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故責任
事故責任
王斐到樓下時樓下還站着不少人，有同棟樓的住戶，也有來看熱鬧的，消防車停在樓下，但似乎并未啓用。
他穿過人群進單元樓，電梯打開時，正好和正欲出電梯的一人視線對上。
——裴栩。
他怎麽在這裏？王斐略感詫異，一小時前他才在報告廳看裴栩表演，一小時後裴栩直接近距離出現在他面前，而且……手腕還受了傷。
王斐很确定，臺上拉小提琴的裴栩兩手手臂幹幹淨淨，但現在他右手手腕裹了一層紗布，且懷裏還抱着一束鮮花。
見到王斐的裴栩也微微一愣，王斐的光頭，不，寸頭讓他很輕易想起昨天堵人家門口，讓人家都進不了門，沒想到這麽巧，又見面了。
雖然有點意外再次遇見王斐，裴栩也沒太大情緒起伏，微一颔首便和身邊一大媽出了電梯。
王斐也沒有生出諸如“遇見就是緣分”等感想，看到裴栩懷裏那束紅玫瑰他想到的是：丁智希要追人的願望估計要落空，裴學長大概率不是單身。
他沒想太多，按了11樓電梯鍵上樓。
北宸新苑的住宅有高層和小高層，奶奶兩種都買了，12棟是高層，總樓層22層，因有優先購買權，奶奶買的全是中間層。
一出電梯，他就聞到了一股焦糊味，1102的門開着，幾名消防員在屋裏圍着中間一名人抱着筆記本的消防員，低聲交流着什麽。
“你們好，我是戶主。”王斐主動道。
消防員們齊齊朝他看去，最邊上一個略年長的消防員詫異問：“你是戶主？”王斐太年輕了，年輕到不像能當家做主的戶主。
“是的，我叫王斐，因來的匆忙，我沒去拿房本，如果需要我可以回去拿。”王斐把所有房子的房産證都放和奶奶居住的老房裏。
“不用，我們可以在系統裏核實你的身份。”消防員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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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斐點點頭，也沒拐彎抹角：“請問爆炸原因檢查出了嗎？是我家燃氣竈問題嗎？”
消防員搖頭，指指中間那名消防員的電腦，語氣很無奈道：“不是燃氣竈問題，是這家的孩子。”
“孩子？”王斐有些意外這個答案。
“你是戶主，這套房子是租出去了吧？”消防員問道。
“對……”
消防員颔首，向中間那名要了電腦，在觸摸板上點了幾下，遞到王斐面前，邊無奈道：“租客老太太在廚房開電風扇做飯，小孩子可能從哪翻出了家裏的面粉來玩，被電風扇一吹……”
“粉塵爆炸。”王斐迅速明白了這場爆炸的原因。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小孩子不懂事，老太太還是知道面粉不能離明火太近，反應也算快，立刻就拎着孫子往外跑。”
伴随消防員所說，王斐也恰好看到廚房爆炸出現的火焰巨浪，老太太即使跑出了廚房，也被氣浪沖擊得飛了出去。
監控沒有拍到廚房裏所發生一切，為确認事故原因，他還是再問了一遍：“這次爆炸确實源于粉塵爆炸，而不是燃氣竈原因吧？”
“根據我們現場勘察和物證采集，可以排除廚房電器故障等原因，爆炸原因确系粉塵爆炸。”消防員道，頓了頓，又說：“廚房和餐廳安裝的兩個消防噴淋起到了重要滅火作用。”
王斐聞言微微一怔，旋即莞爾：“是我奶奶設計的，她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安全第一。”
原本以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消防噴淋，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租客潘平沒過多久也回來了，同來的還有他父親，即張口就問王斐要賠償費的那位老大爺。
潘平聽到父親講述事故原因後本來心裏都已經算了一本賬，賠償到手，他起碼三年不用交房租，然而當他了解到事故真正原因後，那本賬立刻碎了一地。
事故責任由租客承擔，他非但不能要求房東賠償，反而必須給予房東賠償！
一整個廚房外加餐廳，別說三年不用交房租，就算他再貼三年房租，也不過剛剛夠賠廚房的電器和修繕。
念及此，潘平都不禁怨恨房東裝修買電器為什麽全走高端路線？這讓他一個每天辛苦奔波的打工人怎麽賠得起？
……卻是沒去想他當初咬咬牙租下這套租金不低的房子，不就是因為這一家房子新，裝修好，逼格高，夠檔次，請朋友來家裏聚會時頗有面子？
他父親還沒弄清楚情況，什麽粉塵爆炸他也沒聽懂，堅定的将鍋推到燃氣竈上，指着王斐嚷嚷要找就找他，把王斐都給氣樂了。
王斐沒搭理老大爺，看向潘平說：“潘先生，我會請一位代理人幫我處理這次事故中的損失，之後您如有其他問題可以和她聯系。”
潘平神情一僵，提議道：“我們也可以坐下來談一談。”
王斐拒絕：“我明天正式開學，沒時間，而且很多流程我也不懂，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晚點我會讓我的代理人和您聯系。”潘平是律師，他不認為自己能說得過一名律師，別到時候被潘平繞進去，稀裏糊塗草草了事。
“爆炸後廚房玻璃飛出，好像還砸到了樓下兩個孩子。”消防員走前又留下一句。
潘平腦子“嗡”得一聲，但很快又開始在心裏算賬。
王斐沒他那麽多心思，擔心問：“孩子送醫了嗎？傷得怎麽樣？”
“應該沒什麽大礙，救護車只拉走了這家的一老一少。”
……
王斐沒在北宸新苑逗留太久，他下樓時就開始聯系人，也就是他和潘平說的代理人郭陳晴，郭陳晴是奶奶好友的女兒，職業是律師，兩家家常年走動，王斐叫她郭姨，她也因專業律師身份幫奶奶處理過很多事情。
他簡單将事情和郭陳晴說了，郭陳晴聽後表示這件事交給她，讓他不用操心，安心上學。
待到樓下後，王斐繞到12棟北邊，也就是廚房所在方位，想看一看玻璃碎片要不要清理。雖然是鋼化玻璃，即使碎裂也不會有尖銳的玻璃渣，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清理一下更為妥當。
不過比他更快的是保潔阿姨，保潔阿姨的簸箕裏已有許多碎玻璃，還在尋找綠化帶裏的玻璃，先前和裴栩同電梯下來的大媽正和她聊天。
“……聽到爆炸時差點把我魂都吓飛了，歡歡樂樂剛好在後邊玩耍，要不是剛好那小夥子路過把兩丫頭護住了，兩丫頭指不定也得進醫院。”開口的大媽一臉後怕。
“那小夥子沒事吧？”保潔阿姨關心問。
“還好還好，背上砸青了幾塊，手腕被熱水器的金屬片劃傷，不深，我給他上了藥，包紮了下。”大媽提及救下自己孫女的人一臉感激，“我本來還讓兒媳婦包了個紅包悄悄塞他兜裏，沒想到送完他回家，我兜裏多了個紅包。”
保潔阿姨笑問：“紅包原封不動？”
“那可不，我都後悔今天穿了條有褲子的兜。”大媽摸摸自己的褲兜，還是很遺憾自己紅包沒送出去。
王斐聽了幾句，上前道：“冒昧打擾一下……”
他一出聲，保潔和大媽倒是沒被吓到，可看向他，準确說，是看到他那毛寸腦袋時，臉上的警惕肉眼可見升了起來。
“你有什麽事？”大媽戒備問。
王斐：“……”
好吧，他也習慣了。
他笑了笑，說：“我是1102的戶主，就是才發生爆炸的1102，我聽消防員說玻璃掉下來時好像砸到了人，有些擔心，剛好聽到二位說有人受傷，想了解下情況。”
“你是1102戶主？”大媽因他不錯的态度戒備稍緩，但和消防員一樣第一時間懷疑他的身份，旋即眉頭一皺，說：“不對，1102住的是個律師，我見過一兩面。”
王斐解釋：“我是戶主，潘律師租了我家房子。”頓了下，又在大媽質疑前道：“房子是從我奶奶那裏繼承，合法的。”
“哦，哦。”大媽有些尴尬地應了兩聲，才錯開話題回應他先前想了解的情況：“爆炸發生的時候是飯點，小區沒什麽人走動。我早上帶孫女出去練舞，回來晚了些，我上樓做飯，讓她倆在樓下玩一會，沒想到你家發生爆炸，她倆剛好就在這邊，幸好玻璃砸下來的時候有個年輕人路過，護住了我孫女。”
而後大媽又将那名年輕人的傷勢說了說，似又想到什麽，補充道：“那年輕人可能是來見女朋友的，懷裏還抱着捧玫瑰，我想留他吃飯他都沒肯，急匆匆就走了。”
手腕受傷+玫瑰花，王斐可以确定是裴栩。
原以為最初兩次見面他對裴栩的定義已經是一株帶刺的玫瑰，且刺嘎嘎粗的那種，沒想到裴栩還是個見義勇為的好青年。
“可惜那年輕人沒要紅包，也不肯留聯系方式，我兒子回來肯定要念叨我沒好好謝人家。”大媽嘆氣。
王斐莞爾：“您就當他是做好事不留名的無名英雄吧。”
确定沒有其他路人被誤傷後王斐也放了心，接下來的事他就全權交給郭陳晴處理。
另外，裴栩手腕受傷，會不會影響他拉小提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