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永夜公館1

永夜公館1

花紋繁雜的深色橡木大門緩緩打開。

江馳輝和A跟着雅蘭進入公館,等身後的大門再度關閉時,恍然間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大廳的天花板高得像教堂平頂,吊着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光芒在窗外夜幕的映襯下,仿佛晨曦褪卻的片刻,于地平線上,黯然邊際的光。

壁爐裏的火焰跳躍着,發出噼啪的響聲。牆壁上挂着厚重的挂毯,上面繡着某種生物的狩獵場景,顏色似乎因為疏于打理的灰塵而變得暗淡,卻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股野性、血腥、狂亂的生命力。

像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油畫。

家具都是沉重的棕紅實木,雕刻着複雜的花紋,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一種古典的奢華——和破舊的昂貴偵探社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

雅蘭提着裙擺,朝着客人們微微一笑,伸手招呼旁邊迎上來的女仆,“去準備些茶點...多拿些巧克力松餅吧。”

女仆小跑着離開了。

灰色的貓在這偌大的公館裏還不如一個擺件大,江馳輝得特意擡頭,才能打量完公館單獨一面牆的全貌,“那是...羊毛挂毯嗎?”

他突如其來的貓叫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A的視線跟着落到那過分逼真的挂毯上,“不知道啊。”

他還真沒研究過這種挂飾...說到這個,好像也該給偵探社重新裝修裝修了。

雅蘭吩咐的茶點很快上桌,那位叫林斯的管家瞥視過落座的一人一貓,很沒有存在感的冷哼一聲,推開樓梯旁的深色房間門。

“抱歉。”雅蘭接過那漂亮的白瓷茶盤,親自為A倒了杯茶,“林斯叔叔在霍頓家族的年份比我長得多,和父親的關系始終如兄如友,也始終把公館當成自己的家,難免對沒有邀請函的客人嚴肅一點——但實際上,他真的是一位值得信任的長者,公館的一切都離不開他的精心打理和照顧呢。”

江馳輝擡眼看向雅蘭。

明明這位才是姓霍頓的真小姐,怎麽在家裏還要看一位管家的臉色?

把公館當做自己家...如果那種輕蔑和傲慢,也能算作是嚴肅的話。

清官難斷家務事,A和江馳輝默契的選擇看破不說破,轉而詢問起今天的委托:“雅蘭小姐,我們能先在公館裏轉轉嗎——大廳的那副挂毯看上去真不錯,那上面繡的是什麽?”

“當然可以,除了父親的書房,主館可以随意行動。”雅蘭的視線順着A的話看向那副栩栩如生的挂毯,語氣變得遲疑起來:“至于那副挂毯...我也不知道,如果兩位喜歡的話,我會差人給偵探社送去一副的。”

那怎麽好意思呢!

一人一貓謝過千金大小姐的好意,礙于公館裏無處不在的傭人們,有關委托的內容只能委婉的提起只言片語。一杯伯爵茶下肚後,落地的鐘擺發出渾厚的聲響。

雅蘭緩緩起身:“啊,到休息時間了!”

“兩位,請随我來吧——這是公館的預告鐘,在下一次鐘聲響起之前,必須要回到自己的房間。”

必須?

跟着雅蘭上樓的一人一貓對視一眼,好奇道:“公館還有宵禁?”

“是家規。”雅蘭無奈地笑了笑,“如果被林斯叔叔發現的話...會很麻煩的。”

二樓的走廊兩旁,每扇門都沉默得緊閉着,每扇門後都仿佛隐藏着一個房間。牆上的壁挂燈冒着昏黃的光,在空曠的走廊中回蕩。

雅蘭送着江馳輝和A進入二樓左手邊的客房。

“感謝你們跑這一趟,就因為我那莫名其妙的糟糕感覺...”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似乎是對疑神疑鬼的自己有些無奈,“雖然我現在依然堅持我的直覺...但坦白說,知道有你們在以後,我感覺好很多。”

雅蘭笑着揮揮手,“那麽,祝願你們在霍頓公館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房門關閉,穿着風衣人模狗樣的A瞬間破功,整個人沒骨頭似的坐在真皮小沙發上,打量着房間內處處奢華的裝修:“唉,有錢就是好啊。”

“大家族似乎都有狗血定律。”A将風衣搭在一旁,伸手拍拍木制小圓桌,“小貓警官,你要上來嗎?”

江馳輝:“......”

變成貓以後就這點不好——他不是在桌子上,就是在櫃子上,如果不站得高一點,聊天時壓根對不上目光。

很不舒服。

灰貓于是順理成章的批準了自己的上桌行為,輕松躍上A旁邊的木桌,“管家的權利似乎很大。”

如果沒有足夠的權利,他又憑什麽對霍頓家的小姐橫眉豎眼呢?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我們的任務是調查委托人的父母,是不是受到了匿鬼的影響...”A的指尖輕輕點着桌面,“已知精神疑似出現問題的女主人在別館,想進去絕對得避開管家,而另一位男主人現在并不在公館——我們今天晚上要去別館嗎?哪棟是別館啊?”

這魔法領域的面積大的吓人好麽?

“不急。”

灰貓晃晃腦袋,“主館的問題很大。”

A的眼神一凜,有種和學霸對答案時的躍躍欲試:“那副挂毯?”

江馳輝點點頭。

那副挂毯就放在整個公館最顯眼的地方——快要占據一整面的牆壁,主人公的形态介于野獸與臆想中的怪物之間,擁有模糊的輪廓、鋒利的爪牙、仿佛眼睛般的上千雙暗紅色光點。

挂毯上的怪物正蹲伏在一片荒涼的原野上,面前是一堆漆黑扭曲的生物,如同狩獵般盡數吞吃入腹。

挂毯的繡工精細至極,每處顏色的轉化都栩栩如生,很容易給人一種錯覺:也許那就不是什麽挂毯,而是通往異世界的傳送門!模糊的陰影和扭曲的線條在風中搖曳,沉默地注視着公館的這一端。

“那副挂毯上有血腥味。”江馳輝面不改色的說出了一個驚天大發現,“非常、非常濃郁的血腥味。”

“不能又是有錢人用活人做挂毯吧。”A聳聳肩,無奈的嘆了口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誰知道呢。

長毛的灰貓還沒來得及接話,房間的房門突然間傳來一陣時強時弱的敲門聲,急促的像是催命的鬼,在安靜的公館中突兀的響起。

誰?

一人一貓疑惑的對視,在這馬上要進入宵禁的鐘聲前,是誰敲響了他們的房門?

A起身撥開門上的貓眼蓋,向外看去——

門外居然是......

一位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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