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就這樣吧!”許承嶼說,語氣平靜而堅定。

老爺子将茶杯放在茶幾上:“那過了中秋你們就訂婚吧,秋高氣爽的我看挺好的。”

“好。”許承嶼應道。

他面上淡淡的,許容康卻不由想起當年在醫院裏,醫生對許承嶼說“節哀”時,他的反應。

許容康站起身,握住拐杖,低頭看許承嶼,想安慰他兩句,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只嘆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便離開了書房。

許承嶼坐在那裏。

心口有點悶,不知道是不是午飯後沒有吃藥的緣故。

***

喬思然用了兩天的時間好好地思考了一番。

鐘珩溪說許承嶼要和梁家的千金訂婚了。

她對鐘珩溪有意見,不想和她打交道,但這不意味着她不相信鐘珩溪的話。

鐘珩溪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對她撒謊。

她一點也不意外許承嶼會和別人訂婚,只是沒想到那麽快。

她不認識梁倩,對豪門世家一無所知,許承嶼從沒帶她參加過晚宴,沒介紹認識過他的朋友。但就像她跟鐘珩溪說的,她不會去當人家的小三的。

她一直都清楚,她和許承嶼不會長遠的,總有一天許承嶼會和別人在一起,她不過是想在離開他之前,盡量在他身邊多待些日子,好好照顧他的身體,特別是那顆砰砰砰跳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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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既然他要訂婚了,那她肯定要離開了,只是離開許承嶼前,總歸要和他結束幹淨才是。

下了班,喬思然直接去了瀾清名邸,有些東西她還要拿回來。

坐了電梯上樓,在門口按了兩遍密碼都提示密碼錯誤。

喬思然微微皺眉。

是自己記錯了嗎?

不過幾天沒回來而已,她不至于把個門密碼都記錯吧?

她又輸入了一遍,還是不對。

三次輸入三次錯誤,要是她還猜不出是密碼被人換了,那她真的是太蠢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誰要求換的密碼。

喬思然從包裏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給許承嶼。

喬思然:【我在門口,門鎖密碼換了。】

***

客廳裏,許承嶼拿着平板坐在沙發上回郵件,時不時查看一下茶幾上擺着的筆記本。

放在身旁的手機響了下,提示有信息進來。

他拿過來看了一眼,摁滅,将手機扔在一旁,又拿起平板繼續回複郵件。

“先生,您要的白開水,”王嫂将水杯放在茶幾上,剛把水杯放下,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微信提示音。

王嫂看了眼許承嶼。

先生嘴角彎了彎,卻一點也沒有要看信息的意思。

王嫂了然,一定是喬小姐發的信息。

這幾天喬小姐一直沒回來,她敢斷定,許先生和喬小姐一定是吵架了。

以往他們兩個鬧別扭也從沒鬧到喬小姐幾天不回來。這次肯定是鬧得厲害了。

許先生這個人好面子,在喬小姐面前總不肯低頭,任何事都要喬小姐先妥協。現在的姑娘哪個不想被男朋友寵着,也只有喬小姐性子好,才能忍受許先生。

但又怎麽辦呢,喬小姐和許先生之間的事,也不是她一個傭人能插手的。

王嫂拿了托盤剛要退下,放在外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她忙将托盤夾在胳肢窩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喬小姐發來的微信,問她是不是門鎖密碼換了?

王嫂偷偷掃了眼許承嶼,猶豫着是不是要告訴喬小姐新的門鎖密碼,畢竟她還是記得的,許先生要她換門鎖密碼的時候說過,不用通知別人。

那喬小姐算不算別人呢?

還是許先生說的別人就是指喬小姐。

王嫂有點苦惱。

是告訴喬小姐還是不告訴呢?

猶豫間,許承嶼突然開了口:“王嫂,”他拉長了尾音,語調漫不經心,“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好,少管閑事!”

王嫂被吓了一跳,胳肢窩下夾着的托盤差點也掉了下來,她下意識回頭看向許承嶼。

許承嶼盯着筆記本電腦裏的資料,指尖慢慢滑動着觸控板,似乎一心撲在工作上的樣子,王嫂忙收回視線,看向自己微信裏和喬小姐的對話框,恍然大悟。

先生這是不許她把新的門鎖密碼透露給喬小姐啊。

王嫂忍不住想翻個白眼。

這氣量真不比針眼大了!

“先生,喬小姐在門外,密碼換了她進不來,您看……”這把人家姑娘晾門外算什麽意思,就算鬧矛盾不也該兩個人坐下來說清楚嗎?

“她要是想等就讓她等,正好空閑下來也可以反思一下自己做錯了什麽。”許承嶼繼續拿着平板回複郵件,“對了,王嫂,晚飯就做普羅旺斯羊排,配三文魚鱷梨卷和奶油蘆筍湯吧。”

王嫂應下,心中罵罵咧咧。

還普羅旺斯羊排,還三文魚鱷梨卷,平日裏也沒見他對吃食有那麽多要求。

把喬小姐鎖門外,他開心了,胃口好了是吧?

許承嶼自是不知道王嫂在心裏把他罵了遍。

他承認,他是生氣了,很生氣,幾天了,心口堵着的郁氣還沒散開。

他再也沒法把心口的郁t悶算在沒吃藥上了。

把喬思然晾在門口,确實讓他感到了一點報複成功的快感,但那點快感一瞬即逝,猶如泡沫一戳便破,倒是心底聚積的郁氣如發酵的面團般快速膨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偏偏要和喬思然去計較點有的沒的。

把人晾在門口,多小家子氣的做法,沒半點紳士風度,他自己都想唾棄自己。

可他還是氣不過。

酒是她要幫他擋的,他可沒逼過她什麽。

再有,全場都是認識的人,即便不認識,也是圈子裏的人,喬思然就這麽當着所有人的面跟着別人走了,有沒有想過,他多沒面子。

走了便也就走了,幾天不回來又算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想向他示威?還要他去求她回來?

他是不會允許有任何人來要挾她的。

喬思然要是不滿意他們現在的關系,她可以走人。他留她在身邊也不過是因為她聽話,既然她不聽話了,那他可以換一個,那麽多女人虎視眈眈地盯着,他還怕找不到一個更聽話,更乖巧的?

想到了這點,許承嶼心裏好受多了,連帶着回郵件時措辭都客氣點了。

***

門外,喬思然給許承嶼連發了兩條信息後,見他不回複,又給王嫂發了信息,王嫂也不回複她信息的時候,她即刻就想明白這是許承嶼的意思了。

許承嶼改了門鎖密碼,這是不讓她進屋了。

來之前,她也想過,照許承嶼的脾氣,肯定會因為那日她跟着別人走了留下他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而生氣。她倒是不在意他是不是見了她要陰陽怪氣一番,反正拿了東西後她就走人,以後應該不會再多打交道。但現在許承嶼不讓進門讓她很為難。

東西她是一定要拿走的。她不想來來回回跑幾趟。

她知道許承嶼在裏面,她可以等他出門。瀾清名邸到底是本市最高檔的住宅之一,電梯前室都布置地跟小客廳差不多,擺放着沙發茶幾,大不了她窩在沙發上熬一晚上,許承嶼總歸要出門的。

既有這個想法了,喬思然便不再發信息給許承嶼和王嫂了。

她窩在單人沙發裏,冷氣打得十足,她倒沒覺得熱,只是疲倦得很。最近她真的很容易疲倦。喬思然想,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等手頭的事了結了,得去醫院做個體檢。

她打了個哈欠,眯上了眼睛。

王嫂出來扔垃圾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窩在沙發裏,把自己抱得緊緊的、熟睡中的喬思然。

垃圾也不扔了,王嫂轉身回了屋子。

她敲了敲書房的門。

許先生辦公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只要是和工作上有關的事,他基本都在書房處理。當然也有例外,比方說這幾天,許先生都在客廳辦公,她看了就覺得挺奇怪的。不過晚飯後,大概有人要跟他視頻,他便回了書房。

“進來!”書房裏傳來了許承嶼的聲音。

王嫂打開門,把腦袋探進來。

“許先生,喬小姐還在外面等着。”她說。

“讓她等。”許承嶼把頭靠在辦公椅靠頭枕上,閉着眼,手捏着眉心。這幾天他都沒睡好,頭從下午痛到現在。

豈止是沒睡好,心緒也有點不寧。

“不是,喬小姐她睡着了,外頭冷氣打得足,再睡下去,容易着涼。”王嫂看着許承嶼不為所動的樣子,覺得還得再加一句,“喬小姐前一陣子剛大病過,抵抗力還弱着……”

許承嶼垂下手,有點氣自己不争氣,聽到王嫂說喬思然睡着了,而外頭冷氣打得足,他差點就跳了起來。

他為什麽要急着跳起來?倒好像他很在意她似的。

視線落在辦公桌上電腦旁的仙人球上。

喬思然一向知道分寸,他的書房她從不進來。只有一回,她站在書房門口,手裏捧着一盆長得很好的仙人球盆栽,怯怯問他,要不要放在書房裏,可以淨化空氣的。

他覺得她傻得天真。他要想淨化空氣用空氣淨化器就行,難不成還要靠那麽小盆仙人球來淨化空氣。

但是當看到喬思然眼裏的盼望的時候,他妥協了。

喬思然說,這種仙人球的名字叫金琥仙人球,他是不明白為什麽仙人球還要取那麽花俏的名字,不過喬思然那麽興致勃勃跟他介紹,他也就好心地不潑她冷水了。

想到這裏,許承嶼伸出手,用拇指輕輕地摩挲白瓷花盆,半晌,他站起身,在書房門口與王嫂擦肩而過的時候,嘀咕了句:“到時候生病了又得我伺候。”

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

王嫂挑了挑眉,心想,先生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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