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下一站，西街大道。
小女孩捧着一顆紅色的球從母親身上爬了下來，然後抱着它，踢踢踏踏一路小跑到了車廂最末尾的座位前。
江向晚幾人皆回頭看過去，小女孩抱着球停在了那名兇狠男子面前，将紅球往前頭一推，奶聲奶氣道：“叔叔，你可以和我玩一會兒球嗎。”
那兇狠男子的臉頓時就綠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倘若換個普通人，他可能一拳就招呼上去了，但眼前這個小女孩……
他擡起頭看向前方，小女孩的母親不知什麽時候轉過了頭一直看着她，毫無表情的一張臉卻硬生生地看得他心裏發毛。
剛剛在橋洞下的變化，他也是看見了的，那些藏在皮囊下的鬼怪。
“叔叔，你不想和我玩嗎？”小女孩歪了歪頭，表情開始變得委屈巴巴起來，但一雙大眼睛裏卻沒有一絲一毫地情感變化。
就在這時，公交車從一棟建築物的陰影裏路過，車廂內突然暗了一下，原本小女孩天真的面孔，忽然變成剛剛鬼怪的模樣，一雙眼黑洞洞的，嘴巴被針線縫起。
但也只是一瞬間，在車內亮起時，她又變回了原樣，就像是出現了故障一樣。
往後看的江向晚從陳燕閃現似的模樣變換上确認了這一信息：當光線暗下去的時候，鬼怪就會現身，而那些向日葵線條應該是同樣的道理，但由于某種原因，還無法對玩家下手，只能想辦法讓玩家犯規？
兇狠男子憋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伸出手慢慢接過小女孩手中的紅球，然後彎下腰，将球沿着過道滾了出去。
這球離他越遠越好！
江向晚看着這個球從自己身邊滾過然後停在了車廂的前半截，兩旁的npc都對此視而不見。
小女孩發出歡快的笑聲，然後一路跑到紅球前将它抱在懷裏又跑回到兇狠男子面前，和剛剛一樣把紅球遞給他，動作神情都一模一樣。
小女孩開心的說：“還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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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狠男子咬牙再次和之前一樣，将球往前滾了出去。
小女孩同樣再次跑了過去将球抱回到了他面前，看上去就像是設定了某種程序一般，抱着這個紅球認準了他。
兇狠男子已經是滿頭大汗，他再一次接過紅色的球，瞪着布滿血絲的的雙眼，單手抓起球，然後看向了江向晚。
江向晚将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心裏咯噔一下，這人要把燙手的山芋丢過來了！
果然，下一秒，紅色的球就向着她砸了過來！
江向晚不想接都沒辦法，那球完完全全是朝着她的頭丢來，一看力道就不小，她只好伸手将球接住。
那小女孩立即追着球跑到了江向晚面前，還咯咯直笑。
江向晚反手又将球朝着兇狠男子砸回去。
他倒是真不接球了，硬生生挨了這一下，紅球一下彈開掉落在地上。
小女孩哎呀一聲，追着紅球跑過去，然後将球又抱回到了兇狠男子面前。
兇狠男子神情變得癫狂起來，看上去就像是在崩潰的邊緣，他捧着紅球，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曹覺，曹覺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只好将球用力砸向了看起來乖巧的羅穎芝。
羅穎芝被迫接下了這顆雷，但她明顯比江向晚吃力得多，接得并不輕松，爾後她同樣立即把紅球丢向了兇狠男子。
兇狠男子看着這軟綿綿毫無力道的球，嘴角扯出一絲陰險的笑意。
很明顯，羅穎芝在他看來是目前最好拿捏的那一個。
接下來他變本加厲，瞅準了羅穎芝砸，一次比一次用力，神情都變得興奮起來。
江向晚和許白瑜坐在前面，因為不可離開座位，根本攔不到。
死變态！江向晚身長脖子往窗外看了看，西街大道的站點已經露出了輪廓，馬上就要到了，車停了她要立馬去暴打這變态一頓。
坐在後座的兇狠男子絲毫沒意識到其他人的目光，他捧着紅球再次用盡力氣朝着羅穎芝砸去。
但這次，羅穎芝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動作，她直接一彎腰趴在了自己腿上，被用力丢出的紅球直接從車窗飛了出去。
江向晚看着車窗若有所思——這車窗之前不是關着的嗎？什麽時候打開來的？
她看向許白瑜，許白瑜的目光與她一觸即分，看來許白瑜應該和她想的差不多。
兩人目光一同投向低俯着的羅穎芝，她慢慢直起身，并不敢看向江向晚與許白瑜。
看見球飛了出去，兇狠男子瞬間臉色慘白一片。
那小女孩看着飛出車窗的球，然後轉頭對着他就號啕大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不像正常孩子那樣中氣十足，反而聽上去有些瘆人。
女孩的母親問聲走來：“怎麽了寶寶？”她一邊問女孩，一邊溫柔的蹲下抱住了女孩，輕柔的安撫着她。
小女孩指着兇狠男子抽泣着回應：“媽媽，這個叔叔把我的球弄丢了。”
母親說：“沒事，媽媽替你教訓他。”
女孩的母親說到後半句話時，語氣一變，從溫溫柔柔一下變成了寒氣森森。
江向晚搓了搓手臂，她感覺周圍的氣溫都降低了好幾度。
正巧這時，西街大道站到了，公交車進入了減速階段，刺啦一聲，緩緩停在了站臺前。
而女孩的母親面朝兇狠男子慢慢站起了身。
八音盒音樂再度響起，江向晚按下了倒計時按鈕。
因為女孩的母親是背對着她們的，所以江向晚看不見她現在是個什麽模樣，當然她也不可能作死湊到前面去看。
不過從光是塊頭就能占兩個座位的曹覺都瘋狂往一旁角落擠，應該不難看出她的表情是多麽恐怖。
“你……沒事吧？”江向晚對着羅穎芝問。
羅穎芝微微擡起頭，眼神有些閃躲，擡手抹了抹眼角道：“沒、沒事。”
“用這個吧。”許白瑜朝着羅穎芝遞去一張面巾紙，“沒關系的。”
羅穎芝猛地一擡頭，眼神裏滿是驚訝，“你們……我……”
“是他咎由自取。”許白瑜聲音冷冷的，拿着面巾紙的手往前遞了遞。
羅穎芝這回才伸出手去接。
她的手伸出來的那一刻，紅腫的手掌瞬間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它在昭示，剛剛兇狠男子的惡行。
江向晚冷笑着又看向後座面如死灰的男子：“剛我還想着車停了去揍他一頓，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說着還瞄了一眼倒計時已經過了一分鐘了，那小女孩母親和男子像是僵持住了一樣，而小女孩依舊是在哭泣。
終于，那面容兇狠的男子像是受不了，直接破罐子破摔一個暴起撲向小女孩的母親，嘴上污言穢語，罵罵咧咧。
然後，被小女孩的母親輕松拿捏住。
衆人就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嚓聲，男子的雙手雙腳就那樣活生生地被小女孩的母親給扭斷了。接着被她一路拖着拽向了公交車的車門摔了出去。
但是這件事并沒有到此結束。
小女孩走到了羅穎芝面前，依舊還是在抽泣着，而她的母親折返回來立在了羅穎芝的座位旁。
這下三人才看清她的面容，漆黑的眼球，蒼白的皮膚以及被縫起的嘴巴，暗紅色的血液順着她漆黑鋒利的指甲一滴滴垂落。
看來她們似乎也并不想放過羅穎芝。
羅穎芝急促的呼吸聲表達了她此刻慌張的心情，“能不能……給我一些便利貼？盡量多一點？”
許白瑜立即撕下三分二的便利貼遞給羅穎芝。
羅穎芝拿着便利貼，然後輕輕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以最和藹的表情和溫柔的聲音對小女孩說：“小朋友，姐姐給你折紙玩好不好？”
“折紙？”
“對，來，姐姐折給你看。”
羅穎芝哄着小女孩在她旁邊坐下，然後拿起一張便利貼紙就開始操作。
小女孩漸漸讓羅穎芝的折紙吸引，慢慢止住了抽泣。
公交車的門再次合上，啓程開往下一個站點，秋林湖。
“寶寶，那你在這兒乖乖聽話，看姐姐折紙昂。”
“嗯。”
小女孩的母親說完又回到了她原先的座位。
江向晚松了口氣坐好。原來小女孩哭了……能哄好就行，這規則裏果然處處是坑。
許白瑜則看着手中重新複原的便利貼陷入了沉思，剛剛自己才撕了三分之二給羅穎芝，怎麽一眨眼又變回了原樣。
這便利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麽？
許白瑜盯了一會兒便利貼，忽然想到了什麽，在上面寫下：把之前拍的事情調出來一下，我想再看看向日葵。
江向晚看了眼便利貼，抓起手機就調出了之前觀察向日葵簡筆畫最清晰的一幕遞了過去。
許白瑜在便利貼上臨摹了一朵向日葵，并在下一頁寫到：前一頁的畫，給她看看，觀察一下她有什麽反應。
連帶着這一張便利貼，許白瑜再度撕下三分之二的便利貼遞給身後的的羅穎芝。
感受到前方人的小動作，羅穎芝悄悄觀察了一下小女孩的表情，發現沒有什麽變化後，她才小心伸出手接過了便利貼，在掃到便利貼的那一句話時，她瞬間明白了許白瑜要做什麽。
她将有向日葵簡筆畫的那一頁便利貼展示出來，暫停了一下折紙動作。
小女孩立即問：“怎麽不折了，姐姐？”
羅穎芝心口一跳，盡量穩住臉上友好的笑容，拿着便利貼到她面前晃了晃，指尖還特地在上面叩了叩。
“這是向日葵？畫得好醜啊！我不喜歡向日葵！不許用這一張紙折！”小女孩立即道。
羅穎芝從善如流，伸手比了個ok然後立馬撕下了畫了向日葵的便利貼連帶寫了字的一起團吧團吧塞進了口袋中，接着繼續自己的折紙大業。
剛剛暗中觀察的江向晚與許白瑜轉過身坐好。
江向晚拿起手機：怎麽樣？
許白瑜搖搖頭，在标簽上寫下：向日葵不是這個小女孩畫的，從她的反應和神情來看，沒有做假與說謊。
雖然可能會有這個結果，但江向晚難免還是有些失望，她擡頭看着車廂頂部，莫名确信，那些一閃而過的東西，絕對不會是什麽不起眼的存在。
所以……百昌現在是不是下車地點，充滿了不确定性。
但到此為止，七名玩家，就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許白瑜看着手機裏的向日葵，感覺頭疼得很，它還能代表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