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第六章。
如傳聞冷豔神秘，他有着冰藍色的眼睛，豔色的唇，身後是長長的金藍色尾巴，懸浮在水中，微微低頭看過來，那雙眼太過沉寂孤傲，像一株綻放雪山之巅的藍蓮花。
這只比周知聿在宿華雅文件圖片上看見的那個要更驚豔，不單是長相。
周知聿盯着攀附在那長魚尾的金藍色，像融了藍寶石的金漿，璀璨而華貴。
這條尾巴讓人魚充滿神聖不可侵犯的味道，宛如統管水域的神。
周知聿信了宿華雅的話，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就是攻擊性太強，連宿華雅都遭了殃，那麽他呢？
兩分鐘過去，周知聿完好站在原地，仍仰着頭不知收斂地盯着他看，心底猶疑在這刻得到解答。
決定打開防護罩和封層的時候，冥冥之中就确信不會受傷。
真對上這條人魚不似看人的眼神，他難得生出幾分古怪來，當時上頭一瞬的自信哪來的呢？
他平時沒這麽沖動，更不會信夢。
雖然不知道對方怎麽做到的，但他沒想計較，該罵還得罵，以後見不到了。
“你還真是狡猾。”
也不吃虧，好歹他親眼見過人魚，算互不相欠。
在這四周寂靜，瑩瑩藍光裏，高貴的人魚低下頭顱，打量闖進來的小Omega，眼神平靜無波，觸及到他的臉頰有了絲變化。
如果周知聿沒看錯，那是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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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這條魚在嫌棄什麽？
周知聿莫名，視線從對方完美的臉往後繞，便見那人魚白金色長發蓋住脖頸，分不清性別。
他在想什麽，懸浮屏介紹的很清楚，這是條人魚Omega，能凍天凍地也是個O。
心願已了，地圖核查完畢，他已經完成此次任務，可以趁早脫身，在暗處等待歐文到來。
然後就是寫個結案報告，豐厚獎金到賬。
至于觀察區內的生物都将由聯合國接手，用不着擔心處境。
周知聿拍拍屁股，轉身要走，不經意對上人魚的眼睛，那雙清透眸子流露出哀求。
他無師自通的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帶我走’
笑話，他要從這把他帶走，會有無休止的麻煩，況且歐文和霍複青的警告歷歷在耳，他沒法裝聾。
養個人魚太燒錢，沒有同情心只想搞錢的周知聿很冷漠——
“不搞OO戀，別想得美。”
拒絕太果斷，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一瞬盛滿水光，下秒人魚落下了難過的淚水。
裝可憐在他這不好使，他看了眼還深陷難過的人魚，猜測着對方潛入夢中為他指路的原因。
大概沒法自主離開這，想讓他幫個忙。
可惜，他是真幫不了：“我也不想丢下你就走，但我無法忍受執行任務的時候出現差錯，那對我的職業态度是種侮辱，要怪只能怪時機不對，防護罩和水池封頂開了，你自便。”
最多能幫到這。
滿懷嘆息的周知聿留給人魚一個遺憾的表情，這次離去的腳步更為堅定無情。
他對身後人魚的表情變化一無所知。
咔噠——
入門方向有了新動靜。
“宿少爺，他會攻擊你說明你惹怒他了，這都是你們之間的恩怨，真不是我暗中做手腳啊！”前方傳來蔣華又急又快的辯解，“你要相信我，就算給我吃了熊心豹子膽，我也不敢當着你的面玩心眼子，那東西本就性情不定，很容易動怒。”
壞了，這怎麽還帶臨時返場的？
周知聿想腳底抹油開溜，眼角餘光瞥見不知何時趴在水池邊緣的人魚，那家夥一臉無辜，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真讓蔣華和宿華雅看見被解放了人魚，用腳指頭都能猜到有人混進來，他藏在哪都沒用。
蔣華擁有整個觀察區的調動權限，與其被機器人攆到狼狽東躲西藏，不如大方站出來多套點線索，他還惦記那條粉尾巴的人魚。
算算時間，歐文快到了。
于是當卑微屈膝的蔣華和氣勢洶洶的宿華雅沖到路口，先一眼看見池子邊緣驚為天人的人魚，再是撐着懸浮屏在數箱子的周知聿。
一人一人魚，不同高度，相同的悠然自得，仿佛身處自家後花園。
這裏是研究所的禁區，非幾個知情高官外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更別提周知聿這麽大個人。
他不僅放出人魚，還好好的活着。
可想而知蔣華有多震驚，顧不得人魚，竟是先脫口而出：“你是誰？怎麽在這？”
宿華雅臉比鍋底還黑，防禦罩沒了，封住水晶池子的蓋子也沒了，全新的人魚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二手貨。
不到二十分鐘，一切全毀了，包括他的好心情。
現在他還要這條人魚，卻有了個前提，他指着沖他們笑的周知聿：“讓他活着離開這，這裏就等着被夷為平地吧。”
蔣華渾身一僵：“我——”
話音未落，心髒就被離子槍轟出個拳頭大的窟窿。
這一瞬發生的太快，周知聿揚眉，品出些前車之鑒的味道。
蔣華嘴裏冒出大把鮮血，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背後捅刀子的宿華雅，沒想到他會連聲招呼都不打，說殺就殺。
宿華雅輕吹了口冒煙的離子槍，森然地說：“廢話太多。”
早就看這個貪財又多事的不爽了。
死了個惹人心煩的，還有個壞他心情的禍首在。
宿華雅擡頭，看向收起驚訝的周知聿，現在知道怕太晚了，但他清楚能從研究所摸到這裏的哪會是宵小鼠輩。
他這一槍就是讓對方看了個笑話，看着看着，宿華雅突然臉色更難看了。
“好啊，我當哪個不要命的這麽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原來是你。”
不像好話，周知聿裝傻：“你在說什麽？我就是路過，不小心摸進來，再不小心放出他，沒想和你作對。”
“你真當我瞎？”宿華雅恨得牙癢癢，他閱人無數，哪怕周知聿換了張臉，這樣絕佳比例的身段哪是想見就能見的，“如夢，打了我不敢認？”
以如此滑稽的方式被認出來，周知聿實在沒想到，感慨道：“常在河邊走，這回真濕鞋。”
哈，他承認了。
這讓宿華雅更火冒三丈，一而再再而三被壞好事，他咽不下這口氣，擡手就是一槍。
“今天再讓你跑了，我宿華雅認狗當祖宗。”
“自己菜還非要堵上全家族的榮譽，你家人真慘，以後要跟着你和狗稱兄道弟。”
說話間，周知聿後退兩步，踏進防護罩的保護區域，那枚離子槍被擋住了。
剛才他看似在耍帥，實則在調防禦罩的保護區域，這會兒正派上用場。
一槍沒打成，宿華雅沒失望，他把槍丢給保镖，按住召喚器，眨眼間，一個足有三米高的黑紅色機甲憑空出現。
周知聿輕抽口氣：“不太好收場啊。”
他沒料到蔣華居然這麽捧着宿華雅，連機甲都給帶進來，想來也是，行走的金主，得罪不起。
麻煩有點大，他這趟來沒想過會有硬仗，渾身上下最硬的就剩這張嘴。
他擡眼去看對危險一無所知的天真人魚，嘆了口氣：“我要是死在這，你就是他的俘虜，他那個人賊小心眼，會因為你是被我放出來的不斷折磨你。”
人魚聽懂了，沖他眨了眨眼睛。
‘那怎麽辦，我幫你？’
“可別。”周知聿說，看向觀察區的南邊角落，“等會我引宿華雅把那兒轟開，你走吧。”
像他這樣的生物留在這，會讓全星際震動。
暫且不提聯合國模糊不清的态度，萬一宿華雅抓住他，轉手賣去黑市，那地方連個蒼蠅出來都少點胳膊小腿。
他一個罕見的人魚Omega被送進去，所遭遇的事想都不能想。
橫豎到這份上，周知聿就當做個好人好事。
人魚眼裏有笑意，倏然擡眸，那裏面映照着如流星般撞過來的機甲鋼鐵般的拳頭。
這一拳大似小山，帶着燃起的紅色火焰。
以宿華雅的鈔能力，機甲絕對頂級，防禦罩抗不了幾下。
周知聿想速戰速決，離開防護罩的同時像只靈巧的豹貓攀上最近的箱子頂部，再借助鋼梁蕩秋千似的跳向對面的箱頂，速度之快，讓操控機甲的宿華雅為之心驚。
這不是一個Beta該有的爆發力。
宿華雅要活捉他，從顯示屏上看見那站成一排的保镖，他的怒吼自機甲揚聲器裏飄出來：“去把那條人魚抓了，打包送回我家。”
沒眼力見的東西，他這個當老板被仇人耍得團團轉，拿錢的反而看戲。
豈有此理。
跳到鋼梁上的周知聿蹲着，貓似的雙手搭在腳內側，眺望水晶池子的戰況。
兩個保镖在研究打開防禦罩，有兩個等在第一時間沖過去實施抓捕。
至于被抓的，不緊不慢掬起了捧水，張開有蹼的手掌，一塊透明冰飛了出去。
懸浮屏旁的兩個保镖發出哀嚎。
周知聿輕笑一聲，就見那兩倒在地上亂滾的保镖捂着眼睛的手指滿是血，旁邊是血跡猶在的冰塊，邊緣泛光，刀鋒似的。
一箭雙雕。
似乎蔣華沒騙人，這人魚的攻擊力超乎想象的高。
宿華雅不允許那兩廢物退，再次發號指令：“誰能抓住他，我許他一輩子榮華富貴。”
這在階級分明的聯合國來說，是一塊巨大的肥肉。
周知聿拍手叫好：“好大的口氣啊。”
“你急什麽？”宿華雅把機甲的檔位推到極致，笑聲裏滿是瘋狂，“這就來對付你，能和我操控的機甲交手，是你的榮幸。”
“那還真是拭目以待。”周知聿在心裏計算角度，該怎麽樣才能讓宿華雅精準轟到要破開的那個點。
他的态度過分嚣張，宿華雅氣血上湧，二話不說擡手就發炮：“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裹着紅焰的炮.彈像炸裂的火球砸向周知聿，他竟像被吓到似的站在原地沒動，這讓宿華雅狂喜，果然是沒見識的。
看來爆發再高也無用，宿華雅頓時興致缺缺，死了算他倒黴。
想法還沒落地，周知聿動了，他張開雙臂朝後倒，在炮撞上鋼梁那瞬巨大的氣波裏飛向更高處。
那是南邊角落，一個利于逃走的地方。
宿華雅心驚于他被近距離沖擊毫發無傷，也惱怒他要趁機逃走，想也沒想轟出殺傷力更大的一炮。
離開機甲時炮.彈表面漆黑無奇，兩秒後在半空中如煙花燃燒出絢爛的火花，清晰可見的威力灼燒得空氣啪啦直響。
“這是我重金改造的核心追蹤武器，一炮毀兩棟樓，等死吧！”
宿華雅面目扭曲，仿佛已經看見他死無全屍。
追蹤出擊，非死必傷。
這地方局勢對周知聿也不友好，越逼近角落，逃脫的空間越小。
為了給人魚博出個一線生機，周知聿豁出去了，咬牙等到這顆煙花到跟前，踩着牆壁借力去攀兩米外的鋼梁。
離得太近，又迎面相接，避不開的。
火光一瞬占據視線，五顏六色綻放開了，他什麽都看不清，自肩膀到腰腹半邊身體火燒得疼起來，他嗓子眼悶不住：“唔——”
單是這聲痛吟夠讓宿華雅興奮，他叫道：“和我作對，不得好死，哈哈哈。”
轟隆！
南邊牆角被轟出個通天的窟窿，月光灑下，自由的味道一并湧進來。
剎那，整個觀察區的實驗體躁動不安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