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失足墜樓?
失足墜樓?
“砰!”
“啪。”這是熱騰騰的肉串掉在地上的聲音。
狄昭昭顧不上掉的肉串, 嗖的一下站起來,朝馬車外鑽出去。
鑽出馬車的一瞬間,小孩站在馬車前方, 踮着腳往樓上看。
沿街的窗戶陸續打開,還有人探出頭在向外張望, 似乎是被外頭忽然一下暄騰起來的動靜驚動, 出來查看情況。
唯有三樓的一扇木窗,左邊半扇好似壞掉,顫顫巍巍的斜挂窗框上,左右來回晃動, 發出“吱~吱~”的聲音, 令人牙酸。
狄昭昭沒看到兇手,又趕緊低頭看落在地上的人。
他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 就看到客棧掌櫃火急火燎的出來,忍着害怕、雙腿哆嗦的靠近地上的人, 查看他的情況。
小孩就沒湊過去。
頭一次見人死在自己面前, 小昭昭還是有點發怵。
狄昭昭感受着砰砰直跳的小心髒,有點心慌。
他咽了咽口水,壯着膽子問:“他怎麽樣了?需要叫郎中嗎?”
掌櫃探人鼻息的手,猛地一下縮回來,身體控制不住的往後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還往後蹭了兩步,慌亂道:“死、死了。”
“他死了!”掌櫃聲音驚恐,瞳孔狠狠縮緊。
周圍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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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三樓摔下來, 又沒有可以緩一緩的地方,這麽硬的石板路, 不死都要重傷,你以為呢?”
樓上客棧的住客,也都有點緊張的離開了窗戶邊,又忍不住稍微隔着一點距離,朝着窗外看。
“怎麽就掉下去了?”
“是不是窗戶太低了?”
周圍一片混亂喧鬧。
甚至還有膽大的人,想要湊近看看情況。也不知是認識,上前關心,還是純看熱鬧。
許是想為冬日貧瘠的生活,多增添一些侃大山時成為目光焦點的談資。
狄昭昭小眉頭擰緊,揚聲提醒道:“不要靠近!”
那穿得厚實,手交疊套在袖籠的大肚富漢,正探着腦袋瞧,聞言瞧過來,看到是個可愛的小孩,他笑道:“小娃娃你怕就趕緊回家。”
狄昭昭抿唇。
腦子裏想起很多在大理寺聽過的訊問技巧和方法。
他脆聲道:“我這是在好心提醒你們哦!”
聞言,頓時就有人看過來。
不等人回答,他又立刻道:“看過小豆丁沒有?你們靠得太近,要是留下了頭發、指印、腳印……小心被衙門懷疑,帶回去問話的。”
小孩語氣清亮自信,又理所當然。
好像真有這麽回事一樣。
吓得看熱鬧的人都立馬止步,紛紛喊着“我剛剛可在下面”“李兄和我在一起”之類的話,腳步往後退。
嘴裏喊得有多大聲,腳步退後的就有多匆忙踉跄。
狄昭昭跳下馬車,朝随侍吩咐,讓他去找這塊的兵馬司巡尉。
又一溜小跑到掌櫃面前,昂着小腦袋:“掌櫃。”
掌櫃此刻也慌了神。
卷入命案裏,死的還是來趕考的舉子,怎能不麻煩?
狄昭昭安撫他說 :“你別急。”頓了頓,又建議,“現在派個可信的小二,把他住的那間屋子把守住,莫要再讓旁人進出。”
“如果可以的話,把客棧口守起來,不要再讓人進出了。對了,你家客棧有幾個出口?”
掌櫃心慌,下意識道:“這麽多客人,哪裏會聽我的?”
這年頭,許多百姓對官府都是抵觸的,這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
有時出了事,巴不得糊弄過去,擔心說不清把自己牽扯進去。要麽就自己宗祠內解決,也不會想着要去報官。
更別提主動配合官府辦案了。
狄昭昭給他講理:“現在讓官府找出真相是最重要的。”小孩耐心分析,“你想啊,若是查清楚了真相,那外頭就只會有一種聲音,要是什麽都說不好,你知道外面會傳成什麽樣嗎?”
這就跟史書是一個道理,若有正史,那主流聲音還是相信正史的,但是若史官出事,正史缺失,各種猜測的野史,就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多離譜的說法都會有。
你沒有官方說法,不就是可勁兒給大夥留胡編亂造的餘地嗎?
狄昭昭回憶着師父給自己講前朝一段野史的事,很是有邏輯的勸說掌櫃。
掌櫃:“……”
掌櫃沒想什麽野史不野史。
但和迎來送往,千奇百怪的人的交道多了,他怎麽能想不到?
要是任由外頭的人胡編亂造,瞎傳話。
怕是連他客棧鬧鬼的瞎話都能編出來!
生意還做不做了?
掌櫃思及此,連忙回頭:“小李,你趕緊上三樓,把他住的那房門守着,千萬別讓旁人進出。”
他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發出啪的一聲響,似是給自己點勇氣,恨聲道:“說的沒錯!報官,必須報官!”
“讓人查清楚,和咱客棧沒關系。”
他讓人把客棧後門鎖起來。
沒多久,兵馬司巡尉就到了。
兩人一組,腰間挎着厚鐵大刀,身着甲胄,全副武裝,很是威風攝人。
威聲呵道:“退後,全部退後!”
又轉頭對正鬧着要退住宿錢,去別的客棧的人道:“在大理寺官吏來之前,誰也不許離開。”
狄松實升為大理寺少卿後,他原本負責的案件,分攤給了新晉的寺丞與其它幾位寺丞。
而接到這片轄區的,正是上次請托狄昭昭幫忙看魚石縣案件的游寺丞。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游寺丞一來,見現場保護得不錯,有點出乎意料。
然後一掃眼。
就看到了正蹲在旁邊,眼巴巴看仵作驗屍的狄昭昭。
游寺丞:!
他看了一眼屍體,還好,背部着地,皮肉都完好,可能是傷到了內腑和骨頭,重傷的點也被蓋住,看起來除了血多一點外,并不恐怖。
除了安排仵作驗屍,他已經把人撒出去,四處詢問,看有沒有人正巧看見了當時的情況。
眼饞狄昭昭的游寺丞,挪了兩步,站到狄昭昭身邊,搭話道:“小郎君散學了,怎麽不回府?”
狄昭昭蹲成一團,小手托腮,目光炯炯的看着仵作驗屍:“我覺得他是被人害死的。”
游寺丞看了眼屍體,表情也有點不太好:“看着确實像。”
血流了一地,不太可能是死後抛屍,死後傷不會有這樣大片的血跡。
活着掉下來,要麽是自己跳下來,要麽就是有人推搡,再就是失足。
自己跳下來,多少也要猶豫,哪裏會沒人看見?而且三樓這個高度,跨到窗戶上再往下跳,背後着地的可能性也不高。
除了不慎失足,那就只剩下被人謀害這一種可能。
這時詢問了一圈的差役走過來。
游寺丞問:“可有目擊者?”
差役搖頭,回禀:“事發倉促,無人擡頭看高處窗戶。只有人聽到了哐當大力開窗聲後擡頭,看到了窗戶是被死者背部撞開的,此前應當是緊閉。”
尋找目擊證人無果。
游寺丞邀請狄昭昭一起上樓,勘探現場。
若比尋找線索,确認兇手,回溯案發情景,全大理寺,游寺丞想不到更好的選擇。
狄昭昭都辦了好多好多案子了,一點也沒覺得不對,小腦袋點點,一口應下:“好!”
三樓。
這是一個回字型的客棧。
中間有一座天井,光束照進來,四面都有光。
死者所住,在東邊這一排的第三間。
屋內正在拉圍線,兩差役用大銅鏡從窗外引光,反射的一束陽光照射進屋內,補充了冬日不太烈的日光。
天虹顯微燈正一寸寸的掃屋內痕跡,根據看到的情況,規劃圍線的區域和位置,并給重要的痕跡打上記號。
彎腰蹲在地上掃足跡的李當勇,聽見聲音,起身說:“游大人,靠近窗邊這串足跡,我掃出來了,您看看,感覺像是沒站穩踉跄……”
轉身看到游寺丞身旁的狄昭昭,李當勇想說的話,一下卡在了喉嚨裏。
他腦子裏,幾乎是瞬間浮現當初在盛家的畫面,當日猶如開了天眼般的震撼,還歷歷在目。
即使不太願意承認,但他看足跡,确實水平沒到那個程度,比不過。
說吧,像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萬一馬上就被指出錯誤來,豈不是很尴尬?
不說吧……李當勇連忙熱情迎上來:“小郎君來看看,幫我掌掌眼。”
屋內足跡其實很淡,不似泥土地一樣明顯,有輪廓,有深淺,可以看出許多特征。
在一層薄薄的灰上,很隐約,若不是有天虹顯微燈,這樣的足跡根本不會被重視。
狄昭昭從圍線空隙中鑽過去,蹲下來仔細看,後腳跟朝窗戶,步距很不穩定,他烏黑的眼眸看了一會兒:“你說的沒錯,他是踉跄着後退到窗戶邊的。”
李當勇信心大增,補充自己的看法:“除了他這一組後退的腳印,沒有另一組同步跟上來的,說明沒有人挾持他後退。”
狄昭昭看了一圈,小手摩挲下巴:“确實沒有跟上來的,但是前面有幾個散亂的腳印,會不會是有人推他?沒有跟上來?”
這屋子裏,散亂的腳印太多了。又淺淡,還相互交疊,即使是狄昭昭看着都十分費勁。
游寺丞站在外:“若是這種大力推搡,那屍體上應該會有推搡、抓撓的痕跡,甚至會有抵擋形成的傷痕,等會兒看看仵作怎麽說。”
狄昭昭覺得足跡價值已經被分析得差不多了。
他仔仔細細看起四周的痕跡,若到細致處,他還會用腰間的琉璃蓮花燈單獨看。
當初同一批的玩具都已經封塵,但能辨細微的琉璃蓮花燈,一直被狄昭昭喜愛的挂在腰間,他覺得這是抓壞人的厲害寶貝!
“大人,發現了烏香膏!”一名差役大聲喊。
屋子裏的人,全都齊刷刷擡頭看了過去。
烏香膏,那可是罂粟為原料制成的能讓人上瘾的禁藥。
游寺丞皺眉:“查一查這屋子裏的香爐,若有烏香膏,指不定也有烏香塊。”
相比濃度更高更純的烏香膏,一般用酒送服,烏香塊中含量更低一些,可以切成小塊,焚燒成煙霧吸入。
就在裝烏香膏的拇指葫蘆旁,果然發現了一小撮烏香塊的燃燒過的粉末。
狄昭昭眉頭皺起,他師父曾經前往濱州治理烏香,将涉事罂粟田全部燒毀。
他自然也知道,烏香成瘾會有何種可怕的後果。
禍國殃民,不外乎是也。
游寺丞皺眉:“聽聞吸食烏香者,狀若癫狂,更有甚者眼前會出現幻覺,莫不是因此失足墜樓?”
仵作驗完屍體,也上來彙報。
并沒有發現推搡、打擊等傷痕,指甲處也無抓撓皮屑殘留,更沒有發現旁人的頭發等痕跡……
也就是沒有人推搡,使其墜樓。
所以說,沒有兇手,是死者吸食烏香,意外墜樓?
短短時間,已經完全颠覆了他們上樓之前的猜測。
狄昭昭小臉皺巴:“排查客棧住客的差役,有問出什麽不對勁嗎?”
游寺丞眉頭緊皺,問道:“你覺得不是吸食烏香意外墜樓?”
他看了看有點亂的屋子,比如被碰倒地的凳子,說:“這都很像是吸食烏香後,亢奮得失去理智時碰倒的。”
暫時也沒有證據指向還有兇手。
狄昭昭也小臉為難:“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覺有問題。”
游寺丞面露深思。
***
狄府。
清晨迷迷糊糊醒來的狄昭昭,還在回味夢中有琥珀色脆殼的糖葫蘆,幸福地在小被窩裏打了個滾。
美滋滋地回味的好一會兒,才在有人給用暖帕擦臉後,舍不得地睜開眼。
才把小手伸出被窩,又瞬間縮回來:“好冷啊~”
狄昭昭把腦袋往被窩裏縮縮,只露出一雙眼睛,蒙在被子裏的聲音黏糊糊的:“能不能不起床啊?”
顧筠從屋外緩緩走來。
她披着绛紅色大氅,領口一圈白絨繡球,烏黑發絲在在寒風中飄動,猶如瓊枝玉樹。
聽到狄昭昭的軟乎耍賴的聲音,顧筠眸光含笑,寒風中吹白的清冷面容,瞬間猶如桃花綻開,生機勃勃。
“昭哥兒又賴床。”
顧筠笑罵,走近小床,伸手點點小昭昭的額頭:“被娘逮着了吧?”
知道小孩最近有點賴床,顧筠特地來查崗。
狄昭昭小臉紅撲撲,不好意思的往被窩裏縮縮腦袋,小聲:“可是很冷啊。”
被窩裏頭又暖和又舒服,他可以在裏頭賴一天!沒錯,賴一天!!
狄昭昭心裏超大聲。
顧筠:“你忘了今天要去考試了?昨兒不是還說,要去給你明哥哥還禮嗎?你昨晚睡前還念叨,想早點考完,去找你祖父看案子。”
小孩烏眸睜圓,很是不情願的“啊——”了一聲,聲音拉得老長。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還有這麽多事,真的要起床了。
顧筠吩咐人去拿衣服,又把手伸給小昭昭:“你看娘手很暖和,一點也不冷。”
狄昭昭摸了摸娘的手,驚喜:“真的诶!”
小孩這才注意到娘今日打扮,眼眸瞬間亮晶晶:“娘你今天好漂亮啊!”
“給你也準備了一套,要不要起來穿?一點也不冷。”
顧筠的威懾力,還是比狄先裕強很多的。
又有漂亮衣服穿,狄昭昭在足足的炭火中,忍着想鑽回被窩的念頭,起床飛快的穿衣服。
若說顧筠穿這一套,那是神姿高沏,瓊枝玉樹。
狄昭昭這個小不點穿,就像是一顆紅彤彤、圓乎乎的甜美糖葫蘆了。
但狄昭昭一點也不這麽認為。
小孩想象中自己的形象,就跟娘一樣挺拔清隽,氣質卓然。
他還美滋滋的問:“娘,你說我好不好看?”
顧筠揉揉他的柔軟的發頂:“好看。”
她又牽着小孩的手去用早膳,叮囑他去靜思學堂考試要認真。
狄昭昭乖巧應好。
吃過早膳,他就抱着爹爹給做的玩具,高興地往大房的方向跑。
“大伯母晨安!”狄昭昭乖乖巧巧的喊。
看着冬日裏喜慶得跟糖葫蘆似的狄昭昭,柳氏稀罕地笑道:“昭哥兒來找你哥哥還是大伯?”
夫君和兒子都是一副板板正正、素雅君子的模樣。
她都沒機會看兒子打扮得如此可愛招人的模樣。
狄昭昭脆聲:“我來找明哥哥。”
柳氏給他指路:“書房呢,”又笑着拐騙道,“你大伯可在校考功課,可怕的很,不如跟我去玩會兒?”
狄昭昭挺起胸膛:“我可不怕!”
柳氏拐騙小孩失敗,只能眼瞧着他雄赳赳氣昂昂的朝書房走去,可惜地搖了搖頭。
只吩咐道:“給靈姐兒也準備一身,她定然喜歡。”
而剛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狄昭昭,走到書房門口,腳步突然變得狗狗祟祟的。
他探頭探腦地朝書房裏望。
依稀能聽到,大伯在跟明哥哥講他文章中的不足。
狄明恭敬地站在父親面前,不做争辯,恭聲應是。
年少則慕父母。
尤其是有一個如此出色的父親,狄明對父親的崇拜,亦是毫不作假。
從心底就想成為父親這樣的人。
狄先青看完文章,教導完,又開始抽背。
他不需看什麽,提問的詞句信手拈來,偶爾還抽查些相關典故。
門口的小昭昭抱緊玩具。
小臉緊張,好可怕.jpg
但狄明神色自若,他自幼跟着父親念書,除了四書五經以及其集注,諸子百家、經史子集他都有涉獵。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即使要準備科舉,狄先青也未疏忽對孩子的教導。
狄明面對這種突如其來、沒頭沒尾的抽背,也表現得極好。
背誦時,聲音清朗,字正腔圓。釋義時,娓娓道來,一氣渾成。
狄昭昭聽得覺得耳朵都癢癢的,好舒服。
明哥哥好厲害!
小昭昭忍不住拍巴掌。
狄先青父子倆,這才看到門口狗狗祟祟的小昭昭。
狄先青見狀,忽然起了校考侄兒的心思。
他離家前,昭哥兒尚未開蒙,如今都到了考童生的年歲了。
明哥兒被他壓了兩年,如今基礎紮實,性子也沉穩,他反而不太擔心。
狄昭昭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忽然感覺涼飕飕的。
連忙大聲道:“大伯,我是來給明哥哥送禮物的!”
為什麽他送禮怎麽困難啊?!
想給小蘑菇準備禮物,小蘑菇怎麽都不收。
現在來給明哥哥還禮,竟然還要被大伯抓來抽背!
***
而另一頭。
游寺丞也在給狄松實彙報案子情況。
“奚誠,祖籍潛州,34歲,元熙二十八年舉人,從客棧三樓墜亡。”
“按照目前查探的情況來看,他三年前因為路途奔波疲憊中遇到天氣驟變,感染風寒,到京城後一病不起,蹉跎三年,這次是特地提前來京城備考……”
游寺丞把初步查到的信息,彙報給狄松實聽。
狄松實聽完,眉頭微沉:“所以初步判斷,是吸食烏香,亢奮癫狂,不慎失足墜樓而亡?”
游寺丞應了聲是,又道:“目前證據都這麽指向,但可能還有疑點。”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狄松實看他一眼。
游寺丞輕聲:“狄小郎君昨日也在。”
狄松實眉頭微揚:“昭哥兒說的?”
“是的,還是我答應他會再仔細查查,他才放心歸家。”
游寺丞苦笑道:“小郎君所言,誰敢輕忽?”
只有親身體會,方知這份敏銳的恐怖。
魚石縣的案子到他手上,他也琢磨過,一點頭緒都抓不到,狄昭昭卻能輕易說出兇手的身高,體貌,甚至用力習慣。
最後,更是推測出兇手所在何處,僅用短短一天時間,就将人找到。
于他而言,這與平地一聲驚雷又有什麽差別?
見游寺丞苦笑。
狄松實也不由心中感慨一聲,再慎重兩分,細細翻看起了卷宗。
***
狄昭昭被爹爹送去了靜思學堂。
一路小孩都美滋滋的。
他還問:“爹爹,我是不是和娘一樣好看?”
被媳婦派來送崽考試的狄先裕:“……”
崽啊。
你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自己是個小短腿,小短手?冬天怕染風寒還裹得厚厚的。
你拿什麽和你娘比?
狄昭昭相當有自信:“我可是娘生的小孩,肯定和娘像啦。”
說完後,烏眸亮晶晶地看爹爹。
狄先裕心裏念叨,天大地大,考試最大,今天就不逗兒子了,然後摸摸小孩的頭,昧着良心誇道:“嗯,昭哥兒和娘一樣好看。”
狄昭昭頓時樂得直冒泡。
開心地穿着紅紅的衣服,快快樂樂的小跑進靜思學堂。
喜慶可愛的糖葫蘆果,歡快噠噠噠跑在一水青色衣袍間,格外活潑顯眼。
尤其是狄昭昭跟小農民進城一樣,眼眸亮晶晶地到處看,瞧什麽都稀奇。
比他高一溜的學子:“……”
哪裏來的小豆丁?
因為蕭徽面子,即使是臨時插班考,給小孩安排的考舍也是最好的一間考舍,學子皆優異。
狄昭昭歡喜地走進這間考舍,裏頭已經坐了大半,看到紅彤彤的小不點腳步雀躍的走進來,上首被鹹魚折磨過的夫子,下頭端坐的考生,目光都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