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果

因果

空氣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葉尋的手掌還捂在明熙的耳朵上,自己的心跳迅速加快,一陣心慌,卻始終沒有放開,過了五分鐘,明熙圈住了他的手腕,輕聲安撫:“我沒事。”

他才放手。

此時,8號酒保當即指向1號:“就出1號吧,反正1號也許早就殺過人了,就算他沒有殺人,家暴也是事實,這樣的人,死有餘辜!”

6號大學教授咳了兩聲:“還是不要做有罪推論比較好,8號你的攻擊性這樣大,我倒是有點懷疑你了。”

4號法醫冷笑一聲:“8號的這兩句話都能算攻擊性大的話,1號的攻擊性能把整艘船弄沉,1號剛才都破防了,你們看不出來嗎?1號是狼人,将他踢出局吧。”

7號律師扶了扶眼鏡:“說真的,我不想投票,很麻煩。”

2號總經理雙手交疊在一起,語氣低沉:“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并不容易,我也不想毀了自己。”

3號甜品師低下了頭,輕聲道:“我不想殺人。”

明熙說:“我會棄權。”

“可是……”葉尋話還沒說出口,手就被明熙緊緊握住,剎那間,他的腦海裏再也裝不下別的東西。

8號酒保冷笑兩聲:“行,就你們高貴,那我也不投,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1號寸頭男指向4號法醫:“那我投,我選4號!”

4號臉色微變,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斃,當即指向1號:“我選1號,希望大家還是能想清楚,就算沒有炸彈,如果真的以狼人殺定生死,那狼人晚上殺人,我們白天不出人,好人就輸定了,更何況船上有炸彈。”

即便如此,剛才揚言要投票的8號也沒有說話。

4號法醫長嘆了口氣,目光投向7號律師:“7號,當年因為這樁案子,網上的唾沫星子都要把你淹死了,你對1號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怨恨嗎?”

7號垂眸深思,臉龐埋沒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神色。

1號寸頭男終于忍不住大步走到4號身邊,想要動手,卻被2號總經理攔下。

2號學過柔道,對付1號這種色厲內荏的紙老虎完全沒有問題,而且1號比她想象的要虛很多。

“4號,你在挑撥離間!誰家好人能幹出這種事?”1號試圖甩開2號,卻被緊緊禁锢住。

2號總經理松開手,冷聲道:“坐回去。”

1號寸頭男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瞪了2號一眼。

此時,3號甜品師舉起手說:“我投1號,當年死的人是我的大學同學,她是在家庭壓力下被迫結婚的,她的離婚意志很堅定,她的确有抑郁症,但是在當時的特殊情況下,她不可能自殺的。因為證據不足,1號才躲過一劫。”

“什麽特殊情況?你是說她出軌,有了新歡,準備和那個女人雙宿雙飛,所以不可能自殺嗎?”1號寸頭男嗤笑道,“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有沒有可能,那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個女人也有家庭,根本不可能和她在一起,那個女人的丈夫有權有勢,沒有哪個傻子會抛下這些,被玩弄了,所以自殺,不是合情合理嗎?”

“合你大爺。”3號甜品師站起身,飛快地甩了1號兩巴掌,眼底滿是愠怒,“不管她是怎麽死的,壓死她的那根稻草裏,一定有你的那一捆。”

明熙收緊了握住葉尋的手指,目光森冷。

葉尋有點被抓疼了,看向明熙,他的眼底分明掠過了殺意,卻有很快掩下,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緊接着是劇烈的咳嗽聲。

“你沒事吧?感冒還沒好嗎?”葉尋很快就将剛才的異常忘掉了,目光裏只剩下臉色蒼白的明熙,他小聲抱怨道,“身體素質那麽差,為什麽不在家裏好好養病,非得來參加這個節目?你家又不缺錢。”

明熙沒有回答,他看向站起身的2號。

2號總經理走到3號甜品師面前,眼神裏帶着審視:“你和蕭百合是什麽關系。”

3號沉默了半晌,說:“她……是我的高中同學。她們是通過我認識的,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那樣。”

葉尋的腦子飛速地運轉着。

等等……所以說,1號的老婆和明熙的母親在一起了?

葉尋目瞪口呆地看向明熙,卻見明熙只是挑了挑眉,眼底除了那抹意外,沒有別的情緒。

1號也愣了一下,腦子轉動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指着3號繼續罵道:“好啊!原來你在這當紅娘,你想殺我,根本就是為了你自己吧!”

“閉嘴。”3號又甩了一巴掌。

2號緊跟着也甩了一巴掌:“早就想打你了,我也投1號。”

6號大學教授、7號律師沒有投票,8號猶豫了片刻,還是投給了1號。

明熙與葉尋十指緊扣:“我們倆棄權。”

2號蹙起眉,漆黑的瞳孔裏蘊着訝然:“你……你母親的自殺也許和1號有關,你為什麽不投票?”

“罪魁禍首另有其人。”明熙緩緩說道。

音箱裏突然傳來一聲鈴響,出現的竟是一開始檢查邀請函的中年男人,他的手裏拿着一把手槍,戴着墨鏡。

“1號出局是吧,不過,我給你一次機會。”中年男人拿槍抵着1號的太陽穴,聲音陰冷,“十年前,你妻子是怎麽死的?”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她是自己跳下去的。”1號寸頭男聲音顫抖,雙手舉起,“我說的都是真的,放過我吧……”

1號寸頭男被中年男人踹了一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枚子彈穿過了寸頭男的小腿,緊接着餐廳裏響徹着寸頭男凄厲的叫聲。

“是我殺的,是我殺的,別殺我,我寧願去坐牢也不想死在這裏!”1號寸頭男蜷縮在地上,痛得睜不開眼。

“十年前,究竟是你出軌,還是你妻子出軌?”

1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當然是她!不然我早就同意離婚了!”

他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種離譜的問題。

中年男人穿着皮鞋,碾過1號的脊背,聲音陰冷:“怎麽證明?”

“啊?證明什麽?”1號寸頭男頓時間摸不清頭腦。

中年男人問:“證明是你妻子出軌了,而不是你出軌。只有你看見她出軌的畫面吧?你看見了什麽呢?又有誰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呢?”

“她們抱在一起!那個女人還親了我老婆的臉頰!”1號忍着劇痛說道,“3號……3號可以證明,3號剛才說,她認識她們倆,還說當時情況特殊。”

3號甜品師當即搖了搖頭:“不是的,我說的特殊情況是說你老婆剛接了畫肖像的單子,她給蕭百合畫肖像,才剛畫了一半,怎麽可能自殺?如果她真的準備去死,一定會畫完再死的,她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

“弄了半天,原來是你說的話都沒有證據……”2號總經理雙手抱胸,“如果你是在給死者造謠,那你還是去死吧。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這種沒本事只會窩裏橫欺負老婆、還死揪着不放手的賤男人。”

“我……我真的沒有出軌!我才是被綠的那個!”1號寸頭男開始語無倫次地給自己辯解,“那個女人都坐在我老婆腿上了,連襪子都脫了……”

“砰——”

1號的聲音戛然而止,鮮血留了滿地,空氣也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弦繃緊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圈,語氣沒有一絲波瀾,仿佛碾死的只是一只蝼蟻:“游戲繼續。”

衆人面面相觑,直到中年男人離開,才松了口氣。

7號律師輕嘆了口氣:“當年,他因為證據不足逃過一劫,如今也因為證據不足殒命,怎麽不是因果循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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