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片
第六章 鬼片
和楚默聊了半天陸初的事,周景戎早已心猿意馬,點開和陸初的聊天框,認真思考着今宵良夜該發什麽樣的騷擾信息合适。
這時一個電話彈出,瞬間毀了周景戎整晚的好心情。
備注是周立峰。
周景戎脾氣很不好,但三十歲之後也慢慢緩下來了,而今能在短短幾秒內讓他怒火滔天的只有周立峰。
周景戎冰冷的語氣簡直能讓周圍空氣的溫度驟降,“什麽好事兒啊,天不塌下來您也不會想到給我打電話吧?”
周立峰的聲音也是低沉至極,似乎也在刻意隐忍,“景戎啊,這周六要是有空就回家吃個便飯吧,你阿姨她……”
周景戎打斷他,“你們那屋最近有什麽大喪事啊,值得我趕回去?”
周立峰大怒:“你……”
“立峰,咱不是說好了心平氣和地說,不和孩子生氣嗎?”電話那頭勸解的女聲矯揉造作得令人作嘔,這麽多年演下來她竟也不覺得累。
吳美蘭不過比周景戎大了六歲也有臉叫他孩子充長輩,真是笑死人了。
周景戎冷笑諷刺,“您老都還好端端和我打着電話呢,想來應該沒誰的喪事配讓我走這一趟了吧……”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挂斷了。
周景戎冷漠地看着正傳出忙音的手機。
周立峰是他生父,當初用愛情的名義把他母親劉莉騙到手,結婚後又覺得小家碧玉知書達禮的劉莉不如外面的女人有趣好玩。
一開始還躲着點,後來可以說毫不避諱,甚至被外面的野女人哄得把私生子帶回家妄圖取代周景戎的地位。
最終劉莉得了抑郁症走向不歸路,周景戎眼睜睜看着母親倒在血泊中的那天,他回到家,這個叫周立峰的男人還在床上跟人纏綿得難解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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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戎當即沖上去給那女人扇了兩耳光并和周立峰扭打了起來,彼時十二歲的周景戎哪是周立峰的對手?最後竟被活活從窗口抛了下去。
別墅三樓的窗口……
若非樓下有雨棚緩沖,加上管家及時趕到,周景戎也不能全須全尾的活到現在。
電話界面退掉,又回到了和陸初的聊天框,周景戎百無聊賴地發了個滿地打滾的表情包。
陸初秒回:怎麽了?
周景戎打字:心情不好。
撩了陸初那麽多天,還沒見他秒回過,算是今晚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兒吧。
但陸初沒有再繼續回他了,周景戎煩躁地扔了手機,負面情緒很快就在他的身體裏泛濫成災。
少時手機又響了,陸初打來的語音電話,錯過了最期待得到回應的時間,周景戎沒精打采:“什麽事?”
陸初的聲音難得透着點着急,“周總,我開朋友的車在你家附近報廢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你方便下來看看嗎?”
小兔子這是在向他求助?稀奇事兒啊。
“方便……”
話一出口周景戎想起陸初應該是在上次的公寓樓下,他當時為了方便秦宇布置作案場景,挑了套最小的房子帶陸初過去,而今可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周景戎補救:“我跟人在外面吃飯,現在回去你等我會兒。”
雖然麻煩了點,不過去見見小美人可比一個人待家裏生悶氣有意思多了。
晚上十一點車流量不大,周景戎很快就趕到了。路上得知陸初是開着朋友的車來給人送東西的,想象着陸初着急上火的樣子周景戎心情放松了許多。
夜風裏摻着濃重的橡膠燒焦的味道,陸初捏着手機冷靜地站在車邊,看到周景戎過來臉上才透出一點無助,“周總。”
陸初平時在周景戎面前總保持着非比尋常的穩重從容,這麽局促不安的一面還挺新鮮。
“爆胎了?汽缸也有點問題。”周景戎檢查了一圈,總覺得車胎不是自然報廢的,陸初拉了拉他的衣擺,“那現在怎麽辦呀?”
見陸初這副可憐樣,周景戎沒再多想,拍着他的臉蛋體貼安慰:“別擔心,你和車主說明一下情況,讓他打電話聯系保險公司。”
“嗯。”
周景戎也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而且車主不是陸初本人,事後得涉及賠償問題。
周景戎私心想幫他解決了,可是想到上回他嘴欠傷到了陸初的自尊心,便作罷了。
反正這車也不貴,他送陸初的那些奢侈品随便變賣一兩個就能賠上。
陸初照周景戎描述的損傷情況打電話給車主複述了一遍,周景戎就着路燈不加掩飾地打量他,擁有四分之一德國血統的面龐精致到無可挑剔,他的唇色天生就比常人深一點,一張一合的樣子,使周景戎聯想到清晨在爺爺院子裏看到的帶着露水的薔薇花,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摘占有。
大半夜跑出來給自己盯上的小美人修車,也是史無前例了,周景戎覺得不做點什麽就是辜負天賜良機。
“這個點學校早就過門禁了吧,要不今晚就在我家湊合一晚?”
陸初有點猶豫:“不了……太麻煩周總你了。”
“說什麽麻煩,正好明天去公司我還能捎你一段。”沒等陸初回應,周景戎就迫不及待将人拐上了樓。
這公寓周景戎不常來,密碼還輸錯了兩次,他解釋是因為前幾天剛換了密碼還不适應,陸初就信了。
秦宇的辦事能力從不讓人失望,三室兩廳的公寓除了主卧,其他兩間房都擺滿了雜件。
陸初今晚只能乖乖投入周景戎的懷抱。
陸初沒在意這麽多,他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周總,你……為什麽心情不好?”
他這話問得突然且認真,讓周景戎有種陸初是因為他一句“心情不好”才跑來他家裏的錯覺。
那條微信并沒有得到回應,周景戎沒想到他還記着,“接了個晦氣的電話。”
“嗯。”陸初淡淡的回應與他對這個問題的關心程度完全不對等。
周景戎奇怪,“你怎麽不問問原因?”
“你生氣了,肯定是對方的錯。”
陸初的語氣無波無瀾,仿佛完全不知道這話有多讓人心動,僅僅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而已。
周景戎從小缺愛,也沒拿感情當多大回事兒,但這種有人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這邊的感覺真的很好。
由周立峰電話所勾出的無數負面情緒,在這一刻徹底消融。
原本難以入眠的一個夜竟被陸初輕易安穩了。
希望以後被他狠狠欺負到哭的時候,傻兔子也能這麽乖巧地站他這邊。
可惜傻兔子并沒有一傻到底,陸初盯上了陽臺上漏網的一張折疊躺椅,但憑周景戎好說歹說,他都堅決不肯和周景戎一塊兒睡主卧軟乎乎的大床。
這就像一個餓到兩眼發直的人轉角看見一只碩大的肉包子,猛地撲上去卻發現被玻璃隔着,看得見吃不着。
周景戎氣得抓狂,掏出手機就是對辦事不力的秦宇一頓直擊靈魂深處的問候。
為什麽要留張躺椅?!
周景戎先一步洗好澡躺在床上,陸初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毫無對老色狼的防備。
浴巾松垮垮地卡在胯骨上,均勻流暢的肌肉還有未幹的水漬,性感的人魚線一直斜插入浴巾,讓人忍不住對浴巾包裹住的部分身體浮想聯翩。
如此出浴圖,對周景戎而言……與春宮有什麽區別!
周景戎一邊使勁欣賞,又矛盾地想收斂目光,以免身體反應太過誠實而把人吓跑。
陸初也沒讓他糾結太久,很快就把浴袍套上了,對上周景戎赤裸裸的眼神,似乎完全沒讀懂其中的欲望,“你要睡了嗎?”
“沒有。”周景戎靈光一閃,打開筆記本,“來看鬼片嗎?”
一會兒給傻兔子吓得魂不附體,看他還敢一個人擱陽臺躺椅上睡!
陸初搖搖頭,“我對這個不太感興趣,教授下午發了個課題,我得盡快給他回郵件反饋。”
“都放暑假了學校哪還那麽多事,郭教授知道你實習忙,郵件晚點兒回他能理解的,陪我看看呗。”
“教授是為我好,我不能随便找理由敷衍他。”陸初敲鍵盤的手一頓,看向周景戎,“周總,你不會是不敢一個人看吧?”
周景戎:“……”
“嘁,怎麽可能,我能被這玩意兒吓到?”禁不住激将的周景戎即刻帶上耳機看了起來。
一個半小時後,關燈睡覺。
主卧床上一團鼓囊囊的被子不消停地滾了十來分鐘,一顆毛絨絨的腦袋伸出來又立馬縮回去。
剛才電腦屏裏的各色猛鬼此刻都跟上了發條似的,無限在他腦中循環回放,周景戎一把腦袋探出被窩,就覺得床底會突然冒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他。
冷汗不停外滲,周景戎像只鴕鳥一樣縮在被窩裏又悶又熱,他忍不了了!
他鼓起勇氣掀開被子走到客廳,對着陽臺顫聲喚:“陸初,你睡着了嗎……”
“還沒有,怎麽了?被吓到了睡不着嗎?”
“才不是!我就出來喝杯水而已……”聽到陸初的聲音,周景戎安心不少,怎麽也不能在小兔子面前露怯鬧笑話。
硬着頭皮重新躺回床上,那種折磨死人的感覺又來了,周景戎隔兩分鐘就找借口喊陸初,确定陸初沒睡着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這個晚上是過不去了,周景戎崩潰地喊:“陸初,你還是陪我一起睡吧。”
陸初進來站在床邊有點無奈,“怪力亂神都是沒有科學依據的,你怎麽會怕成這樣?”
“……”周景戎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了,言之鑿鑿,“你當初不是說只要能留在風越,什麽都願意做嗎?怎麽這會兒連一起睡個覺都不行了!”
陸初沉默了幾秒,有點不确定,“如果我不陪你睡覺,你就會開除我嗎?”
“會,我留個不聽話的員工幹嘛?”周景戎斬釘截鐵,他怎麽就沒早點想到這樣說呢。
看着陸初無可奈何不情不願地脫鞋上床躺到自己身邊,周景戎別提多得意了,“這麽聽話啊?”
“……周總,你這算潛規則嗎?”
噗,傻兔子竟然還知道潛規則。
“你說算就算吧。”周景戎理不直氣也壯,大言不慚,“潛規則怎麽了,這也是初入職場的一種必要鍛煉,多學着點。你該慶幸你頂頭上司我又高又帥,你賺大發了,擱心裏默默竊喜去吧。”
陸初沒接話,黑暗為他隐匿了臉上最溫柔缱绻的笑容,不至于這麽快就被周景戎發現。
意識朦胧時,周景戎覺得有什麽東西悄悄纏上了他的腰,可是他困得眼皮仿佛千斤重,無力再分辨現實和夢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