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除夕
除夕
九點半，這個于很多年輕人來說夜生活剛開始的時間，王家客廳沙發上的兩人已經哈欠連天。
好笑的是，哈欠本就具有強傳染性，在這一方空間中，兩個挨得極近的人你傳染我我傳染你，真就一直循環往複，把王斐和裴栩都給逗笑了。
“我能先睡會嗎？”裴栩抹了下眼角溢出的淚問。
生物鐘真的是個不講道理的小妖精，裴栩自從搬來王斐家後不再受寝室室友夜貓子屬性困擾，早睡早起，日子過得非常舒适。
“能再撐一撐嗎，我去煮幾個餃子。”王斐其實也想睡覺了，守歲對他們這種作息健康的人來說，真的是一件困擾的大事。
而在王斐家，除夕肯定是要吃餃子的，以前他奶奶在時，兩人守不到十二點，通常會在睡前煮餃子吃，沾一沾餃子的好寓意。
裴栩點點頭：“剛好吃完餃子把牙刷了。”
兩人也不墨跡，一同去廚房煮餃子，煮餃子不是什麽費勁的事，王斐一個人就能搞定，裴栩跟着一起純粹是沙發太柔軟，他擔心自己一躺下就直接睡着，所以起來轉轉。
“我剛看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雪，那你明天還去衛奶奶和楊叔家嗎？下雪可能不太好打車。”裴栩問道。
“沒關系，只要路上沒積雪不滑的話，實在打不到車我們就騎車過去，衛奶奶家不遠。”王斐熟練地将餃子放入已燒開水的鍋中。
裴栩則有些遲疑，少頃，他說：“我跟你一起去拜年，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他是女生，和男朋友去親朋好友家拜年，還會是一件美事，但他是男生，而他也相信同性戀人這種組合可能不會讨老人家的喜，甚至會因此用異樣的眼神去看王斐。
王斐知道他是個心思比較敏感的人，問：“你是不是不想去？”
他問得很直白，裴栩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逃避似的移開了和他對視的目光。
王斐見狀面上不顯，心裏輕嘆一口氣，他誠懇道：“裴栩，我不是想捆綁你逼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如果你不想去，可以直接和我說，我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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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之前我已經答應你，現在突然反悔說不去，我覺得是在掃你的興。裴栩心裏想這麽說，可話到嘴邊又怎麽都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是擔心反悔會掃我興。”王斐像是在他腦子裏安了一個竊聽器，一下就明白他意思，“其實不會，換做是我，你若忽然跟我說要帶我去你親戚家拜年，我也會不自在。道理是一樣的，但我可能會在你提出時就拒絕。”
裴栩聽出他話裏意思，有些慚愧，讪讪道：“抱歉。”
“不用說抱歉，下次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跟我說。”王斐笑了下，轉身開鍋蓋往裏加了半碗冷水又蓋上再轉過身去看他，略帶調侃道：“我沒戀愛經驗，很笨的，如果你不說，我可能會曲解你的意思。”
裴栩被逗笑了，他一笑，眼中宛如盛進了星光，看得王斐不由恍惚了一瞬。
他恍惚的模樣同樣戳到了裴栩，兩人就這麽默默對視着，對視着，情不自禁地靠近。
雙唇相貼時，王斐只覺一股火熱從腳底竄上了腦門，又流向四肢百骸，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這是一個不算深吻的吻，沒有所謂的天雷地火，這個吻充滿了青澀和克制以及試探，簡單形容，就是初嘗戀愛滋味的兩只小學雞互相學習。
一吻既罷，兩人鼻頭都沁出了點點汗珠，裴栩臉和耳朵都紅了，王斐反而好一些，只有耳朵微紅，他看着面前紅撲撲的裴栩，很突然的，就有了一點生理上的沖動。
……尴尬。
但又理所當然。
王斐曾經确實看過一些“動作片”，但也如他當初和丁智希說過的那樣，無論內容如何，他都沒有沖動，反而覺得很惡心。
他身體沒問題，屬于男生的反應他都有，此前沒有戀愛沒有某種沖動純粹是個人排斥。
可是現在，他有了一個喜歡的人。
王斐有一點點無措，卻也覺得挺好的，起碼這表示他不是真正的無性戀，以後應該也不會孤獨終老。
餃子很快煮好，之前看春晚時王斐和裴栩吃了點零食，不餓不饞，所以王斐只煮了八個餃子兩人平分，不過餃子肉餡飽滿，吃完也挺飽的。
洗漱後兩人又回到客廳，春晚節目正播到一個并不好笑的小品，反正他們從頭看到尾，基本就沒找到笑點在哪，鏡頭捕捉到的觀衆們也是面無表情百無聊賴或者龇着大牙假笑。
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王斐頂着困意打算撐到12點，但坐下來沒幾分鐘他就感覺肩膀一沉，側頭看去，裴栩的睡顏已毫無防備展現在他面前。
他不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裴栩，卻是第一次這麽安靜且毫無心理負擔的看。
裴栩真是他長這麽大以來見過最好看的男生，皮相骨相都像是女娲在造他時精心雕琢過的，毫無死角的好看。裴栩皮膚也很好，光滑細膩，連毛孔也瞧不見，仿佛印證了那句“天生麗質”。
相較外貌在他心裏的分數，他更喜歡裴栩的應該還是他的性格脾氣，很對味，很吸引人。
嗯……還是直接回房間睡把，守歲什麽的對他們老年人作息不合适。
不過怎麽把裴栩送回房間是個問題，是直接喊醒，還是把人抱回去呢？
王斐只猶豫了一秒就選擇了後者，但在他給裴栩罩上外套準備将他抱起時他突然睜開眼，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清醒和警惕：“你幹什麽？”
“……不守歲了，我送你回房間。”王斐有些懊惱自己太急切。
裴栩不知是沒睡醒正迷糊着還是在思考，定定看了王斐半分鐘才放松身體，眼皮微垂，将腦袋靠在王斐肩膀上，聲音透着困頓說：“我有72公斤。”
王斐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可能是質疑自己臂力，而男人，最忌諱別人說不行，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男朋友！
于是，為證明自己很“行”，王斐一手穿過裴栩腋下，一手穿過他腿彎，将他從沙發上打橫抱了起來。
裴栩因身體突然騰空被吓一跳，下意識抱住王斐，驚悚道：“你幹嘛？放我下來。”
将裴栩抱起後王斐的第一反應是……挺沉的，不開玩笑，72公斤的男生确實是有重量在，不過也沒到抱不起來的地步，他也不是當今娛樂圈那些連八十斤女搭檔都抱不起來弱不禁風的小鮮肉。
“別動，當心摔跤。”王斐警告道，雙手也微微使力，把裴栩往上提了提。
裴栩一大老爺們第一次被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他的心就跟離地的身體一樣，高高懸起，生怕一動王斐就把他給摔了，繃着身體跟塊石頭似的，同時心裏也後悔說了句似是而非的體重。
“你放輕松點。”王斐有些哭笑不得，他能說隔着衣褲他都清晰感受到裴栩緊繃的肌肉了嗎，那麽僵硬他抱着走也難受。
裴栩表示他一點放松不了，被公主抱姿勢抱着，他也怪別扭的。
“開門。”王斐已經抱着他走出幾步，在大門前停了下來。
裴栩現在只想早死早超生，飛快伸手把大門打開。
冷空氣撲面而來，王斐直愣愣打了個哆嗦，不過反應也夠快，抱着裴栩側身走出大門後就往對面房間跑去，等走出廊檐才發現居然下起了雪，雪粒并不大，落到地上就沒了影。
“放我下來吧。”裴栩這會兒人是徹底清醒了，王斐将他抱到房間門口後他立刻道。
王斐遲疑了一秒，還是把他放了下來。
雙腳落地的那一刻，裴栩的心也才如腳一樣落了地。
王斐看他松口氣的模樣不禁好笑：“我75公斤，每天都有進行運動，抱着你繞我們家走一圈也摔不着。”
裴栩那點小小劫後餘生的慶幸被他一句話給說得變成了無奈，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我男朋友很有力量讓人安心，以後我一定不再質疑你，快去把客廳電視燈關了睡覺吧。”他說着也打開了房間門。
王斐剛想指責他敷衍，忽然發現他房間一點溫度都沒。
“你沒開地暖？”王斐伸了一只手進裴栩房間探了探，确實一點溫度都沒。
雲城的冷是讓人很難受的濕冷，而且雲城也不同暖氣，冬天取暖主要依靠空調、取暖器和地暖，地暖是近年來才開始流行，效果要比空調和取暖器好。前幾年家裏翻修時王斐奶奶就大動了一番，地暖不僅冬天好用，到梅雨季的時候也能開了去濕氣。
“我人不在，就沒開。”裴栩是個節約用電的好青年。
王斐只稍一便就了解他的想法，沒就勤儉節約說什麽，這是個好習慣，順手就把他房間地暖給開了，然後說：“明天我上午去衛奶奶家，下午去楊叔家，不出意外得到三四點才能回來，你不跟我去得自己準備午飯，晚上我們去看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