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雲層低垂，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空氣裏逐漸落下幾滴雨水，走在街上的穆琳琳被迫躲進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館。
門一開，香氣撲面而來，舞池的DJ旋律勁爆炸耳，瞬間把人淹沒。
穆琳琳鼻子一皺，想轉身換一家店躲雨，外頭卻下起了傾盆大雨，她只好找了一處看起來稍微幹淨點的座位，擦了下淋濕的頭發和包包。
穆琳琳的長相不差于娛樂圈的藝人，一頭大波浪，穿上剛買的吊帶長裙，沒想到吸引了一些男人的目光。
她目不斜視，佯裝接起電話，不料手機真的來了通話——
“幫我辦件事，可以嗎？”
……
雨滴順着車窗縫隙鑽了進來，賀歸雪驚覺臉上的一抹涼意，回過頭，車子已遠離鬧市，駛入平靜安寧的郊外。
“于叔，雨天路滑，開慢點吧。”
“這……不會耽誤行程碼？”
賀歸雪聞言輕笑了一聲：“沒事，我都消失快一天了，沒人在意。”
于叔點頭默認，車速漸漸降了下來。他能感受到大小姐的心情不太妙，于是他騰出手放了首輕音樂。
被主人冷落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賀歸雪也沒心思去看。
直到某時，她的心跳忽地漏了半拍，緊忙拿起一看——
[梁正豪：顧逢春執意要退出戀綜，我們勸不動。]
[梁正豪：按照之前談好的合同，你們接下來的合作可能要做出一些調整。]
在郊外的高速路上，雨滴如斷線的珠子打在車窗上，輪胎碾過積水，濺起的一片水花，與同一時刻擦肩而過的黑色轎車震動起相似的頻率。
車燈亮起的黃色光芒，于雨天裏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跡。
……
賀歸雪趕到地別墅的時候，所有人站在大廳，無人開口。
雨霧飄進來，賀歸雪終是認清現實，她走到王導面前，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顧逢春已經離開了？”
王導擡起頭看她，又看了眼四周沉默的衆人，默默把人拉到小房間裏，“嗯……她的經紀人給我們看了醫院開的心理診斷書。顧……逢春說，她身體不好，想退出節目休養一段時間。”
模棱兩可的解釋，賀歸雪第一時間是不相信的。她咬了下嘴唇，“那大家怎麽……”
王導嘆了口氣：“她哭了。”
賀歸雪：“……”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
“是啊，隐形眼鏡本來戴得好好的，突然眼睛一陣痛啊——”顧逢春舉起手機，正對着屏幕對面的穆琳琳哭訴，“你看我現在眼睛還紅嗎？”
穆琳琳抿了一口酒，鎮定道：“你的妝花了。”
“靠！”
前排的文年聽到動靜，立馬回頭怒瞪：“注意一點形象！”
顧逢春立刻坐直了身子，“啪”地一下挂斷電話，低頭認錯。
文年繼續面無表情地開車，“剛才戲演得不錯啊。”
顧逢春：“？”
“我、我演啥了？”
“你走出別墅的時候，不是一直低着頭嗎？”文年笑出聲，“那可憐的模樣，撐了把小傘走在雨中，一步一步，我見猶憐啊！這一幕要是傳出去了，得有多少導演跑過來遞本子啊！”
“……”顧逢春讪笑，“我那是眼睛疼得睜不開了。”
她也沒想到情況發生的這麽緊急突然。
她只是在電話裏跟文年說了聲，不想參加這個節目了……
文年把着方向盤，啧啧道：“還好導演沒細看那個單子，不然分分鐘就暴露！”
顧逢春想起那張診斷單，好奇道：“姐，你怎麽會有醫院開的單子啊？”
像是被提起了不好的回憶，文年沒忍住痛罵：“還不是上一個狗幣工作室，簡直毫無人性！天天壓榨我，要不是去了趟醫院檢查，求了好久才幫我開那種單子，不然我連辭職理由都想不到！”
顧逢春對此感同身受，接着又想起另一件好奇的事，“那怎麽還繼續待在圈裏啊？要是我的話，早就跑路了！”
文年聽到後嘆了口氣。
“公司給的太多了。”
“？……！”
“一個月3w，包吃包住，我……心動了。”
“……”顧逢春聽着也心動了。換做她去網劇裏打雜一個月，估計也才只有1w出頭。
窗外的雨依舊沒有要停的跡象，顧逢春百無聊賴地撐起腦袋看向遠方，“我們接下來去哪啊？”
“公司。”
“啊？不會又要推給我什麽奇怪的綜藝吧！”
文年瞥了她一眼：“臨時退出戀綜這件事，你想好怎麽跟老板解釋了嗎？”
完了，顧逢春都要忘了這檔事。
她可憐的眼神望向文年——
“等着挨罵吧。”
顧逢春兩眼一黑，暈倒在後座上。
—
晚上19:30。
經歷了長達三小時的唇槍舌戰，顧逢春很想就此安床入睡。
還好，還好。老板只是發了下火，沒把她的通告怎麽樣。
文年比她離開的早，提前去見了廣告商，對接一下拍攝內容。
轉過一個彎，顧逢春偶然間瞥見一張海報，腳步忽然就停下來了。
她看着牆上賀歸雪微笑的樣子，也不知道對方現在怎麽樣了……
“什麽？！”身後的會議室又傳來一聲尖叫。
“賀歸雪也要退出戀綜？？？”
顧逢春：“……啊？”
“不行！”老板急得都破音了，“一個兩個都給我整哪一出呢？都忘了導演是誰嗎？”
顧逢春忽然感到心虛，腳步飛快地下樓了。她來到辦公區，精準找到貝貝的工位，往那一站——
“這麽晚了還不下班嗎？”
貝貝被這聲音吓得一跳：“姐走路怎麽沒聲音啊！”
顧逢春糾正道：“是你工作得太認真了，還有啊，不要叫我姐，聽着怪生疏的。”
貝貝鄙夷道：“那你不也稱呼文年姐嗎？”
“……”顧逢春竟一時語塞，“人家那個學歷，是我倆能比得上的嗎？”
貝貝哦了一聲，又轉身投入到工作中。
顧逢春瞧諾大的辦公區，下班走的人都幾乎沒了，只有她一個人坐在這，不禁好奇：“有什麽緊急工作嗎？”
貝貝嘆氣：“在研究大衆喜歡的視頻風格，準備剪輯你的vlog呢。”
顧逢春這才想起來之前拍的那一小段，可能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她都忘了拍vlog的下半段。
“我都沒拍完呢，你也別急！”顧逢春湊過去幫她關掉電腦，“走吧。”
“诶——去幹嘛？”
“下班！”
這場春雨在夜色中消失了，顧逢春和貝貝兩人踩在積滿水的街道上，彼此很有默契地來了場CityWalk。
“來這裏工作了這麽久，還沒好好欣賞過晚上的風景呢。”
“誰不是啊。”貝貝拉了一下背包的帶子，忍不住吐槽，“天天加班到晚上，回家也是坐地鐵，哪有機會靜下心來欣賞城市夜景。”
顧逢春能感受到打工人的怨氣，立馬道：“你肚子餓嗎？肯定餓了吧，我就猜到你想吃東西，走——我帶你去一家特別好吃的日料店。”
貝貝：“？”
到底是誰想吃。
兩人來到隐蔽的街巷裏，走進店裏發現顧客竟然很多，好不容易等到兩人座的時候，貝貝突然想起了什麽，
“你怎麽不戴口罩？”
顧逢春被問的一愣，“什麽口罩？”
“咱們這麽招搖的出來吃飯，不怕被人拍到嗎？”
原來是這件事，顧逢春早就不在乎了。她讓貝貝安心下來，先決定一下吃什麽再說這些。
顧逢春點了碗拉面，貝貝點了飯團和天婦羅。菜上齊後，兩人心照不宣地打開相機咔咔一頓拍照，接着才拿起筷子吃飯。
吃完飯後，顧逢春在地鐵站和貝貝分開。不過她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選擇了不常坐的3號線。
[春天：你姐來也。]
[穆琳琳：……]
下了地鐵站，顧逢春輕車熟路地繞到一座別墅前，這次她倒是想起了做僞裝，把一頭長發散下來，故意把頭低的很下，讓路過的人看不清自己。
輸完熟悉的密碼，顧逢春拉開大門，果然，別墅的主人穿着一身蠶絲睡衣，正站在樓梯前，一臉審視地看着她——
“你現在又不是沒地方住了，怎麽還老是往我這裏跑？”
顧逢春嘿嘿一笑：“想你了。”
穆琳琳立馬翻白眼：“惡心，少來！”
“就幾天，我蹭幾頓飯就回家！”顧逢春豎起兩指，對她發誓道。
穆琳琳倒沒想真的把人趕走，“吃吧吃吧，趁不用趕通告的時候多吃點，這幾年我看你瘦得不成樣了。”
顧逢春熟練地找出以前穿過的拖鞋，走到穆琳琳身邊，“你肯定也看到熱搜了吧。”
“……”穆琳琳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是啊，估計明天還要再上個熱搜，叫顧逢春退出戀綜。”
顧逢春攤攤手，“沒辦法，紅了就是這樣。”
話音剛落，一股酸甜的氣息逼近。穆琳琳應該是剛洗的澡正準備入睡，卻被她突然的到來打亂計劃。
顧逢春乖巧地上樓找到自己住過的房間，對着不遠處的穆琳琳喊道：“你也別太擔心我呀！挎着張臉多不好看。”
樓梯上的穆琳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