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晨跑

晨跑

冬天,是最适合的睡懶覺的季節。

至少對江向晚來說是最适合的。她就喜歡躲在暖呼呼的被窩裏眯着眼。

但有些人不這麽認為,比如許白瑜。

早上六點,許白瑜就洗漱完畢,換好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立在了江向晚房屋的門外,她先禮貌地敲了敲門,然後靜靜等了一分鐘,接着就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作為三院的病人是不允許把門鎖死的。

其實一開始,許白瑜還是會等待江向晚來開門的,直到,來往次數多了,她也就清楚了江向晚是個什麽德行。

江向晚裹着被窩睡得正香,忽然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背後有一股涼飕飕的氣息,她迷迷糊糊地将眼睛撐開一條縫,看着外頭蒙蒙亮的天色,嘆了口氣,裹着被子轉過身。

果然,許白瑜就站在她床前,像個人形制冷機,在那兒咻咻釋放着冷氣。

“該起床出去晨跑了。”

聽聽,許白瑜36℃的嘴裏說出來的話和外面的寒風一樣冷。

“禁止用法術攻擊我。”江向晚往被窩裏拱了拱,用慵懶的嗓音繼續說:“許白瑜,我不想去。”

許白瑜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挑起眉眼,不冷不熱的說:“上回是誰和我說為了增加通過詭異副本的機率,需要多加健身,提升體能來着?”

當然不止是這個原因,這也是許白瑜疏導江向晚心理的一個過程,雖然江向晚可能并不如資料上所描述的那樣。

眯着眼睛的江向晚瞬間将眼睛瞪大,這話是她說的沒錯,也怪她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可是她之前的意思明明是督促許白瑜多加鍛煉身體,自己?潛意識裏她覺得自己好像并不需要。但是許白瑜的這個說辭,偏偏每一天都很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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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向晚又像鹹魚一樣翻了個平攤在床上,正好與立在床邊的許白瑜對視上,她半死不活的說:“我們就不能床上的鍛煉嗎?”

比如仰卧起坐。

大冬天一定得起床嗎?

外面走廊阿純正拿着一盒藥走到門口,恰好就聽見這麽一句話,瞳孔迎來十級地震,驚得立馬止住了要往裏走的步子,整個人就貼在了牆壁上。

她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她也不想浮想聯翩,但是自從上回江向晚在許醫生屋裏過了一夜後,她們之間的關系嗖一下就變得非常密切。

裏面江向晚并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麽問題,她只看見許白瑜眉峰一皺,目光裏的殺氣仿佛有了實體。

她立馬從床上直直坐起道:“起,我馬上就起,就是麻煩你先去外面等我可以嗎?我先換個衣服。”

許白瑜立在原地沒有動,因為昨天江向晚也是這個借口,然後在屋裏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

看見許白瑜一動不動,江向晚捏住藍白條紋病號服上的一顆紐扣說:“那我當你面脫啦?”她清楚許白瑜是臉皮薄的。

然而這次她失策了,許白瑜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

江向晚不信邪,解開了第二顆紐扣,第一顆紐扣本來就沒扣起來,這樣一來,她就在冷空氣中露出了大片的鎖骨。

嘶~好冷。

再一看許白瑜,她居然還站在原地沒動,但——耳朵好像有些紅了。

啧,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江向晚把手伸向第三顆紐扣,在她動手之際,眼前突然一黑。

“去洗手間裏換!”許白瑜把給給江向晚準備好的黑色運動服往她臉上一蓋。

江向晚扯下蓋在自己頭上的外套,和許白瑜抗争道:“洗手間連空調都沒有!”你是要冷死我嗎!

許白瑜又看了看手表,冷笑一聲,“給你十分鐘,不然以後都別和我出去玩兒了。”

“不行!”江向晚抱起衣物就沖進了洗手間,被子随着她的動作而劃拉一下垂落在了地上。

許白瑜你卑鄙無恥!居然拿這個威脅我!

許白瑜笑了笑,彎腰将被子撿起,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回床上,又看見江向晚亂七八糟狗窩似的床,忍不住,幹脆替她整理了一下。

随着衛生間門咔噠一聲落鎖,阿純才走進了江向晚的病房,一進屋,她就看見平時高冷的不行的許醫生居然在給江向晚整理床鋪。

“許醫生。”阿純小聲喊道。

“嗯?”

許白瑜整理好江向晚的窩,又整了整自己的衣物,聽見阿純喊自己,一回頭看見她走進來,還小心謹慎地看了又看洗手間大門。

一整個偷感十足。

阿純大膽地伸出手,碰了碰許白瑜的手臂示意她和自己走。

許白瑜一頭霧水地跟着阿純走到遠離衛生間的角落。

阿純扭捏了半天才将話說出口:“許醫生,醫院裏有條例規定。”

許白瑜更加迷茫:“嗯?”

阿純繼續提醒她:“醫生禁止和病人發生不正當關系。”

?!!

“你剛在門外偷聽我們說話?等下,阿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阿純立馬換作一副她一切都懂的表情,辯解道:

“許醫生這不叫偷聽,我只是恰好在門口聽見了,還好是我,這要是換作哪個領導還得了?但是我清楚,這是江向晚可能拎不清,但是許醫生你可不能犯錯啊。”

“不是……”

“犯什麽錯?”江向晚換好了衣服從洗手間裏走出來,一向靈光的耳朵瞬間捕捉到了八卦的信號。

“沒什麽。”阿純将藥盒子往許白瑜手裏一塞立馬就跑了出去。

這反應,不明擺着心裏有鬼?

江向晚肯定這兩人剛剛聊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但是從許白瑜的神色她可以看出來,是不允許她繼續問的。

“快換鞋。”

“好嘞。”

許白瑜捏着藥盒往桌上一按,盯着江向晚的潦草綁着的馬尾,心想:有機會得好好教教她如何正經說話了。

……

江向晚跟着許白瑜在河邊慢跑的時候,就像一個失去精氣神的喪屍,垂頭喪氣,能動純靠肌肉記憶追着許白瑜的步伐。

直到許白瑜停了下來。

江向晚打起精神看過去,哦,原來是許白瑜遇見了一個熟人,原地聊了起來。

那男人看起來和許白瑜挺熟的,嘴裏的話一套一套往外丢。但從許白瑜時不時才應對兩句話的反應來看,可能也沒那麽熟。

江向晚覺得很無聊,撇撇嘴轉過身像是沒長骨頭似地往河邊圍欄上面一趴,太陽剛剛爬起來,河面上水波粼粼的,有些反光刺眼。

她幹脆把冒兜往頭上一扣,閉上眼試圖在這樣的情況下補個覺。

但那男的聲音如蚊子一般,嗡嗡嗡的,無孔不入在江向晚耳邊打轉。

她聽見——

那男人問:“小瑜,吃早餐了沒?要不要一起?”

許白瑜回:“不了,已經準備好了,謝謝。”

那男人又問:“那中午?或者晚上?一起吃個飯?”

許白瑜說:“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比較忙。”

那男人還在說着什麽,江向晚暴躁地睜開眼,扭頭看過去,看見那男的一直有意攔着許白瑜不讓她走。

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江向晚站直了身子,将兩只手上的袖子往上稍稍捋了捋,看着自己右手手臂上标了身份信息的三院藍環,她朝着兩人走過去。

江向晚橫插一腳,強行擠入兩人之間,向着那男人伸出右手,禮貌道:“你好,我叫大于。”

大于號,小于號,等于號。

許白瑜有些意外地盯着江向晚戴着黑色冒兜的後腦勺,一時之間摸不準這人要做什麽,但是她這樣做倒是幫了自己。

這劉子皓實在是煩人,要不是礙于長輩的面子……

劉子皓神情一愣,心裏原本有些因被打斷而窩火的,但看見眼前少女姣好的面容,像是個人畜無害的大學生,又咧開嘴笑着伸出手低頭握住遞過來的手,回道:“你好,我叫……”當看見江向晚右手腕上的手環他的笑容頓時一裂。

三院?京市第三精神病院?!

江向晚露出得逞的笑容,握緊劉子皓的手,反手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一切發生的太快。

等許白瑜反應過來,劉子皓已經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了。

江向晚不嫌事大還補了句:“你擋我道了。”

“沒事吧?劉子皓?”許白瑜往前跨一步想要确認一下這人傷勢如何。

劉子皓立馬爬了起來,一邊疼得抽氣一邊往後挪,還要裝出一副沒事的模樣,急切說:“沒,我沒事,你有事你就先忙吧。”說完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江向晚原本還樂呵呵雙手插兜地看着劉子皓匆忙逃離的背影,但是許白瑜一回過身她立馬收起了笑容。

許白瑜面無表情,眼神直直看着江向晚。

江向晚摸不準許白瑜是個什麽态度,但是從正常情況來分析,她這樣直接動手肯定是不禮貌的。

于是她果斷先認錯:“我知道我這樣動手肯定是不對的,但是這人叽叽歪歪的,太煩了,你越跟他客氣禮貌,他越是來勁。”

江向晚臉上的嫌棄沒有絲毫遮掩,眉毛鼻子皺在一起,掉落的冒兜帶起雜亂枯黃的碎發,随着她說話的動作一顫一顫的,在金燦燦的陽光下,活像是一只正龇牙咧嘴炸了毛的小太陽。

許白瑜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江向晚反應過來:“嗯?你不怪我嗎?”

“雖然方法可能是暴力了一些,但是确實幫了我忙,謝謝。”許白瑜道。

江向晚忽然覺得這人形制冷機在冬日暖陽下好像宕機了。

這一聲謝謝到把江向晚整得不好意思了,她摸着後腦勺轉過身,嘴上說:“嗐,我知道你那些親戚不方便,不過沒關系,我不怕,如果他們來找你麻煩,你就報我的地址!反正我就一個人!”

讓他們到京市第三精神病院來找我!

許白瑜一開始聽江向晚前大段話時臉上還挂着淺淺笑意,直到最後一句話的出現,她臉上的笑意消失得幹幹淨淨。

反正我就一個人,江向晚說的太坦蕩了。

那孤零零的身影走在前方實在是惹人心疼。

“等我找個機會和領導申請把你手上的信息環摘了,免得你天天借着它狐假虎威。”許白瑜快步走到江向晚身邊。

“那你可得快點,我看它都看煩了。”江向晚舉起手在許白瑜面前擺了擺。

許白瑜一巴掌把她的手拍掉道:“還沒跑完,繼續跑。”

“不是吧!?許醫生!太陽都升這麽高了,還要跑?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不可以!”

……

江向晚好不容易回到醫院許白瑜的宿舍裏,屁股在沙發上還沒坐熱,就被茶幾上的黑色卡片吸引去了所有注意力。

黑底卡片上依舊畫着血紅色的暗門,其實不是門,就像是一道流出來的鮮血。

“到站請下車。”江向晚照着卡片背面上的字低聲念道。

卡片翻過來是白底紅字,上面寫着這次詭異副本的名稱,還有她和許白瑜的名字,除了這些,就剩下一個詭異副本開始的時間,依舊是淩晨。

“我們倆個人還是一起參與這個副本嗎?”

許白瑜端着弄好的早餐坐在一旁,自然地從江向晚手中接過卡片,果然,在上面寫着兩人的名字。

“當你觸摸到那一封信開始,我們兩人就相當于綁定。”江向晚往嘴裏塞了一口包子,這詭異游戲并不能影響她幹飯的心情。

“那你今晚記得過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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