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生日
第五十七章 生日
周景戎捧着花坐在副駕,秦宇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到惴惴不安這種情緒。
“我這會兒過去找他,會不會很奇怪”
秦宇道:“他沒有明确地拒絕你,應該不算奇怪。”
周景戎沉默地看着窗外的車流,并沒有作聲。
這些天他想了很久,那天陸初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換位思考,慢慢的周景戎好像就明白了。
分開之後他覺得生活處處不便,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陸初在無底線地包容他照顧他,記得他的愛好,知道他的喜好……
反觀兩人在一起時,他确實沒有為陸初做過什麽,陸初喜歡吃什麽喝什麽,有些什麽愛好習慣,他統統都不知道。
甚至沒有過多在意過陸初的感受,其實想想自己當初出去玩兒被陸初碰個正着,陸初未必是真的無動于衷,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所以才會讓陸初誤以為自己只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消遣……
以前确實是他太疏忽了,周景戎享受陸初的好不假,但他也确實是真心喜歡上這個人了。
周景戎決定重來一次,他也要對陸初好。
他準備先從了解陸初開始,但他與陸初的交際圈子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一時也不知該從何入手。
甚至連他一直嗤之以鼻的有關戀愛的書籍,他也從書店挑選了好幾本,帶回家翻閱學習。
原本周景戎找過陸初大學時的室友,試圖探聽點消息,但那幾個人對他有偏見,總覺得當初是他不懷好意蒙騙了陸初,現在既然分手了就絕不可能再把陸初推入他這個火坑。
周景戎有點無奈,最終也沒為自己辯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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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景戎在西班牙出差的第三天,他突然想起明天是陸初的生日,便立馬飛了回來想卡點給他慶祝。
他想改變一下陸初對自己錯誤的認知,他想讓陸初知道自己對他确實是認真的,他想和陸初一輩子……
秦宇把車停在那片熟悉的公寓樓對面,周景戎捧着花下車,接過蛋糕便準備過去。
突然之間又緊張了起來,他想起上回自己招呼也沒打一聲就這麽過來,确實有點唐突,也難怪陸初覺得自己不是認真的。
周景戎決定這次先鋪墊一下,至少先打電話跟陸初說句生日快樂吧。
于是他掏出手機撥通電話,那頭很快就傳來了陸初的聲音,可周景戎卻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街角有個熟悉的身影,也提着一個蛋糕盒子,徑直走進了他即将要去的小區,那人正是楊敏娜。
周景戎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這個時候楊敏娜為什麽會出現在陸初家樓下,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雖然陸初否定了他和楊敏娜的關系,但不代表他們沒有發展的可能,周景戎不禁再次想起了訪談上,陸初說的那個年少時期就喜歡的人……
年少相識,青梅竹馬的楊敏娜多麽符合啊。
周景戎在感情上本來就容易退縮,這麽一來,那點好不容易冒出來的勇氣頓時被澆滅了。
在發愣的幾秒內,他快速地想了一個蹩腳的理由,回應了陸初打這通電話的原因。
周景戎不想被拒絕得太難看,現在看來陸初對他說的那些話或許本來就是托辭吧,畢竟誰也不知道陸初究竟是怎麽看待他們這段關系的。
他前半生對待感情不認真,或許現在他的報應來了。
秦宇本來都準備開車走了,卻沒想到周景戎去而複返。
他把精心挑選的蛋糕和鮮花都随手放在了路邊,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某種東西一般,了無生氣的坐回車上。
秦宇不解:“周總,您不上去了麽?”
周景戎搖搖頭,只是打開車窗,點了一根煙。
秦宇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掏出手機低頭打字。
在周景戎看不到的角落,收件人一欄明晃晃亮着“陸初”這個名字。
在陸初和周景戎分手不久,陸初就找上了秦宇,明确表示希望他多看着照顧一下周景戎,有任何消息随時聯系。
原則上來說秦宇是周景戎的人,不該答應陸初這種要求,但一來他跟陸初共事那麽久也算有私交,二來陸初平時對周景戎确實好得沒話說,點點滴滴無不細心周到,周景戎也的确對陸初念念不忘想複合。
所謂分手或許就是兩人之間的一點小情趣,所以秦宇才勉強同意了陸初的要求。
他私心裏以為,以陸初對周景戎的事事關心,只要周景戎放下面子主動求和,陸初一定會欣然同意的,但兩人現在鬧成這樣又是怎麽回事?
秦宇不懂,他決定直接問問陸初。
“回去吧。”
周景戎突然從後座出聲,秦宇心虛得差點手機都掉了,“嗯,好。”
即便開了窗,車內煙味也越來越濃了,周景戎在下達那句指令後,也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個字了。
時間太晚了,路上車輛很少,車內沉寂得有些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周景戎才耐不住再次開口,聲音低沉,略微有些沙啞:“秦宇,他說我不懂感情,你知道他為什麽這樣說嗎?”
周景戎平時不喜歡別人對他提出的問題說不知道,但秦宇這次确實無話可說。
這一次,周景戎并沒有控訴他,只是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難道他就懂了嗎?”
重新追求前男友,對周景戎來說實在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他要再想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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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的車絕塵而去之後,很快就有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小區跑了出來,或許是因為過于急切而顯得有些狼狽。
陸初捏着秦宇剛才發來的消息,來到兩人剛才停車的地方,路邊還擺放着周景戎剛才留下的鮮花和蛋糕。
是他最喜歡的茉莉和巧克力蛋糕……
陸初無法形容這一刻自己是什麽心情,他動作小心地拆開蛋糕的綢帶,黑巧克力濃郁的苦香頓時撲面而來。
他用手指蘸取了一點奶油,鄭重而珍惜地送進嘴裏。
黑巧克力混合着動物奶油的清甜,非常治愈人心的一個味道,此刻陸初心裏卻是又酸又甜,難以形容的特殊感覺。
一瞬間,所有的困頓和一切負面情緒,都因為這個蛋糕的出現而煙消雲散了,這個世界上能這麽輕易左右他情緒的人,也只有周景戎了。
“明天店裏忙騰不出空來,還想着正巧今天收工早,來陪你這個留守兒童過個生日,現在看來倒是用不着我了。”
楊敏娜跟着他一塊兒走了出來,看着陸初一副不值錢的模樣,不禁笑着調侃。
陸初如獲至寶地捧着蛋糕,唇角忍不住帶起了一抹無比溫柔的笑容。
“其實,周總似乎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麽複雜。”楊敏娜替他拿起花束,意有所指道。
“嗯。”
陸初沉浸在這股莫名的悸動裏,幾乎是有點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周景戎的電話。
等了好幾秒,周景戎才接通,聲音聽起來沒什麽精神,似乎還有點不高興,“什麽事兒啊?”
陸初盡量按捺着自己過快的心跳頻率,矜持道:“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塊手表,我想起來了,應該在避暑山莊的那套別墅裏。”
“哦,你找到的話就先幫我收着吧,我回頭去找你拿。”周景戎表現得興致缺缺,跟他之前為了這塊手表,特地給陸初打電話的行為有些矛盾。
“還沒有找到,我只是記得大概是在那裏,你可以過去找找看。”
“……”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幾秒,才傳來周景戎甕聲甕氣的回應:“行,我知道了,等我改天有空去的時候聯系你,謝謝了啊!”
陸初唇角笑意漸深。
電話挂斷。
“喲!”楊敏娜把花束塞進他懷裏,打趣道:“你這是終于打算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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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帶着複雜的心情郁悶了一路,在即将到達目的地時,周景戎的手機終于又響起了一通電話,秦宇不禁放慢了汽車的前進速度。
周景戎看着手機屏幕上碩大的“陸初”兩個字,竟有一瞬恍神。
周景戎覺得自己像一個落荒而逃的敗兵之将,他痛恨自己的怯弱和畏縮,可看到陸初的來電,他又産生了一種不受控制的,可悲的高興。
不可避免的,他心裏總還在隐隐期待着什麽,哪怕他剛剛才親眼看到楊敏娜走進了小區,于是他調整好狀态按下了接聽鍵。
但事情的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
周景戎不禁有些氣惱,神經病啊,誰真的要找手表了?!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這是他自己剛剛想出來的借口,陸初并沒有做錯什麽,這一刻周景戎連生氣都顯得那麽無力。
有時周景戎甚至在想,要是他平時再多考慮一下陸初的感受,上回在公寓陸初是不是就不會找那麽多托辭回絕他了?
周景戎強行終止了自己沒骨氣的念頭,陸初說他不懂,他就再多學一學,有朝一日總能追上吧。
前提是陸初沒和別人在一起的話……
原本周景戎騰出了一天空閑時間,打算好好陪陸初過個生日,現在這個情況顯然是沒有必要了。
于是周景戎第二天又飛回了西班牙,好在最近繁重的工作任務填滿了他全部的時間,讓他無暇沉浸在糟糕的負面情緒中。
只是偶爾還是會翻一翻有關情感類的著作,試圖在其中找到追回陸初,挽救自己這段感情的良藥。
周景戎再次回到深圳時,天氣已經轉涼了。
在西班牙的項目終于圓滿結束,他邀請國內的合作夥伴慶祝了一番。
宴罷離場後,周景戎獨自一人開着車漫無目的地轉悠,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只是不想就這麽停下來。
他慢慢偏離市區,一直到停下來在某個路口等紅綠燈,他才恍惚着擡眼細看窗外的風景。
并不寬敞的馬路兩側種滿了高大的香樟樹,華蓋如蔭,往遠處看一點,是一片高級別墅區,其中大理石築成的精致的噴泉格外引人注目。
周景戎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熟悉,不待細想,他便記起來了,這是他十二歲之前的家。
當然,現在是周立峰和吳美蘭的窩。
印象中,從他出生時起周立峰就沒把他當回事,只是鐵血無情地要求他必須樣樣都做到優秀。周景戎雖然沒有什麽快樂的童年,但至少母親尚在世的時候他還勉強有一個家。
直到十二歲那年,他親眼看到母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記得那是一個悶熱的下午,他像瘋了似的大哭,但無濟于事,等待他的是更加殘酷的噩夢。
好像一直沒有人在意過他的感受,哪怕是母親,也是那麽毫無預兆地抛下他走了。
後來每每從睡夢中驚醒,眼角也總是閃着淚光,媽媽不在了,他以後就再也沒有家了。
其實,他早就是孑然一身了。
爺爺總是勸他找個人安定下來,又何嘗不是看穿了他的孤獨呢?
遇到陸初之後,周景戎有過許多覺得自己正在被愛,正在被人在意的瞬間。
但或許是畸形的成長環境所致,他在感情方面表現得過于自私,怯弱,萎靡……
即便陸初事無巨細對他做得面面俱到,可在他心底裏,對愛的需求就像一個無底洞,永遠不會滿足。
僅僅是陸初淡然的态度都會讓他沒有安全感,漸漸的,他明白自己産生了想要和陸初共度餘生的念頭,但母親的前車之鑒讓他覺得這個想法無比危險,所以他下意識想要逃避。
走到而今這一步,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或許陸初就是解救他困頓一生的唯一良藥,如若真的沒法讓陸初回心轉意,周景戎覺得自己一定會抱憾終生。
如果可以,他想盡自己最大努力,讓他們永遠相愛,永遠在一起。
就這麽想着,周景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陸初。
掏出手機,再次翻開那個最近被他點開過無數次的聯系人,他始終惦記着要去陸初的別墅找手表的事兒。
其實類似的手表爺爺送過他不少,也并不是非要找回來不可,但既然在陸初面前正兒八經地用了這麽個理由,不去找一趟又感覺不合适。
去找找看吧,沒準陸初有空陪他找,倆人還能趁機見上一面。
比起最初周景戎獵捕陸初時的春風得意,現在他覺得自己對陸初越來越沒出息了。
最終周景戎還是把車停在了路邊,厚着臉皮播了一個電話過去,而對方一如既往地立刻接通了。
“喂。”
電話裏傳出的男聲溫潤柔和,光是聽到這個聲音周景戎一顆心都有點抑制不住的雀躍。
周景戎道:“我就是想問問,最近這幾天我有空,什麽時候方便去你那別墅找找我爺爺送的手表。”
“随時都可以,地址你知道,去了管家會接待你的。”
雖然陸初依舊是平淡如水的語氣,周景戎卻總有種他今天心情不錯的感覺,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看來是沒法趁機見面了,但無奈周景戎謊已經撒了,就算哭着也要自己給它圓下去。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于是他一腳油門踩到了陸初在避暑山莊的別墅。
這棟別墅是陸初父親留給他的遺産,占地面積相當可觀,兩人也就興起來住過一次,手表恐怕就是那時落在這兒的。
別墅的管家似乎不知道兩人分手了,領周景戎進去之後還親切地問,為什麽陸先生這次沒有一起回來。
周景戎只好道:“我就是來取個手表,用不着他一起,他應該提前講了吧?”
“陸先生是提起過這回事。”管家想了想,“但那塊手表我們沒有找到,或許在先生的卧室或者書房。那兩個房間先生不讓進,可能要麻煩周先生您自己去找一下了。”
周景戎點點頭答應下來,他一直覺得陸初是個挺随和溫柔的人,沒想到私下裏跟人充滿了距離感。
雖然分手了,但既然陸初讓他來取手表,應該算默認自己可以進他的卧室和書房吧。
兩人不過在這住過幾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卧室,只有少數陸初處理公事,而周景戎蓄意騷擾的時候待過書房。
所以周景戎先進卧室找了一遍,沒有找到,繼而又去書房。
陸初的書房比他的臉還幹淨,有什麽東西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顯然沒有他的手表。
不過第二眼,還真讓周景戎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東西,靠牆的小書架上多了一個相框,裏面放着他的照片。
周景戎之所以覺得驚奇,是因為這不是他近期的照片,而是好多年前大學畢業時的,那個時候他和陸初哪認識啊?
而且看照片的拍攝角度,像是抓拍……
陸初怎麽會有他大學畢業時的照片?
周景戎越想越覺得奇怪,試圖拿起相框仔細看看,卻不想相框像粘在了書架上似的拿不動。
而書架卻像被觸發了某種開關似的,緩緩向一旁挪動,最終露出了一道暗門。
周景戎震驚了,陸初這小子搞什麽呢?跟特工似的在自己家裏弄這種東西,上回來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告訴自己……
沒有人能敵得過好奇心的驅使,周景戎也一樣,他一邊唾棄陸初對自己藏着掖着,一邊報複似的推門走了進去。
空間不大,但看清裏面擺放的東西,周景戎卻震驚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周景戎是明星,他會相信這間房子的主人是他的頭號死忠粉。
但他不是啊!!!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這個房間所擺放的一切物品都與他有關?
不止門口書架上那張周景戎畢業時的照片,這個房間的牆上,放滿了從他二十歲到現在,各個時期做各種事的照片,每一張都用精致的相框裝訂着。
運動會的,比賽的,演講的,工作的……每一個他意氣風發的瞬間,應有盡有。
這些照片排列得整齊有序,收藏這一切的人仿佛是他最虔誠的信徒,而周景戎被當成了最至高無上的神明。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周景戎只覺得天旋地轉,腦瓜子嗡嗡的,他甚至有些懷疑眼前的一切是他在做夢,可現實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太荒謬了,實在是太荒謬了!
周景戎簡直無法想象這個房間是在陸初的精心布置下完成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景戎再次在心裏竭力質問,但沒人能給他回複,他只能仔細看着這些照片,試圖從裏面找到蛛絲馬跡,拼湊出那個未知的答案。
可以看出照片是按時間排序的,最近的一張是前段時間在他家樓下抓拍的,那麽追溯到最早的一張……
照片上的周景戎二十歲,和一個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兒并肩坐在向日葵花田的田埂上,明明是最青蔥熱血的年紀,少年的臉上卻隐有愁容,讓人有種莫名的傷感。
周景戎對自己這段時期印象深刻,看到背景的向日葵花田,他幾乎立刻就想起了這張照片的拍攝地點。
Y鎮!
當年他在爺爺捐的學校支教時,和唐詩一起拍的,陸初怎麽連這張照片都有?!
等等,陸初不就是Y鎮長大的麽?
難道他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見過了?
這怎麽可能呢,那時候陸初才多大年紀,要是真見過他怎麽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周景戎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荒謬可笑,但除此之外他實在沒有辦法解釋這一屋子照片……
如果他和陸初一早就見過,那兩年前自己在招聘會上遇見他,還是巧合嗎?
信息量太大,周景戎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炸開了,他很想直接問問陸初,但不知為什麽他最近面對陸初總有一種話到嘴邊難以啓齒的感覺。
周景戎就像丢了魂兒一樣,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就連管家問他“手表找到沒有”,他都記不清是怎麽回答的了。
周景戎直接開車去了D大,當初是郭理超郭教授一紙推薦信,将還是在校生的陸初破例送來了風越,郭教授一定知道點什麽。
辦公室裏,周景戎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郭老,我記得當初您說陸初來風越,不是您推薦的,而是他主動向您請求的?”
郭理超笑呵呵道:“是有這麽回事。”
“他為什麽要來風越?”周景戎有點茫然,“真是因為看中風越發展前景好麽?”
“景戎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可別在這種事情上犯了糊塗。”
郭理超年邁的雙眼看向他,滿是睿智與慈和。
周景戎幾乎不敢在心底裏确認那個答案……陸初,從一開始就奔着他而來的……
郭教授一早就知道了,那爺爺肯定也早就知道了,難怪他一直都對陸初有着不一般的興趣。
可是周景戎翻來覆去地想,卻怎麽都記不起自己在Y鎮時見過這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