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憐鬼
可憐鬼
合照的照片是自拍, 陳郁站在離鏡頭最近的地方仰着頭，熟悉的嬌羞表情。
而夏初昕站在遠處的過街天橋上，手裏還拿着烤串在吃, 偏頭剛好看向了鏡頭。
利用錯位, 兩人就這樣巧妙地同框了，非常自然。
“哇, 拍得真好。”她忍不住感嘆。
“啊？不會覺得惡心嗎？你被偷拍了哎。”學長皺起眉頭，将陳郁的身份信息表攤開, 用手指重重地敲着照片，“就是這個叫陳郁的人渣在背後搞鬼，給你下蠱, 害你被人厭棄！”
是陳郁做的？
如果是他, 為何還要帶她出去玩, 為何要鼓勵她和家人保持聯系？
夏初昕不太相信, “你有證據嗎？”
“鬼神屬于非自然現象，本身的存在就無法論證，更別說下蠱了。”
“那你是如何得出陳郁是幕後黑手這個結論的？”
“他有這個動機。”學長自信滿滿，他将資料攤開在桌面，快速翻着後半本，都是陳郁偷拍的照片，不過全是遠景, 她只占據畫面的十分之一。
“這些照片是我們入侵他的手機和電腦收集到的, 很明顯這個人行為不軌，而且他一直嫉妒我和你的關系親密，想要驅趕走其他的競争對手, 因為他一直暗戀着你。”
暗戀！
聽到這兩個字，夏初昕對其他信息完全不感興趣了, 莫名感到心跳加速。
他果然喜歡自己，可是為什麽之前又要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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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疑惑讓她迫不及待，現在就要确認清楚。
站起身的時候，将圓桌撞了下，面前的咖啡她一口沒喝，現在有一半灑在了桌上，她也顧不得。
“我會自己查明真相的，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我先回去了。”
學長沒想到竟然會向這個方向發展，他拽住夏初昕。
“實際你一直在記恨我丢下你，是不是？”學長努力壓抑着情緒，聲音低沉，“如果那天我沒有不告而別，一直陪你走下去，是不是你就不會對我這麽冷淡？”
“我并沒有放棄你，也一直在想辦法幫你，我以為你是知道的。”他嘆息着，“我喜歡你。”
“學長對不起，我沒辦法接受你的這份感情。”夏初昕抽回手，直白地拒絕，“我承認之前對你确實有過好感，但是後來我發現我的思維有個誤區。”
“我從小有個觀念是這樣的。”她認真與他分享，“我以為只有我足夠優秀、足夠漂亮、足夠善良，才會有人喜歡，只要我在那個人最關鍵的時候施以援手，他就會愛上我。
但實際不是這樣的，愛并不是這樣。
如果那個人喜歡我，只是為了我的外貌，那麽他也會愛上其他更漂亮的人；
如果那個人喜歡我，只是因為我對他好，那麽他愛的只是我提供的服務，将來他會更愛機器人保姆。
而我也無法成為最優秀最完美最漂亮的那個人。
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缺點也會有負面情緒，我曾經害怕将自己醜陋的一面暴露于衆，擔心給別人添麻煩。但是後來我才知道，愛我的人會包容我，他會愛我的優點，也同樣愛我的缺點，即使我的缺點可能會傷害他。”
之前夏初昕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陳郁的，又為何會愛上他。
他或許不是世上最帥最優秀的，但在她眼裏，是最讓她心動的那個。
大概就是在她第一次覺得他很柔軟，給他添上濾鏡，開始偏愛他的時候吧。
無論他做什麽，她都會覺得比別人可愛一分、帥氣一分、更加吸引她一分。
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愛上他。
雖然夏初昕沒有明确說她已經愛上了別人，但是從她此刻的表情，學長就知道她已經心有所屬。
“你只是被他騙了，被這些假象蒙蔽了，愛情什麽的太虛無了。”
“可能學長從來沒有無條件地愛過，所以你無法理解吧。”夏初昕不再嘗試與他解釋，“另外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如果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只會覺得學長是個很好的人，我會感激你，但不會愛你。就算我們可能會交往，也沒辦法走下去。陳郁一直在關注我，他應該知道我是不會愛上你的，更不可能因為嫉妒下蠱。”
學長頭一次感到如此受挫，在這之前，他是覺得他和夏初昕是非常般配的。
他們的家世相當，他的家人都是科研人員，為最高端的企業服務，而夏初昕的父親，又正好是那家公司的高管。
他們都是同個專業的，有很多共同話題，周圍的朋友也說他們郎才女貌。
所以他一直覺得夏初昕會成為他的女友，未來會成為他的妻子。
可是沒想到，她卻中途愛上了別人。
他有些不甘心，這個叫陳郁的人，哪裏比得上他？
他又從身旁的助理手中搶過一疊資料扔到桌上。
“你肯定是被他騙了！你看看他過去做的事，他根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渣！最擅長騙人，巧舌如簧！”他歇斯底裏地，不帶一個髒字地诋毀謾罵着。
夏初昕撿起資料，随便翻了翻，裏邊倒真的記錄着陳郁從小學到大學犯的過錯。
主要以曠課逃學為主，和街頭混混起了争執動手打架，最過分的一次記錄是他黑進了學校的教務系統，修改自己的成績。
這些确實像是陳郁會做的事情，應該也都是真實的。
但是——
“學長，你這是戴着有色眼鏡看人。我的退學公告上寫的比這些還過分，陳郁的性格确實陰暗，但是他絕沒有騙我。”
“我戴有色眼鏡看他？”學長冷哼了一聲，雙手環胸，“那你呢？你不一樣也是透過濾鏡看他，你明顯是偏向他的。”
夏初昕聳聳肩，笑着說，“既然學長你已經知道了，那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再聊下去了。”
“你怎麽會喜歡上這種人？”學長快要崩潰了。“你真是沒救了！”
為什麽？
愛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好比她剛開始和陳郁相處時，也沒有太多的交流，只是待在他身邊就會莫名覺得安心，她喜歡陳郁實際也沒有太多的理由與邏輯。
他們的關系就像是太陽與影子一樣，有太陽的地方就會有影子，他們相愛是一種自然現象，本該如此，天生一對。
但是她知道這些是學長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轉身又要離開，學長再次叫住她，“你先別走。實際上我已經找到了改善你的體質的方法，這個研究所就是因此而設立的。”
夏初昕再次停下腳步，狐疑地看着他。
她對學長一直很信任，倒不擔心他會因此傷害她，而且她背後有鬼，就算他真的起了歹意，也沒那個膽量。
學長在她的注視下，心虛地轉移視線，“咳咳，這個研究所是我姑媽負責的，我只是偶爾發現他們研究的東西或許能幫到你。”
“學長，原來你也會說謊呀。”夏初昕忍不住笑了。
不是嘲笑他，而是認識了那麽久的人，現在才算是看到了他真實的一面，因此覺得好玩。
“你沒發現自從來到這個研究所後，我就沒有那麽害怕你身後的鬼魂了嗎？因為這裏有特殊的裝置可以控制生物電，所以我才能跟你坐在一張桌上喝咖啡。”學長清了下嗓子，“當然，你若是不放心的話，可以把這裏的地址發給那個陳郁，如果有問題讓他來接你。”
“可以嗎？”夏初昕立刻閃着星星眼。
“接你”這個詞，聽起來多像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啊，學長還挺會說話的。
當着她的面，學長給陳郁發了短信。
夏初昕跟着工作人員走到透明實驗室門外，裏邊放着一個電椅，金屬頭盔，扶手上全是針頭、電纜，看着就可疑。
她指着電椅面無表情，“你該不會是要給我上電刑吧？”
“我是那種人嗎？”學長有些受挫，“我先讓工作人員演示一下好了。”
兩個人站在實驗室的玻璃牆外，看着研究人員将一只實驗用的猴子綁在電椅上，還戴上了專屬的頭盔。
按動開關後，整個實驗室都閃着噼裏啪啦的光芒，好似閃電。
“小猴子不會被電死嗎？你們這樣也太殘忍了。”
工作人員解釋着，“閃t光的只是生物電而已，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這個實驗室可以抽取生物電。”
“抽取生物電？”夏初昕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身後的鬼魂也是電極？”
“目前關于鬼魂，科學界并沒有統一的定論。”工作人員笑笑，“實際上我也沒有見過鬼，無法分析鬼魂的成分。不過我們可以試試，如果你身後真的有鬼的話，說不定可以作為生物電被單獨抽離出來。”
夏初昕看着小猴子活蹦亂跳地從實驗室離開，也躍躍欲試，“那就讓我們開始吧。”
實驗非常快，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夏初昕全程戴着頭盔，被短暫地剝奪了五感，無法感知到外界。
結束後頭盔緩緩升起，她聽到廣播中的工作人員指引她從後門離開。
她再次繞到實驗室的巨大玻璃牆面前，感到疑惑。
“我身後的鬼魂已經消失了嗎？學長你還能看到它們嗎？”她自己看不到鬼魂，也只通過學長判斷了。
“太好了！實驗非常成功。”學長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奮力搖晃着，“你身後的鬼魂都被困在這個實驗室內了。”
“是嗎？”夏初昕也感到無比興奮。
轉頭看向實驗室，裏邊空蕩蕩的，似有若無地存在一層薄薄的霧氣。
應該是電極摩擦産生的？或者是幹冰之類的？
她什麽也看不清，玻璃上有一道淺淺的手印，是從裏邊印上去的。
但是她記得從小猴子的實驗再到她的實驗，根本沒有人碰玻璃牆，之前玻璃是很幹淨的，這塊手印到底是誰？又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她好奇地把手貼在那個手印上，想要比對手掌的大小進行判斷。
就在她眯着眼，小心觀看時——
從玻璃窗的另一頭猛然閃現出一張鬼臉！
夏初昕吓得幾乎像彈簧般，往後彈跳開，鬼魂撲在玻璃牆上，牆裏牆外被震地一晃。
她終于能看到鬼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實驗室中有無數黑色的影子飄蕩着，幾乎充滿了整個房間，像是馬上就會震碎玻璃闖出來。
“快！加強約束條件！”其他人也看到了，情緒激動地将實驗室的束縛調整到最高級別。
夏初昕無法用言語去形容這些鬼魂的模樣，實在太可怕了。
原來她身後一直跟着這麽恐怖的東西嗎？此時才感到後怕。
她注意到其中有一個鬼魂，肚子被撕開了，髒兮兮的腸子拖在地面上，肚子裏不斷地閃着光芒，仔細一看，那不正是之前送給陳郁的耳機嗎？
鬼魂成為了能量源，所以耳機上的發光條不停在閃動着。
還有旁邊的鬼魂，它的利爪，不正和陳郁之前手腕上的傷痕一模一樣嗎？
像是找到了拼圖最核心的部分，之前的所有疑惑在此刻彙聚成了真相。
難道陳郁一直都能看到她身後的鬼魂？
而且和她媽媽一樣，也會受到鬼魂的侵擾。
他身上的那些傷，根本不是兼職受的傷，實際都是鬼魂造成的。
——這就是陳郁最大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