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析塵妙質本來空,更積微陽一線功。
照夜一燈長耿耿,閉門千息自濛濛。
養成丹竈無煙火,點盡人間有暈銅。
寄語仙神停伎倆,不聞不見我何窮。
陸長庚心念微動,劃出一個大圓環收功完畢。
“家主,大小姐那邊的供奉已經準備好了,不知我們何時出發?”自從女兒拜入太清宗門下,每年陸長庚必往太清宗一趟,一是給女兒婉淑送修煉物資,二是向女兒的師傅蘅蕪老祖供奉一些靈石靈物,以圖拉近關系,托庇家族。
這幾年,陸家背靠太清宗過的順風順水,最近更是得一小家族托庇,意外收獲一座靈玉礦脈,自婉淑進階築基後期金丹有望之後,陸家在伏溪山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修真家族,和一百多年前三家鼎力的狀态比起來可是日子舒爽了不止一倍。遙想當年太公陸雲壽元将盡,家族為另外兩家所迫岌岌可危的日子,陸長庚就忍不住唏噓不已。
陸長庚本名陸壓,字長庚,道號虛微,七十年前靠着女兒弄來的築基丹築基後就接了他爹的班,成了陸家族長,現族中除他之外還有兩位築基期,不過一位是外姓,一位是他堂弟。
在伏溪山一個小家族能同時擁有三個築基修士,已然是非常了不起的了,百年前的危機就是因為他們家只有一個築基修士,還馬上就要壽元盡了,這才惹來另外兩家的聯合打壓,險些被侵吞蠶食,還好女兒婉淑三歲時檢測出變異冰靈根資質,得太清宗蘅蕪老祖青眼收入門下,自此時來運轉,家族越加興旺。或許在他壽元将盡之前能看到婉淑結成金丹,陸家成為擁有金丹修士的大家族,可惜若是再不突破,他最多只有五十年好活了。
築基初期僅二百年壽元,他能多活幾年還要虧得練氣期吃過壽元果增壽二十年。
忘記交代了,他陸長庚本是穿越而來,本名陸壓,少時還以為拿到了主角劇本,其實只是換了個不一樣的世界過活。
那些飛天遁地王霸之氣大開的想法早就被将盡二百年的時光磨平了。
陸長庚自知天資有限,比之原來的世界只能活七八十年來說,這一世已然是占了大便宜,更何況這幾年順風順水,他也看開了,若是能突破更好,不能突破順順當當過完這二百年也很知足了。
“家主?”門外弟子再次喚道。
陸長庚收回飛遠的思緒,揮手打開房門:“進來吧,陸奇。”
“是,見過家主!”陸奇見陸長庚揮揮手,忙近前一步躬身禀報:“回禀家主,所有靈石靈藥靈植都已分裝妥當,碧雲麒麟獸五匹加上備用兩匹皆已候在門外,三叔公、七叔公、陸文、陸廣兩位堂兄、心源堂妹也都已經到了。”
陸長庚慢慢放下茶杯,揮手示意陸奇跟上,“那就早些上路,晚上在伏牛鎮休息!”
“是!”
每年一趟太清宗旅游,又有碧雲麒麟獸代步,休息都在繁華城鎮,鮮少野外留宿,安全有保障。這活陸長庚鮮少托于他人,除非實在有事,就比如前兩年他閉關沖擊築基中期,當然失敗了,算來已經有三年未曾見到婉淑了。
婉淑三歲就跟着蘅蕪老祖去了太清宗,直到築基之後才得以下山還家,說實話父女二人相處不多,但天生血脈相連,生疏歸生疏,彼此還是十分惦記對方的。尤其是他年歲漸老,總有這一方牽挂,讓他在這世界落地生根。
“見過叔祖!”“見過家主!”,見陸長庚現身,衆人忙上前見禮。
陸長庚環視一圈,右邊站着兩個老者,一者練氣九層大圓滿,一者練氣八層大圓滿,前頭的長須苒苒發面皆白,後面的短須長鬓灰白發色兩眼炯炯有神很是精幹。視線左移又是二男一女都很年輕,正是陸奇口中的陸文、陸廣、陸心源,除陸心源是練氣二層之外,陸文、陸廣都是練氣四層。這次跟出去一是鞍前馬後效力,二是增長見識,畢竟跟着築基修士出門還是很安全的。
陸長庚沖三長老、七長老點頭示意,見陸奇捧着托盤上前,便将三個儲物袋分了,各自帶上一個,路上以防萬一。
陸長庚這個人向來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狡兔三窟,有備無患。
“出發!”回首看了一眼陸府,見他飼養的幾只仙靈鶴盤旋不去,歌聲唳唳,似為送他遠行。不由微微一笑,翻身騎上碧雲麒麟獸,滕雲遠去。
陸心源歡呼一聲,騎在陸文後面也跟着騰空而起。
碧雲麒麟獸是水屬性靈獸,能短時間騰雲駕霧,一旦遇水便會足底生波,日行千裏,此去太清宗要跨山涉水,此獸正是适合。而且這碧雲麒麟獸形态類似麒麟,渾身除少部分毛發外皆是青碧,看起來威武之餘還有些憨态可掬,甚為讨人喜歡,暗搓搓有種騎神獸的既視感。陸長庚就很喜歡騎。
“叔公咱們在此歇歇腳,再繼續趕路吧。”陸隴其摸了摸短髯指着一處茶棚對陸長庚說道。陸隴其別看比他老的多,其實比他小九十歲呢。陸長庚見随行幾個小輩都面帶疲色,又見此茶棚建在人流頗多的岔道口,再往前不遠就是一處小型坊市,便點頭允可。
小二兒是個練氣一層小修士,資質有限,在要道口上開了茶棚帶着父母勉強謀生,見有客來,忙上前招呼:“前輩這邊請!小店茶粗還望前輩莫怪。”
陸心源修為最淺,連續趕路雖然有碧雲麒麟獸代步,但時刻撐着靈氣罩也是消耗很大,一進茶棚便閉目調息起來。陸文陸廣陸奇還好,有時間打量周圍。見這茶棚雖小,但客流不斷,周邊還有好多低階修士匆匆路過,便有些好奇。
小二端來茶水和低階靈果,笑着解釋道:“往西不遠就是大鏡湖範圍,馬上就到蚌珠采摘之季,許多修士都是去大鏡湖的,從這裏中轉可以少翻一座山。”又道:“前頭坊市進入要掏五十靈珠入城費,好多修士都在城外歇腳直接上路。”
陸長庚耳朵動了動将周邊幾個小輩的話聽了個正着,三長老陸定一笑呵呵的端着茶喝,這時道:“咱們也不進坊市,直接去大鏡湖,今年這淡水珠較往年開的早,你們去了可以好好淘兩顆。”
幾人趕了六七天的路,早就遠離了陸家的活動範圍,更沒聽說過什麽淡水珠,大鏡湖倒是知道。
“這淡水珠具體有何功效,引這般多人去?”陸文好奇道。
陸奇站在一旁恭敬的幫陸長庚添水,他倒是知道,但是沒吭聲。
三長老解說道:“這大鏡湖裏養了許多淡水蚌,所産珍珠含有靈氣,服食或佩戴皆有清心養神之效,蘊含靈力多的可佩戴一年以上,不過這些淡水蚌都被周圍家族圈養了,要想采珠要先繳納一部分靈石、靈珠才行,或采出蚌珠後上交七成也行。”
“這清心淡水蚌所産珍珠能替代清心草煉制清心散、清心丹等物,有助修士摒棄雜念,去凡滌塵,助長修為,養神固元,也算是這大鏡湖特産之一,很招人待見的。”
陸長庚點點頭笑道:“咱們在大鏡湖修整一日,你們若有想淘換珍珠的盡管去。”他也要去看看能不能換一些好珠子,女修總是喜歡這些東西的,用來做衣服首飾都好。蘅蕪老祖看不上,但她門下女弟子多的是。
“這日頭過午,咱們黃昏前就能到大鏡湖坊市。”七長老陸隴其擡頭看看天色接道,“你們抓緊調息,咱們馬上出發,陸廣去給碧雲獸喂些靈丸靈草。”
“是!”
陸心源不敢耽擱拿出一顆辟谷丹吞下,閉目調息。這些人裏只有她修為最弱,靈力恢複最慢。這一路與陸文、陸廣輪流乘騎碧雲獸,明顯吃不消。
陸長庚見幾人各忙各的,拿起桌上靈果咔嗤一口,覺得味還不錯,想着晚上到了大鏡湖那邊的坊市可以尋摸些海鮮吃吃,這麽多年也就剩下些口腹之欲了。還是上一世遺留下來的毛病。那大鏡湖不光盛産靈珠,各種水中靈物也是應有盡有,最質樸的烹饪方式都能發揮出極致的鮮味。
“你聽說了嗎,這次太清宗送了好些練氣弟子去那新出現的秘境,據說那秘境只有練氣期能進入,築基修士到了裏頭修為也怎壓在練氣。”
“新出現的秘境?那不是寶貝遍地!這可是大消息啊,在哪?”
“聽說在玉虛宮地界,我是打算去看看的,說不定能跟在後邊得些機緣。這些大門派向來也不吃獨食,只是第一波進,我等散修只要等一等也是可以進去的。他們先進去也好,看看情況,要是不危險,咱們也進去探探。”
“也是,水深水淺看能出來多少人就知道了。”随機又遲疑道:“只是這時候趕過去怕是黃花菜都涼了。”那修士說着拍拍自己兩條腿面露苦笑。
“傳送陣!”另一人敲了敲桌子說了三個字。
對方卻皺眉不語,良久道:“若是坐傳送陣快是快了,但哪來那麽多靈石,傳送陣這大鏡湖就有。”
“不從這大鏡湖坐,我打算先坐靈舟大概三五日就能到橫濱鎮,再從那裏租個靈獸去青雲山,這青雲山東邊就是靈虛宮管轄的杜望城因兩派接壤很是繁華,從那坐傳送陣到發現秘境的萬獸山餘脈,只要五十塊靈石,柱香功夫就到。”雖然五十塊靈石也是他大半生積蓄,但機緣不等人,新秘境百來年不會出現一個,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我算過了,那些大門大派少說也會占去一月時間,那時候過去正好能趕上,我約了幾個常來往的道友打算一路結伴過去,孫兄可要同行?”
陸長庚幾人離開的時候那孫兄還沒拿定主意。
陸長庚是築基修士,那兩人一個練氣四一個練氣三設置的隔音罩對他來說一點用也沒有。不過其他陸家人就一無所知了。
陸長庚有些神思不屬,萬獸山脈分隔南北,玉虛宮在上,太清宗在下,山脈橫貫虛無海,西可至劍宗、器宗再往西就是窮極荒漠,魔宗九幽就建在窮極荒漠之上。
可以說玉虛宮和太清宗都與萬獸山接壤,不過聽那二人話間意思,這新秘境應該在玉虛宮下轄的那一面。
陸長庚雖然對這新出現的秘境很好奇,但對方也說了只有練氣期可以進,他也沒去湊熱鬧的心思,只因提到太清宗才格外關注。不過婉淑是築基修士應該不在前往之列。
修士也不用吃飯,吞一粒辟谷丹足以管三日溫飽,一行人別無累贅,黃昏時分就到了大鏡湖最大的坊市之一溫坳坊市,陸長庚安排好其他人住宿,以要淘換些東西為名再次出了客棧。
“家主這是要去淘換什麽,也不帶陸奇堂兄?”陸長庚雖然不擺架子,但架不住輩分高又是家主,他在的時候陸心源都不怎麽敢說話,這一走憋了一路的陸心源就顯露出本性來。
“這我哪裏知道,家主有事你少打聽,家主吩咐不許我們晚上出客棧,你早些休息吧,這客棧上房都設有隔絕陣法,又是屬于溫家的産業,可以放心休息。”陸廣道。
“這麽貴!”陸心源咋舌。一晚上要一枚靈石,加上入城繳納的一枚,他們停留這兩日就是三枚靈石開支。她一年的供奉也才十枚靈石,這是她這輩子住過的最貴的客棧了。
“過了明日咱們就要上靈舟,靈舟上人員混雜,你趁現在好好打坐休息,不能因為出門在外就落下修為。”陸廣教訓道。
“是,堂兄。”
“快些上去打坐,明日家主定然會放我們出去走走,你不是還惦記着那有清心效果的珍珠。”
“是是是,陸廣堂兄你明日出去一定記得叫我。”
見陸心源消失在二樓拐角,陸廣攬住正從旁經過要上樓的陸奇。
“陸奇,你知道家主去幹嘛了嗎?”兩人關系甚好,陸奇瞪他一眼,無聲道:“吃!”
“嗯?”陸廣瞪大眼睛,摸摸鼻子。想到族長自進階無望之後确實喜好大增,而這大鏡湖盛産水中靈物,去嘗嘗也未可知。
陸長庚确實打算去嘗嘗本地方物,不過他這次出來卻不是沖着水鮮去的。陸長庚走到一個偏僻的拐角處,神識掃過确定無人,從儲物袋取出一件隔絕查探的黑鬥篷披上這才再次出了巷子,往本城最大的家族溫家行去。
“你可算來了,每次都這樣偷偷摸摸的又是何必。”開門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築基修士。本來這事也不用他親自來。可陸長庚與他交情非同一般,這開門的活計自然不好叫侍從小輩來。
溫秀山提燈引着陸長庚順着角門一路來到小書房,推門請他進去,桌上擺了美酒佳肴,當中兩個大螃蟹足足有臉盆那麽大,正是陸長庚愛物。
直到溫秀山激活屋內陣法,确定無人旁聽,陸長庚這才脫下黑鬥篷,揚唇一笑。
“秀山兄一別無恙?”
“三年未見你怎麽又老了許多?”溫秀山打量陸長庚卻是眉頭微促,兩人年紀相仿,不過他已然在幾年前突破築基中期,壽元要比陸長庚長一些。可築基修士縱然壽元要到,也只是在最後一二十年裏迅速衰老,據他所知陸長庚離壽元将盡還有五十年呢。
陸長庚卻不在意道:“前幾年不是閉死關沖擊築基中期,我也是拼了一把,受了些反噬,不過也就是在面上,其他內裏沒有什麽損傷,頂多就是比別人老的快些。”
“我這幾年又有些心得要不你再拿回去參研參研?”說着将一本冊子從懷裏拿出小心遞給陸長庚。
“不用了,我族中也不是沒出過築基修士,心法感悟我都翻遍了,你給我的你當時沖擊中期的感悟我也沒少翻,無奈不行就是不行,有時候不得不信命,我也活了這麽些年,這些還是能看開的,不如趁着還有五十年好吃好喝好玩的享受享受。”他是壽元将盡,不是死于非命有什麽看不開的,資質有限,無法突破的多了去了,他那一輩除了跟他侄孫子差不多大的一個堂弟築基了,其他的練氣期壽元百年早就不在了。他都已經是陸家現存年紀最高的了。
溫秀山能修到築基中期也是心性通達之輩,見陸長庚真能看開,也就不強求收了回去。反而拉着他坐下給他遞螃蟹。
“這靈蟹是我特意讓人養着的,一直等你來,知道你好這一口,快嘗嘗。”
陸長庚也不跟他客氣,兩人臭味相投,相交多年,縱便這幾年不常見面也不會彼此生疏。不過他此次來卻有比吃螃蟹更重要的事情。
陸長庚神識在屋內轉了一圈,敲了敲桌子。
溫秀山道:“放心吧,我這陣法花了大價錢就是金丹期也聽不去。”
“你傳信來說有消息了,可是真的?”
溫秀山擡手為陸長庚倒了杯靈酒,示意他品嘗一二:“是有消息,但是對方也拿不準真假,我思量再三還是給你傳了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碰上了呢。這等東西要尋怕真怎靠運道。”
陸長庚抿了一口酒,果味甘酸,靈氣饒舌,是難得一見的靈酒,就這一口下去一日奔波疲勞盡去。
“在哪?”
“萬獸山!”
又是萬獸山!“你可聽說新秘境的事?”陸長庚追問道。
“你也聽說了?”溫秀山正要說這事,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數月前一個散修意外消失了好幾天,他同行的幾個修士都以為他已經遇難了,誰想到這個散修在消失了三天後又在原地出現了,本來這個散修要是藏起來不再心生妄念,帶着秘境中所得隐遁也算得了大機緣,可這散修貪心不足,一直守在出口,妄圖再次進入,誰想秘境沒等來,等來了妖獸,為保命還把當時一起結伴的求救訊號放上了天,命是救下來了,可他身上那些東西哪瞞得住經年在散修裏打滾的,不出兩日就被看出由頭,這下就由不得他不說了。”
溫秀山自己也喝了一口靈酒,遙想感嘆:“這群散修開始得了這麽個金蛋,也是捂着打算自己獨得機緣,可惜他們在原地守了月餘連根毛都沒摸到,反而因為耽擱太久招來不少妖獸,連死帶傷剩下不過三四人,這三四人就是再貪圖秘境寶物,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估計命都要丢在那,可離開又不甘心,這時候裏面有個出身小家族的,族裏和玉虛宮有些瓜葛,便提議向玉虛宮獻出秘境,或許能得些好處。”
“既然是向玉虛宮獻上秘境,怎麽弄得現在整個修真界人盡皆知?”
“是那秘境有些特殊,非大能力者不能人為打開入口。而且人皆有私心,一個和玉虛宮有關聯,保不準另一個還和太清宗有關聯呢,消息能賣出去一次,就能賣出去兩次。反正不管過程如何,左右現在都知道了,玉虛宮也不好獨吞,幹脆發函與各大派瓜分了去,散修、各家族也都粘了上去想着跟着吃點殘羹。”
陸長庚搖搖頭道:“還是這幾人行事不秘,那玉虛宮又不缺元嬰大修,區區一個秘境難道還需要元後修士出手,整個修真界也不過兩名元後修士,一個在太清宗,另一個就在玉虛宮啊。”
“一個月前,各大派商量妥當,由玉虛、太清、劍宗各派一名元嬰修士聯手打通秘境通道,丹宗、器宗、合歡宗等派也都紛紛派了弟子前往,這些弟子算算時間應該是快出來了,再等幾日就是第二波入內的,都是些有勢力的家族,等到第三波才是我等小家族和散修。”
“這麽說來,還要有一個月。溫兄家中有小輩想要前往?”陸長庚不是很贊同,但也沒出言說什麽。
他的那些安全第一的觀念,在這修真界很是行不通。或許他汲汲營營一輩子也無法突破到更高修為就是因為這個吧。
“是有幾個想去的,族長也準了,就不知道放出去能回來幾個,但我等修士與天争與命争,機緣就在眼前哪有放過的道理。”溫秀山的觀念才是修真界傳統觀念。
溫秀山對陸長庚還是有些了解的,看向他道:“這麽說來陸兄是不打算去看看了?”
“不打算,我那幾個後輩我清楚,水平還不夠,還怎再歷練歷練,那秘境以後還能去,不急這一時。”
溫秀山搖搖頭道:“未經開采的秘境,誰都不知道裏面有什麽,等過去幾波人,還能剩下什麽好東西。”
“別說這些了,你問的那件事跟這秘境也脫不了幹系,據說這秘境雖然只讓練氣期進入,但裏面靈草靈植卻不乏高階的,要不然幾大派也不至于這麽眼熱,硬逼着玉虛宮開放秘境共享,據說當初那散修帶出了幾株修真界都快絕跡的靈植,其中就有玉髓芝!”
玉髓芝是煉制結金丹的主藥之一,自然是不為他自己求的。
“要我說你也不着緊,婉淑侄女現在築基中期頂峰,要到結丹還有些年頭,得知我幸,不得就再尋摸。”溫秀山擡手給他添酒。他也是築基中後期,目前根本就沒打算找煉結金丹的靈藥。“婉淑背靠宗門,她師尊又是結丹後期修士,出身衍化道尊一脈,說不定到時候直接就賜下結金丹,就比如你那顆築基丹,不就是婉淑拿來的嗎。”
陸長庚斜眼一撇溫秀山,自斟自飲道:“婉淑曾傳信家族,托我打聽幾味靈藥,這幾年斷斷續續也收集了一些,可惜幾位主藥太過名貴,一直無緣得見。”身子往後一仰,舒舒服服的嘬酒閑話。
“你既然傳信給我,怕不是只是傳聞有玉髓芝,說吧,怎麽個門道?”
“嘿嘿,又讓你猜着了,聽說這玉髓芝落到萬獸山一家地下小坊市手上,就等着趁這般修士雲集的時候賣個好價錢。”
“他們也不怕老窩給人端了。”陸長庚淡淡道。
“許也是怕才這般急着出手。”溫秀山長出一口氣,有這機會他也想搶呢。一家小坊市,就是有金丹修士,可架不住老鼠多啊。
溫秀山放下酒杯正式道:“往年在市面上拍賣玉髓芝的不是沒有,可哪次不是落入大家族或是金丹修士手中,我們就是拿的出交易的東西,也守不住,不過婉淑是太清宗衍化道尊一脈弟子,想來沒人敢頭上動土,你可傳信告知婉淑前去一試。”
陸長庚點了點頭,拱手道:“多謝!”
說完正事,陸長庚和溫秀山就開始閑聊一些家族的事,無非就是哪個後輩又進了一階,最近又成好事和哪家結了親,生了有靈根的小子等等等等。
“哎,我最近打算把家裏的庶務放一放,出去雲游一段時日,看有無機緣可以突破。常年庶務纏身,總是難覓天機。”溫秀山将螃蟹腿扔在一旁,拿巾帕沾了沾手道。
“哦?你離開放得下?”
“我這一支雖然只是溫家旁支,但好歹背靠大樹,只要老祖宗在一日,便無人敢犯,如今我四堂弟進階築基,有他在,有我叔父這個築基後期大圓滿在,這溫家坊市安穩無虞。”溫秀山顯然早就想好了,看着陸長庚道:“還要多謝你,若不是你,我這一脈怕是要損在這一代了,如今雖然大部分靈珠生意歸了主家,但剩下的也足夠我把四弟把我這一支子弟供出來了。”五十年前他叔父重傷,家族鏡湖遭人搶奪。他被人打傷為陸長庚所救,還記得當時陸長庚問他想不想帶家族起飛的時候,自己滿臉懵懂,卻義無反顧應了下來,雖然中間兩人殚精竭慮也沒有保住靈珠生意,可好歹在這鏡湖周圍他溫家也是一霸了。
“說起這個,給,這是給你留的。”溫秀山說着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個木匣,陸長庚打開,滿滿一匣子拇指大小的清心珠,沒有百年長不成這樣。
這一匣子足有二十顆。
溫秀山又取出個儲物袋,用靈力送到他面前道:“這是三年所得,先給你吧,日後我若不在,你派人直接尋我四弟就是,我已然交代他了。”
路長庚打開看了看,又見靈石裏還有一堆成色稍普通些的珠子,便知道那是送他日用打賞的,也不客氣直接收了。
“我明日停留一日就要離開,你又要雲游去,咱們這一別也不知何時再見了。”
“我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便回,咱們到時候再見,保重。”溫秀山唇微抿拱手道。
陸長庚回身拱手鄭重道:“保重!”側邊涼風吹過一池幽月吹散幾許離愁。
修真之人不侵寒暑,陸長庚卻覺得周身微有涼意。擡頭看看偏西的月亮,加快腳步。縱便是修真世界,大晚上也鮮少有人出來閑逛。
“家主”陸奇本坐在凳子上打坐,見陸長庚回來忙上前行禮,一湊近就聞到一股酒氣,頓時知道自己猜對了。
“嗯,不必等我,早些歇息吧!”陸長庚收起鬥篷,擡腳往樓上走去,邊走邊說道:“明日也不用跟着我,和他們一起去轉轉,年輕人愛好多,別悶着。”
陸奇心中無語,哪家長輩不是勸着勤修苦練不為外物所擾,恨不得禁閉苦修,只有自家家主覺得他們還需要放風和陶冶情操,還有什麽金色童年等等!嘴上卻應着:“是”
陸長庚打發了陸奇,擡手一揮,激活室內法陣,又掏出一個靈盤,再從內裏布了一個隔絕靈陣,這才掏出溫秀山給他的儲物袋,一縷神識探入頓覺有些激動。
“三萬靈石!”這幾年收成還真不錯,當時提出人工養殖清心淡水珠的時候,雖然知道能撈不少,但随着後來發展知道憑借自己和溫秀山這麽兩個築基修士根本保不住這發財的買賣,幹脆就投靠了溫家主脈,也換回來不少好處。
雖然肯定大頭都被溫家主脈占去,但分到手的一杯羹也夠溫秀山和陸長庚賺的盆中溢滿,這些年溫秀山憑借着這些和溫家主脈支持成功的扶持出一位築基堂弟,他的這些雖然也有暗中貼補陸家,但大部分還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甚至陸家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還參與了大鏡湖靈珠的生意。實話就是陸長庚有錢的狠,不過再怎麽樣他也買不起結金丹給女兒結丹,但買一件主藥應該還是可以的。
将靈石轉移到腰間的儲物腰帶裏頭,陸長庚想着萬獸山的事,幹脆休書一封,喚來陸隴其,将書信和一面靈玉交給他,命他先行趕往太清宗一趟,将信盡快交給陸婉淑。
“坐傳送陣走,路上不要耽擱,不生雜事。”
“叔公放心,我這就上路,不會耽誤婉淑姑母的事的。”
“等天亮你再出發。”大晚上坐傳送陣別再讓人誤會尾随了。
“是!”
陸隴其告退之後,陸長庚又在凳子上坐了一會,神思亂變,萬獸山秘境靈草能落在散修手裏,證明那秘境真的非常富庶,靈草遍地,被帶出來的各種珍稀靈草肯定不止一株,玉髓芝也肯定不是一株。東西多了才有可能落在小勢力裏,落在小勢力裏才有可能被他們這樣的小家族得到。想來太清宗應該也收獲不少,這幾年怕都不缺好丹藥了。婉淑無論是從宗門還是從外頭得到結金丹的概率都增大許多。不得不感謝這秘境的出現啊!
有一件事陸長庚沒有告訴溫秀山,前些時日婉淑已入築基後期,他陸家很可能幾十年內就要擁有一位金丹修士了。
女兒靈根給力,修煉刻苦,他當爹的也要使得上力才行,所以陸長庚決定他怎去一趟萬獸山,方才信中除了告知溫秀山所說之事,剩下的就是約婉淑在萬獸山見,他們不去太清宗了。
“去萬獸山?”陸心源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這一晚上咋就轉道了。
“沒錯,一會還有幾個溫家的小輩過來,你們要好好相處。”沒錯,他決定捎帶幾個溫秀山的子侄,好歹有他在,這些人只要不惹事,平安到萬獸山不是問題.
“溫家人?是這個溫家人嗎?”陸心源指了指腳下小聲問道。
陸長庚笑着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溫家坊市的溫家,我與他們族中長輩有些交情,這次受其所托,順路捎帶上他們。”其實是他昨天臨時決定去萬獸山時給溫秀山傳了信,問他要不要捎帶。
畢竟誰也不喜歡自家子侄折損,尤其是折損在路上,太冤了,有陸長庚這個築基修士在,總能平安到萬獸山秘境口。
說曹操曹操到——
“不知陸前輩可在,我等奉叔祖之命前來拜見前輩。”樓下傳來一道男聲,聲音清朗,字正腔圓。
陸長庚沒想到溫秀山動作挺快,向陸奇示意讓他去引人入內。
溫巢帶着溫敏、溫升、溫然等人低頭恭謹而入,擡頭便見一中年築基修士坐在堂內主座上,唇邊含笑,眉目清雅,便連眼睛都帶着笑,鬓邊兩縷白發斜梳向上,消逝在白玉冠之中。這是個十分好說話的築基前輩。溫巢心中想到,但瞬間警醒,這位可是築基修士,哪有好說話的築基修士。
不敢過多打量,溫巢低頭行禮:“晚輩溫巢見過陸前輩。”
“溫敏、溫升、溫然……見過陸前輩”其他人跟随其後齊聲向陸長庚行禮。
“不必多禮,想必溫道友和你們已然交代了。同行這段時日也不必客氣,這是我族中弟子,你們可互相交流。”陸長庚指了指陸文、陸廣等人。
“已得叔祖指示,感念前輩眷攜之恩,這是叔祖讓我等奉與前輩的。”溫巢手掌一翻取出一個長匣一個玉簡,用靈力懸浮于陸長庚身前。
陸長庚當先取過玉簡,神識入內,見是一張萬獸山地圖,還有一些關于萬獸山秘境的消息,便收了起來,匣子裏是一斛珍珠,打開之後寶光綻綻,個個有指肚那麽大,圓潤可愛。陸長庚看了看讓三長老陸定一收了起來。
“我與你們叔祖有約,可帶你等至萬獸山,但到萬獸山之後你們就要自己走了。”
“前輩放心,我等只求與前輩同路,不敢過多打攪前輩,一到萬獸山我等自會離去。”溫巢雖然已經練氣八層,但并非狂妄自大之輩,此次下定決心去萬獸山也是想要尋覓機緣,不忍錯失良機。族中與他志同道合之輩都在此了,族長雖然允準,但并無其他關照之意,反倒是叔祖秀山真人不知從何處聽說他們要去萬獸山,托了一位築基修士捎帶他們過去。這樣一來一路上當是平安不少。溫巢心裏很是感念叔祖秀山真人,但知道陸長庚只是受秀山真人所托,也不敢太麻煩他。
陸長庚點了點頭又問了幾人是否準備妥當,他打算明日就登船,先坐靈舟前往橫濱,再跨大青山到杜望城坐傳送陣。
沒錯就是茶棚裏那個練氣期小修士的道。陸長庚仔細研究了一遍地圖,感覺這條線最可取,安全,不惹眼,有保障。
他是可以帶着一群族孫坐傳送陣過去,但燒錢惹眼,怕人惦記,好在時間還來得及,算了算和婉淑約定的時間,便決定按部就班往萬獸山走。去早了也無意義,陸長庚要不是怕那小坊市提前出手,甚至還想等秘境關閉再去,到那時塵埃落定,紛争便少了。而且被散修帶出的靈植靈物想來也會就近販賣一批。
溫巢忙表示,幾人已收拾妥當,随時可以出發,因為知道陸家帶了碧水麒麟獸,幾人甚至還湊靈石買了幾頭代腳的虞虎獸,怕拖慢行程。
“陸前輩我來時打聽了,最早的靈舟今夜卯時左右便能出發。再一班要等到三日後了。”
“既然如此,你等今日可在客棧休息。如還需準備其他東西這便去吧。”
陸長庚示意幾人給陸奇留了傳音符,便揮手示意幾人各忙各的,到時候一起出發就行。又打發了陸廣幾個去坊市轉轉,叮囑不要惹事,早些回來,便和陸定一說起陸心源。
“心源修為尚低,你問問她是跟着一起去,還是回去。若是回去我托溫家送她。”
“是家主。”陸定一垂手應命,也跟着離開房間。
陸長庚這才站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打量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倒是熱鬧。
靈符……靈符低階疾風符,貼上日行百裏,新出土的百年何首烏、人參,快來看看啊……靈谷賤賣……靈珠清心……
誰說修真之人冷淡,這不過是個靠着靈力生存的世界。
陸長庚看底下有個小攤在賣靈谷面還有野菜小馄饨,幹脆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攤子前,坐下拍了幾枚靈珠在桌上。
“一碗野菜馄饨,有什麽都放些。”
“是,前輩稍候。”那老板修為低微,見陸長庚直接出現在攤子上,惶恐應道。
現成的餡料,開水一滾就好,那老者還多往陸長庚面前放了一小蝶拌幹蝦,吃起來鮮鹹可口。
“這小菜吃起來不錯,給我裝一小壇,多少靈珠?”
“這蝦就是旁邊鏡湖裏自己撈的,因與淡水蚌長在一起,沾了些微靈氣,每年夏季必然泛濫,都是左近凡人撈來打牙祭的,一壇也不值一顆靈珠,馄饨也只要一顆靈珠,前輩先前給我五顆早就多了,這幹蝦實不能再收前輩的靈珠。”老板成惶成恐解說道,手上忙利落的将小菜裝了一壇遞給陸長庚。
陸長庚收入儲物袋,沖那老者笑笑:“你這生意紅火的狠,這馄饨味不錯。”
“都是城外山裏采的野菜,小老兒在此二十年,一直沒換過地方,接的都是老客。”見陸長庚平易近人,是個難得好說話的前輩,那老板也是放開了,反問道:“前輩是來采
買清心珠的?”
“不是,我是打算坐靈舟出行。”
“咦,小老兒有個孫子資質比小老兒強些,目前就在這大鏡湖所屬靈舟上做活,若是前輩要乘坐靈舟,我可讓我那孫兒接引,尚能便宜一些船資。”
“這感情好,那就麻煩老丈了,我們一行有十幾人呢。”
“不麻煩、不麻煩,不瞞前輩說,我那孫兒若引的客人多,尚能獲得些獎勵。”老漢一聽能有十幾人,大喜,這一波客人引入,他那孫兒最少也能獲得一顆練氣丹。
“小老兒這就喚他來拜見前輩。”
“不必,看到那友來客棧了嗎,直接讓他找陸定一。”陸長庚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起身往坊市走去。來都來了,打坐修為也沒突破的可能,随便逛逛吧。
“是”老漢彎腰行禮,直等陸長庚走遠才直起身來,和其他座位的客人打了聲招呼,匆匆往碼頭尋人。這麽點距離,還是不要浪費傳音符了。
“餘老漢來生意了?快去快去,我們不當緊。”
“得罪、得罪,小菜自取。”這老漢練氣二層修為,全力行走速度還是很快的。
“前輩這邊請!”餘水小心引着陸長庚一行登舟,此時天色尚未泛白,啓明西墜,周天除這幾盞船燈外一片黑魆。
陸長庚掃視一周,見這飛舟前後左右共搭了十幾條船板,正陸續有人登舟。
餘水解說道:“飛舟三天一次,這大鏡湖總共也才五艘飛舟,往返輪行,這一舟大概能乘120人,往年都是坐不滿的,今年因為出了萬獸山的秘境,乘客倍增,幾乎船船滿倉。”
“如此還多虧你,我等臨時登舟,沒提前定下,若不是你怕是要等三日後了。”
“前輩客氣了,是您照顧小子生意,您的客房在船樓二層,還請随我來。”餘水把身子躬的更低,眼前這幾人,除一個女修外他都看不出修為,顯然都在練氣三層以上。
“前輩這邊請。”
陸長庚側身上樓,這船樓上有三層,下有兩層,總計五層,甲板以下人員擁擠,一人不過十平見方,甚至還有些散客聚集在甲板之上,席地而坐。
餘水見陸長庚視線掃過甲板,解說道:“這些都是些沒錢的散修,訂不起船艙,便坐在甲板上。”
陸長庚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散修日子艱難,一年也賺不到幾塊靈石,這靈舟通行雖然較傳送陣便宜很多,可也不是一般散修負擔的起的,這些能坐上的,已經是散修裏頭相對富有的了。
“咦?”陸長庚見不遠處岸邊還有幾艘小舟已經坐滿了人,不由眉頭微皺。這種小舟不過能乘十人左右,縱便有陣法防護,但這鏡湖範圍極大,水中一二三四階妖獸都有,豈不危險。
“前輩不必在意,這些小舟上都是出不起船資的修士,一會靈舟起飛之後,這些小舟會跟在咱們後面,以圖路途平安。”靈舟自帶陣法,有威懾妖獸之效,這些小舟跟在後面可以減少遇見妖獸的可能,安全性大大增加。
陸長庚再次在心裏感嘆散修生活不易,陸文、陸廣包括陸定一等人卻沒有太多想頭,散修一直這樣,他們這些小修真家族的已經算是條件好的,要不說家族很重要。陸心源等人也都以家族為榮。
“前輩前面地字號丁字間便是……”一行轉過二樓連廊見對面有三人正迎面而來,餘水見之忙低頭行禮。
“餘水見過管事。”卻是這靈舟管事。
那管事也不搭理餘水,反而沖陸長庚恭敬行禮道:“見過這位前輩,桓旭真人特命我來拜見,還請真人得空一敘。”
見陸長庚面露不解,忙解釋道:“鄙人靈舟管事桓沖,現家族長輩桓旭真人此次坐鎮靈舟,感知前輩到來,特命我邀前輩一敘。”
陸長庚剛才是察覺一築基神識掃過,知道這靈舟必然有築基修士坐鎮,也沒當回事,見對方邀請,便點頭同意。
“且容我安置小輩,稍後定當拜訪桓旭真人。”
見這位築基真人十分好說話,那桓沖也松下口氣道,殷勤道:“手下之人魯莽,還請前輩随我往天字號安置,”又道:“前輩放心船資不加,僅是我等心意,前輩随行之人可定好房間?我讓人引路。”
“如此有勞了。”陸長庚揮手示意陸定一和陸奇跟上,又傳音溫巢:“溫小友且暫留。”其餘人等各去安置不提。
“前輩客氣了,勿要折煞小人。”桓沖低頭行禮,引陸長庚繼續向前,這模樣,天字號當是在三樓。
餘水震驚過後,正猶豫是不是跟上,就聽陸長庚喚他,心下一喜,也顧不上看管事臉色,忙忙跟上伺候。
桓沖将路長庚等人引到天字乙號間門口,正欲說什麽,就見一張傳音符飛來,一道中和之音傳出:“這位道友有禮,鄙人桓旭,此次坐鎮靈舟,相逢有緣,午時設下小宴還請道友撥冗一見,若有款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若有所需可随時召喚我這族孫,必然讓道友滿意。”
話落傳音符無風自燃,散于微弱晨光之中,外面人聲起伏,水鳥鳴嘔,登船之人漸多。
桓沖躬身一禮,道:“不敢打攪前輩休息,午時自有人來為前輩引路,如有所需,前輩可随時傳召小人,必将竭盡所能令前輩滿意,小人先行告退。”
又對餘水道:“你既得前輩眼緣,這幾日便在此處候着,小心伺候。”
“管事放心!”餘水大喜,忙拱手道。當真是天賜機緣,誰能想到這位陸前輩竟然是築基修士,若是早知,他早就上禀了,不過若是先頭上禀,怕是這會就輪不到他近前接引了。
“你進來!”
“是!”
天字號客房十分寬敞,還設有一階上品防護陣法及中品聚靈陣,站在窗邊視野開闊,可觀湖面,出閣樓還能看見甲板上的情況,內有流蘇雅帳,沉香鼎爐,鮮花靈果等物不再一一描述,環境可謂十分雅致。
“起來回話。”陸長庚掃視一周在桌旁坐下,陸奇為他倒上靈茶。
“謝前輩。”
陸長庚手指敲了敲玉石桌子,沉吟道:“和我說說這靈舟上的事吧。”
餘水心思靈活,眼珠子一轉便知道要說什麽,他也知無不言:“啓禀前輩,這靈舟是桓、李、柳、甄、啓五個修仙家族合夥做的買賣,五家各出一艘靈舟,輪流派遣一位築基修士坐鎮,據我所知,這買賣做了有百多年了。”
“小人先前不知前輩身份,多有怠慢,還請前輩恕罪,方才桓沖管事前來邀請,也是有先例的,但凡乘坐靈舟的築基修士,這靈舟管事及鎮守築基都會禮遇有加,蓋因此鏡湖接連玉虛山雲夢澤,地域極廣,妖獸衆多,其中不乏築基期妖獸出沒,如到時遇到妖獸襲擊便需船上修士幫手,這靈舟上的修士不但是乘客也是戰力。”餘水小心擡頭看了陸長庚一眼,又垂首小心道:“若是小人猜的不錯,當是請前輩商請援手一事,屆時估計還會有其他築基修士參加。”
溫巢傳聲道:“前輩不必憂心。桓李五族經營靈舟買賣日久,我溫家與他們幾家同在鏡湖周圍,常有生意往來,溫家靈珠也都是托他們運送,行事十分公道,也無劣跡流傳,況且靈舟經營不易,不會輕易毀壞招牌的。”
陸長庚點了點頭。
“你且去吧。”陸長庚想了想沒想到什麽可問的,便給了餘水一瓶練氣丹,讓他退下。
又對陸定一和溫巢道:“定一也先回去收拾收拾,陸奇一會随我去赴宴。溫小友可自便。”
三人離開之後,陸長庚拍了拍大腿,在室內轉悠了一圈,又行到窗邊往外看。此時黎明将至,天色尚昏,便在這昏昏将明未明的天色裏,靈舟四周的搭板被一一收起,陸長庚視線掃過的時候,正有幾個打雜的修士将船錨拉上甲板。
這一幕好似喚醒了這個世界,整個湖邊滿個靈舟都沸騰起來。無數散修聚集在甲板上看着靈舟緩緩飛起,懸浮在水面之上,破浪而去。
周圍七八搜小舟也跟着騰空,擦着水面衆星拱月一般跟在靈舟周圍。
“這一途終究不會寂寞。”陸長庚看着遠處湖平面上微微泛起的白線,默默道。
“前輩請,我家老祖已等候多時!”
雖然被弟子喚做老祖,但桓旭其實模樣只是中年而已,築基初期修為。
“見過桓道友。”二人相互行了一禮,桓旭請陸長庚在桌邊坐下,尚未來得及交談就同門外有人禀報。
“封前輩、杜前輩到了。”
“快請!”
桓旭起身向門前迎去,陸長庚知道來的是築基修士,也沒坐着不管,跟着桓旭起身。
見推門而入的一男一女,女的神情冷淡面色微有些清白,男的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是築基中期修為。
桓旭心下一驚,對那封姓築基更客氣了幾分,介紹了陸長庚之後延請兩人入席。又喚來二女于紗後吹響絲竹,樂音緩和輕快,伴着湖波嶙峋,一室清光。
“多謝桓道友招待!”陸長庚見你封、杜二人冷面冷臉,不像好交際的,忙取了案上靈酒向桓旭道謝。
“陸道友請。”桓旭滿飲一杯,看向三人道:“此靈舟乃在下家族産業,此次派駐靈舟,緣巧與諸位道友同乘不勝榮幸,還請滿飲此杯。”
“在下有傷在身,不便飲酒,還請見諒。”杜姓女修拿靈茶飲了一杯,語氣平淡,卻非高傲。
那封姓築基将酒飲盡道:“酒已喝過,若是桓道友無事,在下尚有些事要忙,就不多叨擾了。”
“封道友且慢。”桓旭見話還沒說兩句,人就要走,忙出聲挽留,也怕他真走了,人就白請了。
修道之人各有脾氣,活了這麽多年,桓旭自認還是見多識廣的,再說人家年輕修為還高,不好得罪。忙讓婢侍奉上托盤。
“小小誠意,還望幾位道友笑納,諸位也知,這鏡湖範圍極廣,還與雲夢澤相連,不時就有高階妖獸混入,大家同乘一舟,唇齒相依,若有不支,還請幾位出手相助。”
又忙續道:“普通妖獸自然不需幾位道友出手,若是有高階妖獸來襲,還請相助一二,事後必有重謝。”
“可”封卿袍袖一揮收了儲物袋道:“事已議畢,在下告辭,無事還請勿要打擾。”
杜姓女修也收了儲物袋,和桓旭相繼告辭離去。
桓旭和陸長庚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無奈,還是陸長庚笑道:“都在一條船上,自然守望相助,桓道友太客氣了。”
桓旭無奈一笑,舉杯道:“這靈舟雖然有陣法防護,但就怕撞到高階妖獸,靈舟陣法一破這滿船低階修士怕是損傷殆盡,我家既然做了這買賣,自然是要護他們平安渡湖的。”
“這靈舟護舟陣法我若是沒看錯當是二品防護陣,全力發動擋五個築基後期都沒問題,道友大可把心放在肚子裏。”靈舟有陣法相護,能入鏡湖深處,只要不遇到高階妖獸,背靠靈舟陣法,一般真沒什麽危險,桓旭如此不過未雨綢缪。
“那就承道友吉言了。”桓旭一舉杯,昂首滿飲,兩人相視而笑。
“好,漂亮!”
“快把他拉上來。”
“小心小心莫讓他跑了。”
“這飛魚味道極美,今天有口福了!”
甲板上喧鬧一陣大過一陣。陸長庚在房間待着無聊,被笑鬧聲吸引,眼熱的看着下邊一大群散修在船邊捕魚。
這些散修大多修為不高,從第二天開始就放棄了辟谷丹,閑着沒事就撈點水族妖獸打打牙祭。
被他們捕撈的也多是沒有什麽靈智的一二階妖獸,高階妖獸能感應到靈舟陣法的威懾,不會輕易靠近。
“家主,我是陸奇。”陸奇在外敲門。
陸長庚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陸奇面前的門無風自開。
“家主在看什麽?”陸奇走到陸長庚身後,正見甲板上衆人圍着一個散修看他片魚,那雪花一般翻飛的魚片掉在開口的蚌碗上,一會就積了厚厚一摞。偏那散修是個愛耍活的,一把刀舞的上下翻飛,一會身前一會背後,看到人轟然叫好,熱鬧的不行。
“陸奇,那魚看起來不錯,我看他們數量不少你去看他們換不換,給我弄一條片好的上來。”坐船這幾天都沒有吃東西,陸長庚嘴饞了。
陸奇心中無語,但還是低頭應是。早知道自家家主是什麽脾氣,無非就是吃吃吃。
陸長庚又指指跟在靈舟周圍的一艘小船道:“我剛才看那條船上撈了不少靈貝,你也換點來。”
“是”
陸奇雖然覺得有點丢臉,但不好讓陸長庚久等,站在人群外咳嗽一聲,被喧鬧聲掩的幹淨,只能開口道:“練氣丹一枚換你一條魚,換不換?”
話音一落所有目光都吸過來了,陸奇勉強才保持面色在一堆看稀奇看傻蛋的眼光中保持不變。這種鍋他不是面對一次兩次了。
“換!幾條都換!”那片魚的刀手反應倒快,生怕陸奇反悔,忙不疊的拉着他看甲板上的魚。
除開他方才片的那一條還有三條大的兩條小的正在甲板上撲騰。這魚不過勉強一階外頭市價可值不了一枚練氣丹。更何況哪有用丹藥換靈魚的,這魚雖然不好撈,但守着這鏡湖他也不缺啊!
“就這條吧。”陸奇拿下巴随便點了一條。
那漢子二話不說就要一陣刀光。卻聽三樓一道聲音道:“陸奇把魚洗洗。”
那聲音似近似遠,卻如在耳邊響起。不但陸奇聽到了,周圍耳力好的都聽見了。瞬間周圍一默,那漢子差點手不穩把刀掉腳上。
“是”陸奇伸手打出一個水球将魚裹進去,只見那水球內水流如陰陽魚一般來回旋轉,将魚洗的幹淨。
“切吧!”
“哎,好嘞!”
那漢子這才敢動手,只見一片刀光亂舞,魚片整整齊齊成卷狀落回魚骨之上,被那漢子用一個長形黑貝接住,小心又殷勤的遞到陸奇面前。
“道友拿好!”又将剛收的那枚練氣丹拿出來,低頭道:“不敢收道友丹藥,這魚自然是孝敬築基前輩的一翻心意。”
陸奇理都不理他,拿了魚就走,那漢子也不敢攔,只見陸奇未曾上樓反而走到船邊往下看。
衆人正好奇,就見他沖着右邊一艘小舟上正插科打诨的人道:“方才見你們在撈靈貝,取些與我,此物拿去。”
王二不知先前船上事,擡手接下,見掌心一枚練氣丹還在打轉,不由大喜,忙道:“這些都歸道友了。”一掌拍在船板上,只見十七八個大貝依次飛向陸奇,被他擡手收進儲物袋裏。散修都是沒錢的,就是辟谷丹都要靈石買不是,正巧這鏡湖裏一二階妖獸甚多,捕來打個牙祭,真是再好不過。誰曾想還有人用丹藥換,真是傻蛋!
“王二你這運氣還真是一直不錯啊!”
“是啊,區區幾個靈貝就換來一顆練氣丹,天下找不着的好買賣啊!”
王二嘻嘻一笑也不在乎這些酸話:“這鏡湖就在跟前,自己撈不就行了,我方才還聽見船上有人在賣一階靈魚呢。”
他這樣一說,衆人的心思都活泛起來,除了幾個一上船就打坐入息的,剩下的人少不得要注意路過的水域有沒有便宜可撿。
可他們緊跟靈舟,不能偏離航線又要消耗靈力跟緊靈舟,實際上不如靈舟上的那些散修閑适。若不是想省下一些辟谷丹,王二也不會趁歇息時間打撈靈貝充饑。
“好了,時間到,換人!”坐在舟頭操控靈舟的修士站起身,讓開位置,立馬有一個痩的跟麻杆一樣的修士上前頂替他的位置。
和靈舟運行不同,他們這些散修根本沒有什麽靈石,只得由修士不斷輸入靈力,維持小舟運行。
“還有兩日就會進入鏡湖深處,與其幹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怎麽保命。”彪須做到船尾,閉目打坐修複耗盡的靈力。
“這靈貝竟然有碗大,真是不錯。”陸長庚用一團靈火包住一個大扇貝烘烤着,旁邊放着一壇開封的靈酒,不時的倒在靈貝上,片刻那靈貝就開了口,酒香混着鮮味充滿整個船艙。
“可惜沒有蒜蓉,不然來個酒燒蒜貝才是燒烤必備啊!”
“家主我來就好。”家主這手縱火術用的實在是爐火純青,陸奇心下感嘆,想要接下烤扇貝的活。
“不用不用,阿奇也來嘗嘗。”
陸奇架不住陸長庚熱情相邀,接過一個扇貝伸嘴吸了一口,酒氣已被灼燒幹淨,白汁只剩鮮滑,陸奇眼睛睜大了一些,又往下吞了幾口。
“怎麽樣,不錯吧。”陸長庚夾起一片雪花魚沾了些上次吃混沌要來的魚蝦腌料,只覺入口酸麻鮮鹹落口尚還有滋滋甜味。
接下來三五日,陸長庚除了在二樓甲板上休息休息,就是呆在室內。他其實很無聊,打坐與他無用,靈舟上就這麽點地方,亦沒有什麽休閑娛樂措施,除他之外的人不是打坐就是修煉,就連陸奇也不是天天陪着他。
因前幾日靈舟進入鏡湖深處,靈舟管事已禁止船上散修捕魚,包括跟在後面的八艘小舟。陸長庚能明顯看到甲板上的散修有些緊張,剛出發時的喧鬧似乎已經離他們遠去,都是時刻警醒看着湖面,打坐調息,便是年紀稍小的孩童也不例外。
“爺爺,我想吃點心。”
“不是說了每天只能吃一塊,你早上已經吃了一塊了。好好好,今天這是最後一塊了,若是再多吃,以後幾日你可就沒糕吃了。”
“爺爺二樓那個前輩在那好幾天了,他不用修煉嗎?”
那老者慌忙拍在孫兒的腦袋上,臉色都變了,看一眼二樓甲板,見對方似無所覺才松了口氣,吓唬道:“說什麽胡話,再胡說不給你點心吃了,快吃快吃,糕都堵不上你的嘴。”
旁邊打坐的男修冷冷一笑傳音道:“道友還是管好家裏的小輩別亂開口,不然這湖裏妖獸又要加餐了。”
“多謝道友提醒,多謝道友提醒。”老者面色一變忙道。
陸長庚往那男修看了一眼,轉開視線。練氣期的傳音在築基面前形同虛設,包括這甲板上所有人,只要他想知道就沒有聽不到的。除了封、桓、杜三人,這一整船在他面前沒有隐私,這就是修真界。只要比你修為高,就能主掌一切。
“陸道友倒是清閑!”旁邊一道清冷女聲響起,又伴着幾分咳嗽。
“杜道友也出來曬曬太陽?”陸長庚回身笑道。
築基修士曬什麽太陽,杜娘子擡頭看看晃人眼瞎的明日,只覺得煩人。“老身倒是許久沒特意曬過太陽了。”
陸長庚也不介意她嘲諷語氣,好脾氣的笑笑,又指着幾個路過的小島給她瞧。
杜娘子忍無可忍,心道怪不得這人都修到初期頂峰了還突破不了築基中期,就這樣一百年他都別想有寸進。
不過她此來是有事相求,不好得罪,勉強打斷對方道:“看道友帶着小輩同行,可是家族出身?不知身上可有二階回春丹,我意外得了一枚寶珠可與道友交換,自然也可折成靈草靈器,只不知道友需要什麽。”靈石她是沒有的,身上的好東西也不多,哎散修難為啊。本來打算到地賣了身上靈草等用不着的靈器再去購置療傷丹藥,沒想到這幾天傷勢沒好還加重了,這就由不得她不着急了。至于為什麽找上陸長庚,自然是因為他日日在眼前晃。杜娘子也考慮過去找封卿,怎奈那封卿和烏龜一樣,自從進了屋就沒出來過,她也不好貿然去打擾。至于這靈舟之主桓旭,她想都沒想,哼萬一知道她傷重在身,這桓旭坐擁靈舟之力,行什麽龌龊事誰知道。眼前這人她觀察了好幾天,覺得或可一試。
“回春丹倒是沒有,不過有一枚二品衍碧丹,道友可要換?”
杜娘子大喜,忙道:“這裏不是說話之地,不知道友可願去我那裏坐坐,必然好茶招待。”
“杜道友請。”
“陸道友請。”
兩人來到杜娘子房間揮手激活結界。
杜娘子也不啰嗦,直接就取出兩枚靈珠,心裏有虛,又忙取出些靈草靈器雜七雜八放在桌上。
“道友看看可有什麽想換的,只管說,這靈珠我雖然看不大出來用處,但一大一小皆靈氣盎然,老身猜測應當是對子母珠。”
“這子母珠有何功用?”陸長庚取過那對珠子細細打量,确是靈氣豐沛,看起來就不似普通靈物。
這東西的價值可不止一枚二階療傷丹藥。
杜娘子吱吱嗚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幹脆道:“這珠子是我在一處秘境魚腹中剖出,得來之後也研究了一段時間,一直不得其法,但是道友也能看出此物不凡,也許寶物總要有緣人才能得知,道友仔細參研或有收獲呢,畢竟在下出身散修比不得家族傳承,這樣——”杜娘子怕陸長庚後悔,急忙道:“道友若是還嫌不夠,這些靈草就當做是搭頭,送給道友了。”那靈珠雖然靈氣豐沛,她初始也覺得自己撞大運了,可是好好捂了一段時間,什麽用也沒有,若是直接當靈石用了又舍不得,幾次三翻找了買主結果沒一次成的。說白了就是好看沒用,杜娘子也不怕陸長庚事後反悔,丹藥她吃了,距離目的地也就十餘日,到時候分道揚镳,誰認識誰,等這陸長庚研究不出結果再想找她的時候,可就不見得能碰上了。就是碰上也不怕,銀貨兩訖,修為相當能耐她何?最主要還是這會賣出去。
“陸道友,天下可沒有平白得來的便宜,這靈珠若是我能發現功用,怎會拿出來與道友交換,若不是囊中羞澀又有傷在身,老身也是舍不得的,機緣這東西誰說的準呢。”
“道友不知,老身獲得這靈珠的地方可是在遠古戰場附近,老身懷疑這東西應是戰場遺留之物,只不過年代久遠,查無出處,今人不得其法,不能驅使,若是有機會道友可去古戰場一探,說不定就有着落了。”杜娘子也不算說謊,那處秘境本就是仙魔大戰隕落的碎片戰場,風雲詭谲,若不是機緣巧合她也不會誤入其中,若不是這靈珠出于此等秘境,她也不會以為自己走了大運,苦苦鑽研了這麽多年,可惜那就是兩顆有靈力的珠子,頂多就是靈氣多一點,為了這她還花了大價錢請多寶閣鑒定了一翻。也就是在這次鑒定之後她是徹底死心了,只道自己魚目混珠,癡心妄想。不過因為鑒定的原因,多寶閣根本就不肯花大價錢收購。她又找了幾個買家都沒忽悠出去這才留到現在。
“仙魔戰場?可是萬獸山附近那個?”
“還有哪個,整個東極大陸也就這麽一個仙魔戰場。”
“道友好膽識,好機緣,既然如此,就多謝道友相贈了。”二階療傷丹藥是築基期常用的療傷丹藥,一顆下去輕傷全好,傷重好三分之一,全看傷大傷小,這丹藥随便一個大點的鋪子都有售,陸長庚這幾年不缺靈石自然會備上許多。
杜娘子抓緊手上瓷瓶,打開之後神識一掃,見丹色青碧,正是二階衍碧丹,心頭大喜。
“是我多謝陸道友,解我燃眉之急,老身有傷在身,如今有了丹藥就要閉關療傷,就不多招待陸道友了。”說着将桌上東西掃進儲物袋塞到陸長庚懷裏,忙将人推了出去。
陸長庚看着門上陣法光波恢複如初,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好像被忽悠了。
将儲物袋收入袖中,自離開不提。
靈舟頂,桓旭房間——
“還能是什麽,你說那杜娘子見過陸壓之後就閉門不出,估計換了療傷丹藥正療傷呢。我先前還以為那杜娘子會來找咱們,不想去尋了陸壓。”桓旭睜開眼,口中随意道。
“陸真人還是每日閑暇去甲板上坐坐,喝喝靈茶看看景什麽的,前天還出手救了一艘随行小舟上的散修。”
“哦?”桓旭向來一上船就閉關,除非大事其他根本不關心,是以也不知此事。
“一個練氣五層的散修不小心被只二階妖魚咬住險些拖下水,陸真人正好在二樓喝茶,随手救了。”
“這位陸道友性子倒是溫和的很,不怪杜娘子盯上他,你下去吧,這幾日已然進入鏡湖中心區域,将靈陣開到最大,不要吝啬靈石,我要閉關修煉,無事不要打擾。”
“是”桓沖忙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