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鬼府臨着百冥川，又在鬼界邊緣，謝池衿出無名鬼城後，站于川邊，定定地望向魔界，只是霧太大，看不真切，魔宮半籠在霧裏，隐隐約約只顯出個輪廓來。
謝池衿問身邊人：“玄時，你說，百冥川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玄時停了下，像是仔細思索一樣，也是，每次謝池衿問他什麽，乃至是不着調兒的問題，充滿惡趣味的問題，他都會認真思索，再去回答謝池衿。
就像現在，玄時抿着唇，低着頭，道：“不知。”
小謝池衿學着大人的樣子，挑眉道：“哈哈，原來也有玄時不會的問題！”
“地府的忘川是早先便存在的，但是，具體存在了多長時間，我也不清楚，哎呀，沒關系，咳。傳說是飲下忘川水，配上……呃，一樣什麽來着，忘記啦忘記啦，反正就是配上一樣東西，再讓孟婆引出體內的孟婆湯，便可以記起所有。這百冥川與忘川相差不大，而且都能吃人，魂魄啊啥的都吃，百冥川也可以忘記往事，只是比忘川的效用要差些，百冥川的形成和忘川脫不了幹系。”
“那時也不知是何原因，那忘川水被帶出了鬼府，但是也沒離開鬼府多遠，大約就是在魔界與鬼界之間，那忘川水就撒了出來，于是形成了川，隔離了鬼界與魔界，人們為了區分，就把那撒在魔界與鬼界之間的川叫做百冥川，在鬼府的川叫做忘川。只是因為百冥川在地上，積日月精華，而忘川則在地下，所以二者功效也有所不同。”
玄時疑惑地問：“少主怎會知道這些的？”
謝池衿心下一震，掩飾地咳嗽幾聲後又道：“我……我，哎呀，玄時，我不過是閑時就看看的，而且這些不是閑書！你就不要和謝行安說了嘛，要是他知道了，肯定又得全燒了，再狠狠地批一頓。”
玄時實在對他家少主沒辦法，權衡良久，勉強道：“好吧，少主，那你的功課也不可以落下的。”
謝池衿見他松了口，立即眉飛色舞起來，欣喜道：“好！那玄時，我們趕緊走吧！”
玄時答應他道：“嗯，好。”
他在地上畫出一道符文來，眼睛閉着嘴裏默念着什麽，忽然，他睜開眼睛，從手指上擠出一滴血來，又轉頭抓住謝池衿的手，将他的血滴入符文裏，那道符文浮現出暗紅的光，淡淡的，空氣裏的鮮血味兒漸漸濃了起來。
謝池衿抓着玄時的手腕，玄時面對着那道符文靜靜地等着，不多時，那道符文裏顯出人影來，那兩道人影在他倆面前弓了下身，作輯道：“少主。”
謝池衿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玄時，後者攥了攥謝池衿的手，示意跟着他們走，謝池衿了然地回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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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帶着謝池衿與玄時走入了那道符文所化出的門裏，門內的景象與門外的景象截然不同。
這裏彼岸叢生，只有花不見葉，擡頭看上方，那是一片暗紅色，像雲但不是雲，玄時在後面暗暗解釋道：“你頭頂上的紅色的是忘川內少許的貪戀癡嗔，它們積久不散，于是浮在上空，有些神官會定時下來清理的。”
謝池衿點點頭。前面的兩個人忽然停下腳步，陰恻恻地對他們笑，道：“你們是去找孟婆的嗎？”
謝池衿連忙搖頭：“我們……我們是來找神君的！”
那兩人依舊笑着問：“你們是來找孟婆的嗎？”
玄時扯扯他，替謝池衿回道：“是！我們是去找孟婆的！”
那兩人收回了笑容，神色晦暗，周身透着一股死氣，臉色也慘白慘白的。謝池衿悄聲問：“那兩人為什都不眨眼的？”
玄時立即捂住他的嘴，前面兩個人回頭看了一眼，見他們如此，便也沒在意，繼續領着他們走。
玄時輕聲道：“少主啊，這可不能随便說！等到了地方你再問，想問什麽問什麽，我一定回答你，但是現在可不要問！”
謝池衿極有眼力見兒，見到他一臉嚴肅，立刻就幹脆地答應下來。
玄時放開他道：“行吧，那走吧。”
一路上謝池衿都不再言語，只規規矩矩地跟在玄時的身邊，卻猶如閑庭信步一般散漫，玄時對此也深覺無奈。
到了奈何橋前面一點，那兩人便道：“到了。”
說完這句話，那兩人就像憑空消失一般。謝池衿瞪大眼睛，旋即望向玄時，就差臉上寫着：快給我講講了。
玄時道：“哎，那兩個本來就不是人，哦也不是鬼，亦不是魂魄，而是鬼界使者，說是使者，實際上不過就是個帶路的，而且脾氣不太好，聽不得別人說他不是人啊啥的，但是又确實腦子不太靈便，只曉得将人帶到孟婆那去。”
謝池衿明白了，他又問：“既然他們把我們帶到孟婆這兒，那……孟婆呢？”
說完，後邊響起一道女聲，清脆得很，謝池衿回頭，微愣：“這就是孟婆？！不是孟婆嗎？”
正在熬粥的女子非但不生氣，反而和他解釋道：“哈哈，誰說孟婆就一定得是老人啦？”
謝池衿反應過來便道：“哦哦，我沒下來過鬼府，所以不知道。”
孟婆爽朗道：“沒關系沒關系，小朋友，你是誰呀？”
他正要答，一道冰冷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別說！”
他渾身一震，僵硬着回頭，便看到溫殷燭正站在他身後。孟婆微微一笑，随即彎身道：“神君。”
溫殷燭點頭，謝池衿問道：“為什麽不能說？”
這次不用溫殷燭說話了，孟婆先道：“自然是因為我和月老關系好啊。”
謝池衿還是疑惑。玄時在他身後開口道：“孟婆與月老關系不錯，所以有時碰到下鬼府的人會問一句名字，若是答了，她就會記下，物色下一個，若是另外一個人和上一個在她眼裏很般配，不管男女都會去找月老給那兩人牽紅線，實際上也沒啥關系，如果緣淺呢，也只能糾纏一世而已，若是緣深的話，會更多。”
孟婆見他不說了，便道：“當然了，我是可以看到的，就是被我說到的兩個人，到了凡間是怎樣的，畢竟日日待在這裏也着實無聊。”
謝池衿眼裏閃過一絲錯愕，他脫口而出道：“你給我物色到了誰？”
孟婆見到他那圓滾滾的臉浮上一層緋紅，忍俊不禁道：“哈哈，你猜是誰？”
謝池衿慢慢漲紅了臉，眉毛也蹙起來，道：“不知道，不想猜。”
孟婆靠近他，在他耳邊說了個名字，謝池衿頓時臉色就變了，變得驚愕萬分，還帶着些後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