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冷戰

第四十一章 冷戰

陸初對他的反應視若無睹,平淡道:“沒什麽事,就是姓霍的好像不太正常。”

“切,姓霍的狗雜種哪天正常了才是有鬼了,楚默這會兒才剛醒,我管姓霍的是死是活?老子善心祝他早死早超生!我告訴你啊,之後見了楚默也別跟他提上海的事給他添堵聽到沒?”

陸初點點頭:“知道了。”

因為陸初剛才那一句不會吃醋,周景戎怎麽都買不過去心裏那道坎兒,跟陸初并肩共撐一把傘實在是別扭得慌,沒忍住把傘搶了過來,“你該幹嘛幹嘛去,這兒用不着你,我一會兒再去陪陪楚默。”

陸初還是如同以前一樣,對他這些任性的舉動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真就轉身沖進雨裏往停車場跑去了。

周景戎心裏挺不是滋味的,陸初要是罵他兩句,非得跟他撐一把傘他還能真把陸初趕出去麽?

按理說這麽長時間下來,周景戎應該早就習慣陸初這副不冷不熱的臭德行了,可事實擺到面前他真的沒法不在意。

這個時候陸初說他不會吃醋,無異于說他根本對周景戎沒有任何感情。

試想一下,要是陸初敢左擁右抱帥哥美女在懷,還為了初戀情人忙前忙後,周景戎一定腿都給他打斷。

這叫什麽?這叫吃醋。

周景戎為什麽會吃醋?因為他喜歡陸初。不同于對楚默的喜歡,不同于對薔薇花的喜歡,不同于對其他任何東西的喜歡,而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絕無僅有,只對他陸初存在的心意。

而陸初對他顯然并沒有這種感情。

再回到病房,楚默竟然倒在牆角,窗外的光照不到他。他隐匿在陰影裏毫無形象地抱着雙膝縮成一團默默流淚,從周景戎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肩膀一抖一抖地發顫。

周景戎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沖過去扶他,“默默 你怎麽了,別吓哥啊!”

楚默早已倦怠至極,連強行裝出的從容都全然消失不見,“周哥,我好累……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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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丁舞,本該是他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現在一雙廢腿,毀了他這輩子全部的驕傲。

恐怕對楚默而言,這樣的結果還不如死了。

楚默攀着周景戎的胳膊,本就瀕臨決堤的絕望在此刻泛濫成災,“周哥,你知道……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想……真的不想……”

楚默不比一般人,他是個天生的舞者,雙腿對他而言可以說比命還重要。無異于剝奪了他從小的希望,信仰……對楚默來說現在這樣不亞于天塌地陷。

而造成這個結果的不是別人,相當程度是因為他昔日最愛的戀人,是他此生唯一付出全部真心的霍沉修。

這一切足以從根本上将一個人的精神徹底摧毀。

曾經的楚默何等耀眼,恐怕沒有人會比周景戎了解得更清楚,誰能想到那樣的楚默會走到而今這一步?

看着楚默崩潰失控的模樣,周景戎竟有些恍惚,他恍惚看到了他母親劉莉。

他們多像啊,都是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他們付出了真心,淪陷得太深,最後害苦了自己一輩子。

劉莉臨走前說的話,仿佛是在替他敲響某種警鐘。這原本只是一個噩夢,此刻卻在周景戎的腦中無比清晰。

楚默精神不太好,周景戎等他睡着,回家的路上竟也沒來由地有些失魂落魄。

家裏沒開燈,只有書房門縫裏漏出了一絲光。明明兩個人都在,屋子裏卻依舊冷冰冰的。

或許是兩人的關系有點漸行漸遠的苗頭,周景戎對陸初也不像以前那般随便鬧脾氣了,今天下午純粹是火氣上頭沒忍住。

現在想想,心裏又有點沒着落。

周景戎推門進去,陸初正在書桌前專心敲着電腦,不深不淺地擡眼看了他一眼,“回來了,楚哥還好麽。”

周景戎是關心楚默沒錯,但楚默和陸初對他的意義終究不一樣啊,下午搶他傘怎麽都是沖動了。

周景戎難得低頭,手腳都不知該如何安放,“那個,下午的事兒,對不起啊,不該讓你冒雨跑走……”周景戎眼神不自然地飄了,像要給自己找回場子似的道:“不過這事兒你也有錯,誰讓你說話不順着我點兒!”

現在兩人之間的怪異感,陸初自然也感覺得到,也知道周景戎說這些是為了補救點什麽。

陸初只嘆了一口氣:“我又沒怪你什麽。”

周景戎心裏懸着的大石頭落到一半,陸初又道:“我知道你喜歡楚哥,現在他受傷了,你對他再好都無可厚非。我沒災沒病的好端端待在這,又怎麽會和他吃醋呢,你去陪他吧,不用管我。”

“你……”周景戎心裏頓時五味雜陳了起來,陸初說這話什麽意思,這是要主動把他往外推?

陸初像是沒有感覺到他情緒不對似的,自顧自地說:“我說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想做的有我,放心吧。”

周景戎這下确定了,陸初就是在使勁兒把他往外推。

但因為許多難以言喻的因素,他忍住了,并沒有跟陸初大吵大鬧。或許是知道有些事一旦鬧翻臉了,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周景戎暫時還不想這樣。

好在陸初最近學業繁忙被教授逮回學校住去了,周景戎将楚默接出醫院在公寓安頓好,也跑去西班牙出差了。

以前恨不得随時沾在一起變成連體嬰的兩個人,現在竟然要想辦法逃離對方,才能得片刻輕松的呼吸,只能說萬事萬物繞來繞去都很神奇。

李螓這人放哪兒都吃得開,這不幾個月的時間在西班牙已經如魚得水了,周景戎這趟差在他的協助下出得非常順利。

事後又陪他玩兒了不少地方,李螓洞察能力出色,一眼就看出他沒在那個狀态。

“怎麽啦,國內遇上事兒了?”

“害。”周景戎擺擺手:“小事,不值一提。”

李螓雙眼精光淩厲,“是因為你個姓陸的小男朋友吧?”

“是啊。”被看出來了,周景戎也不打算遮掩什麽,“為情所傷。”

“這個詞用在你身上怪稀奇的,哈哈哈哈。”

周景戎看着食指和中指夾着的煙,有點出神,“誰說不是呢。”

李螓辦事穩重,有着周景戎全然沒有的成熟,從不在這種事上糾結,開導道:“他都已經是你的了,還有什麽好傷的?”

“現在是我的,以後也有可能不是我的。”

從勾搭陸初的那一刻開始,周景戎就知道遲早是要把他歸還人群中的,可後來不知怎麽就有點舍不得還了。

李螓哈哈笑道:“喪氣成這個樣子,可不是你的作風啊!只要你願意,還有你留不住的人?”

“可萬一他就是不喜歡我呢?”周景戎也沒功夫糾結這個問題是不是幼稚了,想到什麽就直接脫口而出,迫切地想要人給他出個招。

動了真心的感情,沒有誰能十拿九穩,即便是對自己感情沒有完全認知清楚的周景戎也一樣。

“不喜歡你?”李螓上下打量着周景戎,摸了摸下巴,“陸初挺好一個小夥子,應該沒那麽瞎吧?”

李螓只是站在純客觀角度就事論事,但內心複雜的周景戎不能理解,說白了他就是覺得自己還不那麽配得到別人的愛。

周景戎回國第一時間就跑去看了楚默,一個多月下來,周景戎簡直快認不出這個人了。

蓬亂的頭發,邋遢的胡茬,發胖的身體,空洞無神的雙眼,周景戎看着這樣行屍走肉般的楚默,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心情。

曾經那麽堅毅勇敢的楚默,現在卻只能窗簾緊閉,将自己關在暗無天日的卧室裏日漸消頹,脆弱而狼狽。

甚至于楚默現在最感謝周景戎的,并不是周景戎救了他,而是周景戎沒有把他還活着的消息公布出去。

他回避着外界的一切,不敢回上海面對舊事舊物,甚至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敢見。

周景戎大抵能夠共情他內心的痛苦,便道:“不回去就不回去,一切等你養好身體狀态恢複了再說。”

楚默現在這個樣子回上海也落不着一點好,外界的輿論反而會影響楚默自身的心情。

尤其還有霍沉修那個死瘋子,要是讓他知道楚默還活着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

眼下只有等楚默自己調整好狀态,走出這片死一樣的陰影,往後的事才會有希望,這是旁人無法幫他的。

不過周景戎有點心疼不知真相,還在為楚默傷心欲絕的黎長溪,便問楚默:“那你要不要把這事兒和黎長溪通個氣,那傻小子也一直以為你死了,他要是知道你還活着一定……”

“不要,別特地告訴他了!”楚默說得很堅決,簡直有點像是對這個名字的應激反應了。

周景戎只當是他受了心理創傷沒走出來,就感慨道:“過年時黎長溪那檔發布會我也看了,我也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對你癡心未改……哎,你說說你啊,哪兒都好,就是眼睛瞎得沒邊,你要是選黎長溪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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