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觸犯規則的人

觸犯規則的人

江向晚仰了一會頭,覺得脖子不舒服了,就垂了下來捏捏。

公交車這會兒正慢慢駛入一個橋洞。

那個橋洞中是一片濃稠的黑色,而出口處的光亮像是一粒芝麻,微不足道。

在公交車車頭進入橋洞的開始,江向晚捏着脖子的手一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感覺到車廂裏仿佛變得濕熱起來,這令她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當整個公交車進入橋洞的剎那!

坐在江向晚與許白瑜兩人前排乘客的頭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們的上下兩片嘴唇被針線縫死正用力的張開着,暗紅的血液從縫隙裏流出,臉色慘白,眼中純黑色的瞳孔占據了整個眼睛的三分之二,在從車子末尾的剩下的光芒下,看上去更加瘆人。

“啊——”後側傳來陳燕的尖叫聲。

緊接着變成了慘叫,然後伴随着某種細碎的聲音慢慢變弱……

!!!

江向晚按住自己強烈想要跳起來的沖動,右死死按住自己腿上的手機,然後條件反射地擡起左手就是給了眼前轉過來的頭一巴掌。

啪——打臉聲十分清脆,她甚至幻視看見了飛濺的火星子。

打完後,江向晚忽然覺得自己左手手腕上有些發燙,低頭看去并沒看見有什麽東西。

剛剛有被吓到的許白瑜正死死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身體也被她自我暗示僵硬得像一塊石頭嵌在椅子上不能動。

江向晚這一巴掌分去她不少注意力,讓她內心的恐懼沖淡了些,可有什麽東西飛濺到了她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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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糊糊、冰冷的,許白瑜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擡起左手就要去擦時,動作頓住了,按在椅子上的右手忽然感受椅子有些不對勁。

原本堅硬的椅座忽然變軟了,甚至還感覺有什麽粘稠的液體,濃重的血腥腐臭味充滿了整個車廂。

她甚至聽見了心跳鼓動的聲音。

許白瑜閉上眼,左手落在江向晚的手臂上,然後緊緊握住了她。

江向晚感覺到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還在不斷用力握緊中,她擡起左手在許白瑜手背上輕輕回握住,然後睜大眼睛盯着前面兩個鬼怪。

她其實對鬼怪并不是那麽害怕,只是他們突然一驚一乍的出現讓她那一瞬間有些接受不了。

那麽原先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許白瑜,肯定是更加受不了的吧……

在公交車駛出橋洞的瞬間,那些詭異而恐怖的變異頃刻間消失不見,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幻影。

坐在江向晚前排的兩個人依舊是後腦勺對着她,并沒有回過頭的跡象。

江向晚扭過頭看向許白瑜,只見她一張臉白得吓人,左邊臉頰還有幾道血漬,一眼看上去十分脆弱。

重獲光明的許白瑜微微喘息着回過神,轉頭看見江向晚黑白分明的眼中盡是純粹的緊張擔憂,她慢慢張開因為過渡用力而有些僵硬的手指,低頭看見江向晚染血的左手覆在自己手背上。

江向晚順着許白瑜的動作看去:!!!我手上怎麽這麽多血!

她立馬擡起左手,看着手掌中暗紅色的血液,以及許白瑜臉頰上的血漬,然後扭頭看向陳燕和那個卷毛男生的座位。

陳燕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玩着手機,和之前畏畏縮縮地形象天差地別,如果不是事先接觸過,恐怕根本無法察覺這些。

而那名卷毛男生縮在座位上,表情一臉驚恐不安,不停地做着各種小動作,身子也止不住抖動着。

江向晚又回過身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血跡,從這一系列情況可以看出,剛剛那些鬼怪是真實的現身了。

那為什麽又消失了?難道是……

江向晚心中有了個猜測,不過,她目光落在手機上,還是先看看錄到了什麽。

視頻裏一開始是正常的車頂,直到車子進入橋洞開始,車內光線慢慢變弱,車頂也逐漸變暗,直到在全部沒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秒!車頂有了變化!

江向晚立馬按下暫停鍵,然後放大,發現車頂那密密密麻麻地東西,似乎是用簡單線條描繪的……向日葵?

她一個人想不明白,碰了碰許白瑜,将手機遞給她,然後取過便利貼寫到:這是剛剛拍下來的東西,它們似乎和光的明暗有關,我懷疑剛剛那些鬼怪顯露出來也是和光有關。

許白瑜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便利貼,然後仔細觀察起手機中的錄屏來,來來回回看見好幾回,最後才放大點一點看。

這些交疊在一起的線條,無一例外都是在畫着向日葵,從手法來看,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而且看上去很稚嫩,但卻鋪滿了整個車頂,那麽這個向日葵一定有些什麽特殊的意義。

許白瑜接過筆和紙學着上面畫的花紋在便利貼上畫下了一朵向日葵。

然後在下面寫下:像是一個小孩畫的。百昌?

江向晚撕下便利貼貼在倚靠上,與許白瑜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看向了斜對面的母女。

女孩依舊在母親懷裏撒着嬌天真爛漫,仿佛剛剛橋洞裏發生的一切都與她們無關。

其實不止她們,實際上車裏其他npc都在各說各的,各做各的。

難道正确的下車地點是百昌?江向晚思索着,忽的察覺到公交車正在慢慢減速,她擡頭向着外面慢慢接近的站臺。

虹橋路,到了,八音盒音樂再次響起。

公交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站臺前,而那個打電話說要在虹橋路下車的男人早一步就在車門前等着了,等到門嘩啦一下打開,他立馬就走下了車。

江向晚拿出手機設立了一個三分鐘的倒計時。

除了那個npc,其餘玩家無一人動身。

曹覺依舊坐在原位上,一動不動的,而一旁的男子這回也沒有再起身去找江向晚幾人的麻煩,只是死死盯着前面熱切探讨的三人。

“你們怎麽說?下嗎?”羅穎芝撐着江向晚與許白瑜的椅靠站起來微微向前俯身問。

許白瑜搖搖頭道:“不确定,我們目前傾向于百昌,我們用手機拍下了車廂頂部的東西,看了一下,像是小孩畫的向日葵,而這車裏只有一名小孩。”

“原來還能這樣用手機,我差點忘了。”羅穎芝說着同樣擡頭向那對母女看去,又接着問:“剛剛橋洞裏公交車裏的變化你們有看見嗎?這輛車好像活過來了似的。”

江向晚和許白瑜點了點頭,剛剛她們倆可以說是近距離觀看了。

羅穎芝說着又壓低了嗓音告訴兩人:“陳燕可能已經不是個活人了,我看見她前面的鬼怪用針把她的嘴巴縫起來了,至于那個卷毛男生……車子出洞的時候,我看見他沒有坐在座位上,不确定是否犯規。”

江向晚聽着聽着,還特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兩人,那兩人依舊維持着剛剛的神态。

“那就是說,違背了不許說話規則會被縫起嘴巴。”

羅穎芝繼續道:“我還聽見了啪的一聲,很響,不知道是什麽。”

聽見這話,江向晚面色一僵,許白瑜的神情同樣變得微妙了起來。

而在江向晚前排的受害鬼動靜最大,直接轉過頭來看着三人,這回他沒有變異,是完完全全以一個正常人的模樣轉過來。

就是一邊臉頰腫了起來,上面還有個清晰的巴掌印,眼神既兇狠又幽怨。

羅穎芝看見那個巴掌印頓時明白了,那啪的一聲是什麽動靜。

接着目光複雜地看着江向晚,明明是一個剛入副本的新人,看上去白白淨淨的,卻直接動手抽了詭異一巴掌?現在新人都這麽猛的嗎?

江向晚朝着受害鬼瞪了回去,并且說:“是你自己先吓我的!”

受害鬼默默又轉了回去。

許白瑜目光在一人一鬼身上轉了轉,若有所思道:“或許可以加一條默認規則,在某種情況下,可以對鬼怪還手?規則允許玩家保護自己。”

羅穎芝點了點頭,又把話題繞了回來:“所以,這一站不是正确的下車地點,對吧?”

話說到後面,她已經有些不自信了。

反複詢問別人,是為了得到認同。

江向晚與許白瑜同時看向了手機上的倒計時,只剩下二十秒了……

“司機。”羅穎芝突然道,接着立馬乖乖坐回了原位。

江向晚回過頭才明白羅穎芝這聲提醒是什麽意思。

司機起身了,在手機上猩紅的倒計時化為零的時候。

光從外表大致能判定,她應該是一名女性,但是她的臉上半部分是一片光滑的皮膚,沒有眼睛和鼻子,嘴巴也是用線縫起來的,只是崩壞了幾根線。

司機的四肢和身軀很纖細,站起來高高的能直直頂到車子的頂部,四肢看上去像竹竿又細又長。

江向晚看着她慢慢走過來,雙手已經默默握緊,做好了防禦姿态。

可司機直接越過了她,停在了陳燕與卷毛男生的那一排,然後伸出手直接拽起卷毛男生就往車門口走去。

“放開我!救救我!……”

卷毛男生瘋狂掙紮着跌倒在地,周圍有什麽可以抓住他都盡可能地抓住,但是毫無作用他,他被司機就這樣拖拽到了車門前。

江向晚漠然看着卷毛男生從自己身邊被拖過去,地板上留下了他指尖摩過留下的血跡。

她垂眸轉過頭看向許白瑜,面對這個她可以做到視而不見,那許白瑜呢?

許白瑜閉上眼偏過了頭。她心裏很清楚,這是卷毛男生觸犯了規則的下場,面對詭異她們無能為力,所做的也不過是量力而行。

卷毛男生被司機直接丢下了車子,他摔倒在地立馬就爬起來還想要再次沖上公交車,但是車門瞬間就合上了,他只能憤憤敲打着車門。

車子再次啓動。

許白瑜靠着窗能看見卷毛男生追着公交車,追着追着,忽然四肢就開始扭曲變形倒在了地上。

接下來她就沒看了,總之,卷毛男生必死無疑。

江向晚把手機伸過去:死了?

許白瑜點了點頭,又在便利貼上寫下:看來這不是正确的站點。

看見許白瑜這句話,江向晚倒是松了口氣,還好那不是正确的地點,不然她們可能要一起交待在這兒了,畢竟根本沒有人下車。

既然如此,江向晚看向手機裏暫停的畫面,那是一車頂都用黑色線條畫的向日葵。

難道真是百昌?

就在這時,車上人聽見小女孩說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話:

“媽媽,我好無聊,我想玩游戲,可不可以玩一會球啊~”

上車時的規則寫得十分清楚:

【3、不能讓小孩哭鬧。

4、不可反駁小孩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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