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賀歸雪無奈又解釋了半小時。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對公司保證再也不做出損害形象的行為。
最終她無可奈何地接過那一串洋蔥圈，心裏掙紮了一番，滿臉不情願地挂到脖子上。
@賀歸雪v：
很抱歉讓大家擔心啦！
我現在身體很好，只是突然被吓到後腦子沒跟上身體的反應。
（自拍）
顧逢春在背後目睹了她編輯微博的全過程，荒唐又好笑。
“那接下來還要直播嗎？”齊子皓問。
導演組讨論了一會，決定繼續直播，不過會聯系平臺實時監管彈幕，以免再出意外。
過了幾分鐘，三人小分隊重新整裝待發。裴雪青拿手機不知在恢複誰，表情看起來很着急。顧逢春趁此機會補了下妝，又不小心瞥到了賀歸雪一臉嫌棄地取下洋蔥圈，小聲嘟囔着——
“弄得我身上一股味，不行…得多噴點香水……”
“噗嗤——”
顧逢春沒忍住笑出聲，引來了賀歸雪的一記冷眼。
“對、對不起！”
“……”
賀歸雪的表情很委屈，撇着嘴轉過頭，只給顧逢春留下倔強的背影。
連上直播後，顧逢春先給觀衆們打了聲招呼：“哈咯朋友們，又見面啦！”
【開屏美顏暴擊。】
【特意來看這組的直播哈哈哈！】
【我看到那個熱搜差點以為這個世界瘋了。】
【賀歸雪呢？我要看賀歸雪！】
給觀衆留下深刻印象的賀歸雪微笑着上前，“大家好久不見呀。”
【對不起，我現在看到你就想笑】
【哈哈哈哈哈】×100
可惜賀歸雪看不到這些實時彈幕，她找回了女團營業時的狀态，表情完美無缺。
—
有了先前的那一出意外，三人最先排除了跳樓機、過山車等的刺激項目，選擇了相對溫和的——旋轉木馬。
到達目的地時，沒想到與另一組相遇了。
“诶——”範成德回過頭見到她們，“你們也來坐這個嗎？”
這句話剛出，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移開了視線，一個看天，一個看地，就是不看對面。
反應過來的範成德：“……”
誰讓那麽巧的，前不久賀歸雪和範成德傳過緋聞，顧逢春和蕭松月傳過戀情。
雖然大家私底下解釋過，但來看熱鬧的觀衆們不關心這些啊！
【喲喲喲，真情侶見面了啊。】
【特意去找對象的吧。】
【雪春你們自求多福吧，我先退網一天。】
現場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到，只有裴雪青獨善其身，開口回答：“是啊，我們膽子小，就只能來坐這個了。”
顧逢春轉了個身，擋住直播畫面，對其和善一笑：“要不你們先去坐——”
“我們一起上去吧！”
“……！！”
話還沒說完，便被裴雪青一口打斷。
我靠！這女人是要搞什麽？
顧逢春默默扶額，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劇情。她看到賀歸雪跟她是同款無語的表情，心裏竟又暗爽一下。
對面兩個男人眼神在空中對視，幾秒後一同答應了裴雪青的請求。
上了臺階，顧逢春憑借某種對危險的直覺，特意選擇了遠離人群的位置。她見四人都坐在她的對面，心裏暗自竊喜，這下什麽事情都輪不到她的頭上來了。
然而……
【請坐到賀歸雪身邊】
顧逢春盯着導演手裏的舉牌，一時竟無語凝噎：“……”
她咬緊後槽牙，眼裏充滿了怒火看向導演組。
【請按照合同寫的來做】
顧逢春：“？”
這時候倒是拿合同來壓她了！
顧逢春幹脆頭一撇，裝作沒看到這些。
“小顧，來——坐這邊，那邊我們拍不到你。”
這下輪到攝制組發話了。
顧逢春終于認清了自己打工人的身份，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然後挪到——裴雪青的多人馬車上。
裴雪青：“？”
她張大了嘴，一副被壞了好事的樣子。
顧逢春瞧她這樣，表面雲淡風輕，實則內心爽翻了天。
但是，旋轉木馬正式發動前，又有一道人影閃到她們的面前——
随後優雅地坐下。
【我草！這是什麽情況！】
【我就知道三人行，必有瓜！】
【媽媽你別太愛她了。】
【磕CP的麻煩睜大一下眼睛，賀歸雪可是坐在了裴雪青的正對面。】
【賀歸雪不會喜歡的是裴雪青吧……】
【什麽邪教CP出現了？】
【媽媽們補藥be呀！！！】
繞是做我當事人顧逢春也搞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可惜機器不等她們反應，在她的驚訝之際忽然發動，顧逢春一個不留神沒控制住身子，眼見要向前倒去！
“砰——！”她一腦袋砸在了座椅上。
顧逢春狼狽地擡起頭，周遭寂靜得可怕。
“……”
對面的賀歸雪後知後覺，才回過頭看到這一切，“顧逢春！”她瞬間變得焦急，俯下身，看到了顧逢春被擦破的手臂隐約在冒出血。
賀歸雪倒吸一口涼氣，正準備讓導演組暫停機器，卻被顧逢春一把拉住，“我沒事，不用麻煩他們。”
旋轉木馬此時正轉到直播機器的對面，恰好擋住了這一切，顧逢春整理了一下碎發，對她一笑，想讓她不要擔心。
——人生就像旋轉不停的木馬。
不斷旋轉着，周而複始。
在木馬轉完一圈後，顧逢春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當再次對上直播機器的時候，顧逢春偷偷拉下外套袖子，對着鏡頭甜甜一笑。等轉到另一面時，她臉上的笑容又迅速消失了。
就這樣持續了十幾圈，下木馬時顧逢春絲毫不覺得頭昏眼花，只感到臉上肌肉無比酸痛。
她不得不開始佩服起賀歸雪的高強度營業。
真不愧是女團出道的C位選手！
【大家都好漂亮啊！】
【就這段截我了好幾次圖，太美好了。】
距離傍晚來臨還有一個多小時，此刻的天空是一片溫暖的湖藍色。陽光正耀，顧逢春眯了眯眼，眼神有些迷離，以至于旁邊有人開口講話她都沒聽到。
“我們接下來去哪啊？”裴雪青薄唇輕抿，臉色有些發白。
顧逢春晃了晃腦袋，迷糊開口：“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吧……感覺太陽越來越曬了。”
裴雪青點頭，提議去附近的咖啡廳小憩一會。
咖啡廳裏的空調很給力，剛打開門顧逢春就感到了一大股涼氣。她們落座在落地窗旁，視角開闊，能看到來來往往的其他嘉賓。
賀歸雪和裴雪青一起點了絲絨拿鐵，而顧逢春點了杯冰美式，随後雙手撐在桌上，轉頭看向窗外——
她看到王小璐撐了把遮陽傘，兩名男生走在一左一右。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顧逢春卻發現了蒼子石的眼神一直黏在王小璐的身上，似乎連齊子皓在說什麽都不關心。
顧逢春：“……”
她感覺這個節目的第一對情侶要誕生了。
接着，她又看到了一隊人忽然從眼前閃過去。
雖然顧逢春沒看清是誰，但她隐約聽到了熟悉的吵架聲，
“這麽曬的天你去玩什麽水上漂流啊！”
“大夏天的不就該玩水嗎！”
“玩完就變成煤球黑人，你有沒有點常識啊蕭松月！”
“範成德就你有常識行了吧！”
……
這兩個人，顧逢春已經沒法評價什麽了。
半晌後，服務員端過來三杯咖啡，以及莫名多出來的一份提拉米蘇。
裴雪青接過手，先遞給了對面的賀歸雪，“喏——我聽說你喜歡吃甜品，所以剛才去衛生間前，擅作主張給你點了一份，希望你不要嫌棄。”說完她低頭微微一笑。
顧逢春：“……？”
她怎麽覺得這個節目的情侶好像變多了起來。
賀歸雪不好意思地接過提拉米蘇，嘴裏似在斟酌措辭，生怕随口說一句話微博又得炸。
氣氛忽然凝固住了，看樣子裴雪青很期待對方的回答。
“那個……我的冰美式。”尴尬的場面下，顧逢春忽然伸手拿走了自己點的那杯，又貼心地提醒道，“吃吧，不然待會要化掉了。”
思索許久的賀歸雪聽到這句話終于擡起了頭，向遠處的服務員喊道：“可以再來兩副勺子嗎？”
勺子很快送過來了。
賀歸雪小心翼翼地将提拉米蘇推到桌子中心，語氣一變，“哎呀——好姐妹一起吃嘛！”
好姐妹……
顧逢春聽到這個稱呼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尴尬地看了眼身邊的裴雪青，後者臉上的失落隐藏不住，掙紮了一會才肯拿起勺子挖下一口，“吃吧、吃吧，一起吃。”
見兩人都挖了一勺，顧逢春也不跟她們客氣，跟着吃了一勺後，有些驚訝道：“味道不錯诶！”
方才吃下去的那一口，混雜了咖啡的濃郁、可可的香醇以及馬斯卡彭奶酪的細膩口感，化解了她些許心中的燥熱。顧逢春滿足地閉上眼，如同靈魂游走在雲朵中。
正當她還暢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她忽然聽到了旁邊兩個人的對話——
“你下部劇真的是網上說的民國背景嗎？”裴雪青無意間問道。
“啊？”賀歸雪被問得一愣，“沒有啊，經紀人沒給我接這種本子。”
裴雪青臉上變得很詫異，又很快恢複了笑容，“噢、噢——那應該是我聽錯消息了。”
【這是在打聽競争對手的消息嗎？】
【放屁，雪青才不是這樣的人！】
【啧啧啧，腦殘粉真多。】——該引戰彈幕已被管理員删除
裴雪青是不是這樣的人，顧逢春不清楚。
但她倒是想起來了梁正豪跟她提起的新劇——
雙女主劇。
似乎還是娛樂圈的首部相關題材，劇組剛發布宣傳海報的時候，引起了網上的一波讨論，一邊在議論主演會選誰，一邊在痛斥資本在故意炒作女性情侶的熱度。
顧逢春看到這些消息，差點想給公司打電話要求幫自己推掉這部劇。
“經紀人之前跟我說是個現代劇。”賀歸雪又吃下一口提拉米蘇，撐着臉迷糊道，“嗯……題材不太能透露，不過大家可以多多期待一下，是從來沒出現過的哦！”
“！！！”
顧逢春聽到最後一句話呼吸一滞，不可置信。
不會吧……
她回想起之前跟梁正豪的對話，突然心頭一緊。
[春天：急急急！]
[春天：我那部新劇另一位女主定下來了嗎？]
顧逢春背過身悄悄拿出手機，火速給助理貝貝發了消息，卻等了一會對面也沒有回複。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顧逢春這麽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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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出咖啡廳時，晚霞的序幕在空中漸漸拉開。
“好漂亮！”裴雪青指着遠方，驚呼道。
賀歸雪剛才似乎在神游，視線飛快地掃向某處又收回，她順着裴雪青的視線望過去，同樣感嘆道：“好紅啊，是火燒雲嗎？”
火燒雲是指日出或日落時出現的赤色雲霞①，此刻天邊霞光變幻，璀璨絢麗，正如網上所說的一般。顧逢春也被這一幕驚豔到，有一瞬停止了大腦的思考。
晚霞在茉莉花香中緩緩綻放，猶如那一晚的煙花。
這次顧逢春都不用轉頭就知道是賀歸雪在偷偷靠近這邊。
她聽到了對方小聲但藏不住笑意地在耳旁道：“這麽好的風景，我們再來張合照吧。”
空氣安靜無聲，顧逢春眨了下眼确認自己的呼吸沒有暫停。她看到賀歸雪飛快地跑向導演組借來了拍立得，又跟裴雪青解釋了一下。
于是，三名娛樂圈的當紅女星在《悄然心動》裏留下了第一張也是唯一的一張合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