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二一章。

不罵還好,這破口大罵的氣惱模樣讓南流景眼裏笑意更濃了。

挨罵還笑得出來,不知是缺根筋還是沒把他的話放心裏。

這麽一想,周知聿更氣了,拉着張臉:“你在這笑吧,我年輕能倒頭就睡。”

看那甩手就走的狂怒背影,沒個十天半個月消不了氣。

趕在他三步并作兩步上樓梯前,南流景抓緊沙發靠背,脫口而出急聲喊:“等等。”

背對客廳站在樓梯上的周知聿唇角微勾,轉身又是一副冷酷無情。

“原來你嗓子好到能說話了,耍我很好玩?”

南流景指指嗓子又指指他,‘不是故意的。’

周知聿雙手抱臂,就那麽居高臨下地看着:“哦?”

南流景點頭,垂眸沉思像在斟酌該怎麽說。

“是你讓研究所誤認為你是Omega吧?”

突如其來的翻舊賬讓南流景神情異樣,他想知道自己的事。

環顧四周,這裏是周知聿的家,能給予最大安全感,可将一個底細不祥的陌生Alpha帶回來刨根問底實則更危險。

南流景手撐下颚看着他:“是,為之付出的代價是我失去了聲音。”

一個在海域生活好好的人魚A為什麽要裝O失手被捕,這讓周知聿生疑:“你去研究所做什麽?”

Advertisement

這個問話太委婉了,與他對別人開門見山的态度相比很容易令人多想。

南流景被這微妙的區別對待哄得心花怒放,直言:“找我的同伴。”

剛周知聿想過這個原因,近來周圍冒出很多和人魚相關的事,有種違禁品流入市場的前兆。

能讓南流景這樣的人魚入世,肯定是至關重要的人,他皺眉:“你得到消息他被抓進研究所了?”

“是同一撥人。”南流景回答,“上岸後到地方發現事情有變,不得不找人幫忙。抱歉,那天給你标記,我也有私心。”

周知聿摸了下早沒感覺的腺體:“不怪你,你怎麽做到入侵我夢境的?”

說到最重要的關鍵節點,南流景又不肯開口,像突然被毒啞了。

這時而在線時而掉線的談話節奏實在讓人惱火,周知聿一拍樓梯扶手,玻璃震三回:“現在不說,以後都別說了。那麽相對應的,我看什麽對你做什麽,你也別多問。”

南流景摸了摸鼻尖,眼神忽閃透着心虛:“是我族特有的天賦。”

翻遍全星網也找不到多少人魚記載,所以無法驗證是真是假。

看在他平時乖順聽話的份上,周知聿勉強信了:“你想找到他,就不該找我。”

相識到今,他波折多舛的際遇也夠讓南流景清楚他的行事作風和處境。

沒理由,也沒本事幫忙。

南流景:“沒找錯,你不用管,我的事會自己解決。”

聽着很偉大無畏,忽略他們身處的社會環境。

周知聿冷言冷語:“現在你和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出點事,你以為我能撇得清?”

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南流景有把握晝伏夜出不被發現,這在絕對實力的高手身上不是難事。

星際只聽過人魚其名,有多厲害,又能無法無天到何種地步,無從考證。

他的擔心不是杞人憂天,南流景心裏有了數:“我離開這,你當沒見過我。”

周知聿一愣,後氣極反笑:“好啊,以後再見就是陌生人。”

随後頭也沒回上樓了。

窗外最後一絲天光堕入黑夜,無邊無際的孤寂湧來,南流景看向茶幾上的書箱,和周知聿間隐瞞積累到今形成走鋼絲的失衡關系,而龍曼玉知情是壓垮駱駝最後一根稻草,推動周知聿不得不正視起他的目的。

說到底,根本問題在他。

仰臉看向悄無聲息的二樓,南流景輕嘆,不确定他在房間裏做什麽,目光觸及那箱書,想看就讓他看吧。

在房間裏氣過一輪的周知聿聽見門口有動靜,愣是貼牆站到門外人遠走,才去一探究竟。

低頭看見熟悉的箱子,周知聿墊腳看向樓下,一樓客廳空蕩蕩,頂燈全關,只留有襯托氛圍的夜燈,連條魚影都沒有。

用這箱書做告別,真有他的。

周知聿把東西抱去書房,打開占據一面牆的全息屏,上面是分為十六宮格的監控畫面,時間倒退前幾分鐘再加速播放。

看到南流景大概離去的時間點,畫面絲滑過度,卻沒看見人。

周知聿喃喃自語:“能躲過鏡頭的是什麽怪物。”

當初為安全起見,他特意請教過部裏的專家,精心花了一周時間把新家附近全景收進鏡頭,絕對的無死角。

那麽,南流景怎麽辦到的?

事實證明,就算不了解人類世界的生存法則,也不影響那條強到近乎變.态人魚Alpha行走。

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這家夥等級過高,他倆的排他期不止兩個月。

周知聿仰頭長嘆,捏着眉心撈過終端聯系霍複青。

“霍叔,我想請你幫個忙。”

*

白天從宿家橫穿過鬧市區來到群島邊緣觀海別墅區的時候,南流景留意過四周的境況,默默記下适合夜行回避人的監控死角。

月色下,東邊水杉森林陰森靜谧,偶有夜莺啼叫,勸退外圍想來找刺激的。

穿過森林,直達維多利亞海域。

南流景坐在臨海邊巨大礁石上,長尾垂落入海,淡淡月光從起波瀾的海面蔓延至他微微發光的魚尾上,光芒漸亮。

風從林間來,帶來一道矮小的身影,他縮在南流景與礁石的陰影裏,一時間難看出是何模樣。

“王。”嗓音低沉嘶啞,有着年邁的蒼老感,“您來了。”

南流景回眸,視線下垂瞥見叩拜在地的老者:“你答應的事未能如實履行,恰巧我有空走一趟。”

老者不禁輕顫,遙想他上次出海的境況,心裏難免發怵,先為自己開脫般賣慘:“王,并非我不想履行,是近來內陸風向變了。”

“哦?”南流景用尾巴撥水,粼粼光影間金藍色若隐若現,他想起愛恨分明的周知聿,看眼瑟瑟發抖的老者,陡然給了一線生的機會,“說說。”

做好被罰的老者驚愕地擡頭,觸到王冰冷的眼睛,趕緊把知道的給說了。

“有人暗中操控,試圖解除水域禁令,捕撈海洋生物。”

當年聯合國為避免禁品出世,連帶着封鎖人魚常年出沒生活的海域,也不準在附近捕捉海物。

一經發現,十年起步。

嚴格結果就是執行至今六年之久,無人敢以身試法。

南流景很清楚這些風向變動背後是起源于他們種族的問世,事情要追溯到數月前的一次祈月夜行。

那是族內傳承數千年的每三個月一次的祈福儀式,每次每條人魚都得到場。

人魚一族子嗣稀少,不足百餘條,南流景作為那一方的王,對自己子民心裏有數。就是那晚,他發現平時能占滿淺灘大半巨石的數量向內縮了一圈。

起初南流景與族人以為是幾條沒成年的小人魚貪玩,錯過祈福時間,這在之前也有過。

他當即派人去找,這一找發覺出事了,在倫亞比海域靠岸周圍有人類出沒及多次捕撈的痕跡,同時也發現小人魚脫落的鱗片。

一切證據指向岸上的人類。

南流景命子民互相監督,不再随意出門,他化身海魚四處流轉打探消息,沿洋流輾轉回到孟臨崖,恰逢研究所偷偷海捕,打探一番後,為降低他們的戒心,吞藥僞裝成Omega主動被捕。

後面就是看上周知聿,探完所內情況,沒找到同伴的下落,幹脆一路指引對方完成任務,順便撈他來到維多利亞群島。

雖然研究所沒了,但他知道這件事沒完,違法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試,看來想動他們的人非富即貴。

南流景張開手掌,掌心掬着捧水,水面狹小的月亮和海面的都歸于他。

“能查到是誰嗎?”

“行事很隐秘,不過今晚我得知一件或許對王有用的線索。”

“或許?”

語氣危險,暗藏的不悅讓老者忙改口:“半個月後在基裏山谷的黑市将舉行一場神秘物種的拍賣,提前造勢的透露,是近些年有價無市的東西。”

能被黑市冠上這頂高帽的東西不多,人魚算一個。

南流景卻不信這種含糊不清的消息,似笑非笑道:“這就是你說的有用?”

咔噠。

他掌心的水在一瞬凝成冰又碎成冰渣渣,落在礁石上化成點點濕痕。

老者頓時滿頭大汗,以頭磕地,顫聲說:“王、王別急,我會再打聽。”

“從哪打聽?”南流景見老者面露猶豫,輕輕的,“嗯?”

無聲壓迫在四周散開,老者伏着的脊背不由得壓得更低了,吃力道:“一個剛從黑市回來的二世祖,他叫龍茂。”

一天之內連碰兩個姓龍的,應該不是意外。

南流景若有所思:“你先回去吧。”

老者伏着後退,如來時一般消失在森林裏。

不知不覺夜更深了,南流景遙望周知聿家的方向,尾巴撩過水面,随後躍進海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