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秘密與寒光

第52章 秘密與寒光

門開了,除了風,還有什麽人也進來了。

瑪麗閉着眼睛躺在床上,整個人動也不敢動。她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了,甚至還記得控制呼吸,別讓急促的呼氣聲暴露她其實已經醒了過來。

“吱呀”一聲,門被人掩上。腳步輕輕響起,聽那動靜,來人似乎已經站到了自己的床腳。

瑪麗的大腦飛速轉動,思考這個時候自己究竟是該繼續裝睡,讓小偷偷完錢就走,免得掙紮起來反倒刺激得他下了狠手;還是幹脆直接蹦起來大喊一聲把所有人都吵醒。

不過爸爸媽媽年紀大了,估計不是小偷的對手,姐妹們就更不用說了,誰也沒有那個蠻勁兒。

看來眼下只有按兵不動才是最好的選擇。瑪麗強迫自己千萬不能睜眼,心想小偷确認她沒醒應該就不會多此一舉再把她怎麽樣。

這個時候是不是該抓緊時間去摸她的零花錢了?太可惡了,她辛辛苦苦攢的零花錢一夜之間就要打水漂了!真是太過分了!最近龍博恩的治安是怎麽回事?難道也被倫敦傳染了嗎?

瑪麗實在是心痛自己的零花錢,可比起錢來當然還是小命更重要。

唉,這幾百磅可是她一年多的辛苦。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用這筆錢去給家裏人買些什麽好東西,就這樣白白便宜的小偷真是太氣人了。

瑪麗的腦子裏亂糟糟的,可忽然間,她注意到一個問題:小偷依舊沒有動作,他還停留在自己的床腳!

瑪麗瞬間冒出了冷汗。生死關頭,她竟奇跡地冷靜了下來。瑪麗暗暗咬牙,幹脆拼了!

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攥起,整個人暗暗蓄力,瑪麗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那個小偷敢對她不利,她一定一腳飛蹬出去把人踹到牆上去!

輕輕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瑪麗能夠想象到黑暗中來人正輕手輕腳走到自己的床頭。

“瑪麗?”熟悉的、壓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瑪麗一愣,下一秒立刻翻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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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

昏暗的光線勉強照亮室內的空間,摸進她房間裏的人果然是她的妹妹凱蒂。

太好了,不是什麽壞人!緊張得快要跳出來的心髒終于落了回去,瑪麗垮下肩膀,一邊拍着胸口順氣,一邊又忍不住氣惱。

她也壓低聲音,“凱蒂!大半夜的不睡覺,你跑到我房間裏來做什麽?鬼鬼祟祟的吓了我一大跳!”

“對不起嘛,瑪麗。”凱蒂的聲音裏透着委屈。見瑪麗坐了起來,凱蒂幹脆也蹭到床上貼着她坐下。

大夏天的貼什麽貼,不嫌熱嗎?瑪麗往旁邊挪了半個身子,誰知凱蒂立刻就跟了上來。

“好了,你還沒說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瑪麗輕輕推了推她,“身體不舒服嗎?難道是白天吃壞肚子了?還是感冒了頭暈?”

瑪麗趕緊拉着凱蒂的手,又想去探她的額頭。

凱蒂掌握住瑪麗的手輕輕晃了晃,“沒有,瑪麗,我沒有不舒服,我只是有點害怕。”

瑪麗一驚,“怎麽了?發生了什麽嗎?”

“我……”

凱蒂剛準備說話,瑪麗立刻擡手打斷了她,“停。”

瑪麗利落地躺回床上,拉上小被子,感覺安全感回來了,才對凱蒂點點頭,“好了,你接着說吧。”

瑪麗這麽一打岔,凱蒂竟然沒那麽緊張了。她跟着裹進被子裏,靠在姐姐身邊才安心地說道:“我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是關于麗迪亞的。”

“麗迪亞?她又怎麽了?”

“是這樣,”盡管已經壓低了聲音,凱蒂還是要湊到瑪麗耳邊跟她說悄悄話,“前天晚上我中途醒過來一次,發現麗迪亞出去了。不過當時我沒有多想,以為她只是去上廁所。

接着昨天,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麽我半夜又醒過來了一次,我又發現麗迪亞不見了。

然後到了今天……”

在凱蒂越來越神秘的語氣裏,瑪麗狐疑地接上一句,“今天晚上,也就是剛才,你發現麗迪亞連續三天半夜離開了卧室?”

“對!”凱蒂激動地一拍床,“你怎麽知道?你是不是聽見什麽動靜了?我明白了,剛才我一叫你你就醒。你是不是睡着睡着忽然也醒了,然後聽見了麗迪亞出門去的動靜?”

瑪麗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沒有明确回答,只追問道:“所以麗迪亞半夜起床怎麽就吓到你了?”

“因為麗迪亞平時從沒有半夜起來過啊!”凱蒂抓着瑪麗的胳膊加重語氣,想讓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好吧,她偶爾也起來過,但像這次這樣連着三天晚上都出門,這實在是太異常了!而且據我觀察,麗迪亞最近很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了!”瑪麗不覺得凱蒂是在誇張,她跟莉迪亞就差了兩歲,兩個人同住一個房間,從小形影不離,有什麽小秘密瞞得過爸爸媽媽和其他姐姐,卻絕對瞞不過彼此的眼睛。

凱蒂想了想說道:“首先,麗迪亞這幾天很興奮,像是遇到了什麽好事。不過家裏最近什麽事都沒有,所以影響她的肯定是外面的人或事。

其次,昨天下午,我發現麗迪亞竟然在偷偷清點自己的零花錢,要知道她以前想花就花,不夠了就去找媽媽要,可從來不關心自己攢了多少的。

最後,我說了你別害怕,就是……”

凱蒂把瑪麗的胳膊抱得更緊了,“就是……我剛剛出來找你的時候,麗迪亞都還沒有回房間呢。”

“什麽?!”瑪麗頓時驚呆了!這一句才應該是重點吧!

結合之前自己看到的疑似人影和凱蒂的分析,瑪麗十分懷疑一刻鐘前出現在花園一角的就是麗迪亞!

她不僅連着好幾晚偷偷跑出去見什麽人,甚至已經開始清點自己的零花錢了!

這簡直是天大的危險信號!

瑪麗顧不得害怕了,她必須趕緊找到麗迪亞才行!

她匆匆跳下床,穿上鞋子就往門口跑。

凱蒂不明所以,被她這慌裏慌張的樣子也帶得緊張起來。“瑪麗,瑪麗你去哪?”

“當然是去找麗迪亞!”說着她已經壓下了門把。

“找我?”門口突兀的響起一道聲音,“找我幹什麽?”

“麗迪亞?你……”瑪麗愣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麗迪亞打了個哈欠,飄飄忽忽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就算有什麽事找我也明天再說吧。我好困,我要去睡覺了。”

瑪麗靠在自己房間門口,目送着莉迪亞回到她的房間,“咔噠”,門關了。

直到凱蒂上來戳了戳她,瑪麗這才反應過來。所以呢?她這沒頭沒腦的到底是在慌什麽?

“那個……對不起,瑪麗。”黑暗中看不太清凱蒂的表情,可她的聲音卻是明晃晃的氣虛,“麗迪亞好像就是去了趟廁所,我應該是想多了,然後連帶的你也想多了。今天我們都想多了。要不,要不你繼續睡吧,我也回去睡覺了。”

也不等瑪麗有什麽回應,凱蒂說完就一溜煙竄回了自己的卧室。

瑪麗再次躺回床上。雖然差點驚動全家人鬧了個烏龍,可萬幸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她最近真是太愛胡思亂想了。

瑪麗勉強好眠半夜,第二天醒來還算神清氣爽。

本來早晨起床時,她還惦記着去關心關心麗迪亞。可誰知道白天不僅有賓利小姐來做客,瑪利亞也來找她統籌她們跟安妮合作的鋼琴入門練習指南。

一天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等到晚上各回各屋了,瑪麗才想起來麗迪亞的事情其實還沒徹底弄清楚呢。

好吧,凱蒂注意到的異常确實有些說不過去。不論如何,謹慎一點總是沒問題的。

瑪麗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幹脆找了個借口跑去跟簡一起睡。

簡和麗茲的房間朝向大門方向,就算有人闖入花園也不可能看得到這個房間的動靜。

瑪麗睜着眼睛等簡睡着,确認她呼吸變輕後又輕輕叫了她兩聲。

“簡?簡?你睡着了嗎?”沒有反應,很好,确實睡着了。

瑪麗輕輕下床,拉上窗簾,點起燈翻開了一本書。

今晚幹脆不睡了!她到要看看花園裏究竟有什麽貓膩!

與此同時,樓梯口那一頭,守夜再次失敗的貝內特夫婦痛定思痛,再次改變策略,決定今晚由貝內特先生先守,然後下半夜再換貝內特太太。

夜漸漸深了。

坐在椅子上的貝內特先生聽着妻子低低的呼嚕聲,慢慢合上了眼皮。

瑪麗原本抱着打發時間的想法才翻開了賓利小姐極力推薦的偵探小說,卻沒想到故事這麽精彩。她一下子就入了迷,看得津津有味,心想難怪卡羅琳最近熬夜熬得黑眼圈都快固色了。

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時候了,總之,外面忽然響起了幾聲狗叫。

瑪麗翻書的手指一頓,因為她正好看到書裏的偵探推理出嫌疑人正是通過半夜學狗叫聯系同夥行動的。

不對勁!瑪麗面色凝重,思索一秒後就蓋住了蠟燭。

花園裏肯定瞧不見這個房間的燭光,但要是有人經過走廊,肯定就會留意到門縫下還隐隐透着亮。

瑪麗靜靜等了一會,果然,走廊裏又響起了輕輕的開門聲!

她疑心病太重也好,真有壞事發生也罷,不管怎樣,今晚就該有個答案了!

瑪麗深深吸了一口氣,從門邊衣帽架的隐蔽處摸出了她趁簡不注意偷偷帶進來的、爸爸不用了的一根手杖。

她将手杖拿起來掂了掂又捏了捏,結實又趁手,用來充當武器也是不錯的選擇。

瑪麗握着手杖出了房門,沒走兩步就順利地看到了正抱着一大包東西往外走的麗迪亞。

“站住,麗迪亞。”瑪麗站在樓梯上輕呵一聲,以不容忽視的力道将手杖尖端按在了小妹妹的肩膀上。

“瑪麗?”麗迪亞的聲音聽起來很不高興,“你怎麽還不睡覺。”

說話間,她丢開手裏的包裹徹底轉過身來。

今夜晴空萬裏,屋內月色通明。

瑪麗看得清清楚楚,麗迪亞手裏的匕首閃過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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