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你們分手了?”
趙真桢不想現在提關于裴喻北的事,很小幅度地點了下頭,接着剛剛的話說:“如果後面你們俱樂部需要賠償的話,你随時聯系我。”
能賠償什麽?她也不知道。什麽都改不了事情已經發生的現實。
“別哭了。”秦燃的表情告訴她,他還有話要說。但等了一會兒,他問她:“還有紙麽?”
趙真桢點頭,淚眼婆娑地遞過去一張。她不理解發生了這種事,秦燃怎麽可以這麽淡定,只有她覺得天要塌了。
秦燃接過白淨的紙巾,仔細地把紙杯周圍的咖啡漬擦幹淨,連蓋子上的小水珠也不放過,最後才去清理自己虎口上的淺褐色。
然後他把咖啡塞回趙真桢手裏:“別想太多,這件事和你沒關系。就算要追責,也是找他。”
趙真桢沉浸在自己的情緒旋渦裏,緩不過來。秦燃越是這樣說,她越內疚。
她把紙巾揉作一團,捏在手心裏,又想起件事,問:“你昨晚手很痛嗎?”
秦燃點頭,用手比劃着:“這兒到這兒,昨天晚上開始,疼得厲害。”
“能給我看看嗎?”趙真桢把咖啡放在地上,接過秦燃伸出來的手,輕輕地往上捏。
他的手溫度很低,甚至算得上冰涼。趙真桢才發現秦燃只穿了件薄薄的單衣外套。
趙真桢說話還帶着鼻音,聲音有些不清楚:“下面還有些腫,屬于正常現象。”
秦燃微微歪着頭,提問:“那我下次什麽時候再來?我周末還有場比賽,想在之前盡量調整好。”
“我回去和張老師讨論下,然後給你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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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真桢回到家後,整個人稍微冷靜了下來。她先在微信上跟張潤彙報了下秦燃的情況,說對方想盡快預約下次治療時間。
然後她打開電腦,登錄了很久都沒再用的學校郵箱,先把所有重要郵件都重新備份了下。
學生畢業後,學校郵箱過段時間也會自動注銷,趙真桢怕漏了什麽東西。
然後順着時間戳,趙真桢翻到當初和教授聯系的郵件,以及投過JL俱樂部的簡歷。
把兩個郵箱地址都記了下來,然後分別發去了一封新郵件。
等做完這些,趙真桢感覺頭暈暈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反正今天也請假了,她索性重新窩回被子裏,躺在床上看手機。
她微博首頁上的推送五條裏面有三條是和秦燃有關的,也不知道是大數據的算法厲害,還是秦燃的熱度就有這麽高。
随便打開一條看評論。
【官博屁都沒放一個,不會是洗稿吧?專門找個借口上熱搜,把比賽拉跨那事蓋過去。】
【剛輸KQ就爆出來手上,你細品。】
【僞強隊真不是白叫,上個賽季好歹只是賽區外唯唯諾諾輸了LCK,這個賽季不會直接被底流隊伍踩頭吧?】
【有些人真的沒腦子,什麽人拿這種事來洗稿啊?有病是吧。】
【開賽才一場,真不至于就唱衰PG了吧,我這個賽季還蠻看好他們在國際賽上拿個冠軍的。】
...
還有個角落,挂着個tag。
#直播事故Rex
有人在廣場上總結了整個事件的過程,昨天晚上阿文下播後忘了關掉直播間,結果PG訓練室的聲音全錄進去了。阿文直接質問Rex在手機看哪個美女,被Rex反嘲諷一頓。
在男粉眼裏不過是個小插曲,女粉那邊可就炸開了鍋。
【有沒有姐妹扒出來Rex看的哪個美女?好像知道我老公的理想型是什麽。】
【樓上+1,懸賞1k,有沒有知情人透露下?】
【會不會是哪個女粉絲?我之前聽說過有女粉給他私信大尺度照片t被拉黑了。】
【絕對不可能是女粉,盲猜是哪個女明星。美豔女明星x電競小狼狗,想想都刺激。】
...
趙真桢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這些網友的腦洞是真的大。
一邊在為Rex有沒有拿下粉絲吵得不可開交,另外一邊在YY哪個女明星和Rex更有CP感。
簡直是大型洗腦現場。
趙真桢把頭悶進被子裏,不知是不是頭暈的緣故,思路也被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評論牽着走。
但她想不出秦燃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迷迷糊糊地睡着,趙真桢被手機鈴聲吵醒,睜開眼一看,是裴喻北的來電。
她毫不猶豫地挂斷。
緊接着,幾條短信又跳了進來
裴喻北:「桢桢,誤會了。我和eve只是做節目效果,是之前公司內部提議的漲粉方案。幫她打造個榜一人設,只不過剛好用的我號。」
裴喻北:「先接電話,桢桢,我慢慢給你解釋。」
趙真桢本就頭暈目眩,這會兒更是火上心頭,回複得也很幹脆:「沒必要。你們繼續做你們的節目效果就好。」
小三配渣男,天長地久。
接着她把裴喻北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進黑名單。
裹在被子裏,趙真桢感覺自己的體溫有些高,她從茶幾下面的藥箱裏翻出溫度計。一量,三十九度五。
她打開外賣軟件訂了個跑腿,買了盒退燒藥,然後又倒頭接着睡。
幾個小時過去,趙真桢是被喉嚨痛醒的,她看到手機上幾個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
還有外賣員的留言,說按她家門鈴沒反應,東西挂在門外了。
趙真桢拖着疲憊的身子開門把藥拿了進來,看了下說明,倒了杯熱水把藥吞下去,然後又安心地躺回床上。
以前在國外的時候也沒少生病,基本上吃過藥睡一覺就能挺過去,趙真桢沒放在心上。
她無聊地在抖音上刷視頻,劃着劃着,手機就被丢在了一旁。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來,只有雨點重重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房間裏也漆黑一片,退燒藥似乎沒有起作用,趙真桢用手背貼了下自己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喉嚨裏像含着一顆核桃,連話都說不出來。
趙真桢想起身去拿衣服,然後打車去醫院,但是在茶幾上摸索了一圈,感覺好像碰倒了什麽東西。
接着是玻璃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在黑暗裏格外清脆。她下意識想用手撐着茶幾的桌面站起來去開燈,但是桌面上濕漉漉地一片,手一滑。
再然後就是手掌上劇烈的痛。
體溫高的時候,人的知覺會被無限放大。趙真桢喉嚨裏也難受得要死,她猛烈地咳嗽起來。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些,趙真桢起身去把燈打開。
然後看清楚手心裏淩亂的鮮紅色,還有一地狼藉。
即使頭暈到快要站不穩步子,趙真桢還是思路清晰,她先檢查了下傷口上有無殘留的玻璃,然後往傷口上噴了些碘伏,再用紗布輕輕地包好。
做完這一切,她摸了摸臉,全是眼淚。
趙真桢的頭疼得厲害,她突然覺得頭上的燈光也很刺眼。
在沙發床邊坐了一分鐘,她打開軟件開始打車,然後撥通了唐桃的微信電話。
趙真桢在海城幾乎不認識別人,除開在希諾工作的張潤和王栎,就只有唐桃,以及剛剛分手的裴喻北。
她想打給唐桃,以防去醫院的路上出什麽意外。
語音被接通的一瞬間,趙真桢忍不住,哭得很厲害:“桃子,我有點生病了,人很難受。現在要去醫院。我剛準備出門打車過去...”
但是隔着話筒回應她的,不是唐桃。
“你現在在哪兒?”
趙真桢感覺自己的腦子要燒壞了,她把手機拿下來一看,屏幕中間的頭像根本不是唐桃,上面挂着三個大字Rex。
接着她聽見對面遠遠地傳來秦燃和別人對話的聲音。
“陳澤文,你空嗎?幫我把打完這把呗。”
“幹嘛?下雨也要出去抽煙?”
“不是,有點事,出去一趟。”
“大哥你瘋了?外面這麽大雨呢...”
...
趙真桢呆呆地站在原地,握着手機。她怎麽都想不通自己是怎麽把這個語音電話打到秦燃那兒去的。
秦燃的聲音由遠及近:“喂?你還在聽嗎?”
等不到回答,他很有耐心地接着說:“你把微信的位置共享打開,我馬上過來。”
趙真桢慌亂地挂斷電話,卻看見對方已經發起了位置共享。
Rex:「你帶把傘,我馬上到你們小區門口。」
Rex:「你要我到你家門口接你麽?」
那一瞬間,趙真桢覺得自己的大腦很不清醒,她鬼使神差地發了個「嗯」。
Rex:「那你把具體地址發我。」
趙真桢覺得自己很不懂事,在這種天氣去麻煩一個連熟人都算不上的人。
她很少這樣。因為父母離異,趙真桢從初中開始就念的寄宿制學校,高中又被丢去了美國,所以她從很早開始就學會了怎麽照顧自己,一個人去坐飛機,一個人去醫院。
趙真桢想起她上大學的第一個冬天,下了場大學,交通全部停擺。她頂着風雪,踏着地上被踩結實的雪,一個人走了二十分鐘回到租的公寓裏。
但在這個雨夜,曾經那些她覺得不值一提的小事開始一件件襲來,沖刷着她的世界,痛不欲生。
趙真桢動作僵硬地拿起門後的雨傘,再三确認已經鎖好了門,才按電梯下樓。
然後她看見在樓道口昏黃的燈光下,秦燃就站在那兒,安靜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