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秦燃遠遠看見趙真桢手上包着紗布,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平靜地問:“已經打到車了嗎?”

趙真桢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不太好,她攏了攏懷裏的雨傘:“很抱歉打擾你,我以為電話打給我朋友的…”

秦燃垂下眼睛,抿着唇,然後從她懷裏抽走傘:“走吧。”

趙真桢低着頭,請求:“你能把我送上車嗎?我讓司機先把你送回去,我再去醫院。”

她知道自己狀态很不好,下樓走路的時候都有點晃悠。

秦燃沒接話,只是撐開傘,示意她跟上。

雨下得太大,一把傘根本抵擋不住,潮濕的風吹過,趙真桢感覺偶爾有雨點甩在臉上,又冷又熱。

到了上車點,秦燃把雨傘撐在車門上方,讓趙真桢先進去。

趙真桢坐在後座上,感覺大腦裏一陣混沌,她還是不忘轉過頭問:“你們在哪個小區?”

秦燃頓了下,把傘收進來,對着前面的司機說:“去醫院。”

司機問:“定位上那個嗎?”

随着後車門被關上,整個車裏暗了下來,趙真桢聽見秦燃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對,麻煩開快點。”

趙真桢靠在座位上,腦袋貼着玻璃,她以前是不相信網上那些神神秘秘的占星術的。

但是聽着雨刮器不斷劃過的聲音,她第一次覺得可能水星真的會逆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感覺這一側的車門被打開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趙真桢下意識地答應,然後感覺到額頭上冰冰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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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燃把手貼在她額頭上,滾燙一片,他很輕地問:“趙真桢,你還能走路嗎?”

趙真桢又嗯了一聲。

等了幾秒,面前的人沒反應。

秦燃脫了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趙真桢身上,然後抓住她的手腕,換了個姿勢蹲下來:“上來。”

這次趙真桢倒是很配合,順着他的力,雙手圈在他脖子上。

...

秦燃在接診臺說了下情況。

護士他背上的趙真桢一副昏沉的模樣,手上的紗布裹了一圈又一圈,染着紅色,趕緊把兩個人帶進急診室。

醫生檢查了一圈,拆開紗布後,發現只是傷口已經被清理幹淨,神色松了下來:“被什麽劃傷的?”

秦燃扶住趙真桢的手一緊,接着搖頭。

“你不知道?那保險起見還是先打個破傷風我,再去輸液。”醫生重新處理了下傷口,語氣裏帶不自覺帶着些責備,“小年輕談戀愛,還是多關心下對方,怎麽都燒成這樣了才來醫院。”

秦燃問:“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傷口這幾天別沾水,忌下口。”

等到輸液的時候,來紮針的是個很年輕的護士,也許是個實習生,連續兩次針頭進去,都沒見血。

趙真桢只感覺眼前白光很刺眼,手臂上又有刺痛,她清醒了些,然後聽見秦燃語氣不太好地:“能弄好嗎?”

然後趙真桢轉頭,看見護士一臉緊張。她手上還留着針,但是細管裏沒見血。

趙真桢模糊地意識到什麽,努力克服着喉嚨裏的異物感,艱難地說:“沒關系,你把針退出來吧,重新再紮一次,紮深一些,我血管不好找。”

“對不起,對不起。”護士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弄了一次,終于紮進了血管。

護士走後,趙真桢看着秦燃坐在旁t邊,繃着下巴,沉默不晌。

她頭很痛,想開口讓他先回去。

秦燃先站起來,拎起外套,只扔下一句“我去外面抽根煙”。

室外的走廊拐角處有一個垃圾桶,站了幾個也在抽煙的中年人。

秦燃把衣服搭在肩上,半邊外套在之前的路上都被淋濕了,根本穿不了。

他撥動打火機的砂輪,點着煙,冷靜地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冷風混着尼古丁的味道,穿過喉管進入身體。

中途有個中年男人走過來,男人套着件破舊的棉襖,手指黝黑,在秦燃面前晃了下:“小夥子,能借個火嗎?”

秦燃收回視線,輕輕颔首,把打火機遞過去。

男人連忙接過來道謝,點過煙,打量了下秦燃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你也家裏人生病了嗎?人世無常,別太難過。”

秦燃把打火機扔回兜裏,點了下頭,然後摁滅了眼,抖了下衣服,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兩瓶水,才返回門診輸液室。

趙真桢頭暈得厲害,她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點的位置。又拿起手機給唐桃發了個微信,然後半醒半夢間又睡了過去。

秦燃回來的時候,只看見她側着身子,一只手抓着手機,另一只手別扭地搭在白色的床單上。

他伸手想替她撚下被子,然後看見手機響了起來,來電號碼沒有備注。

趙真桢像是被打擾了一樣,皺着眉頭,不滿地呢喃一聲。

秦燃輕輕從她手裏抽走手機,挂斷電話。

即使是晚上,輸液室裏也人來來往,不斷有人穿梭在各個病床之間。

秦燃坐在病床邊的板凳上,一言不發地看着睡覺的趙真桢,似乎在出神。

...

趙真桢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麽吵醒的,她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想去摸手機,觸碰到硬邦邦的床板,她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在家。

“找你手機嗎?在這。”秦燃把床頭櫃上的手機遞給她,并提醒,“之前有人給你打電話。”

趙真桢看到秦燃的臉,呆了兩秒,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開始浮現腦中。

被子裏的整個人僵滞住。

“你要喝水嗎?”

趙真桢難受得說不出話,只能搖頭。

“感覺好點了嗎?”秦燃看了下時間,“還有一袋藥,輸完就可以走了。醫生開了三天的輸液單,你看你明天什麽時候來。床頭還有口服藥,怎麽吃都标注在上面了。最近幾天右手不要碰水…”

像是意識到什麽,秦燃頓了下:“你是不是喉嚨難受說不了話?醫生說你扁桃體發炎了。你想喝水或者吃東西的話,就拍下被子。”

趙真桢感覺眼眶有點酸,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用力地搖頭。

秦燃聲音很輕,語氣溫柔,給人一種他什麽都願意順着你的感覺。

一瞬間,趙真桢毫無相關地想起微博上看到的讨論,有了個答案。她覺得秦燃如果以後戀愛的話,對方應該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沒吃過什麽苦,嬌氣得永遠被他捧在手心裏。

秦燃看到趙真桢眼睛有點泛紅,以為她又不舒服,微微俯下身:“需不需要我叫護士嗎?”

趙真桢的頭搖得更厲害了。

緩了一會兒,趙真桢把手機摸過來,回複了唐桃的微信,然後頁面停在和溫惜蘭的聊天框上。想了很久,她最後還是沒有打字。

即使趙真桢知道如果她發了消息,溫惜蘭看到以後會第一時間回複,但最後一定是給她轉一次錢,要求她照顧好自己.

趙真桢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過了會兒,她啞着聲音問:“你不回去訓練嗎?”

秦燃擡起頭,看了眼袋子剩下的液體:“請過假了。我去叫護士換藥,等你輸完液送你回去。”

...

從醫院出來已經接近淩晨,雨也停了。

夜裏很安靜。

秦燃把趙真桢送到小區門口。

趙真桢輸完液後燒退了下去,除了喉嚨不太舒服,其他都恢複了正常。她抱着傘,囑咐道:“你回去路上小心點。今天的事特別謝謝你,我下次請你吃飯。”

這個表達感謝的方式挺俗氣,趙真桢也不确定秦燃會不會答應。

秦燃看着她,眼睛彷佛黑曜石,瞳孔裏反射着光。

“你...還有事嗎?”趙真桢感覺他還有什麽話想說。

秦燃睫毛微動,說:“你回去不要碰水。”

“我知道。你回去也早點休息。”她揮了揮手,準備轉身。

“趙真桢。”秦燃站在原地,影子被拉得長長。

“嗯?”趙真桢疑惑地轉回身。

秦燃的目光沉沉,過了好久,他才開口:“我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麽弄傷了手。但是我想告訴你,沒有必要。”

這句話有點沒頭沒腦,趙真桢沒有聽太明白,表情有點困惑,但她沒思考太多。

“我知道。”

-

秦燃回到基地,沒有去訓練室,而是徑直上了樓。他把淋過雨的外套丢到門外的洗衣筐內,沖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他正好碰見開門進來的阿文。

阿文顯然被吓了一跳:“大哥你搞什麽呢?你不是說出去了嗎?怎麽又從浴室裏冒出來?”

秦燃随意把發梢滴下的水擦幹:“回來了。”

阿文瞅了他一眼,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兒。

這小子平時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坐在電腦面前打rank,晚上正是rank的高峰期,對局到一半就溜了。

阿文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會去出去約妹妹了吧?”

秦燃的頭上裹着浴巾,看不清臉。過了很久,浴巾下面才傳來聲音:“不是。”

阿文瞬間震驚:“秦燃你真他媽去了。你知不知道前幾天微博上還有人在讨論你c粉的事。”

秦燃:“...”

半晌後,他把浴巾扯下來,扔在一旁:“傻逼,我都說了不是。你愛信不信。”

阿文冷笑一聲。

睡同一個房間一年多了,真當他不知道他什麽尿性。

如果真的不是,剛剛問的時候,絕對一秒之內就否了。擱這兒裝半天。

“你擺這副臭臉給誰看啊。不會是人妹子把你睡了才發現貨不對板,直接跑路了?”

迎接阿文的是一個橫飛過來的枕頭。那這事應該是假的,阿文啧了下,轉身進了衛生間。

秦燃倒在床上,拿過手機,點開某個朋友圈。

1月1日

元旦快樂。

去迪士尼看煙花啦。

11月24日

月雲寺求簽。

大吉,心想事成。

7月31日

好喜歡Santa Monica的沙灘。

6月30日

畢業[撒花][撒花]

...

秦燃用小臂遮擋住眼睛,有什麽東西在瘋狂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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