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命與舊事II

命與舊事II

經歷完昨天,今天精力不佳,舉辦完陳老爺的葬禮,三人回到老宅收拾東西,陳勝和楊安準備回舊酒廠的房子,姑姑要去江海工作,陳景蘭不會回家,老房再一次的失去活氣,傳說人在房百年,人走房即逝,這時候聽起來不假。

陳勝帶着楊安在房間裏收拾爺爺留下了的東西,一個老式大木櫃子裏。先是一些衣服,往下看是幾本書,然後是零零散的盒子。打開查看,是首飾,表,還有一些袖扣什麽的。

楊安在旁邊打開另一個,金釵子。耳環,有錢。。

“這些都是爺爺奶奶留下的嗎?”她說看着這些盒子。

“嗯,奶奶愛美,爺爺給奶奶買的,奶奶很喜歡。”陳勝說。

這些東西是遺物,也不是遺物。

遺物,是奶奶去世後剩下的東西;不是遺物,是看到這些就會記起愛奶奶的爺爺、愛美有人寵的奶奶……。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遺忘。

說起遺忘,不由得讓人想去老年癡呆,陳勝突然轉臉看着楊安:“你說以後要是得了老年癡呆怎麽辦?我把你忘了怎麽辦?”陳勝看着楊安,眼神變了變。

“你怎麽可能會忘了我呢?說什麽笑,你不可能忘記我的。”楊安說。

“那我可千萬不能忘了你,你也不能忘了我……”陳勝有些自謎的自語。

陳勝這種狀态一驚三五天了,他自己就說是噩夢做多了,沒事。

“我不會忘記你的,生生世世都不會,下輩子我們還可以想見的,放心吧,今天收拾完先睡個好覺再說。這幾天我們都太忙了。”輕聲細語的哄着,楊安覺得陳勝最近精神似乎!都出了些問題,“要是不放心,可以用朱砂留下點痕跡,畫個記號。下輩子也好認。”安慰他。

“朱砂能吃進嘴裏嗎……”陳勝說。

“不能的,朱砂有毒,不能吃。”楊安說。

“我可以抱抱你嗎?”他望着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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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安點點頭,陳勝沒猶豫幾秒,走近抱着她。楊安輕抱着他。“我會陪着你,好好休息……。”

可能是控制不住自己吧,陳勝抱着她不肯撒手,喊都不聽,哇哇大哭,楊安最裏面那一件白色襯衫都染上了他的眼淚:“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楊安,啊啊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嗚嗚嗚嗚……”

聽到他的哭聲楊安有點慌,她不會安慰人啊!。“沒有,沒有不要你,真的,我就在這裏,我就在這裏。沒事哭吧哭吧。”她并不意外,他的眼淚也憋了五六天。

人的眼淚不能積攢,積攢多了,會出問題,想哭就哭一哭,世界上沒人會怪你。

陳勝哭完擦擦眼淚還有點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做錯事了……”悶聲問。

“沒錯,你沒錯,你很好。”她安慰道。

兩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回舊酒廠,陳生還有點不舍得這裏……。轉頭看向楊安。“你能不能……”到這又說不出口。

“怎麽了?”楊安從房子裏走出以來“還是不舒服嗎?是舍不得,要不要再在這裏住段時間?”這時候要是說他生病了,那只會更病。

“嗯……額”。

“說吧,沒事,我在這。”

“你,陪陪我呗,好嗎……?在這裏,住幾天。”陳勝說,緊張起來,一緊張就扒拉手指。

“我,我陪你?”楊安說。陳勝點點頭:“算我……”

楊安思慮一番:“也可以。”

“啊?”

“我說可以。”

“噢。”

就這樣,嗯,現在老房住了幾天,正常的上下學,一直到新一周周末,陳勝差不多好了起來。

“今天是十二月十三號,國家南京大屠殺公祭日,我們現在在烈士陵園,這裏埋葬這十幾位那場大屠殺的幸存者,我們來看望順便打掃。”開頭就是李樂業的活潑聲音。他拿着攝像機記錄留給以後看。

是之前楊安看日子的時候提出來的想法。林越楠說有事情沒來。其他人沒關,楊安和陳勝覺得她氣頭上不來正常。

“李樂業,你幹嘛呢。快過來,過來幫忙啊。”陳勝喊他。

“我拍東西呢,快了!”他回話,還是跑過去。

凜冽的十二月風不要錢一樣劃在裸漏的皮膚之間穿透毛孔,四人人不忍打了個冷顫,遠處層層疊疊的枯枝盤踞大地,生出陣陣頹敗之意。

這個墓園規模并不大,一排大概七個,三四排而已,有的有名字,有的沒名字……。

擦幹淨也只是時間問題,一些石碑上面的刻字還要上上色,一些紅色字牌經過風吹雨打都褪去。

“誰有拿紅色顏料啊,借我用用。”楊安拿着刷子問。

“我有,剛好拿了還以為用不着。”周緒安說。

“謝謝。”接過打開蓋子,沾取往上塗。

高處有點麻煩,她踮着腳也很難,這就是身高的痛。陳勝放下抹布走過來,從她手裏拿過畫筆:“我幫你,你去忙別的吧。”塗抹。

楊安點頭,拿了旁邊的掃帚掃落葉,落葉落在很多地方水溝、碑牌上,旁邊,樓梯,過道。

一些是卷曲枯萎的,一些已經化成灰一碰就掉渣渣。落葉掃進後邊的坡,就當做自然養料,所謂落葉歸根。

幾人是早上八點來的現在是十點多,從袋子裏拿出吃的,坐在臺階上,有的帶飯團,有的帶泡面,還有帶肉夾馍的?。

“不是你們都帶了啊?”李樂業說。

“怕你們餓着,我還帶了五人的份。”周緒安說,提着袋子。

“那我呢?”楊安說,她包裏還有呢……。

“帶多了。帶多了。”林越楠說。

每個人都帶了吃的,但是是五人的量,還少了個人。

石化一通,還挺顧及朋友。想了想能吃多少吃多少吧,後面在平均分分拿回去就好。

臺階,拍幹淨灰。“以後還來嗎?之前都沒來過。”李樂業說。

“之前你們都不來嗎?”楊安說。

“不來,家長不帶,要不是你說我們還找不到這塊地呢。”李樂業說。

好吧,楊安承認。這塊小墓園确實荒涼,“嗯,這裏确實有點少人來,還是有的。”楊安說。

“沒事,要是可以,明年再來也好。”陳勝說,坐在旁邊吃泡面。

“對了,楊安,你怎麽發現這裏的,倒是陰涼,就是現在冷。夏天要是來,也許會很涼快哦。”李樂業說。

楊安開口:“說來也是奇怪,是夏天去小溪邊撿石頭的時候發現的,當時雜草可多了,我喊了祖父一起來清理雜草,他吓了一大跳還是跟我一起打掃。”

看着遠處的林子,過不了三四周就到了雪天,雪天整個世界是雪白,銀裝素裹吧?

“打雪仗嗎?下雪的時候?”李樂業說看着空地。

“我覺得可以,不錯的選擇。”陳勝說,“最愛玩的就你們這個了。”陳勝說

“人生不快樂點怎麽行,人就這一生對吧,下輩子都忘的幹幹淨淨。”李樂業說。

他覺得人就一輩子那麽幾十年,說不定哪天意外就來了,不如開心點過。

“你們這幾個,高中了成熟一點好不好。”周緒安說。

“哎呀,幼稚又不會死,沒事啦。”李樂業說。接着把剩下的活幹完幾人回了家去。

“來年開春見花開,見花開又見舊人,見舊人談相思 相思一籌又一籌。”李樂業說的,纏着楊安給他寫的……。

這是李樂業相機這一幕的結束語。

陳勝呆坐在房間裏,看着相機,這是他找李樂業借的,說要拷貝一份當做留念,鏡頭拍過楊安的臉龐,他伸手在上邊摸挲。

“突然想見你了,這是怎麽回事?”他說。

按下鍵。跳轉另一個視頻,是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手臂來留着針頭還沒醒來,滿滿醒來看着幾個人笑:“幹嘛……”

“唉,醒了,醒了……!”李樂業被這一聲驚得。

“你們真的是……一個手術而已……”楊安說,“過不了多久就出院了,請假來幹嘛……林越楠呢?。”

快考試了,楊安也不想因為自己耽擱其他人。

“她說有事情,沒來,你別說什麽狗屁話,成績能有你重要。”李樂業說。

看向周緒安,“是,冰冷的數字比不上你。”說,“況且你是我好朋友。”

看着幾個,又無奈有高興。

術後第三周出了院,回學校,臉色還是有點不好。

坐在公交車上,打開了一點兒窗戶,冬天蝴蝶可少了,今天很幸運,見到兩只,還記得她說,一只是藍色的,一只是黃色,也許琥珀色?視線模糊并沒有看清楚,倒是一起飛得正歡快呢。

幾個人聽到消息都來接她,坐在座位上,“你看,林……,蝴蝶。”她指着外邊,隔着一層玻璃,不算透亮。

偏頭才發現林越楠不在了。

回到學校是剛好中午上課,班主任過來給她送了點補身體的,注囑咐她好好休息,成績什麽的沒關系。

某天傍晚時分,拉開暗紫色窗簾,看着外面,瞥然見的梅花,竟然悄然開了幾朵?!意外之喜。什麽時候?她竟然都忘了。

趕忙着記下來,怕自己忘了:

二〇一〇年,一月十五,下午兩點五十分

陰天,天氣冷穿了冬季校服還是冷,貼了其他人給的暖寶寶。時間過得太快了,教室窗外的梅花開了,很漂亮,二月應該也在。

不過二月大概放假了,快考試了,得趕緊補補不然考砸了完蛋,得去問問數學老師了,唉,在學校拼命往死裏學可以,在學校真死了又不行。

寫完,想找李樂業借借攝像機拍下來,看到美好事物第一反應是好看漂亮,第二是拍下來,留給自己欣賞,嗯……人還是喜歡美好時光。

“唉,楊安,你回來了?這梅花前幾天開的,可惜你沒看到。”梁勝昇說。

遞過一杯熱奶茶:“班主任訂的,其他人都有了。”

“謝謝你了,等下一年我肯定看得到它花開。”楊安說。

“希望你下一年夢想成真。”梁勝昇說。

“李樂業,這你就別記錄了好嗎?”

李樂業把攝像機怼在梁勝昇臉上拍,“不嘛不嘛,你多帥,拍多點沒事。”李樂業不在意——結束。

關掉并放好相機,從房間裏走出。

“我出去一趟。”拿去外套出門。

“小心點,路滑。”楊安在沙發上。

“嗯,知道了,拜拜。”穿鞋離開。

現在是一月二十七號,寒假第五天,心驚膽顫的完成期末考試,考完楊安手抖的不成樣子,陳勝還說是不是生病了,要陪她去檢查,楊安笑笑說沒事,老毛病了。

“真的假的?別騙我。”陳勝還有點懷疑。

“真的,我真的沒事,這毛病都十幾年了,我不是還好好的。走吧,你說的吃燒烤。”楊安轉移話題。

“嗯,吃燒烤去。”拉着楊安,兩個個男生跟在身後,正巧趕上阿明生日,便一起慶祝了。

閉店時間到了,老沙在外面放了個牌子:【不營業】

随意烤的點東西給他們,一人給拿了瓶玻璃瓶豆奶:“小孩不能喝酒,阿明別偷酒喝。”特別“關心”阿明。

老沙從冰箱裏拿出蛋糕,挺大一個,藍莓味道,阿明最愛。他甚至願意為了藍莓而死,“老沙,你還記得我愛什麽口味啊?”

“好了,”老沙插上蠟燭,二十歲,二十根蠟燭。“行了,閉上眼睛許願吧。”點燃蠟燭。

昏黃的燭光,安靜只剩外邊風聲,月亮正高,照着地面還有人,銀光撒地滿鋪來。折過玻璃門穿近裏面。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伴随有節奏的拍手,生日歌響起。

“呼!”蠟燭近數吹滅。燈光亮起。

“好,大家吃蛋糕吧,藍莓味好吃死了。”阿明說。

老沙分盤子叉子,阿明一個一個切蛋糕。

“嗯,好吃。”李樂業品嘗一番的評價。

“确實,酸酸甜甜。”周緒安說。

阿明驕傲仰起頭。“當然,這可是藍莓味的。”

楊安就是點頭,嘴上不停,陳勝也一個樣。當然也這一幕也記錄下了,這可是生日啊!不記下來怎麽行呢?

完。

某天舊酒廠——

陳勝出門之後去買了點東西,還有日用品,家裏沐浴露洗發水快沒了,楊安還要用護發素,特意去買點,聽她說蜂花好用,賣幾瓶。

拎着帶子回來,進屋。“東西買回來啦,我先去做飯了,你看看對不對。”

楊安拿過袋子,“哇,你買三瓶?那麽多,什麽時候用的完。”楊安說。

“買多點,預備預備。”陳勝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走進浴室擺好。

八點半,上菜吃飯,香,九點,楊安喝着茶突然流鼻血,陳勝拿紙巾給她捂着:“上火了?”

楊安思考一下。“沒有吧,我最近沒吃什麽上火的。”

“奇了怪了,去醫院看看?”陳勝說。

“應該沒事,過會兒就停了。”楊安按着鼻子。聽這話陳勝沒多想,就當氣候問題。

淩晨五點半,楊安是被憋醒的,醒來枕頭是一片鮮紅,摸了一把臉,再看手上是流動的血液,她站起身出房門,驚恐之下喊了幾次陳勝,陳勝聽到聲音竄出來,看着她“怎麽了,又流鼻血了?”拿紙巾擦着,擦幹淨後幫她捏着鼻子,“怎麽回事?不會是生病了吧?”

“得去醫院,走,去看看。”陳勝說,讓她別動,找衣服給她套上,穿鞋戴帽子,圍巾。才出門,坐為了快沒搭公交,陳勝叫的出租車。

做了一些檢查,坐在外面等結果。中途陳勝去了趟衛生間,醫生便取來了報告單,“身體還算好,就是季節性幹燥引起的流鼻血,很多人也有,給你開點藥回去就好,早點休息別熬夜。”醫生叮囑完看了幾眼,等陳勝回來說明原因,就讓他去窗口取藥。

回家路上坐的是公交,陳勝陪着她坐在進門的兩個座位那兒,楊安坐在靠窗的位置。陳勝無聊看着袋子裏的藥盒子,翻到一盒安眠藥,還有一些其他的。

“你經常失眠嗎?”他說。

“嗯,有點,就是睡不着而已。”楊安回答。

“多久了?”陳勝說。

楊安看着窗外,淡淡的回答他。“三五年,也許更久吧,反正對我挺正常的。”

“你怎麽不和我說。”

楊安聞言笑笑,開玩笑道:“你是醫生嗎,你能治我啊?難不成以後你還當醫生了?”

“那如果我以後當醫生,我保證把你治好。”陳勝自信起來。

“如果那樣的話,真是謝謝你喽。”對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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