面上威克漢姆根本沒有出入過本地賭場，嗨！他當然是去倫敦那種大城市花天酒地啦！
反正達西先生，實在不行，家住倫敦的林德先生是這麽說的。就算達西先生信譽值不夠，林德先生的話總不會有假吧！
商量完大事，姐妹三人心情放松下來，又變得陽光開朗。
外面連綿的陰雨根本破壞不了她們的好心情，只會把林德先生澆個痛徹心扉。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熬夜很爽，早上不起床更爽，卻不知道睡懶覺終究是要遭報應的。
早知道這樣，我今天早上就該按時起床！昨天晚上就不該繼續熬夜！
不不不。我最應該其實是直接把寫好的結婚發言一張不漏地送到瑪麗小姐手上。這樣我也不至于一緊張就說錯話，瑪麗小姐也能一看就明白我的心意。
所以為什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命運如此戲弄我。難道這就是我這麽多年一進教堂就睡覺的報應嗎？”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正準備重整旗鼓再次求婚的林德先生猝不及防地從達西先生那裏得知了瑪麗小姐一行人已經啓程返回龍博恩的消息。
他難以置信，再三确認後，終于無可奈何地癱坐到椅子上開始唉聲嘆氣。
忽然間，林德先生發現達西先生面色輕松，既沒有之前求婚被拒的不甘，也不見多少伊麗莎白小姐離去的失落。
直覺告訴他事情有些不對，于是林德先生直接開口問道：“你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達西先生悠閑地喝了一口茶，“其實也沒什麽。只不過今天早晨我同伊麗莎白小姐道別時，她看上去已經完全消氣，和我說話時禮貌中還帶着明顯的友好，大概已經對我有所改觀了。”
“什麽？！”
半點來不及為好友的進步感到欣喜，即刻在心頭湧起的是對自己原地踏步的不滿！
林德先生不高興地質問道，“你什麽時候把道歉信交給伊麗莎白小姐的？動作真快啊。還有，你今天早上跟伊麗莎白小姐他們道別時竟然沒有想起來叫我一聲？！”
真是枉費他好心把求婚發言借給他觀摩參考！
對于前一個問題，達西先生表示那都是因為他具有極強的主觀能動性：他早就知道伊麗莎白小姐每天都會在羅辛斯莊園的樹林裏散散步，所以昨天早上卡準時間，果然沒有錯過。
而後一個問題，達西先生只能說萬分遺憾，“姨媽心疼你熬夜工作，特意不讓人打擾，而且你以為我能在姨媽的地盤上随便指使她的人嗎？”
“呵！以為這點小困難就能讓我放棄了嗎？”林德先生很快調整好了情緒，他起身整整衣服，“我現在要暫時回倫敦一趟，你自便。”
“等等，我也一起。”達西先生暗想到：他待會就要惹姨媽生氣，所以還是提前做好動身的準備為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