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南流景依舊沒給回應。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周知聿多少摸懂他的些許肢體語言。
比如這會兒就是不高興自己丢下他，還把他交給陌生人。
物種不同，周知聿一時很難判斷這是人魚對飼主的天然依賴欲發作，還是他骨子裏Alpha本能作祟。
周知聿沒想深究，掰開橙子往不高興的人魚嘴裏塞，小聲解釋。
“先送你走，不是我去跟兄弟把酒言歡，是要回部…公司見上司。”
“讓我上司看見你，我就完了。不對，是我兩都得完。”
南流景不為所動。
周知聿使出殺手锏，咬着橙子語氣沉沉地問：“你想換一個飼養員嗎？”
南流景眼神微妙，不知是受哪方面沖擊，收起任性來。
‘你真回公司？’
原來這條魚真以為支開他是為了和霍爾特·雪萊敘舊，海域裏還教這個呢。
周知聿哭笑不得：“真的，雪萊大概也是受我上司所托來解圍。”
‘我也可以解圍。’
Alpha該死的莫名勝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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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聿希望他能抓準重點，最後兩片橙子都喂給他後，說：“鬧得動靜太大，單靠我自己圓不了場。”
‘我明白，記住你說的話。’
“啊，什麽？”周知聿想問要記住哪句，一時半會扯太多了。
卻見監控顯示有一撥人站到主控室門外，為首是個身形高大，面容英俊的年輕男人，他着第三軍軍團指揮官服，正看向探頭。
周知聿從那雙眼睛裏看出緊迫，今天回部裏逃不過一頓罵，他按下開門按鈕。
轉過椅子面朝大門，和大步流星進來的年輕指揮官徑直打個照面，他相當自如随意揮手：“嗨，雪萊。”
霍爾特·雪萊先注意到的不是闖禍事的周知聿，而是半轉過椅子渾身寫滿高貴的南流景，出于頂級Alpha的直覺，雪萊認為這是個十分危險的人。
會出現在周知聿身邊，不知是意外還是有預謀。
雪萊看向一臉懈怠的周知聿，冷峻的神情如雪山融化，流露出對弟弟的縱容和無奈。
“我和你說過很多次，遇事別沖動，先找我商量。”
“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了，沒關系，這不是靠我實力拖到你來救我麽。”
“太胡鬧了，萬一哪次我沒趕到，你怎麽辦？”
“我就捅破天。”周知聿回答，伸出雙手要被逮捕的架勢，“現在我是不是要裝作被你緝拿歸案？”
雪萊拂開他的胳膊：“就你把宿家弄成那副鬼樣子，得假戲真做。”
周知聿莞爾：“我知道你不會抓我進監獄。”
雪萊當然不可能那麽做，誰讓從小到大偏袒他養成習慣，只好笑着搖搖頭，無話可說。
說笑歸說笑，周知聿沒忘記辦正事，指指身旁安靜的南流景：“幫個忙。”
雪萊視線下落，和那雙異于常人的眸子來了個對視，幾秒交彙後轉開：“送他去哪？”
“我家。”周知聿擠到皺眉的雪萊手旁，低聲請求，“他情況特殊，我不放心交給別人。雪萊哥，能不能麻煩你走一趟？”
一聲哥，聽見的兩人神色各異。
雪萊眸光微動，不經意和被交付的人又換了個眼神，互相不喜，但不影響完成弟弟的委托：“嗯，馬莎部長在等你。”
這讓人頭皮發麻，周知聿撓頭：“我知道，容我多啰嗦兩句。”
雪萊眼神疑惑。
當着南流景的面說怪難為情的，所以周知聿拉着雪萊轉過身背對他，聲音也不算小，起碼沒聾都能聽清。
“他不能說話，你別問東問西的，另外他比較金貴，很多東西吃不了，你別亂投喂。直接把他送到我家，晚些時候我親自料理。”
雪萊：“……”
“還有，離開我家的時候關好門窗，別讓不該看見的人看見他。”
這是周知聿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有時候有個愛八卦的鄰居真挺煩惱的。
雪萊表情怪怪的，認識他這麽多年，沒見他有老媽子屬性，可見南流景的特別之處。
不過是他囑托的，雪萊盡量辦到：“好，走吧。”
護送南流景交給雪萊是周知聿最近最滿意的事，他相信以對方的可靠會一帆風順，但他清楚這件事最大的變數是誰。
一起往懸浮車停靠場走的路上，周知聿拽着南流景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哄。
“別生氣，家裏一切你都可以……不對，樓上別亂進，樓下地方很大，随便你造。”
“冰箱裏的東西別吃，不新鮮，我看準時間會訂餐，選你最喜歡的鮮甜椰子雞。”
“另外，不管是誰敲門你都別管，智能管家會處理。”
他絞盡腦汁想哄又要叮囑自己安全的模樣實在太辛苦了，再不給個反應，南流景覺得自己要成白眼狼。
‘知道了。’
“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周知聿誇完想從口袋掏兩顆糖作為獎勵，後來一想，沒備過那玩意兒，悻悻地放下手。
南流景見狀，唇角飛快翹了下。
到停靠場，一分為兩撥人。
周知聿朝南流景揮揮手，随着六個第三軍團的上車，半分鐘後懸浮車駛離黑船，消失在白雲間。
随後，雪萊依言出發送南流景。
身處宿家地盤，那麽第三軍團的動向就瞞不住，在船身塗有第三軍團圖騰戰艦駛離宿家港口的時候，宿缙的通訊打了進來。
那邊副官給南流景送去一杯純淨水，得到對方微微颔首，暫時看不出端倪。
雪萊并不避諱他，接起通訊，全息投影裏的宿缙神情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能看得出來他在強忍怒火，維持家主該有的風度。
“霍爾特·雪萊少校，請問造成宿家中央廣場被毀的嫌犯周知聿在哪裏？”
“宿先生先消消火，我已經命人将他遣送回隸屬部門，稍後會将他的所作所為一并告知他的直系領導，等證據收集齊全，會根據律法追究他的責任。”
非常冠冕堂皇的一套說辭，能虎住外人，虎不住深谙上層圈子玩法的宿缙。
簡單解讀，人呢，送走了，會不會追究責任就看兩方誰的人脈更硬，要是他宿家弄不過周知聿，趁早洗洗睡。
宿缙清楚能讓霍爾特·雪萊大張旗鼓撈人的堪稱鳳毛麟角，這已經落于下風，識趣的話就啞巴吃黃連認下了。
可宿缙認不下，先是他最争氣的兒子在德盧城碰到周知聿出了事，後是被炸爛祖上傳承的臉面。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不讓周知聿脫層皮，實難邁過這道坎。
宿缙神情變幻莫測，實在很不甘：“這事已經鬧大了，少校不給個說法說不過去。”
“鬧大？”雪萊想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宿先生是指知情人變多還是……？”
他們宿家想煽動輿論，逼得他調查清楚這事的來龍去脈。
宿缙聽出意有所指的深意，心神激蕩：“此次宿家損失嚴重，于情于理，都該讓他付出些代價。”
“賠償？”雪萊察覺到有一道嚴厲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擡眼看去，那容貌昳麗的小啞巴比了個錢的手勢，後食指交叉表示拒絕。
雪萊看懂了，他在說不賠。
這是和周知聿一脈相承的守財奴，人不在，還留了個發言的。
雪萊收回視線，不再和宿缙兜圈子，單手插兜酷酷的：“我奉勸宿先生最好把這事兒粉飾太平當沒發生過，否則真鬧出個收不住底的動靜，後悔的還是你。”
宿缙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回應，臉色鐵青道：“少校，未來我們好歹是一家人，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抱歉，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随時向我父親退婚。”雪萊不忘再補刀，“我好給奧利斯重新選個各方面相配的Alpha。”
兩家聯姻是宿缙為宿家規劃未來重要的一條線，失去霍爾特家的幫襯，又沒頂級Alpha作繼承人，宿家很難再登高峰。
為了家族榮譽能延續，宿缙硬生生壓下憤懑，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是我糊塗了，少校別往心裏去。”
“依據事實，你不占理。”雪萊善意提醒，在這個圈子看多了，當然知道宿缙因居于上位太久早不将底層當人，但周知聿不同，“別再打他的主意，你兒子的事會有新醫生接手。”
這是要通過霍爾特家的人脈來治療宿華雅，宿缙的心死灰複燃：“好，多謝少校。”
通話到此為止。
雪萊別過臉，與目光冷淡的南流景對視，良久不語。
*
長巷靜谧，一座歐式莊園的鐵門前，周知聿縮在牆角整理一路都沒能理好的措辭，不管怎麽說都開脫不了。
這罵也分輕重緩急，不然明天再來？
歐文忙得很，指不定明天就忘了。
他還在扣磚縫，頭頂上方的探頭先靜不住了。
“你想藏到明天，然後我就忘了是嗎？”
周知聿一個激靈，朝探頭很狗腿道：“哪裏，部長才思敏捷，記性好着呢。”
“少拍馬屁，滾進來。”歐文罵道。
“來啦。”周知聿屁颠屁颠地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