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是啊,咱們兩套房子不是一樣格局的?”老太太奇怪許鹿绫突然變化的狀态,“小姑娘,你怎麽樣,要不要緊?”
“我就是想到了點事。”許鹿绫揮着手,敷衍了幾句就告別了老太太。
許鹿绫面對自己家門,深呼吸了幾次,良久還是開了門。
她站在門口,觀察着室內牆壁的高度。
雖然是平層,但它比一般平層高很多,這應該也是保安進屋時沒感到異常的原因。老太太家是犧牲了一部分一層的高度,才能有舒适的躍層效果。
要是以前的許鹿绫,就算看到隔壁的構造也不會多想。
但現在經歷了這麽多,她還總覺得室內藏着雙眼睛,無聲的影子、無端端滾動的洗衣機、清洗幹淨的碗盤……如果這些不是她精神出了問題,那就是房子裏确實有“幽靈”。
許鹿绫不想再被當做精神病患者,她打開負責這座小區建設的公司官網。
她在網站的犄角旮旯裏找到了這個小區的施工圖,确定頂樓樓層的具體層高,再從儲物間找了把梯子,來到客廳拿起卷尺測量高度。
量好後,在得出具體數字差值後,心不斷往下沉。
有1.5米在這套房子裏消失了。
許鹿绫渾身像是被細小的電流穿過脊椎,一時間大腦都是空白的。
現在無論是找警察還是保安,她都有點“狼來了”的味道。她的信譽度堪憂,這樣下去遇到真正的危險反而會将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
她将這近二十天的疑點結合在一起,決定自己找證據。
當然還有另外個因素,這個隔層很有可能就是裴如殷制造的,他為什麽要造出一個這麽隐蔽的地方,他是想隐藏什麽?
從她沒遇到過危險來推測,“幽靈”應該沒加害她的意思。
由此推論,許鹿绫大致能猜到對方可能的身份。
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如果是她猜測的那個人,那在機場事件後還出現過,所以石通河案的受害者就不可能是他。
想到這裏,許鹿绫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所以一切推論的前提是,她要先找到那消失的1.5米。
這麽想着,許鹿绫先從玄關處拿了瓶辣椒結合胡椒的噴霧,那是她覺得屋內不安全自制的。
雖然有點粗糙,但很實用。
她又将大門完全敞開,并發消息給吳娜,如果半小時內沒發平安短信,就報警。
吳娜:【又是報警?!你那兒到底怎麽了,今天還請假了,需不需要幫忙?】
許鹿绫:【晚點和你說。】
最近許鹿绫的行為都透着詭異,但吳娜作為閨蜜還是無條件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發這種信息,表示了解了。
信息欄上,還有裴如殷剛剛給她分享的晨間堵車照,這是他們的生活日常,總是發些沒意義的對話。
許鹿绫面無表情地摁滅手機屏幕。
接下來,許鹿绫将所有房間都檢查了一遍。
特別是天花板,查看是否有疑似通道的地方,但都沒有問題,其實想想也正常,要是有明顯問題她在生活中就能察覺到。
室內很安靜,就如同她的心情,寂靜無聲。
她又仔細回憶了一遍剛才搜查的細節,然後将注意力焦距在那間她拿梯子的儲物室。
儲物間內訂做了很多大型壁櫃,常年都堆着雜物,她只有需要拿東西時才會進去,從沒仔細觀察過。
她開着手電筒,打開櫃門用衣叉一一敲擊櫃頂。
驀地,一個空曠的櫃子引起她的注意,這個櫃子雖大卻沒存放任何東西。
敲擊後,傳來悶悶的空響。
是空的。
她可能找到了!
她踩在梯子上,打着手電筒,仔細查看,于是在櫃頂不顯眼的地方看到一個與木質花紋融合于一體的拉手。
如果不想讓拉手被發現,只要再加釘一層隔板,就能萬無一失。
她原本只是試探地拉了一下,哪想到這把手只要碰到就像是觸動某個彈簧,自動垂下了一架折疊樓梯。
折疊樓梯墜下時形成響動,那聲音吓了許鹿绫一跳。
洞口陰冷的風卷過她的頭發,她打了個顫,迅速爬下樓梯,躲到儲物間的門邊。
她手裏緊緊握着那瓶辣椒水,按照她的想法,當聽到樓梯口有聲音,如果上方有人,又沒在樓梯口聽到別的動靜,多半會下來查看,畢竟這個家也不只有她住。
可事情出乎她的預想,她等了許久,都沒聽到動靜。
她思慮着,盡快找到“幽靈”的想法占據上風,她踏上折疊樓梯,嗅了嗅空氣,沒有傳來什麽奇怪的味道。
她口袋裏放着辣椒水,衣袖裏藏着能随時出刃的小刀,這是随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她非常謹慎地只探出了頭,往閣樓四周掃了一眼。
閣樓是全部打通的,面積很大,很通透,沒放任何家具。
最重要的是,空無一人!
閣樓四周用一種特制的,與大樓外立面瓷磚極其相似的玻璃造成了視覺差,至少外人不仔細看分辨不出來差別,光線卻依舊能照入,遠處還開了一扇小窗通風。
閣樓地板沒有積灰,像是經常打掃。
角落裏還堆着一些替換衣物和生活必備品,能看出生活痕跡,她甚至看到了那個視頻裏的黑色衛衣。
最可疑的要數地上零散放着的豎着的物品,它們用白布蓋着。
這裏與許鹿绫一開始設想的不同,幹淨而整潔,要是裴如殷與她解釋,他只是需要自己的空間,偶爾上來透透氣她都有可能相信。
許鹿绫徹底走了上去,她身高1.62米,站在這裏需要彎着腰。
咔嚓。
她沒走幾步,踩到了什麽。
她撿起的剎那差點扔出去,這是個她無比熟悉的東西,隐藏式監控器。
許鹿绫遍體生寒,所以上次警方的搜查的23個還不是最終數字。
是誰想監視他們?
準确的說是誰想——監視她。
她又來到第一個白布蓋着的地方,在打開的瞬間,她差點跌坐到地板上。
“唔…!”
她捂着嘴巴,将快喊出來的叫聲吞了回去。
那是一只被去除內髒,只留下表面皮毛的白色小貓,它被叉在架子上風幹。
它的眼睛被挖空了,空洞洞地“盯着”她。
許鹿绫吓得動彈不得。
因為她認出來,那是小貓奶油。
她從那張皮毛內部反射着些許光亮來看,應該是塗了防腐液,這是制作标本的過程。
她還看到了前方一大灘血跡,而在那攤血跡下方就是她的卧室方位,血跡已呈現暗紅幹涸的狀态。
那血跡不太像殺貓留下的,首先一只小貓沒有那麽多血,其次從奶油的皮毛光澤能推測出,它是死後一段時間才被制作成标本的,那就更不可能流那麽多血。
最重要的是,她認出在那灘血跡旁邊,掉了的一塊手表。
如果她沒記錯,那是裴如殷二十天前出差時戴的,即便離得遠也能看出它碎裂的表盤,和上方凝固的血滴。
在那天機場接裴如殷的時候,他就說手表也随着戒指一同不見了。
她不再看下去,跑到樓下的洗手間,胃裏翻江倒海,卻吐不出來。
過了十分鐘,接到報警電話的楊警官帶隊過來,看到的就是慘白着一張臉,還顯得很克制很冷靜的許鹿绫。
走進來的女警都看不下去,找到一條披巾蓋到她肩上,說:“許小姐,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我們的鑒識人員也過來了,他們會很快對可疑的地方做檢查。”
許鹿绫拉住女警:“我有破壞現場,在裏面走了幾步,掀開了白布。”
她察覺到不對,就有意識地不再進一步查探了。
女警安慰她沒事,其實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麽自覺保護現場的受害者,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想誇贊幾句。
一旁的楊警官也很自責:“這事我們警方也有責任,找監控器的時候沒仔細排查。”他當時只當做一般的變态色狼案件來處理了。
許鹿绫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手機震動,是吳娜看她一直沒保平安發來的。
她簡短地描述了下事情的經過。
吳娜傳來三個感嘆號。
接下來鑒識人員在閣樓做了地毯式的檢查。
很快傳來一個消息,那些被白布蓋着的東西都是動物或完成或未完成的标本,從一些标本皮毛上的痕跡來看,制作者有虐殺動物的行為。
性質非常惡劣的,在動物死後還做成标本,像是一種勝利者的炫耀。
白布下面,并沒有找到石通河案丢失的頭顱。
但是鑒識人員能确定,許鹿绫看到的那灘血液屬于人類,具體的成分還需要送到實驗室進一步鑒定。
楊警官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問:“‘裴如殷’是幾點出門的?出門時帶了什麽?”
因為今天一直在等裴如殷出門,許鹿绫總在看手表,她回憶了下,很快就說出準确的時間:“出門時他帶了公文包,和一個黑色垃圾袋,他每天早上都會将垃圾順手帶出去。”
楊警官與其他幾個警員互看了一眼,立馬下了命令,一批去裴如殷現在的公司,一批去查道路監控,一批去找方圓十公裏的垃圾桶,這個時候垃圾車還沒過來清理,再晚點可能就來不及了。
聽到楊警官的話,許鹿绫也聯想到了什麽。
她的表情有點放空,喃喃自語:“他是裴如曉…”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警方在距離住所的三公裏處的偏僻垃圾桶發現了被掏空後塗上防腐劑即将被做成标本的人類頭顱。而閣樓上的血跡也鑒定出來了,與石通河案受害者的DNA吻合。
可以确定,真正的裴如殷在機場失蹤那天,已經身亡。
哪怕許鹿绫及時“鬧事”報警,依舊晚了一步。
楊警官看着許鹿绫失魂的狀态,有些不忍心,他還記得這對小情侶感情有多好,現在許鹿绫還能這麽平靜應對,已經非常了不得了。
楊警官:“還有一件事你有必要知道,我們在你們卧室的頂燈與天花板連接處,發現了一個隐藏式監控器,應該是我們收走後重新放上去的。”
楊警官沒說下去,但許鹿绫怎麽聯想不到。
還能是誰放的。
另外那灘血跡的地方,正是頭顱曾經放置的地方。
裴如曉故意讓那顆頭顱“親眼”看到他們在卧室裏親熱,一種事後張揚的炫耀。
想到與那顆頭顱待了那麽久,許鹿绫猛地捧起垃圾桶,又惡心地幹嘔了好幾聲,生理淚水都飚了出來。
楊警官讓女警官把水遞給已經吐不出來東西的許鹿绫,說:“我們現在基本确定,‘裴如殷’有重大作案嫌疑。許小姐,可能需要你去一趟警局配合調查。”
許鹿绫放開垃圾桶,抹了一把淚:“好…”
在許鹿绫去警局錄口供的時候,警方已經到‘裴如殷’的新公司,但據前臺說,‘裴如殷’确實說考慮入職,但昨天已經拒絕了offer,他們并不清楚‘裴如殷’在哪裏。
裴如曉的車也在附近的公共停車場找到,而他本人出了監控範圍後,再度消失無蹤。
顯然,裴如曉的反偵察能力很強。
裴如曉像是掌握了警方的動向而提前逃跑,對于這個結果,警方并不意外,有那些監控器存在,裴如曉很可能知道房子裏的情況。
只是讓警方想不明白的是,從裴如殷的履歷來看他沒學過黑客技術,甚至計算機那門課都是低空飄過,不可能弄出那麽複雜的改造型監控器。
那麽破壞監控內部線路的,只有可能是裴如曉了。
但詭異的是,裴如曉是個“已死之人”,連正常上學都做不到,這樣的人是沒條件和機會自學這種高尖精技術的,他沒有接觸的渠道。
最終他們只能歸結于,裴如曉天賦異禀。
由于警方再度失去裴如曉的蹤跡,楊警官說:“許小姐,他非常在乎你,可能會回你們所在的公寓,也可能會打電話給你,所以我們會陪你回到剛才那間公寓。”
許鹿绫覺得警方太想當然了,從裴如曉失蹤就說明,他已經有所察覺,并知曉家裏發生的一切。這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打電話回來自投羅網。
但當天晚上,她真的接到了他的電話。
楊警官等一群警員精神一振,示意她接,并盡量拖延通話時間,方便他們做實時追蹤。
許鹿绫接通電話,她先是聽到規律的呼吸聲。
對方不說話,她輕輕地說:“喂。”
男人音線低沉:“你旁邊有警察是嗎?”
許鹿绫看了周圍警員一眼,沒說話。
男人似是不在意:“你還是你,從未變過,還是大學時那個充滿正義感的小太陽。”
就算到了窮途末路,男人還是笑着的,就像這些事他早就料到一樣。
“你不是他,別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許鹿绫積累的悲恸突然爆發,淚水也瞬間滑落臉龐,潸然而下。
她看到楊警官的提醒才控制住過度激烈的情緒,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她含着淚抱歉地對幾位警官鞠躬。
她壓抑太久了,一時被對方挑起了怒火。
在場的人共情能力強的,也不忍直視此時的她。
許鹿绫強忍痛苦,問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你到底……為什麽要殺他?是意外,還是蓄意?”
男人沒回答,反而說了句毫不相幹的話。
“绫绫,我愛你。”
說完,男人就挂斷了電話。
嘟嘟嘟——
這次通話時間過短,警方沒有捕捉到裴如殷的位置。
許鹿绫怔着,裴如曉的聲音與裴如殷非常像,裴如殷是個非常內斂的人,交往這五年從沒說過這麽直白的愛語。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哪怕是假的。
-
城市的另一端。
“裴如殷”站在一套老房子的客廳中,這是“他”在國外留學期間買賣股票賺到的第一筆錢買的房子,這裏就連許鹿绫都不知道。
“他”戴着手套,挂上電話後,用取卡針拿出電話卡,啪嗒将之掰斷,連同手機一起扔到了垃圾桶。
咚咚。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他”走過去打開門,對來人說:“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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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鹿绫和警方等到了半夜,也沒等來裴如曉的再次來電,打過去顯示關機。
不過警方這邊查到裴如殷多年前在國外時,通過朋友的名義買了一套老房子在城郊,現在警方正在往那邊趕去。
女警見許鹿绫不吃不喝,像是随時會倒下似的,讓她先去休息會,這邊他們會盯着好。
還沒等許鹿绫睡下多久,趕去郊區的警員們闖入那棟老宅。
看到的卻是裴如曉縱身一躍的身影。
警方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許鹿绫得知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違和。
她與裴如曉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确信這是個非常自信,甚至有點自戀的男人,他擁有很強的邏輯思維,還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不會在有一線生機,且未開庭前就選擇逃避。
但事實就是如此,裴如曉毫無預兆的死了。
根據警方去裴家兄弟的老家取得的裴如曉生物樣本,跳樓身亡的人就是如假包換的裴如曉。
以警方的結論,裴如曉是在害死孿生哥哥後,內心一直受良心的譴責,這才畏罪自殺。
許鹿绫還對比那只從蛇腹找到的男戒,與她手上的女戒拼湊在一起,湊成了一頭小鹿簡化圖案。
能夠推測出,這是兩兄弟起争執的時候,掉落後被一條黑眉錦蛇誤吞了。
一切塵埃落定,楊警官又找到她。
“我們還調查了這對兄弟其他的親屬關系,意外得知他們還有個親哥哥,比他們大兩歲,剛一出生就被他們的母親送人了。後來這位長子也出國了,我們這裏只能查到此人大學就讀的記錄,後面他更換國籍了。”楊警官告訴許鹿绫另一個消息,“你想知道他的聯系方式嗎?我可以幫你去調查一下。”
幾十年沒聯系過的親人沒必要刻意聯系,何況還是死訊,許鹿绫拒絕道:“不用了。”
石通河案就這樣結束了。
但在許鹿绫心裏,她始終沒從這一年的梅雨季走出去。
無論是裴如殷還是裴如曉,都為許鹿绫這五年記憶蒙上了一層不可磨滅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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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一群穿着職業裝的白領們從CBD的一棟大樓裏說笑着走出來,她們正在讨論下班後去哪裏玩。
許鹿绫忽然看到路邊打着雙向燈的轎車,嘴角揚起控制不住的笑意,她對身邊的同事們說:“下次再聚,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同事們也看到了那輛車,不由地聊起了這段時間最火爆的八卦。
“那車裏的人是蔣總?”
“蔣總追許姐都有兩年了吧?恭喜蔣總,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抱得美人歸了!”
“許姐也是對追求者負責啊,她之前的狀态也不适合展開新戀情。”
“她前男友好像在兩年前因不明原因自殺身亡,聽說男方家裏沒親人,後續葬禮都是許姐獨自操辦的。許姐當年受了很大打擊,一蹶不振很久,劉總還給放了足足半年的假。”
當年裴如殷的死亡,具體信息并沒有被披露,同事們也只是隐約知道許鹿绫的男友突然人沒了。
“話題太沉重了,還是說回蔣總吧。聽說他繼承了遠房親戚一大筆遺産,才開了現在的游戲公司,這樣的高富帥,許姐居然忍心拒絕幾十次?!”
“這位蔣總還無父無母,沒有兄弟姐妹,這擱古代高低是個王炸開局了!”
“就這樣,追許姐也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
吳娜一開始沒參與話題,許鹿绫從小就是美人坯子,圍繞她的話題就沒間斷過,直到那些讨論越來越偏離才被她打斷。
吳娜:“鹿绫十八歲生日那年,家裏送了她一棟樓當禮物。你們猜劉總租的那層是誰租給她的?”
姑娘們面面相觑,結巴地說:“不會是…”
吳娜淡淡地望了她們一眼,不再理會。
作為閨蜜的吳娜也不是亂說話的人,大部分人只知道前面那兩年許鹿绫對所有追求者不假辭色,但不知道許鹿绫都經歷了什麽,又患了多嚴重的心理疾病。裴如殷死後還留下了許多沒解開的謎團,但因為涉事人員皆已死亡,那些秘密也都永遠塵封了。
這個蔣若生就是在許鹿绫心理防線最脆弱時出現的,他一見鐘情後,就展開了追求。
他的出現,宛若暗夜裏的曙光。
吳娜希望就這樣讓裴家兄弟的陰影随着時間而逝去,許鹿绫不該一直沉澱在過去。
望着許鹿绫輕松離開的背影,吳娜由衷地為她走出陰影而高興。
許鹿绫快走到時,車門提前打開。
第一次見蔣若生的人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他一身淩厲而不可直視的氣勢。他棱角分明,眉眼犀利,是與裴如殷完全不同的類型。
但他笑起來露出細微笑紋,沖淡了氣質上的鋒利感,看起來非常有親和力。
他拿出一只三景記紙袋,說:“下班路過,給你帶了盒提拉米蘇。”
許鹿绫一恍惚,在那瞬間,與曾經的某個畫面重合。
她晃了晃神,随即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接過紙袋上了車。
許鹿绫:“是吳娜告訴你的?”
蔣若生不好意思地承認:“稍微做了點功課。”
許鹿绫瞅着正在開車的男人側臉,微微一笑,怕他難為情就不再打趣。
她打開蛋糕盒,裏面是與兩年前如出一撤的蛋糕,有點出神。
自從那事發生後,她有段時間厭食嚴重,吃什麽都想吐,住院了一段時間。
蔣若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她的情況,學着給她做菜。
可他從沒學過做菜,一開始狀況頻出,笨手笨腳的鬧了不少笑話,後面才越做越好。許鹿绫将他的努力看在眼裏,漸漸地也能吃下蔣若生做的飯菜,厭食的狀況也開始改善。
她深陷在過去的泥沼中。
是蔣若生拉了她一把。
蔣若生将許鹿绫送去了舞蹈班,兩人約定等她下課後再來接她。
許鹿绫最近迷上了舞蹈,她是只要想做一件事就會全身心投入的類型。
等許鹿绫下車後,蔣若生開過幾個路口,拐了個彎來到一家美容整形醫院。
他是有預約的,很快就輪到他,當主治醫生看到他,就立刻認了出來。
實在是印象深刻,此人天生的臉長得足夠英俊,卻要把自己往醜的方向整,這是什麽奇葩的審美?
蔣若生今天過來的要求也很簡單,要求院方把自己整容前的照片以及檔案全部删除。這種要求醫生也不是第一次聽,很多整容後的男男女女都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挖出來,上周就有個網紅也是提出這樣的要求。
醫生斷然拒絕:“我們是有醫德的,您別為難我了。”
蔣若生不置可否,他慢條斯理地在手機上操作了一番,醫生聽到手機的短信聲,看到轉賬後面數不清的零,他簡直心驚肉跳。
醫生依舊拒絕,只是語氣明顯猶豫了:“這樣真的不符合規矩。”
又是一道短信提醒音。
不停響起的短信聲。
醫生根本不敢看手機了:“……”
也不知響起第幾聲後,醫生的聲音抖如篩子:“那什麽,蔣先生,請與我去檔案庫。”
醫生順手從一旁地櫃子裏抽出一疊照片,那是蔣若生整容前的照片。
其中一張飄落地面。
照片上的男人,赫然與裴如殷長得一模一樣。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