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二十一、

按照既定計劃,他們要在這周之內,與東雲銀行那邊的項目總負責人曲建民洽談,敲定合作項目的大體框架,并确認合同的若幹重要條款,當場簽署合作意向書。

其實這些內容已經過雙方多次磨合及法務審批,正常來說,不會再有什麽大分歧。

然而此時,要用的文件一樣也不見了。

包括授權嚴子書代表公司行事的一套法人授權委托書和法人代表證明材料。

雙方負責人談判和簽字時,理應攜帶授權書的原件,方能印證自己的言行代表公司行為。

Ben十分确定自己出發之前還檢查過檔案袋,不可能裝錯的。

他頓時心如鼓擂,暗道糟糕,連忙附耳告訴了嚴子書。

嚴子書也悄悄摸了一下口袋,才發現自己經常攜帶的U盤也不見了。

張炎坐在旁邊,皮笑肉不笑地問:“怎麽啦?待會兒要用的資料不會有問題吧?趕緊檢查一下,有可就麻煩了,曲經理剛剛發消息說堵在路上,再晚十五分鐘可就要到了。”

不在公司會議室洽談,非要請客戶到酒店,也是張炎主張的,說是要給對方足夠的排面。

自從上次跟秦茂生在金鳳臺應酬過,東雲那邊再次選擇了這裏談業務,似乎成了定例。

“還要等一刻鐘呢?”嚴子書不動聲色地說,“不好意思,那我去趟洗手間。”

“非要出去幹什麽,包廂裏不是有洗手間麽?”張炎呶嘴。

Ben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噢,我也想上洗手間,嚴總讓着我呢。”

張炎發出一聲嗤笑。

好在嚴子書來這裏已經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熟門熟路。他走下樓梯,正好看到大堂經理路過,上前拽住對方:“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能不能借用你們的電腦和打印機?”

大堂經理想了想,同意了:“您這邊走,前臺的電腦可以打印。”

嚴子書搖頭:“有沒有彩色打印機?需要顏色最還原的那種。”

法人授權委托書和法人代表證明上都蓋有鮮紅的公章。現在回公司重蓋一份顯然來不及,但電子掃描件打印的顏色足夠真實的話,暫且也能以假亂真,只要對方不仔細看。

也多虧這位大堂經理之前剪彩那天見過他,記得是老板的朋友,打了個電話之後,便帶他來到酒店工作人員辦公室,打開休眠的電腦:“打印機是連好的,您選默認那個就可以了。”

這間辦公室是單人的,沒有其他人在,疑似是這位經理自己的工作場所。

這樣更好,畢竟資料是需要保密的。

嚴子書從雲端網盤下載了待會兒洽談要用的文件。

所幸他行事周全,重要的資料都有備份習慣,至少電腦、U盤和網絡上各一份。

打印機嘩嘩吐紙,其他文件很快打完,只有授權書的掃描件打出來仍有明顯色偏。

這讓他略略有些為難。

候在旁邊的大堂經理善解人意,過去檢查了一下:“這臺機子平時是好的,但這個墨盒用了挺長時間了,可能墨水腔出墨有點問題,您稍等,我去後面拿個新的墨盒試試。”

“那就麻煩你了。”

“沒什麽,應該的。”

大堂經理倒也不擔心嚴子書自己待在屋裏——左右牆上有監控——便出門右轉而去。

又過了珍貴的五分鐘,辦公室門再次推開,拿着一只新墨盒過來的卻是傅金池。

嚴子書本在俯身盯着屏幕,見狀連忙直起腰來。

卻見只有傅金池一個人走進來,那大堂經理則不知所蹤。

傅金池今天穿了件煙灰絲質襯衫,和同色系的條紋外套,頭發很有空氣感地斜往後梳,眉清目朗,面如冠玉,每次出場都标準得像經過造型師打理。

嚴子書主動開口,叫了聲“傅先生”:“我和經理說了,用一下打印機,應該沒問題吧?”

傅金池說:“當然可以,這種小事還用問,随便用。”

話雖如此,他卻只把墨盒拿在手裏,絲毫沒有要遞過來的意思。

嚴子書眯了眯眼,他是真的沒有時間了,索性探過身去,徑直從他手裏拽過來。

以為對方要故意刁難,傅金池卻配合地松了手,任由他拿去。

那人靠在旁邊,看嚴子書熟練地把打印機開腔破肚:“幫你應了急,你要怎麽謝我?”

前陣子看多了言情劇的嚴子書随口說:“總不能學電視裏‘親一口才行’吧。”

結果傅金池倒是很合意,笑着說:“那你親吧,聽起來我也不吃虧。”

嚴子書便擡眼,端詳了他片刻,似乎在衡量眼前的人姿色達不達标。

機器又開始往外吐紙,傅金池不動如山地回望着他。

欲望和吸引力從來都是一對磁石。

看在傅金池撩了他這麽久的份上……

嚴子書往前探身,一只手輕輕扶着他的後頸,在傅金池唇上蜻蜓點水點了一下。

身邊熱烘烘的打印機散發出輕微的打印紙和油墨味道。

傅金池眼色一深,要把它變成一個真正的吻,嚴子書卻已經退開了,以拇指擦了擦嘴唇。

這是他給予的“答謝”,當然由他說了算。

“順便換傅先生幫我保密,別亂說話亂拆穿,夠麽?”

“我可以考慮一下。”傅金池說。

“客戶馬上來了。”嚴子書推了他一把,“我真的得上去了,有事待會兒再說。”

換過的墨盒打印出來,顏色鮮紅嶄新,不貼着紙面去看,也難以發現什麽了。

嚴子書拿起還帶着溫熱的打印紙,這種機器熱度總讓他錯覺像人的體溫,但是轉瞬即逝。

傅金池道:“那麽這張打廢的授權書,我拿去幫你銷毀了?”

嚴子書刷刷疊起來,裝進兜裏:“怎麽好勞動傅先生,還是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把網盤賬號退出,粉碎電腦上的文件,清理緩存,臨走又想起什麽,對傅金池道:“對了,因為來不及清理打印記錄,我把打印機恢複出場設置了,麻煩傅先生再幫忙連接一下電腦吧。”說完便上樓去了。

被留下的傅金池湊上前一看,果然用戶設置都重置了。

他挑挑眉,再看電腦顯示器,也被挪了個方向,避開了側後的監控攝像頭。

仿佛在無言地回敬他的“前科”。

傅金池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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