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出櫃
出櫃
一片死寂的大殿之上, 當事人之一棠醉本想說些什麽緩和氣氛,但她今天是以肖澄的身份出席,實在不好開口, 別到時候再引起反向效果,掀起一股關于朝堂之上的流言蜚語就不好了,索性她又撕下來個雞腿塞在嘴裏, 迅速給身旁沒回過味來的林淮肆使了個眼色, 想讓他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林淮肆清了清嗓子, 笑道:“皇兄啊——棠兒被嬌寵慣了, 她那般眼光,常人定是入不了眼的, 也別為難了白将軍。”
“白愛卿, 大臣們關心公主的終身大事, 唐突了些,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九晟帝雖如是說,但白吟酌到手的兵權卻是飛走了。
晚宴繼續進行, 只是氣氛總覺得稍微僵硬了些。
白吟酌同林淮肆回了舊宅,不過眨眼的功夫, 又不知道肖澄溜去了哪裏。
“別找了——澄子在晟都, 可比你熟。”
林淮肆一手端着酒壺, 一手搭上白吟酌的肩,笑容裏都是醉意。
“望見美人不知收斂了是吧?大老遠便聞着你一身酒臭味。”
白吟酌t嫌棄地同林淮肆拉開了些距離。
不知怎得, 他突然有些羨慕林淮肆——雖然他的愛人高高在上,可是他們心意相通。
林淮肆倒也不惱, 笑嘻嘻地又湊了過去。
“不說我了, 說說你——明明接受一樁賜婚就能在晟都享受氣派的将軍府悠然度日,何必薄了聖上的臉面?”
林淮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對着白吟酌那張冰塊臉滔滔不絕。
“你向皇兄表明自己已心有所屬,究竟是瞧上了哪家姑娘?我幾乎與你形影不離,竟不知你何時動了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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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吟酌望向林淮肆的神情有些複雜,猶豫片刻後才道:“我好像……喜歡上了男人。”
林淮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醉意消了大半兒,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大嚷着:“你你你,你不會真和我處來了夫妻感情吧!”
白吟酌冷漠地掃了林淮肆一眼,不想理他。
林淮肆一臉認真,又戰戰兢兢地猜測道:“難道說……是我那遠房表弟?澄子?你真的心悅他!”
白吟酌望向他,坦然道:“是。”
“……”
林淮肆嘴角抽搐,一口火氣憋在胸口卻難以發洩,畢竟他不能擅自袒露妹妹的真實身份。
“帝王一言九鼎——白吟酌,你可千萬別後悔!”
白吟酌望着氣急敗壞的林淮肆,一臉莫名其妙。
只是怕他那腳步太虛,白吟酌無奈地跟了過去,稍稍攙扶了下。
兩道背影,便這樣消失在棠醉的視線之中。
“公主,天冷了,回去吧。”
錦婳從另一個方向追來,給棠醉披了件大氅。
“小心些,我現在是男人打扮,若是落入旁人眼中,再誤會你在宮中與外男親近。”
棠醉将大氅拉下來反披在錦婳身上。
許是擔心自己夜裏喝了酒再受寒,便抱着大氅來角落裏等自己。
錦婳啊,從來都這般心疼她。
雖說二人名義上是主仆,但卻情同姐妹。
先九晟帝膝下就她這麽一個女兒——大皇子和四皇子都夭折,林淮序和林淮肆比她大一些,那份疼愛也是作為長兄身份的呵護,而五皇子與棠醉為雙生子,或許多少能有些心靈感應,但總不若同女兒家更知心。
錦婳從小便跟在棠醉身邊,是母後當年瞧她可憐,買回來的丫頭。
眼瞧着錦婳也到了出嫁的年紀,到時她一定要為錦婳謀一個好人家,讓她幸福度過此生。
“錦婳,今天皇兄在大殿之上議論起了我的婚事。”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着,棠醉突然在身後悠悠開了口。
“公主的婚事,殿下定是分外上心的——不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棠醉的話語輕飄飄的,有些漫不經心:“他沒瞧上我,當場便拒絕了。”
“那人竟然當衆抗旨不成?”
錦婳猛然回過頭來,棠醉沒來得及停下腳步,她便直接撞進了棠醉的懷裏。
她的身形要比棠醉更加嬌小一些,而棠醉此時又是男人裝扮,她不經意間擡頭望向棠醉,眼神中有片刻的動容,似是望見了故人一般。
“沒事吧?”
棠醉擡手扶住錦婳,倒是沒注意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神情。
眼瞅着也快到棠醉的庭院之中,她便也不再避諱——一手攥着錦婳的手腕,一手摟住險些掉落的大氅,便擡起腳步往院子裏走去。
“其實也算不得拒絕吧……他可能喜歡我,但喜歡的不是這個我。”
錦婳被棠醉摟在懷中,擡頭往下她的側臉,眼神中有些迷亂。
但很快她便恢複了常态,不再望着棠醉的臉,遙想他人。
她琢磨着棠醉有些吞吞吐吐的話,不禁覺得有趣。
“那公主的心意呢?公主喜歡他嗎?”
*
林淮肆罵了白吟酌一路,白吟酌便沉默了一路。
不知是不是因為見到江姝允太開心,林淮肆今天喝了太多酒,神智都有些不清楚,被白吟酌攙扶回來扔上床,便倒頭就睡。
白吟酌嘆了口氣,實在不想管他,便找下人來,幫他處理髒兮兮的外衫。
他沒在林淮肆的舊宅逗留,而是從後院翻牆而出。
晟都郊外還有人在等他。
啪——
“你為什麽浪費這麽好的機會!”
白師父一個巴掌毫不猶豫地落在了白吟酌的臉上。
“應下同九晟公主的婚事,你便是九晟驸馬,又是手握重權的将軍——如此良機,我不相信你盤算不來!”
白吟酌一直低着頭沒吭聲,也沒有反駁。
但白師父卻并沒有讓此事翻篇的意思。
“酌兒,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別說什麽你心疼九晟公主被欺騙感情,你從來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晟都郊外的林子中,偶有晚風蕭瑟刺骨,師徒二人相視而立,毫不退讓。
沉默許久,白吟酌才淡淡問道:“師父,我們為什麽要接近九晟帝。”
白師父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他們的目的,理所應當地回答道:“當然是為了滅掉九晟,為你白家當年被滿門抄斬之冤情複仇!”
“所以我們也要屠盡林家滿門,用林家的鮮血祭奠我白家的亡魂,對嗎?”
白師父想起當年之事,怒氣便又高漲了幾分,連聲音也跟着銳利許多。
“那是自然!”
“可若我娶了九晟公主,她便是我白家的人,要入我白家的墳。”白吟酌冷着臉一字一句道,“她配嗎?”
*
第二天,林淮肆昏昏沉沉醒過來時,便聽到院子裏白吟酌練劍的聲音。
林淮肆胡亂洗漱了一番,便倚靠在門框上望他。
他突然心底很是犯愁——白吟酌和妹妹這扭曲的關系,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萬一他們以後各自得知了真相,自己會不會死得很慘……
正思慮間,銳利的劍光突然直指自己,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對方已經收了劍。
“想什麽呢?”
白吟酌一身幹淨的白色長袍,神态寡淡地望了林淮肆一眼,詢問得漫不經心。
“沒什麽——你起這麽早啊!”林淮肆笑了笑,“吃早膳了嗎?”
白吟酌還沒回答,廊橋那邊便有個下人急匆匆來報,說是九晟帝召見。
“抱歉了阿酌,今天不能陪你吃早膳了。”
林淮肆又鑽回房內認真梳洗打扮了一番,往白吟酌懷裏扔了一大包銀兩。
“你上街吃點吧,晟都的早膳還是很不錯的——我出錢!”
說罷,林淮肆便跟着來通報的下人上了馬車,往晟都皇城而去。
林淮序正等在禦書房同弟弟一起用早膳。
二人許久沒有這般面對面坐下,話些家常的場景了。
以至于林淮肆剛接到消息時,誤以為二哥是特地召他入宮中,為妹妹女扮男裝上戰場之事罵他一個狗血淋頭。
“肆兒,多吃點——昨夜晚宴喝了那麽多酒,今早起來肯定胃裏不舒服。”
林淮序往林淮肆的碗中填了幾塊肉,語氣輕柔。
“皇兄還記得我愛吃什麽。”
林淮肆望着面前那碗面遲遲沒有動手。
“我還記得小時候父皇和母後對我們兄弟二人照顧不及,時常挨餓,每天都要面對着随時可能來犯的敵人,随時會被無形的手抓去作人質。”
林淮肆回憶起兒時的情景,聲音有些哽咽。
“若是能得上一碗面,皇兄也總會讓我先填飽肚子,将面條和肉吃個幹淨,自己獨獨喝湯果腹。”
“陳年往事,提它做什麽。”
林淮序勾了勾嘴角,一臉雲淡風輕。
“今日召你進宮,一方面是許久不見你,想念得緊,另一方面,是想同你商議收複彌州之事。”
“收複彌州?”
當年先九晟帝暴斃,晟都大亂,大顏便趁機偷襲了九晟邊境,奪取了彌州,至今未還。
而這幾年林淮序在朝中站穩了根基,對九晟上下大刀闊斧改制,充盈國庫、暗中擴充軍事力量,為的就是加強九晟的威懾力,迎來九晟盛世。
收複彌州,便是其中一環。
“大顏域主老了,該為自己的年輕氣盛付出些代價了。”
林淮序握着勺子,在長生粥中攪動了幾下,才輕輕盛着粥糜推至嘴邊。
“皇兄可有将帥人選?”
林淮肆兒時曾随父出征攻打過大顏,可一戰潰敗,現在想來心裏還憤憤不平。
二哥心思缜密,或許思慮到自己當年的敗績,不會全然将兵權交到自己手中。
至于棠醉——雖說當年棠醉男扮女裝力克敵軍、風光無限,可她畢竟是女孩子,幾位哥哥心疼她還來不及,大概也不會公然允許她入營為将。
莫非……
“皇兄難道是看中了白吟酌的才幹,但又忌憚他的威名,所以才想用他同棠兒的婚事拴住他?”
聯系到近來的異常,林淮肆不由t作出這般猜測。
而林淮序的神态,便已說明了一切。
“孤先前有問過棠兒的心意,她并不排斥……只是孤沒想到,拒絕的人卻是白吟酌。”
林淮肆聽到二哥冷哼一聲,不禁冒起了冷汗。
要知道,白吟酌可是拒絕了他們捧在手心的妹妹。
“但是大顏的騎兵不容小觑,當下開戰,我們不一定占得上風。”
“确實如此……誰來執兵符暫且不議,目前九晟還需要些幫手。”林淮序不緊不慢地望向林淮肆,“孤想讓你出面至北川,向北川借兵。”
北川居冰雪之地,軍力強盛,以往九晟常以糧食等交易換取同盟作戰。
而如今,九晟帝娶了北川長公主,更是親上加親。
“那自然是沒問題……”
“再加上姝允前些天收到昀書的家書,似乎昀書又被那些群臣擺了一道,正犯愁呢。”
林淮序喝了口清水,又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你護送她一同回北川省親,看看情況吧,別讓她擔心。”
林淮肆聽到江姝允的名字滿臉詫異,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我護送?皇兄……”
“我從小護着你長大,你的心意我不會不清楚。”林淮序笑着打斷了他,語氣溫柔,“肆兒,我活不了多久的。”
*
未央宮內,棠醉一身公主的華貴衣裝,正百無聊帶地側靠在清月亭的圍欄邊,望着魚池愣神。
她近來心思很亂,夜裏有時候做夢,還能見到嫂嫂的笑容,只是距離很遙遠,她看不分明。
自從上次晚宴被白吟酌拒婚後,他倆也一直沒有碰面,棠醉竟一時間不知該以如何的态度面對他,總覺得哪裏都不舒服。
“公主最近是否乏了?”
身後,錦婳端着解乏的清茶靠近,手裏還揣着什麽東西。
“你拿的什麽啊——”
棠醉的視線落在了清月亭中間的桌面上,邊接過錦婳遞來的茶,邊詢問道。
“五殿下專程到公主車馬下榻的客棧,送了這只紙鳶來,想給公主解悶兒。”
說着,錦婳便将那只紙鳶鋪展開來,給棠醉展示。
棠醉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打量着那只紙鳶,但又轉而十分落寞。
“真是可惜,這趟出宮沒能見到林淮衿。”棠醉擺弄着林淮衿送來的紙鳶,嘴角溢出淡淡的笑容,“他近來可好?”
“五殿下一切都好,就是想念公主——五殿下本以為能在客棧見到公主的。”
“他想我?我看不見得吧——他自己在泠蘇游山玩水,吟詩作樂,不被哥哥們唠叨,自然是悠然自得,哪裏還有功夫想我?”
錦婳笑着沒說話,眼底閃過一絲羨慕之情。
少頃,丫頭來通報,說是鎮關王來了。
林淮肆一臉悠哉地到清月亭尋妹妹,見她正擺弄着手中的玩意兒,不禁多看了幾眼。
“哪裏搞來的紙鳶?模樣倒挺稀罕。”
“林淮衿親自做的,特意托錦婳捎來給我。”
棠醉提起時,不免露出一副得意的小表情。
林淮肆一聽是林淮衿搞出來的花樣,不禁又責怪道:“這種讨女孩子歡心的事情也就林淮衿能做得出來——整天不思進取,琢磨那些文绉绉的詩句,要不就是同他那些紅顏知己徹夜相伴……”
“人在大老遠的泠蘇都要被你這般念叨,怪不得林淮衿逮住機會就向父皇自請離晟都。”
小時候從父皇到母後再到哥哥們,都對林淮衿嚴格教導,只是他并非為王為官之料,被這樣的環境壓迫着宗令他郁郁寡歡,棠醉看在眼裏也很是心疼。
于是,每當林淮衿被訓斥時,棠醉便不自覺地擋在他面前維護一番。
“他肯定又在紙鳶上題詩了吧——想借此彰顯下自己的文采,好讓我們沒有挑他毛病的理由是不是?”
林淮肆說不過妹妹,便湊過去将那只紙鳶瞧了個仔細。
“那小子雖然治國為官之上并不開竅,琴棋書畫倒是樣樣精通——你說你們倆在母後胎中時是不是調換了性別?”
林淮肆的視線落在紙鳶的兩翼上時,不由頓了頓目光。
——暗香浮動夢無痕,寄語煙波隔細塵。
他讀着林淮衿寫的詩句,總覺得哪裏別扭,可是看看棠醉的表情,她似乎毫無察覺。
棠醉見林淮肆不吭聲了,便調侃道:“怎麽?是不是覺得林淮衿太有文采,令你自愧不如了?”
林淮肆卻是冷哼一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來你這兒,是有正事要談。”
錦婳很知趣地奉了兩盞熱茶便告退了,林淮肆便很自然地與棠醉并排而坐,一同靠在椅背上,完全不像要說正事的模樣。
“你單獨見過二哥哥了?”
棠醉直接進入正題,也不同林淮肆廢話。
而林淮肆也并不覺得妹妹能猜到自己前來所為何事有什麽意外。
“是,二哥打算收複彌州。”
棠醉倒是沒想到林淮序現在關注的是這件事。
而一提到彌州,她又不免想到了那個亡故的嫂嫂——她便是來自彌州。
棠醉摸了摸腰間的香囊,或許,嫂嫂可以還鄉了嗎……
“想什麽呢?”林淮肆擡手在棠醉的眼前晃了晃,繼續道,“二哥他,想命阿酌為将,帶兵攻城。”
“白吟酌啊?”
林淮序看中白吟酌,這一點先前他已經同棠醉講過了,只是白吟酌是外姓,又在軍中頗具威望,的确是個隐患。
“我知道二哥哥的顧慮——他怕白吟酌功高蓋主。”
棠醉攤攤手,一臉無奈。
“但白吟酌那邊,我是想幫忙卻力不從心啊——我的終身大事都要套在他身上了,但是人家不肯啊!難道還要我一輩子扮作肖澄,以男人身份嫁與他不成?”
林淮肆想到這裏就一股悶氣憋在胸腔,作為唯一的知情人,他卻只能守口如瓶。
“那你——你再努努力呗?”
林淮肆清咳了一聲,繼續道:“你看啊棠兒,阿酌他既然能喜歡上肖澄,那自然也能喜歡上棠醉啊——橫豎兩個人都是你,無關性別。”
“那差別可大了!我總不能毀人姻緣吧!”棠醉直直地跳起來,一臉激動,突然回過味來,又大聲道,“什麽!他喜歡肖澄?他真的喜歡肖澄?他跟你承認了!”
“小點聲啊我的祖宗——”
林淮肆一把将棠醉拉回來老實坐下,心裏盤算着該怎麽說通妹妹這邊。
“我肯定會幫你的啊——在阿酌面前,我也會旁敲側擊,好讓他接受這樁婚事……說起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只是幫二哥将這層關系牽扯上,好讓他放心将兵權交給白吟酌。”
“我又不是嫁不出了,幹嘛非要貼他的冷臉!”
棠醉抱着胸氣得不行,要知道回晟都之前,她對白吟酌可是要多遠躲多遠的。
“我覺得你就用肖澄的身份去勸勸他——如果他真的那麽心悅肖澄的話,那你說什麽,他可能會更容易聽進去。”
棠醉嘴角抽搐地望着林淮肆,一臉冷漠。
“你真是我親哥哥——就會把我往火坑裏推!”
不過抛開其他的不談,用婚事牽制白吟酌的權力,确實是最簡單又快捷的辦法。
再者,白吟酌又不是什麽歪瓜裂棗——那身材,那樣貌,那談吐,她橫豎都不吃虧啊!
與其跟不認識的纨绔子弟喜結連理,不如同白吟酌這般知根知底。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晚上我就約他上青樓。”
林淮肆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不可置信地望着妹妹:“青樓?去青樓幹什麽!你一個姑娘家家,能不能去點正經地方?”
“放心——不會讓二哥哥發現訓斥你的。”
棠醉嫌棄地掏出手帕給林淮肆擦着嘴角。
“去青樓好談事啊——不然面對面坐着聊結親,我都不敢想象會有多尴尬。”
“你這麽快就想好法子了?”
林淮肆覺得妹妹将自己的嘴角抹得生疼,不由錯開了一點距離。
“稱不上是法子——耍無賴呗!”
棠醉見林淮肆故意躲開,便将帕子一甩扔上了旁邊的桌子。
“二哥哥找你沒旁的事了?他欲意奪回彌州,依照九晟現在的軍事實力,不一定能完勝吧。”
“嗯,這一點确實很關鍵……所以二哥派我去北川借兵。”
林淮肆喝了一口茶停頓幾秒,似乎是在遮掩他接下來這句話的不安。
“二哥還讓我護送姝兒一同回北川省親。”
“?”
“……”
棠醉愣是盯着一臉手足無措的林淮肆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二哥哥讓你……二哥哥不該不知道你同江姝允的過往吧?他這是考驗你們,還是在給你們做順水人情啊!”
“你小點聲——”
林淮肆直接擡手t捂住了棠醉的嘴,她這孩子嗓門兒也太大了。
“咱們從小就沒什麽事能逃得過二哥的眼睛。”
林淮肆端正了姿态後,扁着嘴,如是說。
“或許二哥當時娶北川長公主只是權宜之計吧——無論是對九晟、對北川,還是對我和姝兒。”
“九晟和北川結親,自然是穩固了雙方的地位。”
棠醉也稍微恢複些冷靜,她突然想起曾在九晟帝後的宮中看到的那一片紫藤花,似是明白了什麽,只是她沒對林淮肆說出口。
或許,二哥哥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