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煩惱
煩惱
王斐以為裴栩就算不拒絕也會考慮一會兒,沒想到他很快就予以回應:“行啊。”
他這麽爽快王斐反而有些愣。
不過裴栩說完後又補充:“不過別太貴,能在2000以內就好,超過就租不起了。”
“……學長,冒昧問一下,你家人不給你學費和生活費嗎?”這個問題憋在王斐心裏很久了,他知道大學不乏勤工儉學的學生,但勤工儉學的原因不盡相同。此前他以為裴栩是沒有家人,可後來他知道裴栩有外婆,也有媽媽,媽媽會忙工作,至少是有工作能力能賺錢的,那為什麽裴栩好像得靠自己賺學費生活費?
裴栩聽到這問題倒也不太意外,也沒生氣,只是笑了笑回道:“我家情況比較特殊,我沒問家裏要錢,自己也能把自己養好。”
王斐很想問情況特殊是怎麽個特殊法,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他看出來裴栩并不欲多說的樣子,遂沒再問。
“我盡快給你看好。”他說。
“那先謝了,我去買個早飯。”裴栩道謝。
王斐目送他去窗口,卻猜不透他到底信不信自己能幫他找到合适房子。
說實話,2000以內能租到房,但整套不可能,起碼他們學校附近這一片區域是不可能,包括王斐他們家那一小片被“隔離”出來的自建房區。
如果他直接跟裴栩攤牌說他想介紹的地方是自家,不知道裴栩會怎麽想他。
“王哥!”王斐正走神着,忽然聽到尹字宸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後的王斐差點想看一看今天太陽是從哪邊出來,又或者他聽到的是與尹字宸聲線相同的另一人的聲音?
但很快,尹字宸在他面前坐了下來,開口就問:“你要換宿舍?”
王斐愣了下,有點驚訝,但沒否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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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字宸像是受到打擊,僵在位子上,好一會兒才理智回神,磕磕巴巴問:“為、為什麽啊?我們不是住的好好的嗎?”
他這麽問王斐反而更疑惑:“你聽不到老唐和小丁鬧出的動靜嗎?”
王斐直白一說,尹字宸面上閃過些許不自在,顯然他是很清楚的,猶豫片刻,他小聲說:“要不你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注意一點?”
王斐搖頭:“說過了,溝通無效。”
“那、那我再說說?不瞞你說,我也很不習慣,只是沒好意思說。”尹字宸繼續壓低聲音道,當初丁智希表明自己gay的身份他是吃了一驚,但并不排斥,只要小丁不想跟他發展某種關系就好。
後來三個月相處下來,了解丁智希性子了對他也放心,但丁智希和唐昱澤搞到一起還是震碎了他的眼鏡,這慢慢接受也不是不行,唯獨那兩人開始黏糊後眼裏就好像沒了其他人。他也是剛談戀愛不久,會有新鮮感,想和女朋友在一起,可他和韋靜畢竟隔着性別,不可能時刻黏糊,丁智希和唐昱澤差不多到了上廁所都要一起的地步,這就讓同寝室的人有些難接受了。
最最最重要的,還是那兩人的夜生活。
尹字宸不是王斐,他是個熬夜黨,唐昱澤和丁智希鑽被窩時他都還沒睡覺,聽着他們的動靜他不是王斐那樣無動于衷(特指身體),但和王斐感覺是一樣的——聽活春宮。
他聽得面紅耳赤,同時,他也是個年輕人,身體還算健康,也會有年輕身體沖動的時候,一兩次還好,天天如此,就有點吃不消了。
不是沒想過找兩人說,但他着實不好意思開口。
今天他起這麽早是想陪韋靜吃早餐,去宿管那邊是因為昨天回寝室時發現鑰匙丢了,在宿管那裏借了早上去還,宿管阿姨發現他還的是1111就順口問他們寝室是不是夜裏很吵,他這才知道王斐竟然準備申請換寝室。
憑心而論,尹字宸覺得王斐脾氣是真的挺好了,他的作息在他們另外三人看來是詭異不可思議的,他們不理解,但尊重。只是仍然沒法保持夜晚的安靜,時常會吵到他,但他說了幾次後就沒再說,尹字宸能肯定他不是适應了,而是忍着沒再說,這一次,唐昱澤和丁智希是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寝室畢竟是四人空間,唐昱澤和丁智希在寝室公然的做某些事完全是不考慮他人的感受。
他遲疑道:“王哥,要不我先和他們說說看,如果他們還是毫無節制,你再搬?”
王斐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挺煩,煩的不完全是節操下限不顧的唐、丁二人,而是煩之後如果申請成功他換了寝室,又要和不熟的人去認識。而且,還是沒有共同課程的其他專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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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栩騎車去了花店,但……花店卻不似以往開門營業。
确切說,花店門開着,但沒有營業,反而店裏另一名花藝師和老板娘在往花店外的一輛小貨車上搬花。
他心裏頓時一咯噔,生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老板娘,您這是……”他将車停好朝老板娘走了過去,随着他走過去的角度,能看清花店裏已經空了大半。
老板娘見是他先關心了一句:“小裴你腳傷好了沒?沒再休息休息?”
裴栩道了聲謝,又說腳沒事,才重新問她店裏什麽情況。
老板娘嘆了口氣,神情裏透着幾許疲憊說:“我跟小孩爸爸決定分開了,孩子、房子都歸我,之前過得太辛苦,也沒時間陪孩子,所以我把店租出去,這邊地段不錯,一年租金勉強也夠我們娘倆生活半年,剛好我還有點存款,打算先做一段時間米蟲,休息休息。”
她的話讓裴栩沉默了,老板娘和她丈夫關系不睦,三天兩頭吵架他是和店裏另一名員工都知道,她丈夫的情人還來店裏挑釁過。作為外人,他沒過問太多,但也猜到結局肯定是離婚。
只是他沒想到,老板娘離婚後會選擇關了花店。
“小裴啊,真是不好意思,這幾天忙着店鋪轉租,也忘了告訴你。”老板娘想起裴栩還是兼職大學生,現在花店關門,他自然沒法繼續兼職,便讓稍等片刻,自己去店裏一會兒又出來,拿了個紅包塞給他:“這裏面是你上個月和這個月的工資。”
紅包一上手,裴栩就知道老板娘給多了,忙推辭:“老板娘,太多了。”
他在花店兼職花藝師一天薪資600元,他一個月兼職12、3天左右,這個月他只做了半個月,也就6、7天,合起來能有一萬出頭工資,但手裏這紅包的厚度,至少一萬五。
老板娘擋住他的手,給他使眼色,又推着他往遠離另一名花藝師的方向走了走,而後小聲說:“你雖然年輕,但手藝比小吳好得多,她畢竟是我這裏的老花藝師,怕她心裏不舒服,我才沒讓你工資壓過他。這次你受傷,我本來也是想去看看你的,但實在沒空,你一個人在外學習又打工,着實辛苦了些,我多給你發一點獎金,你自己買點好吃好喝的,別太委屈自己,知道嗎?”
這番話說的裴栩心裏酸酸漲漲,他來雲城一年半,打工的地方不下五個,有遇到水果店那樣摳門刻薄的老板娘,也有花店老板娘這樣和善大方的人。這些人或許在他人生中只是短暫的過客,但無論好的壞的,都會成為他珍貴的一段記憶。
“謝謝老板娘。”裴栩真誠道謝。
老板娘拍拍他肩膀,笑得爽朗,“對了,剛好今天搬花,這些花都要處理掉,你不是偶爾會擺攤賣花嗎,去看看那些還新鮮的,能裝走多少裝多少,不然全扔了我也怪心疼的。”
于是,裴栩失業了,但他得了老板娘給的一筆尚算豐厚的獎金以及……兩大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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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111寝室。
氣氛并不算怎麽好,或者說,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
“王斐你什麽意思?”唐昱澤如同一只正處在暴怒之中的雄獅,目光冷冷瞪着王斐。
尹字宸和他聊過,他也因此知道王斐申請換寝室一事,他覺得王斐不可理喻,更覺得王斐是沒把他當兄弟,一聲不吭就要換寝室,能是把他當兄弟?
王斐平靜看着他,冷靜回答:“你和丁智希半夜的生活嚴重影響到我的休息,這件事我提過,但你們好像并不以為意,為了我晚間的休息,我申請換寝室有問題?”
唐昱澤聞言面上閃過尴尬,旋即又有些惱:“我們不都已經換了床,而且你有耳機,睡熟後根本聽不到我們的動靜,我看你是故意偷聽……”
話沒說完,他就被突然出手的王斐揪住衣領按到了衣櫃上,發出“哐”一聲巨響。
唐昱澤一時懵了,完全沒反應過來。
王斐盯着他,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我不是死人,耳機也隔絕不了所有聲音,以前沒說是不想鬧矛盾,但是,你們沒節操在寝室做那檔事觸及到了我的底線,我反感,甚至覺得惡心,也請你們記住,寝室不是你們私人領域,要□□,麻煩滾去開房。”
他說着,松開唐昱澤,轉身朝寝室外走去。
唐昱澤好半天沒回神,好容易回神後罵了一聲國罵,臉上青白交加,一旁沒出聲的丁智希也咬着唇,有些羞恥。
離開寝室的王斐原本打算去操場跑個夜跑消耗下煩躁的情緒,進電梯後,他鬼使神差的按下了12樓,等反應過來時電梯已經在12樓開了門。
他站在電梯裏有些躊躇,他知道為什麽會來12樓——想見裴栩。
哪怕不說話,就是看一眼也好。
但現在已經不早,他無緣無故跑1212去看裴栩怎麽也解釋不清。
算了,還是去跑步吧。
他手指剛準備按1,忽聽一聲暴喝傳來:“裴栩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裴栩?
王斐當即收回手指,毫不猶豫出了電梯,直奔1212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