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這場謝玉華單方面的嘴炮輸出一只持續到淩晨1:13才結束。
彼時已經兩眼冒金星的顧逢春躺在被窩裏，随時準備進入夢鄉。
謝玉華喝空了兩瓶礦泉水，坐起來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塵，笑着看向顧逢春：“我講完了，希望你今晚好夢，晚安。”
困到極致大腦早就停止運作但被謝玉華禁止早睡的顧逢春：“……”
……晚安。
終于把這尊大佛請走了。
次日。
顧逢春被安排去拍攝電視劇的中插廣告。
她換了一件新中式旗袍，修長的身姿被完美勾勒出來，本就優越的五官樣貌被無限放大。
一早上顧逢春聽到的最多的話是：“哇！”“你好美！”“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她穿旗袍那麽好看！”
炎熱的天氣，她有些耐不住高溫，伸手動了動脖子前的盤扣，但無奈人多嘈雜，移動空調旁站滿了人，一看就擠不進去。
只好在等道具組布置場景的時候，她站在陰涼處吹着小風扇。
緊接着，她感到一股體熱逼近。
她回頭，看到了嘴角帶笑的賀歸雪。
“你昨晚怎麽不回我消息？”
昨晚被強行拉過去聽故事的顧逢春：“……昨天太累了，我回去就睡着了。”
似乎相信了的賀歸雪點點頭：“那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顧逢春皺眉：“今晚我們不是去拍化妝品的廣告嗎？”
賀歸雪“啊”了一聲，像是才想起來。
一大早就收到文年消息轟炸的顧逢春，還沒完全清醒，在一長串的話語中提取到了幾個關鍵信息：今晚、廣告、和賀歸雪一起。
“沒事，拍完也可以吃！”
“……我剛被經紀人警告身材管理。”
賀歸雪看着對方沒有一絲贅肉的身材陷入了沉思。
顧逢春眼睛一轉，巧妙地換了個話題：“你最近工作忙嗎？”
賀歸雪聞言嘆了口長氣：“唉——一部綜藝，一部電視劇，已經把我折磨的夠夠得了。”
顧逢春笑了，她當然知道為什麽。
“那戀綜還有多久結束來着？”
“半個多月吧，不過王導還計劃最後一期舉辦一場live house，讓我們全員直播表演。”
顧逢春沉默了下：“是全開麥的舞臺嗎？”
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的賀歸雪少見的猶豫了一下：“……可能不是吧，嘉賓裏大部分是演員，全開麥對她們來說或許有些困難。”
“不過……你怎麽會問起這個？”
顧逢春之前看過賀歸雪的選秀表演，舞蹈那肯定是沒話說，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賀歸雪唱歌也很好聽。
顧逢春很能清楚那是一種什麽感覺，賀歸雪的嗓音本就很獨特，有着與她張揚的外貌極度反差的小甜音，尤其在多人合唱裏，最突出、最明顯的聲音就是賀歸雪。
為什麽突然想到這個……
可能是她一時鬼迷心竅了吧。
顧逢春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賀歸雪沒有追問，靜靜地在旁邊坐了會便被導演喊走。
下午。
結束了今天一半行程的顧逢春窩在酒店裏刷手機，她把朋友圈翻到了一周前還是覺得無聊，但又不想午睡，最後她無奈打開了微博。
打開界面的那一刻，首頁迅速刷新了一下，彈出來一條微博。
@賀歸雪
許久未見的清唱~
顧逢春愣了下，手機自動播放視頻，賀歸雪清甜的嗓音響起，而她的手指卻無意識的翻到評論區。
【愛吃葡萄】：寶寶好美呀！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雪落的聲音】：寶寶唱的好好聽！
【只追top】：這次進步好大，有考慮在線下見面會唱歌嗎？
【賀歸雪】回複【只追top】：好主意！
顧逢春靜了很久很久，她沒想到賀歸雪居然吧自己的話聽了進去。
而且……事事都有回應。
視頻傳出來的嗓音戛然而止，顧逢春又翻了上去，看着視頻裏的賀歸雪似乎是在無人的角落裏，對着手機偷偷唱歌。
“無解的眼神心像海底針。”
“光是猜測我食欲不振。”
“有點煩人又有點迷人。”
……
“我會又乖又黏溫柔體貼。”
“全世界只對你有感覺——”
只對你有感覺。
-
夜晚。
顧逢春神色看起來很不好，連貝貝都忍不住過來問：“你下午沒睡覺休息嗎？”
顧逢春搖了搖頭，閉上眼，感受風聲吹過她的耳邊：“沒事，我今天早睡。”
貝貝還是不放心，開始叨叨沒有充足睡眠會對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并堅持要讓顧逢春服用護肝片、褪黑素等。
被迫買了幾大瓶藥的顧逢春：“……”
應召廣告方的要求，顧逢春第一次穿上西裝。
以前她一直沒有機會穿，每當學校晚會需要她上臺主持時，她的表姐林空溪總會半路殺出來，奪走學生會租借的服裝，然後像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拿出一件華麗精美的拖地長裙。
習慣穿校服的顧逢春在她的帶領下，穿衣風格逐漸誇張大膽起來，直到被爸媽拉回家教育了一頓。
“你現在高三了，心不能一直放在外面，你要專注學習，專業課提上去了，文化課也要提上去！”
18歲的顧逢春被父母夾在中間，正感到難過時，她的餘光裏忽然看到門外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林空溪竟在朝她做鬼臉！
顧逢春立馬反擊了回去，在父母視線的背後比回去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林空溪你在幹什麽！！”
兩個小孩立即站直了身子。
随後林空溪便被舅舅拽走了。
再然後，她就聽到了林空溪要出國留學的消息。
7年後，顧逢春穿上了卡其色西裝，長發束在耳後，視力5.1的她還被化妝師強行戴上了銀絲眼鏡，化妝師是這麽說的——
“你不懂，現在小年輕最喜歡這一類，叫什麽，斯文敗類！”
斯文敗類·顧逢春沉默着推了下鏡框。
“啊——”
不知是誰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好，好帥！”
“……”
意識到化妝間即将沸騰的顧逢春，非常果斷的起身離開，然後來到了拍攝區。
攝影師在中間擺弄相機，見到顧逢春後瞬間兩眼發光：“Perfect！！！”完美！
不明所以的顧逢春被拉到燈光下，她輕輕接過金主爸爸的口紅，目光緊緊盯着手心，此時在她眼裏口紅不是口紅，而是一大筆小錢錢在向她招手！
她旋開口紅管放在唇邊，擡眸望向攝像機，随後她回憶着文年教她的拍照pose，每一個都擺了一遍，攝影師才肯放她休息。
單人鏡頭拍完後，是她和賀歸雪的雙人鏡頭。
視線一轉，她看到賀歸雪從另一邊走來，身穿黑色高級西裝，搭配濕發造型，整個人顯得沉穩幹練。顧逢春的目光在空中不小心與賀歸雪對視上，随後雙方的眼裏漸漸浮現對方的笑容。
我一見到你就想笑。
為什麽？
可能是我在期待每天看到你。
每次遇到你，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賀歸雪緩緩走到顧逢春的身邊，她沒有拿化妝品，因為她臉上的妝容就是這個系列最好的展示。
顧逢春從來沒見過賀歸雪将野心暴露在表面的樣子，眼底的欲望被釋放出來，像一頭蓄勢待發的小狼，随時準備撕碎脆弱的小綿羊。
攝影師喊完“開拍”，顧逢春有一瞬間的不自然，身體不敢靠近賀歸雪。
攝影師：“你們怎麽離得這麽遠，中間都快隔了一條銀河！”
單方面撤退的顧逢春開始心虛。
這時突然有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了她——
顧逢春踉跄一步，跌倒在賀歸雪的懷裏。
“對對！保持住這個姿勢！”
顧逢春尴尬的縮在對方懷裏，眼神堅定的像是在桃園結義。
“放輕松點，你看攝影師的臉都綠了。”
賀歸雪輕柔地提醒她，吐出的氣息一圈一圈打在她的頭頂，吹得人心癢癢的。
顧逢春倒吸一口涼氣，緩緩放松肩膀，将手中的口紅舉在兩個人的中間——
“——咔嚓，漂亮！”
剛說完賀歸雪便放開了對她的禁锢，顧逢春輕輕呼出一口氣，随即又被電腦前的驚訝聲吸引過去。
屏幕裏，顧逢春和賀歸雪緊緊貼在一起，宣傳的口紅放在兩人的唇邊，眼神一冷一淡，形成了微妙的氛圍感。
片方非常滿意這張照片，甚至打算放在網站的首頁，顧客一打開就能看到兩張偉大的臉。
顧逢春向制作組一一道謝，随後慌忙逃走。
廣告拍攝告一段落，變得平淡和諧的劇組每天周而複始的拍攝。
在這個夏天，白瑜和舒辰的故事即将完結。
半個月後。
馬上殺青的顧逢春接到了一個國外電話，她接通——
“Hey！我的表妹，你的好姐姐還有15個小時登錄國內，請問你有沒有做好準備呀？”
徹底清醒過來的顧逢春，立馬打開日歷——正正好好是林空溪回國的這天。
聽到電話長久的沉默，林空溪馬上猜到了：“顧逢春，你是不是忘了還有這一天？！”
被抓包的顧逢春：“……”
她深吸一口氣，長達500字的解釋脫口而出。
“——你相信我，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也不會忘記今天是你回國的日子。”
實際上，在劇組打工太久的顧逢春早就忘得一幹二淨。
林空溪滿意地哼了一聲，聽聲音像是被哄的很開心：“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我下飛機見到的第一個人，必須是你！”
顧逢春連忙應和，挂斷電話後她火速變臉，五分鐘洗漱完就向導演組請假一天，借用公司的車連忙開向隔壁市的機場。
飛機在上空劃開一道風景線，淩晨的慕尼黑，有個人孤獨地登上了回國的航班。
七年……
她已經七年沒有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